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一展黑色的天子袖袍，挑唇一笑：“拿弓來?！?/br>
    鄭伯一驚，說：“天子，您也要……？”

    姬林淡淡的說：“怎么，鄭公是擔(dān)心寡人的騎射不如您鄭國的將士，會讓寡人出丑？”

    鄭伯寤生趕緊拱手說：“天子明鑒，寤生絕無此心，只是唯恐這騎射無眼，誤傷了天子，這就……”

    姬林淡淡的說：“鄭公放心便是，寡人的騎射可是虢公一手教導(dǎo)出來的，鄭公便是對寡人沒有信心，也該對虢公有些信心才是?！?/br>
    虢公忌父倒是不擔(dān)心，正如同天子所說，天子的武藝出眾，是自己一手教導(dǎo)出來的，在天子還是太子的時(shí)候，虢公忌父和周公黑肩經(jīng)常擔(dān)心太子心腸太善，會被人欺負(fù)，但是從來不擔(dān)心太子的武藝，太子的武藝大有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的趨勢。

    祁律從未見過天子騎射，他剛剛看到那虬髯將士射箭，只覺得特別英俊帥氣，正好也想看看天子射箭，雖面容上十分恭敬，沒有插話，但眼眸里全都是興奮的表情，似乎催促著姬林，趕緊射趕緊射！

    姬林從軺車上步下，走到那虬髯將士身邊，將士趕緊從馬上下來，將馬韁恭敬的遞給姬林，又將那張硬弓也遞給姬林。

    姬林翻身上馬，動作瀟灑極了，他一身黑色的天子朝袍，而且頭戴冕旒，比那虬髯將士的衣著繁瑣十分，但上馬的動作絲毫不被拖累，甚至還有一種偏偏貴公子的氣質(zhì)。

    姬林翻身上馬，掂了掂那張硬弓，隨即手指一勾，從虬髯將士的箭筒里勾住了三支長箭。

    “喝！”姬林一聲喝馬，一拉馬轡頭，快速沖出，他騎在馬上，冕旒被狂風(fēng)吹打，發(fā)出清脆的敲擊聲，黑色的衣袍咧咧生風(fēng)，突然張手開弓，直接將三只長弓盡數(shù)搭在箭上。

    姬林有意在祁律面前現(xiàn)弄自己，自然要比那虬髯將士更為出眾才是，倘或一般出眾，有了珠玉在前，天子的光彩豈不是要被蒙蔽，因此姬林特意開了三支箭。

    “錚——”

    “錚錚——”

    三箭齊發(fā)，速度之快祁律幾乎沒有看清楚飛箭，只聽得周邊的喝彩之聲，定眼一看，天子的三支飛箭全部射在靶心上，一箭都沒有偏離。

    姬林射箭之后，并沒有立刻下馬，而是拉住馬轡頭，將馬緩下來，驅(qū)馬來到祁律身邊，果然便見到祁律的眼神亮晶晶的，比方才看虬髯將士射箭的眼神還要“熱烈”，一瞬間，天子突然覺得無比自豪。

    一躍翻身下馬，姬林走到祁律身邊，輕聲說：“太傅，是寡人的騎射高超，還是那鄭國將士的騎射高超？”

    祁律哪里能在自己的頂頭上司面前夸贊別人，當(dāng)然了，的確也是姬林更勝一籌，便恭恭敬敬的說：“自然是天子更為高超一籌，是旁人根本無法比得上的?！?/br>
    姬林知道，祁律這其中當(dāng)然有拍馬屁的嫌疑，畢竟太傅的嘴騙人的鬼，身為天子，姬林領(lǐng)教過很多次了，但不得不說，太傅花言巧語起來，姬林愛見的很。

    經(jīng)過一個(gè)小插曲，眾人很快往里走去，之后還有正式的驗(yàn)兵，祁律又看到了剛才那個(gè)騎射的虬髯將士，沒成想那個(gè)將士還是有些官銜的，隸屬于鄭國大司馬，官職相當(dāng)于中大夫。

    這個(gè)年頭的中大夫可能很多人無法了解，如果換算一下，大概就是后世從三品的官級，這個(gè)等級已然不低，不只是不低，而且還很高。

    演兵其中一個(gè)小隊(duì)，便是由這虬髯將士領(lǐng)兵，他手下的士兵，一個(gè)個(gè)騎射驚人，恨不能全部做到百步穿楊。

    這會子那虬髯將士已然穿戴整齊，黑甲加身，跪在地上，鄭伯寤生十分自豪，特意為天子引薦，說：“天子，容寤生為天子引薦，此子乃我鄭國司馬中大夫，名喚祝聃?！?/br>
    祝聃沒什么名頭，就是鄭國的一個(gè)中大夫，雖然中大夫的品階已經(jīng)不低，但是每個(gè)國家都有中大夫，姬林身為天子，哪里記得住那么多中大夫，因此對這個(gè)祝聃沒什么印象。

