第213節(jié)
醫(yī)官一句話把大家都說懵了,武曼脾氣最為暴躁,立刻呵斥說:“大膽!妖言惑眾甚么???讓你給天子診脈,為何如此無禮!?” 那醫(yī)官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天子……天子真的……真的崩了,沒有、沒有脈搏也沒有吐息了,大司馬若是不信,可親自試探。” “怎么可能???”武曼還是不相信,說:“天子好端端的,沒有任何外傷,為何會突然……” 他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聲音漸漸微弱,倘或天子無事,為何一動不動的躺在榻上,完全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武曼一時間也心焦起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說:“可是中了什么毒?” 醫(yī)官顫巍巍的說:“小臣也不知啊,天子沒有外傷,亦沒有中毒的跡象,卻突然……突然……” 祁律陰沉著一張臉面,看著醫(yī)官在旁邊哭喪,他心里又是驚奇,又是憤怒,天子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說沒就沒,平日里姬林身子骨最是硬朗,頭疼腦熱都不見多有,更別說是什么病痛了,這一路上也沒有異樣,更沒發(fā)現(xiàn)什么人投毒,祁律是斷然不相信的。 營帳中瞬間亂成一團,醫(yī)官哭著說:“天子真的崩了,小臣不敢撒謊?。 ?/br> 武曼的聲音呵斥說:“什么狗屁醫(yī)官,再叫其他醫(yī)官來!快!” 寺人領(lǐng)滾帶爬的應(yīng)聲說:“是是是!小臣這就去!” 對比混亂的營帳,祁律仿佛陷入了沉思,他的情緒比方平穩(wěn)很多,瞇著眼睛注視著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甚至胸口都沒有起伏的天子。 隨隊的其余醫(yī)官也全都火急火燎的沖入營帳,剛剛進入天子營帳,醫(yī)官門突然“嗬——”倒抽一口冷氣,睜大了眼睛,一臉瞠目結(jié)舌。 何止是這些醫(yī)官,營帳中的寺人、侍女,連同大司馬武曼都一臉瞠目結(jié)舌,所有人的表情整齊劃一,因著他們看到了最為震驚的一幕。 只見祁太傅突然一臉發(fā)狠,走到軟榻邊上,不由分說,雙手交疊在一起,突然“粗暴”按壓著天子的胸口,按壓了數(shù)下之后,祁太傅突然低下頭去,在眾人的抽氣聲中,雙唇死死壓住天子的雙唇,在眾人看來,仿佛是在強吻天子一般。 在場眾人都是古代人,尤其這個年代的醫(yī)術(shù)非常落后,很多醫(yī)術(shù)都被認為是巫術(shù),更別說是人工呼吸了,他們根本沒有見過人工呼吸。 天子毫無反抗能力,直接被祁太傅“強吻”,祁律使勁向天子口中吹氣,隨即又開始按壓天子的胸口,按壓數(shù)下之后,繼續(xù)低頭口對口吹氣。 無論是醫(yī)官還是武曼,全都瞠目結(jié)舌,沒一個人反應(yīng)過來,自然沒人阻擋祁律的動作,小土狗本人也一臉吃驚,呆呆的看著祁太傅強吻自己的身體。 就在姬林震驚之時,“咳??!”一聲,天子的的身體竟然起死回生,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咳嗽聲,隨即“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瞬間咽喉仿佛打開了一般,胸口漸漸起伏,呼吸竟然平穩(wěn)了起來。 小土狗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隨著天子的身體開始吐息,姬林頭暈?zāi)垦?,分明還沒有天亮,小土狗卻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耳邊是嘈雜的聲音:“天子醒了,天子醒了!” “太好了,著實太好了!” “太傅真乃奇人!