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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春秋小吏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祁律微微蹙眉,說:“虢公,這是何意?”

    虢公忌父瞇著眼睛,眼神有些復雜,又有些肅殺,招手說:“祁太傅意圖毒害天子,來人,將祁律拿下!”

    第32章 又軟又滑!

    “敬諾!”

    虎賁軍將士快速沖上來,火把在太傅府邸的庭院中彌漫開來,瞬間將祁律快速包圍在其內(nèi)。

    祁律瞇了瞇眼睛,一時間竟聽不懂虢公忌父在說什么。

    祁律并沒有慌張,很快鎮(zhèn)定下心神,說:“虢公,毒害?這是從何說起呢?”

    虢公忌父冷冷的說:“倘或想伸冤,進了圄犴再說罷?!?/br>
    他說著,又揮了一下手,那些虎賁軍將士立刻將祁律扭送起來,祁律并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很快就被送上輜車。

    他坐過無數(shù)的輜車,只是這一次不同,上了車并不是往宮中而去,而是往陰暗潮濕的洛師圄犴去。

    嘭——

    祁律被牢卒使勁推入牢室,隨即牢卒便狠狠將牢室的大門撞上。

    祁律被推的一個踉蹌,趕緊穩(wěn)住身形,扶住牢室的墻壁,入手一片潮濕,與夏日的炎熱不同,圄犴里陰森的厲害,常年不見日光,因此即使是夏日,也是“避暑勝地”。

    祁律回頭看向牢室門外,虢公忌父一身黑甲,挺拔而立,一手搭著寶劍,瞇著眼睛凝視著祁律。

    祁律說:“虢公,可否通融,讓律見一見天子?”

    “見天子?”虢公忌父冷冷的說:“那也要等天子能醒來再說罷?!?/br>
    祁律蹙了蹙眉,虢公忌父也不和他多言,立刻轉(zhuǎn)身,“踏踏踏”大踏步走出圄犴,很快點兵離開,只剩下一牢室的冰冷寒氣。

    外面很多牢卒走來走去,戒備非常森嚴,看著祁律的目光都十分小心謹慎,還有人小聲說:“當朝太傅,是不是都喜歡造反?先是周公,然后又是祁太傅?”

    “嗨,你有所不知,太傅的權(quán)力多大???那是咱們小卒子想不來的?!?/br>
    “只管看好了他便是了!”

    “是了,聽說天子中毒,還未醒來,倘或天子真的醒不來……嘖。”

    祁律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往牢室里面走了幾步,找了塊相對干凈干松的地方,席地而坐。

    祁律剛坐下來沒有多久,便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還以為是虢公忌父又回來了,抬頭一看,走進來之人的確一身黑甲,卻不是虢公忌父,倒也是祁律相識之人。

    是衛(wèi)國將軍,石厚!

    石厚負著手,從外面走進來,臉上掛著笑容,鷹鉤鼻鷹鉤唇,笑起來比不笑還要可怖,帶著一股駭人的氣息,站在牢室門外,低沉的嗓音回蕩在陰濕的牢室中,幽幽的說:“祁太傅沒有想到罷,第一個來探望祁太傅的,竟是厚?!?/br>
    祁律坐在地上,席地而坐,雖已經(jīng)淪為階下囚,但是整個人看起來還是云淡風輕的,好像坐在自己院子里一樣,也無什么不同,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石厚,表情相當平靜。

    點了點頭,祁律說:“的確,律沒想到,第一個來圄犴之中探望律的,竟是石將軍……”

    祁律還有后話,笑瞇瞇的說:“話說起來,石將軍的耳目倒是靈通,律前腳進了圄犴,您后腳便追了進來,律真是佩服佩服啊。”

    石厚瞇了瞇眼睛,方才那游刃有余的笑容突然有些凝固,不過很快又恢復了笑容,說:“祁太傅,厚今日前來,一來是探望祁太傅,二來……也是為寡君而來。”