    祁律聽到“祝聃”二字的時(shí)候，眼眸卻突然亮了起來，恨不能一臉狼外婆見到小紅帽的模樣。

    因?yàn)槟茄凵駥?shí)在太“赤裸裸”，連一旁的天子都感覺到了，撇頭一看，祁太傅盯著祝聃的眼神，充滿了“欲望”，而且還是那種相當(dāng)強(qiáng)烈的“欲望”，天子瞬間被心里的酸水給氣飽了。

    這次姬林沒有冤枉祁律，因?yàn)槠盥烧娴氖强创袅?。祁律之前只是覺得這個(gè)長著大胡子的武士特別厲害，百步穿楊，騎馬的動作很帥，在聽到鄭伯寤生說出“祝聃”二字之后，祁律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祝聃是什么人？他沒有千古一相的管夷吾出名，也沒有鮑叔牙的管鮑之交成語，更沒有春秋五霸之首齊桓公這般流傳千古。然而在這個(gè)時(shí)代，祝聃是一個(gè)劃時(shí)代意義的人，可以說，祝聃就是一個(gè)里程碑！

    在往后的十年里，周桓王，也就是姬林，大刀闊斧的改革，一心想要扭轉(zhuǎn)洛師的劣勢，與鄭國針鋒相對，從而演變出了洛師與鄭國的戰(zhàn)役，便是赫赫有名的繻葛之戰(zhàn)。

    繻葛之戰(zhàn)中，年輕氣盛的周桓王御駕親征，卻被鄭伯派出的軍隊(duì)三面夾擊，一路慘敗，周師潰敗，鄭國大將祝聃引弓射箭，一箭射中周桓王肩膀，這一箭不只是讓周桓王跌落馬背，更是讓周天子的威嚴(yán)跌落神壇，從此洛師地位一落千丈，諸侯爭霸肆無忌憚。

    因此祁律才說，眼前這個(gè)鄭國的中大夫祝聃，雖不是什么太出名的人，但他卻是春秋時(shí)期的一道分水嶺。

    如今這道分水嶺就在祁律面前，祁律能不“眼熱”么？試想想看，如果祁律能把祝聃從鄭國坑蒙拐騙，不管用什么辦法挖走，鄭國沒了百步穿楊的祝聃，或許能避免繻葛之戰(zhàn)的一箭之仇。

    祁律這完全是為了天子cao碎了老父親的心，不過因著祁律的眼神實(shí)在太熱烈了，別說是天子了，其他人也都有所誤會，還以為祁太傅太過重口，看上了一個(gè)臉都看不清楚的壯漢！

    祁律盯著祝聃冥想片刻，一時(shí)無法回神兒，姬林叫了他三聲，祁律這才回過神來，便見天子的臉色有些異樣，說：“太傅，在看什么？”

    祁律連忙說：“回天子，律失禮，可能是……昨夜沒有歇好，方才有些出神。”

    姬林點(diǎn)點(diǎn)頭，雖心里酸得慌，但也沒有點(diǎn)破，說：“走罷，鄭公已然擺宴了。”

    他們中午要在營地用膳，鄭伯寤生擺了一個(gè)宴席，祁律吃了一口，也沒什么太好吃的，鄭伯為了昭顯軍營的氣質(zhì)，所以膳食用的也都是軍營的膳食，雖然恭敬，但吃起來沒滋沒味的。

    祁律吃了幾口，心里全都是勾搭祝聃的事兒，便從營帳退了出來，左顧右盼，心想著能不能巧遇一下那虬髯將士祝聃。

    “祝大哥！”

    祁律方這么想著，便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順著聲音抬頭去看，便看到不遠(yuǎn)處正好走來兩個(gè)人，后面的人大喊著前面的人，而那前面的人辨識度非常高，一臉的大胡子蓋住了樣貌，只剩下一雙眼睛還看得清楚，可不就是祁律想要巧遇的祝聃么？