天子的脈搏恢復(fù)了,恢復(fù)了!” 姬林聽著耳邊嘈雜的聲音,眩暈感很快退去,眼睫微微顫抖,慢慢睜開了眼目,一睜開眼睛,登時便對上祁律擔(dān)心的眼眸。 祁律連忙說:“天子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醫(yī)官,快來給天子診脈!” 醫(yī)官趕緊為天子診脈,天子的脈搏又恢復(fù)了正常,強健有力,完全沒有半點子問題。 姬林睜開眼睛,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怔怔的讓醫(yī)官給自己把脈,看著自己寬大有力的手掌,而不是毛茸茸的小爪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變回來了? 還沒有天亮,剛剛過了子時沒有多久,自己竟然變回來了?原因是……太傅強吻了寡人? 醫(yī)官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天子,您有甚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姬林咳嗽了一聲,當然不能說自己剛才變成了小土狗,便搪塞的說:“沒甚么,只是剛才突然昏厥了過去?!?/br> 他說著,立刻打岔說:“大司馬,軍營是這么回事?” 武曼立刻跪在地上請罪,說:“請?zhí)熳迂?zé)罰,營中突然闖入許多野獸,曼辦事不利!” 姬林皺眉說:“為何會有這么多野獸?速速去調(diào)查。” 武曼立刻拱手說:“是,天子。” 營地暫時安穩(wěn)下來,野獸被抓起來了一部分,也被驅(qū)趕了一部分,醫(yī)官給天子開了一些安神的藥物,很快便退了出去,一時間營帳中就剩下祁律和姬林二人。 姬林還沉浸在“只要被太傅強吻,便能從小土狗變回天子”的奇觀之中,祁律則是十足擔(dān)心天子的身體,說:“天子的身體,當真無礙了么?” 姬林日常從天子變成小土狗,早就習(xí)慣了,并沒什么大礙,他不對祁律說,是因為“男人的尊嚴”,當然也不能對其他人說,畢竟如果知道的人多了,難保會有人用這個空當搞一些事情出來,倒時候防不勝防,姬林自然要保守秘密。 姬林安慰祁律說:“太傅一下都把寡人給親醒了,倘或再有事,太傅再親寡人一個,不就是了?” 祁律翻了個大白眼,已經(jīng)維持不住表面的恭敬了,說:“天子不知剛才有多緊急,如果不是狗蛋兒……” 他說著,一撇頭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土狗,因為姬林已經(jīng)變成了天子,所以小土狗自然不會醒來,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祁律嚇了一跳,一把抱起地上的小土狗,說:“兒子?兒子你怎么了?” 剛才小土狗力戰(zhàn)群雄,一嗓子吼退了三頭野狼,還撓傷了一頭野狼,可謂是英勇無畏了,哪知道現(xiàn)在竟然暈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的。 祁律還以為小土狗受傷了,抱著小土狗手足無措,說:“兒子?你別嚇爸爸啊?!?/br> 天子:“……” 姬林有些無奈,連忙說:“不要著急,寡人看它沒有受傷,說不定是睡著了。” 祁律檢查了一下,果然沒有受傷,小土狗身上沒有傷口,皮毛都是完好的,一點兒事也沒有,祁律這才狠狠松了口氣,同時天子也狠狠松了口氣。 天子岌岌可危的馬甲,應(yīng)該算是保住了…… 武曼前去調(diào)查野獸的事情,很快便回來了,同時來的還有身著侍女服侍的潞子儀。 潞子儀拱手說:“天子,祁太傅,涌入營地的野獸……怕是有人飼養(yǎng)?!?