    “寡君”的意思,是國中的卿大夫,對外稱自家國君的謙稱,石厚的表情雖然高高在上,但他話里話外還是十足謙虛的,只不過這謙虛的含水量有點高。

    石厚站定在圄犴門外,負手而立,繼續(xù)說:“寡君聽說祁太傅蒙受冤屈,心中十分不落忍,像是祁太傅這樣的忠君之臣,怎么可能給天子下毒呢?然……證據(jù)確鑿,也難怪天子不信祁太傅了?!?/br>
    石厚這幾句話,簡直話里話外的挑撥離間,一來說衛(wèi)州吁多么多么心疼祁律,二來挑撥祁律與姬林的關(guān)系,說姬林不信任祁律。

    石厚還說:“寡君不忍心看到祁太傅深陷圄犴之苦,因此特令厚前來勸說,只要祁太傅愿意追隨寡君,日后為我衛(wèi)國效力,寡君已經(jīng)準備好一名死士,隨時為祁太傅頂罪,有了死士認罪,祁太傅便可脫罪,隨寡君回到衛(wèi)國,盡享榮華富貴,總比在這里,侍奉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兒天子要強得多,您說,是也不是?”

    祁律一聽,點點頭,笑了起來,他本身生得便斯文,只是有時候吊兒郎當?shù)臎]個正行而已,倘或斯文的笑起來,真別說,倒是有一股子賢勝的味道,別管是真是假,模樣便是像。

    祁律點頭,石厚還以為這般容易便拉攏了祁律,哪知道祁律下一刻卻說:“律明白了,石將軍是來勸降的,對么?”

    石厚淡淡一笑,嗓音十分沙啞,說:“祁太傅冰雪聰明,生了一副玲瓏剔透的心竅,想必厚也不必多費口舌了罷?祁太傅所想無錯,厚便是來勸降的。如今天子雖然年少,看起來親和,實則是一頭還沒有聞到血腥味的狼,一旦這頭狼開了葷,嘗到了葷腥的味道,祁太傅您說,他還會乖乖兒的吃素么?”

    祁律也笑了起來,說:“你說得對,不是常有一句話這樣說么,伴君如伴虎。天底下的君主,哪個是吃素的?不過便算天子是一頭想要開葷的野狼,也總比衛(wèi)君子這頭不成氣候的野狗要強得多罷?”

    野狗,祁律竟直接說衛(wèi)州吁是一頭野狗。

    “祁律……”石厚聽到他這么詆毀自己的國君,卻沒有生氣,反而笑的更是歡愉,說:“你這張靈牙利齒啊,厚是越發(fā)的愛見你了。”

    祁律淡淡的說:“當真不好意思,不瞞您說,這些日子到太傅府說親的人,都從王宮的皋門排到洛師的城門去了,愛見律的人大有人在,倘或石將軍也有這個意思,您可得先排隊。”

    在祁律沒有個正行的調(diào)侃之下,石厚的臉色終于繃不住了,慢慢收斂了笑容,一點點干涸,嗓音沙啞冷酷的說:“看來你是不打算歸降了?”

    祁律沒說話,只是坐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還對石厚挑了挑眉。

    石厚點頭,說:“該說的,厚已然說了,既然祁太傅如此冥頑不靈,那也沒有旁的辦法,不過厚天生心腸便軟,生怕祁太傅在這陰暗的圄犴之中寂寞,特意給祁太傅送來一個伴兒?!?/br>
    他說著,招了招手,身后幾個士兵立刻推搡著一個身材瘦削的小孩子走了進來,“進去!”說罷,打開牢室的門,將那小孩子推了進來。

    那身材纖細的孩子頂多三四歲的模樣,被士兵一推,險些撲在地上,祁律趕忙一把摟住,將小豆包抱在懷里,低頭一看,竟是齊國公子糾!

    祁律立刻皺起眉來,收起吊兒郎當?shù)男θ荩渎曊f:“石將軍,您這是什么意思,抓一個孩子?”

    石厚幽幽一笑,說:“祁太傅下毒謀害,說起來齊國二公子不是也有一份?”