    后面的將士趕上了祝聃，兩個(gè)人有說有笑的往前走去，很快便進(jìn)了軍營的屋舍，應(yīng)該是將士們休息的房舍。

    祁律沒有貿(mào)然上去搭話，而是跟著他們走過去，順著室戶往里看了一眼，原來室戶里有很多士兵，大家應(yīng)該是在用飯。士兵們用飯可不像諸侯們用膳那么講究，他們吃飯的時(shí)候根本不需要奏樂，而且十分不拘小節(jié)，吃的也很普通，大多都是干餅子。

    祁律站在外面偷看，就見祝聃大口飲了一口水，差點(diǎn)全都噴出來，旁邊的士兵哈哈大笑，說：“祝大哥還是不適應(yīng)咱們這地方的水??？”

    祝聃把水咽下去，不拘小節(jié)的抹了抹胡子，說：“讓各位見笑了。”

    “嗨，祝大哥是老鄭城的人，和咱們都不一樣，咱們都不講究這些，平日里喝的水，都是這股子怪味兒，也就習(xí)慣了?！?/br>
    原來祝聃并非這個(gè)軍營的人，而是在老鄭城當(dāng)班的中大夫，臨時(shí)來這個(gè)軍營，也是因著鄭伯寤生想要顯擺，所以把最好的武將全都聚集在一起，向周天子昭示自己的威嚴(yán)。

    祝聃就是臨時(shí)拉來充數(shù)的，他來到軍營幫忙訓(xùn)練已經(jīng)有幾天，吃飯倒是習(xí)慣，他本人不拘小節(jié)，吃什么都一樣，但是飲水是個(gè)問題。

    這地方十分偏僻，全都是挑來的水，雖然煮開了，但是水的滋味兒仍然怪怪的，不如在老鄭城里喝的水，老鄭城畢竟是鄭國的首都，所以水質(zhì)自然比這里好很多。

    祁律在外面偷看，本就在找機(jī)會接近祝聃，如今一看，不由來了注意，祝聃喝不慣這里的水，那還不好辦么？

    祁律離開士兵的屋舍，就往軍營的膳房而去，軍營的膳房沒有鄭宮里那么熱火朝天，如今做完了午膳，也就沒事兒了，膳夫們早就散開去歇息。

    祁律進(jìn)入膳房根本沒人阻攔，他走進(jìn)去轉(zhuǎn)了一圈，心想著祝聃喝不慣怪味的水，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沏茶”了，古時(shí)候茶葉這么流行，也正是因?yàn)樗奈兜啦缓茫貌枞~來掩蓋水的味道。

    這個(gè)年代的茶葉不講究泡水喝，而是講究當(dāng)菜吃，味道自然是不好，所以還不盛行，之前姬林便借錢給祁律，買了一大筐子的茶葉，祁律在洛師之時(shí)，每日都是飲茶的。

    如今到了鄭國的軍營，祁律轉(zhuǎn)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茶葉這種東西，畢竟這里是軍營，菜葉子幾乎看不見，更別說是茶葉子了，但是祁律并不失望，因著他看到了另外一樣好東西，也能沏茶，而且味道還不錯(cuò)。

    那便是——苦蕎。

    蕎麥可是土生土長的老作物了，在夏朝便有種植蕎麥的歷史，不過祁律在洛師的時(shí)候從來沒見過蕎麥，因?yàn)槭w麥在這個(gè)年代只長在“貧瘠”的土地上，進(jìn)貢給洛師的，都是最好的食材，怎么可能有如此不如流的蕎麥呢？

    祁律沒想到在軍營里見到了這種寶貝，他拿起蕎麥看了看，還是苦蕎，正好炒制苦蕎茶。

    祁律立刻挽起袖袍來開始做茶，如果是外面做苦蕎茶，那工藝可就復(fù)雜了，又要脫水，又要噴水的，不過自己家里做苦蕎茶，只要將脫殼的苦蕎放入鍋中，先大火翻炒，將苦蕎茶的水分炒出去，然后再小火把苦蕎炒香，便是苦蕎茶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炒苦蕎的火候，千萬別炒糊，倘或怕是炒糊，直接用小火一直翻炒也沒有問題，只是時(shí)間稍長一些而已。

    說起苦蕎茶，在祁律小時(shí)候苦蕎茶很不入流，畢竟苦蕎太便宜了，但是后來養(yǎng)生流行了起來，苦蕎茶也變成了網(wǎng)紅，苦蕎茶的味道濃香，帶著一股炒制的特殊香氣，和普通的綠茶紅茶味道不一樣，十分獨(dú)特，泡水的時(shí)候也吃不出苦味兒，而且苦蕎茶因著濃郁，遮蓋性極強(qiáng)，想要遮蓋水中的怪味，絕對不是問題。