/br> 姬林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沉聲說:“有人飼養(yǎng)?” 潞子儀點點頭,說:“正是?!?/br> 祁律皺眉說:“潞太子可有證據(jù)?” 潞子儀說:“天子若是想要證據(jù),子儀斗膽請?zhí)熳优c太傅移步,前往一看便知?!?/br> 眾人便跟著潞子儀來到了營帳外面,營地的空場上放著好幾個籠子,一個籠子關(guān)著一只野獸??偣灿泻脦最^野狼,還抓到了一頭老虎,那些野獸無比躁動,不停的咆哮著,“哐哐”的撞擊著牢籠。 姬林十分戒備,連忙將祁律護在身后,武曼說:“天子放心,這些牢籠結(jié)實的很。” 那些野獸異常躁動,潞子儀讓士兵送上來兩塊鮮血淋漓的生rou,生rou一送上來,那些野獸聞到了血腥味,更加躁動,“哐哐”的沖撞聲更大了,呲著獠牙,流淌著濃稠的口水,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下來,很快積攢了一小洼。 潞子儀撿了一塊rou,說:“天子請看?!?/br> 他說著,拿著那塊rou走近牢籠,武曼吃了一驚,趕緊拉住他,一把抓住潞子儀的手臂,說:“你做甚么?不要命了!” 潞子儀卻遞給武曼一個笑意,說:“大司馬不必擔(dān)心。” 武曼立刻說:“誰、誰擔(dān)心你了?”他說著,放開了潞子儀的手臂,立刻又戒備的按住自己腰間的佩劍,似乎只要那些野獸對潞子儀出手,武曼也會立刻出手一般。 潞子儀拿著rou走到一個關(guān)著野狼的牢籠旁邊,“哐哐”野狼狠狠撞擊著牢籠,不停的撲咬著牢籠柵欄,爪子從縫隙中鉆出來,不停的抓撓,似乎想要將潞子儀和那塊rou一同吃下肚中。 潞子儀伸手一拋,帶血的rou塊“吧唧”一聲掉在牢籠之中,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rou塊撞擊在土地上,發(fā)出泥濘的聲音,與此同時,野狼怒吼著,撲上去不停撕咬著那塊鮮rou。 祁律不知潞子儀讓他們看什么,狼吃rou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么?就在此時,不普通的事情發(fā)生了,那頭野狼肆無忌憚的撕扯著鮮rou,潞子儀突然打了一個手勢,哪知道那頭野狼突然發(fā)出“嗷嗚”的聲音,竟然松開了鮮rou,后退了幾步,虎視眈眈的看著潞子儀的手。 對視了短短一會子之后,那頭狼突然又沖上去,發(fā)狠的撕咬那塊鮮rou。 祁律吃了一驚,說:“這是……?” 潞子儀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染滿鮮血的手,說:“天子、太傅,二位都看到了,這頭狼能看懂子儀的手勢,一定不是野生的野狼,而是被人豢養(yǎng)的。而且這些野獸的背上都有一些傷痕,不知各位有沒有注意,有一處傷痕幾乎一模一樣?!?/br> 就在那些野獸的肩甲上有一塊傷疤,所有被抓住的野獸身上都有這么一塊傷疤,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傷疤一樣,但位置如此一致,也著實令人震驚。 潞子儀繼續(xù)說:“不瞞天子,潞氏便喜歡豢養(yǎng)野獸,貴族之中都有豢養(yǎng)野狼和猛虎的習(xí)慣,而且會給豢養(yǎng)的野獸打上烙印,就是這個位置?!?/br> 這些野獸肩甲上都有傷疤,應(yīng)該是特意把烙印挖掉,偽裝成受傷的痕跡,加之野獸能看懂潞子儀的手勢,這幾個巧合融合在一起,足夠證明這些野獸并非意外了。 姬林的臉色陰沉下來,說:“潞國?!?/br> 天子要和潞國會盟,潞國也同意了會盟,哪知道潞國的人卻背地里搞這些小動作,顯然是想要將天子截殺在半路。 姬林冷冷的說:“看來,潞國是不想和寡人好好兒的會盟了。” 潞子儀拱手說:“天子,這些野獸來之不善,子儀懷疑這片營地早已經(jīng)被人動了手腳,因此才會吸引如此多的野獸襲擊,還請?zhí)熳舆B夜撤離,另覓營地?!?