    祁律瞇了瞇眼睛,他恍然想到之前給姬林做雞湯小餛飩的時候,的確碰到了齊國的二公子,公子糾雖小小年紀,但十分懂事兒,便幫著祁律一并子做了餛飩。

    所以這個投毒之罪,也有公子糾一份。

    石厚笑著說:“讓齊國的二公子來與祁太傅做伴兒,厚也當真是仁至義盡了?!?/br>
    說罷,轉(zhuǎn)身大步而去,只留下來一串囂張的笑聲。

    祁律連忙檢查公子糾,說:“二公子,沒事罷?石厚可有苛待你?”

    公子糾像模像樣的搖搖頭,說:“無妨?!?/br>
    祁律瞇著眼睛,說:“沒成想這事情,竟然牽連了二公子?!?/br>
    公子糾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推亂的衣袍,別看他年紀小,但是說話井井有條,說:“衛(wèi)州吁野心勃勃,聽說糾當時也在義父身邊,便迫不及待的讓石厚過來館驛質(zhì)問。”

    公子糾當時的確在膳房,所以難脫干系,齊侯祿甫也沒有辦法,只能讓衛(wèi)州吁囂張的將人拿下。

    公子糾又說:“不只是糾,膳房之中一干膳夫,也全都被拿下了?!?/br>
    祁律蹙了蹙眉,突然“阿嚏!”打了一聲噴嚏,原是這里太陰濕,外面又熱,一路折騰顛簸被送過來,這一冷一熱,祁律身子骨又弱,難免打一個噴嚏。

    公子糾小大人一樣,立刻將自己的小外袍脫下來,墊著腳搭在祁律肩頭,說:“義父,圄犴寒冷,當心著涼。”

    公子糾實在太懂事兒,小小年紀入了圄犴,竟沒有一點子慌亂,而且還知道關(guān)心祁律的身子,當真把祁律給感動的一塌糊涂。

    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說:“你們敢阻攔本公子?!知道本公子是誰嘛?倘或得罪了本公子,讓你萌一鍋鍋都吃不鳥兜著走!”

    祁律本在感動,突然一愣,這奶里奶氣的嗓音,這萌萌的發(fā)音,即使祁律沒有親眼看到,只要聽到聲音他都能認出來,可不就是未來大展雄威,稱霸春秋的第一大霸主齊桓公嗎?

    如今的齊桓公還是個小豆包,三歲大小,奶萌奶萌的,說話大舌頭,走路都不太利索,卻已經(jīng)知道顯擺自己的官威了。

    很快便聽到牢卒的道歉聲:“小臣該死,小臣該死,沖撞了齊國幼公子,實在該死。”

    公子小白的聲音說:“識得了本公子,還不滾開!本公子要探監(jiān)?!?/br>
    “是是,齊國幼公子,您這邊請,這邊,小心腳下……”

    很快的,“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果然看到了小包子公子小白,雖然如今小小一顆,但像模像樣的,背著手,邁著方步,在牢卒的簇擁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他走進來,站在牢室門口,擺了擺小rou手,官架子十足,昂著小下巴,奶聲奶氣的說:“你萌可以退下了,沒有本公子的傳召,不得過來偷聽,嘰道了嗎!”

    “是是,小臣敬諾!”牢卒們不敢得罪齊國的貴族,趕忙全都退出牢室,只留下公子小白與祁律、公子糾說話。

    等牢卒都退出去,公子小白背著手站在原地,扭著頭欠著身,探頭探腦的看了半天,確保那些牢卒真的都走了,這才突然松開背著的小胖手,立刻顛顛顛的跑過來,一頭扎在公子糾懷里,奶聲奶氣的大喊著:“二鍋鍋!你沒事罷!”

    公子糾差點給沖過來的小豆包撞一個跟頭,雖他比公子小白稍微高一些,但是說到底,公子小白身子骨“強壯”,而公子糾身材纖細,有點弱不經(jīng)風。

    祁律趕緊接住兩個小豆包,沒讓他們摔在地上。

    公子糾說:“小白,你怎么來了?”

    公子小白立刻說:“是君父讓小白來噠!君父讓小白來探望二鍋鍋和義父父!說是小白年紀小,君父親自前來,恐怕衛(wèi)那只咸魚會多加阻攔!”

    衛(wèi)那只咸魚?