    祁律的右手之前脫臼，不是很能用力，炒制了一會子胳膊有點(diǎn)酸，抬起手來錘了錘，突聽一聲“何人在那里？”

    祁律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真是太巧了，竟是祁律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巧遇的祝聃！

    祝聃一臉大胡子，從膳房外面走進(jìn)來，看不到表情，他的聲音低沉，嗓音沙啞，一雙虎目危險(xiǎn)的瞇著，似乎十分戒備凌厲，怪不得祁律嚇了一跳。

    祝聃走進(jìn)來，和祁律四目相對，那戒備的眼神瞬間掠去，換上了震驚，說：“祁太傅？卑將失禮?！?/br>
    他連忙對祁律作禮，說：“這個(gè)時(shí)辰膳房里本該無人，卑將聽到動靜，還以為是甚么大膽的賊子要來膳房投毒……故而莽撞失禮。”

    祁律恍然大悟，是了，這里是軍營，平日沒什么人用膳房，現(xiàn)在也不是膳夫們活動的時(shí)間，而且天子和鄭伯都在軍營，祝聃聽到了動靜，還以為有人要通過食物謀害天子和鄭伯，也是他天生機(jī)警，便趕了過來，哪知道把“圖謀不軌”的祁太傅抓了一個(gè)正著。

    祁律本就想要拉攏祝聃，這會子見到祝聃，拱手說：“是律忘了承算，想要借用一下膳房?！?/br>
    祝聃撓了撓后腦勺，說：“太傅，可是午膳的飯菜不合口味？倘或不合口味，卑將令膳夫換來?！?/br>
    祁律笑瞇瞇的搖頭，一臉親和的說：“不是飯菜不合口味，只是律方才經(jīng)過將軍們的室戶，偶然聽到將軍們說這軍中的飲水難以入口，便想到了苦蕎茶泡水，可以緩解水中苦澀的法子，因此借用膳房，炒制一些苦蕎茶。”

    祝聃吃了一驚，一雙虎目陡然睜大，驚訝的說：“太傅是……是在為卑將們炒制苦蕎茶？”

    祁律心里笑著說，果然感動了感動了，面子上卻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微笑說：“正是，敢問祝將軍，有何不妥么？”

    祝聃當(dāng)然覺得不妥，祁律是洛師來的，天子的老師，偶然聽到他們說軍營里的水難喝，便巴巴的跑來給大家炒制甚么茶，這自然大大的不妥，不妥極了！祝聃從未見過如此平易近人的天子太傅。

    果然，祝聃甚是感動，雖祁律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僅憑那一雙眼目，祁律便知道，祝聃必然感動的不行。

    畢竟祝聃是將士出身，看得出來，他這個(gè)人比較大咧咧，心機(jī)很淺，是個(gè)實(shí)誠人，哪里禁得住花樣兒如此多的祁律勾搭呢。

    祝聃感動之余，趕忙說：“太傅，您這是要怎么炒制？卑將來幫您罷?！?/br>
    祁律正好累得不行，這么一大鍋苦蕎，早知道少弄一些了，兩個(gè)人說著話，險(xiǎn)些忘了苦蕎，差點(diǎn)子便炒糊了，祝聃趕緊接過去繼續(xù)炒，很快炒制的苦蕎冒出濃郁的香味兒。

    祁律說：“行了，可以起鍋了?！?/br>
    祝聃將苦蕎從鍋里倒出來，祁律將這些炒至完成的苦蕎茶放入一個(gè)罐子里，只留下一些，放在耳杯之中，然后蓄上熱水。guntang的水倒入耳杯之中，水花飛濺而起，激蕩著杯子底的苦蕎茶也紛紛飛揚(yáng)，只用眼睛看的話，苦蕎茶沒什么特別，反而其貌不揚(yáng)，這也不是精選的黑苦蕎，顆粒不明顯，也不飽滿，似乎并不好看。

    但是倘或用鼻子去聞，那便不一樣了，苦蕎茶的香味被熱水一激蕩，立刻噴發(fā)而出，不同于綠茶的清香，苦蕎茶的香味濃郁，接受度非常廣泛，那是一種類似于食物的香氣，并不會讓人覺得過于高雅。

    祝聃是個(gè)粗人，讓他去品最好的茶，他未必能品的出來，但是這苦蕎茶便不一樣了，雅俗共賞，香的剛剛好。

    祁律沏了一杯苦蕎茶，遞給祝聃，笑著說：“祝將軍快來試試，這苦蕎茶的滋味兒可好，是不是能掩蓋住水中的怪味兒?！?/br>
    祝聃將信將疑，這苦蕎他食過，這個(gè)年頭的苦蕎也是磨面吃的，和餅子一樣，都是蒸熟了，用水和面攢成餅子吃，可想而知苦蕎餅子的味道并不怎么美味。

