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著湖堤邊走邊說：“翠翠心里知道，那個人也許永遠(yuǎn)不來，也許明天就回來。”

    洛陽卻說：“多可惜，一個小姑娘，要為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人等一輩子，何苦。”

    何苦。

    丁水婧，你何苦。

    在退學(xué)重考前，她問過洛陽最后一個問題——這樣的人生，有意思嗎？

    拼命地摁滅心中的火焰，把短短的、寶貴的一生獻(xiàn)祭于規(guī)則與無奈……這樣過一生，會不會不甘心？

    洛陽當(dāng)時沒有回答她。

    此刻，丁水婧看著美術(shù)館前親密擁抱的愛人，終于相信一切都是一場誤會。

    是她誤以為自己窺見了他心中的艷火，誤以為彼此是同類。

    后來他選擇自己摁滅那團(tuán)火。

    也許是陳靜出現(xiàn)得太及時，洛陽的電話一直沒機(jī)會掛斷；也許只是興奮得忘記了這個電話。丁水婧沒有糾結(jié)，伸手主動掛斷了。

    她隱匿在黑暗的樹影下，仰頭看著月亮。

    薄薄云幕背后的那一輪月亮，和當(dāng)年一樣的月亮。

    人間留給他們吧，她只要這一輪月亮。

    丁水婧大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第80章番外 游園驚夢

    陳曉森時常想，評價很多事情對錯和值得與否，往往都取決于未來自己變成什么樣子的人。人的過去和歷史一樣，是由后來人蓋棺論定的。

    如果某天她和自己的親jiejie一樣，從乖乖女成為了大齡剩女，三十二歲的jiāo際圈狹窄的市博物館講解員，每天奔波于一場又一場的相親中尋找一個門當(dāng)戶對平頭正臉的男人充當(dāng)歸宿——也許她會因此對大學(xué)二年級的五一長假抱有深深的怨念和悔恨。

    那個慌亂的長假中，她放開了一個平頭正臉的男人。

    許多年之后，她想起來的，并不是那個男孩。

    腦海中念念不忘的只是一個場景，慢慢地賦予了自身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義，或者說，它已經(jīng)升華成某種感覺，儲存在記憶的角落里，稍一觸碰，就在心田彌漫起來。

    彌漫的是什么——這是無論如何形容都永遠(yuǎn)不可能貼切的。

    所以，每當(dāng)別人問她，究竟為什么和徐志安分手，她所想到的，并不是那個陽光下雙手chā兜瞇眼走神的少年。

    腦海中蒸騰的霧一般的畫面，其實是列車，深藍(lán)色的夜空，一閃而過的橙色路燈，鐵軌咔噠咔噠的響動，乃至鄰座的睡相恐怖的大嬸。

    其實，在夜奔的某一刻，一切都寫好了結(jié)局。

    9月30日的晚上，陳曉森坐在奔向北京的夜行列車上，盡管是軟座車廂，坐得太久屁股也有些痛。身邊的陌生女人已經(jīng)在熟睡中，臉微仰著側(cè)向自己的這一邊，嘴巴自然地張著，顯得臉型極長，顴骨突出臉頰凹陷，丑得嚇人。呼吸間伴著若有若無時強(qiáng)時弱的鼾聲，氣息淡淡地噴在陳曉森的脖頸間。盡管女人閉著眼睛，可是仍然帶給陳曉森一種被視線籠罩的不安全感。

    她無奈地轉(zhuǎn)移視線，安靜的車廂里除了微弱的鼾聲就只剩下列車駛過鐵軌接縫處時候發(fā)出的有規(guī)律的響動。陳曉森始終處于一種混沌而清醒的狀態(tài)。被鐵軌聲和光線不明的車廂催眠，卻又舍不得睡。

    對，就是舍不得。

    周圍到處都是人，可是其實一個人都沒有。他們都很陌生，他們都很沉默，只有她睜大了眼睛，只有她自己存在。平常的時間，即使閑暇也往往會找些事情做——時間就在食堂宿舍教學(xué)樓的往復(fù)間，電腦前網(wǎng)絡(luò)后一遍遍地f5刷新中，自己都無意識的情況下，慢慢流逝。

    她回頭看不到自己的軌跡。

    上星期天做了什么？為什么作業(yè)又是臨時抱佛腳抄室友的？既然沒學(xué)習(xí)，那為什么好不容易借到的全套的《銀魂》dvd到現(xiàn)在也沒有看？

    我真的活過嗎？

    陳曉森不敢肯定。

    只有此刻。她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摸得到自己的靈魂。

    原來靈魂尚且還在身體里。

    原來她還存在。

    那一刻她突然很想哭，她想向上帝耶穌佛祖如來真主阿拉一起禱告，請求他們，讓這列車永遠(yuǎn)不要停下來，在深藍(lán)的夜色中伴著零星的路燈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