    衛(wèi)國的國君名喚衛(wèi)州吁,的確是一只咸魚,祁律差點哭笑不得,不得不說,公子小白簡直神吐槽,神總結(jié),精髓,獨到!

    祁律咳嗽了一聲,說:“幼公子,如今外面情勢如何?”

    公子小白像模像樣的皺著小眉頭,搖晃著小腦袋,rourou的腮幫子都晃了起來,說:“天子病危啦,醫(yī)官全都扎在路寢宮,據(jù)說病的很嚴重,具體事宜小白也不嘰道……哦對啦!如今的朝政是周公在把持,辣個周公,簡直忘恩負義,都是他叫人把義父父丟入圄犴的,哼,忘恩負義的壞蛋!”

    公子小白說著,還使勁跺了跺腳,氣的一張小臉都通紅了起來。

    祁律聽罷了,卻一點兒也沒有著急,反而安慰說:“二位公子也不必太過擔心?!?/br>
    公子小白抱著臂,插著rourou的小胳膊,像模像樣的環(huán)視了一圈圄犴的牢室,一張小rou臉上寫滿了嫌棄,說:“小白如何能不著急,這破破爛爛的牢室,如何是人住的地方?哼!義父父與二鍋鍋身子骨都不硬朗,住在這里,是要害病噠!”

    祁律實在沒忍住,揉了揉未來春秋首霸的小rou臉,說:“小白乖,不用擔心……”他的后話還沒說完,就聽公子糾已然淡淡說:“哥哥會照顧好義父的?!?/br>
    祁律:“……”???

    敢問二公子,你是不是說反了,祁律心想,明明是自己照顧二公子。

    結(jié)果公子小白還像模像樣的點頭,點的腮幫子一晃一晃,說:“嗯嗯!有二鍋鍋代為照顧義父父,小白也就放心啦!”

    祁律:“……”二位公子不要自說自話,聽律一言??!

    公子小白還是多有不滿,皺著小眉頭,說:“不行,小白還是要去打典打典,需給那些牢卒一些好處,唯恐他們苛待了義父父與二鍋鍋?!?/br>
    祁律一頭冷汗,沒成想公子小白,小小年紀,竟然已經(jīng)會打典這種事情了,遙想自己三歲的時候……對不住,實在想不起來,沒有那么早的記憶,可能還在玩泥巴罷。

    公子小白便招來牢卒,又是那副很有派頭的樣子,“咕咚!”從袖袍里丟出一樣東西,丟在那些牢卒面前,祁律一看,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不為別的,那是金子?。?/br>
    公子小白出手十分闊綽,昂著小下巴,說:“這是賞賜給你們的,這牢中之人,不必多說,一個是當朝天子的太傅,另外一個則是本公子的二鍋鍋,如今太傅與二鍋鍋被jian人陷害,天子英明,定然很快查明真相,到時候自會放太傅與二鍋鍋出獄,這其中的曲折,你們應(yīng)當明白罷。”

    牢卒們面面相覷,就聽公子小白又說:“好生侍奉著,等太傅與二鍋洗刷了冤屈,從圄犴中出來,定然少不得你們的好。只唯恐一些眼光短淺之人,沒有這個福分,可聽明白了嘛?”

    “嗤……”不是祁律拆臺,是公子小白那個派頭,那個氣場,真的太爆棚了,祁律一個沒忍住,竟然笑了出聲,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牢卒們也覺有道理,趕緊應(yīng)承說:“是是,小臣們記住了,都記住了,多謝齊國幼公子提點?!?/br>
    “嗯?!惫有“缀苡信深^的淡淡“嗯”了一聲,說:“本公子這就要回了,這是給你們的辛苦錢,倘或讓本公子知道,誰是那個陰奉陽違之人,哼!”

    那一聲哼,奶萌奶萌的,卻嚇得牢卒們趕緊說:“小臣不敢,小臣絕對不敢?!?/br>
    公子小白打典之后,就對祁律說:“義父父有什甚么事情,是需要小白去做的嘛?”

    祁律想了想,說:“那便勞煩幼公子進宮一趟,親自去看看天子的病情如何,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