/br> 武曼看向潞子儀說:“這是你們潞國豢養(yǎng)的野獸,你不是能控制它們么?” 潞子儀說:“大司馬所有不知,潞國雖然豢養(yǎng)野獸,但是不同氏族豢養(yǎng)野獸的方式亦不一樣,這些野獸只能看懂子儀個別的手勢,想要控制實在太難,安全起見,還是盡快搬離營地才是?!?/br> 姬林沉聲說:“好,大司馬,你立刻讓虎賁軍準備,全軍開拔。” “是!”武曼也沒有含糊,領(lǐng)命之后立刻去準備。 天色還沒有大亮,四周黑壓壓的一片,天子的隊伍便已經(jīng)啟程,從早上一路啟程開拔,直接穿過滑國,中午都沒有歇息,來到了晉國境內(nèi),天色黃昏,經(jīng)過一整天的長途跋涉,士兵已經(jīng)勞累,再走下去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扎營的地方,姬林便下令原地整頓。 眾人扎下營帳,終于休息下來,這一路跋涉,他們腳程很快,一天幾乎走了兩天的路,一刻也沒有停歇下來。 營帳扎下來之后,潞子儀又過來了,進獻了一種可以規(guī)避野獸的藥物。潞子儀說:“這是子儀在潞國常用的藥物。潞氏行獵喜歡圍獵一些猛虎猛禽,安營扎寨的時候便會用到此藥物,只要將藥粉用水調(diào)和,噴灑在營地中,自會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芳香,這味道極為清雅,不過對于猛獸來說卻十足刺激,因此可以規(guī)避猛獸?!?/br> 很多野獸的嗅覺非常靈敏,例如狼等等,的確可以通過氣味兒來規(guī)避猛獸。 潞子儀進獻了藥粉,姬林便讓大司馬帶兵去噴灑藥水,把營地都噴灑一遍,以免又有野獸侵襲。 如此一來便安逸了許多,祁律走進營帳,已經(jīng)被顛簸的沒有了力氣,直接倒在榻上,都沒脫衣裳,直接和衣而眠。 祁律迷迷糊糊的睡著,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不然為何又聽到嘈雜的聲音,一片混亂,便仿佛昨天晚上野獸侵襲營地似的。 祁律迷茫的睜開眼睛,那嘈雜聲音沒有隨同夢境消失,反而更加真實了起來,祁律連忙沖出營帳,說:“怎么回事?” 獳羊肩堪堪沖到營帳門口,險些一頭撞進祁律懷中,祁律扶住他,說:“又是野獸么?” 獳羊肩匆忙的說:“不、不是野獸,是匪徒!不知怎么,來了很多匪徒,成群結(jié)隊的,突然殺進了營地?!?/br> 這次不是野獸,竟然是匪徒,簡單來說就是土匪! 土匪竟然殺進正規(guī)軍的營地,還是天子的營地,這怕是不要命了? 祁律瞇著眼睛說:“只是一些匪徒,為何會如此混亂?為何不組織虎賁軍抵抗?” 獳羊肩臉色難看的說:“組織了,但……但是……” 祁律說:“但是什么?” 獳羊肩說:“但是士兵們似乎中了毒,一個個渾身無力,都拿不起兵刃?!?/br> “什么?”祁律瞇著眼睛,心里突然咯噔一聲,總覺的哪里不對勁兒,但是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這時候還未到子時,姬林并沒有變成小土狗,立刻從營帳中沖出來,冷聲說:“怎么回事?” 大司馬武曼匆忙而來,說:“天子,營中士兵都中毒了!” 營地四周火光沖天,匪徒騎著大馬,揮舞著兵器,火把連天映照成一片火海,不停的叫囂著,“轟——”一聲,直接沖開營地大門,踩踏著大門沖了進來。 而營地中的士兵,因為莫名其妙中了毒,所以根本無法對抗,他們連兵器也拿不穩(wěn),沒有中毒的士兵太少,阻攔不住那些長驅(qū)而入的匪徒,眼看著營地便要失守。 武曼沖過來,匆忙的說:“天子!匪徒來了,這些匪徒來者不善,應(yīng)該不是簡單的匪徒,還請?zhí)熳酉刃校 ?/br> 武曼說著,將馬韁塞在姬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