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來再見到，話就少了那么多。”

    洛枳笑，“其實我的確不大喜歡說話。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可能正好趕上我情緒不大穩(wěn)定，話多。”

    許日清托著腮看向藍黑墨水一般的夜色，輕輕地說，“我情緒一直不大穩(wěn)定。”

    “自己覺得痛快就好。”

    “但是我也并不痛快?！?/br>
    “很少有人活得痛快，你并沒吃多少虧。”

    許日清聞聲笑得很明媚，洛枳由衷地贊嘆，這樣的笑容，誰看了不痛快？

    “你看，又來了，其實你挺牙尖嘴利的?！?/br>
    “我不介意你把牙尖嘴利替換成伶牙俐齒。”洛枳無奈地笑。

    “我介意?！痹S日清嘴角上揚，狡黠地揚揚眉，左手一直在用小勺蹂躪著碗中已經(jīng)碎成渣滓的杏仁豆腐，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張明瑞是個很好的男孩。”

    洛枳點點頭。

    “我想我沒有辜負當初他的教導(dǎo)。盛淮南拒絕我的時候，我一直挺難以自拔的。但是期末考試的時候張明瑞也拒絕我了，我吸取教訓，這次抽身得挺干脆的。”

    清清爽爽的陳述句。洛枳心中贊賞，卻只是低下頭微笑。

    “所以我也絕對不是不長記xing的人?！?/br>
    華燈初上，許日清仿佛文藝片中的孤寂獨白一般，絲毫不需要洛枳的反饋，只顧著自己絮絮地說。

    “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我跟張明瑞鬧翻的事情了。”

    “你看你什么都不問，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讓我看了就心虛，不過其實可能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反正這一年連撞兩次南墻，事不過三，再撞南墻我許字倒著寫！”

    “我一直都覺得我挺好的啊，所有人都覺得我不錯，為什么我喜歡了兩個人，每個都錯得不能再錯了？”

    “你知道嗎，當初我喜歡盛淮南，跟張明瑞賭氣，我告訴他，我愛撞南墻，跟他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讓他趕緊離我遠點。”

    “當時他也不服軟，還說，當然跟他沒關(guān)系，撞傻了自己兜著去！”

    “結(jié)果，沒想到是真的，的確是我自己兜著。張明瑞竟然這么快就喜歡上了別人?！?/br>
    “我那時候就想，故事里面那些一直一直等著女主角癡情不變的男配角，全是騙人的。不過就是騙騙我這種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白癡，勇敢地奔著鍋去吧，即使失敗了，至少手里還有一碗粥可以果腹?！?/br>
    “其實都是我自己太能作?！?/br>
    許日清的眼底晶亮亮的，迎著窗外橙色的路燈和牌匾上的霓虹，流光溢彩。

    洛枳沉默著伸出手，覆蓋上她冰涼的手背。

    “張明瑞喜歡你，洛枳?！?/br>
    洛枳平靜地看著她，沒有點頭沒有搖頭，沒有驚詫也沒有了然，古井無波。

    她們對視了很久，許日清先撇過了頭。

    之后再也無話。

    當?shù)罔F車廂蒼白病態(tài)的燈光搖晃在頭頂時，洛枳聽到一聲嘆息。身邊的許日清累得睡去了，靠在自己肩頭，沉靜的粉紅面頰那樣美好，美好得不應(yīng)該嘆息。

    在許日清宿舍門口，她將塑料袋中自己的那本毛主席語錄取出來，整個袋子遞給許日清。

    “那就再見了?！?/br>
    “恩?！?/br>
    洛枳離開的時候，聽到許日清在背后清晰地問道，“洛枳，你說我和你，會成為好朋友嗎？”

    她回過頭，笑笑，問，“你有很多朋友嗎？”

    許日清肯定地點點頭，做出了一個和她的開朗笑容很匹配的肯定回答，“當然。”

    所以不差我這一個的。洛枳放心地點點頭說，“我想我們很難成為朋友。盡管我非常喜歡你。”

    許日清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并沒有和自己身邊的很多人一樣熱情地回應(yīng)著說，“當然啦咱們現(xiàn)在不就已經(jīng)是朋友了嗎blablabla……”。

    她有些不甘心，或者說，可惜。

    “你喜歡我就好。至少還有人喜歡我。”她還是笑到最大幅度。

    洛枳獨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有句話在最后一刻咽進肚子里。

    如果我們能對愛我們的人好一些，離討厭我們的人遠一些，永遠不去妄圖討好和解釋，是不是就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