    因此祝聃一來不相信苦蕎炒制之后會變得好吃，二來也不相信苦蕎的味道能蓋過水中的怪味兒。

    祝聃將信將疑的將耳杯舉起來，先輕輕的呷了一口，登時(shí)睜大了眼目，一臉震驚的說：“這……這苦蕎……”

    祁律不用他說完，已然知曉，祝聃必然十分愛見這種苦蕎茶，苦蕎茶的味道濃郁，加之炒制的香氣，用熱水一泡，香味更加濃郁，遮蓋水中的怪味綽綽有余。

    雖然這水不怎么好，無法激發(fā)苦蕎茶的美味，但是想要去除怪味絕對沒問題，祝聃起初只是呷了一小口，他恐怕苦蕎和水中的怪味疊加起來太過難飲，喝了一口之后，態(tài)度大為改觀，立刻又喝了一口大，立刻便被燙了舌頭。

    祁律見他這模樣，笑著說：“祝將軍慢慢飲?！?/br>
    祝聃大為稱贊的說：“太傅可真是神了，這苦蕎滋味兒普通，這飲水滋味怪異，兩樣疊加起來，竟如此甘美醇香，也真是怪了！”

    祁律又想起了什么，說：“如今天氣炎熱，這苦蕎茶泡完了之后放冷了，滋味也一樣的好，祝將軍倘或怕熱，訓(xùn)練之前泡上一壺茶，等訓(xùn)練之后正好涼了，正好入口?！?/br>
    祝聃對這個(gè)茶水的味道贊不絕口，對祁律的好感自然也是“噌噌”的猛漲，兩個(gè)人談了一會子，一時(shí)間差點(diǎn)忘了時(shí)辰。

    一個(gè)寺人從外面跑進(jìn)來，他是天子身邊伺候的，眼看到祁律立刻說：“太傅！小臣可是好找??！隊(duì)伍要啟程回老鄭城了，天子一直找不到太傅，憂心的很呢！”

    隊(duì)伍午膳后便準(zhǔn)備回去了，天黑之前應(yīng)該能回到老鄭城，祁律勾搭著祝聃，一時(shí)間忘了時(shí)辰，連忙說：“是了，那律先行一步?！?/br>
    祝聃拱手說：“卑將送太傅?！?/br>
    姬林叫人去找祁律，找了一大圈也沒找到，還以為祁律又被什么人給劫走了，最后還是天子機(jī)智，讓寺人去膳房找找，說不定祁律跑到了膳房去也未可知，倘或不是因著這里是鄭國的軍營，姬林便自個(gè)兒去找人了。

    果不其然，沒一會子，寺人便領(lǐng)著祁律回來了，姬林打眼一看，好家伙，不只是有祁律，還有那個(gè)滿臉大胡子的猛將，他與祁律走在一處，兩個(gè)人有說有笑的，也不知道說什么。

    半個(gè)時(shí)辰之前，他們還不認(rèn)識，沒成想一會子不見祁律，一會子沒把祁律夾在眼皮子底下，祁律竟然和虬髯大將如此親密無間起來，天子胃里酸的，剛吃下去的東西立刻被溶解殆盡。

    天子上了輜車，讓祁律過來參乘，祁律還和祝聃拜別了一陣，雖然只是兩句話，但天子總覺得說了很久，等的幾乎不耐煩，祁律這才上了輜車。

    姬林端著架子，生怕祁律看出自己吃味兒太過丟人，試探的說：“太傅似乎和那虬髯大將，十分親密?。俊?/br>
    祁律拱手說：“天子有所不知，方才那位將軍名喚祝聃，十分擅長騎射，而且熟讀兵法，乃不可多得之人才，律便思忖著，倘或能拉攏這位祝聃大將，來到咱們洛師，為天子所用，豈不是美事兒一件？”

    姬林一聽，原祁律這般賣力，其實(shí)是為了給自己拉攏人才，方才那點(diǎn)子酸勁兒瞬間便散開了，說實(shí)在的，天子也真是好哄，祁律一句話，堂堂天子仿佛一只小狗子，立刻歡心起來。

    回了老鄭城之后便沒什么事兒了，只等著過幾日吃了鄭國的踐行宴，一行人便要開回洛師去，祁律離開洛師這么久，還有點(diǎn)想念自己的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