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她眼巴巴的看著公交車關(guān)上門后,屁股噴出一股尾氣,施施然離去,自己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馬莜雪正焦急無狀,卻見一輛出租車停在了自己跟前,車門一開,從里面探出一個頭來,正是姚夢枕笑顏如花的朝著她打著招呼:“哎,趕緊上來,救人要緊!” 馬莜雪一瞧見姚夢枕,很快目光也看見了坐在里面的郝帥,她頓時牙齒咬緊了嘴唇,心中剛有些猶豫,但姚夢枕“救人要緊”這一句話頓時打動了她。 馬莜雪立刻將自己母親抱了起來,放在了前座上,然后將輪椅折疊好放在了車廂后面,自己便坐到了車后排去。 上了車后,姚夢枕笑著問道:“去哪個醫(yī)院啊?” 馬莜雪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說話也沒有什么底氣,她甚至都不敢去看郝帥,生怕瞧見這個少年的目光帶著一絲輕視,傷到了她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 她小聲道:“去附二醫(yī)院?!?/br> 郝帥和姚夢枕對視了一眼,郝帥笑了起來:“喲,又是這里啊,這里咱們熟??!” 姚夢枕想起之前在附二醫(yī)院發(fā)生的事情,吃吃的笑著。 可一旁的馬莜雪卻緊緊咬著嘴唇,身子前傾,仔細(xì)的照料著坐在前排的母親。 馬莜雪的母親神智還算清醒,一路上嘴里面嘟嘟囔囔的,不停的道謝。 到了醫(yī)院后,馬莜雪和姚夢枕、郝帥一塊兒幫著馬莜雪的母親坐上了輪椅,然后推往門診部而去。 雖然故地重游,但是門診部和住院部是兩個地方,郝帥和姚夢枕一路上倒是沒遇到什么熟人。 他們兩人陪著馬莜雪和她的母親一塊兒看病,姚夢枕在一旁仔細(xì)的聽著醫(yī)生的診斷,不停的點著頭。 郝帥在一旁用手指戳了戳她,小聲道:“怎么,診斷得還對?” 姚夢枕瞅了瞅面色惶急的馬莜雪,小聲說道:“都還行,反正都是沒救,除非……” 郝帥連忙追問:“除非什么?” 姚夢枕小聲道:“除非換臟洗血,易鼎移魂!” 郝帥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這,這簡直就是說馬莜雪的母親除非換一副rou體,否則必死無疑嘛! 這不是開玩笑嗎? 郝帥瞅了瞅馬莜雪,又小聲問道:“那……咱們的乾坤如意鏡救不了她么?” 姚夢枕搖頭道:“不行,救不了。” 郝帥奇道:“可是,乾坤如意鏡不是救過我和你好幾次嗎?為什么不能救她?” 姚夢枕嘆氣道:“那能一樣嗎?我們受的不是不可逆轉(zhuǎn)傷,大多都是外傷,氣血調(diào)養(yǎng)就可以讓傷口好轉(zhuǎn)的,但她是肝腎基本上已經(jīng)腐壞,不是藥物法術(shù)能夠逆轉(zhuǎn)的了。就算施展逆天之術(shù),花費的功德也不是你能夠想象的?!?/br> 郝帥不甘心的問道:“那到底是多少?” 姚夢枕想了想,說道:“以前的話,最少一千功德,現(xiàn)在的話……估計要兩千了?!?/br> 郝帥險些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這,這么多?有沒有搞錯?。俊?/br> 姚夢枕撇了撇嘴,說道:“沒辦法就是這樣。你就算有這么多的功德,也最好不要拿來救一個人,因為你花兩千功德救一個人,到頭來卻只得了五十功德,這不是虧大了么?” 郝帥卻一臉肅然的說道:“話可不是這么說!人命不是生意,只要有辦法救,那我們就應(yīng)該去救,不應(yīng)該計較這么多的得失!” 姚夢枕被他說得有些羞愧,臉上火辣辣的,她感佩的說道:“你說得對,我聽你的?!?/br> 他們兩人正說著話,一旁的醫(yī)生看完了馬莜雪母親的檢查報告后,搖頭道:“難,這除非移肝換腎,否則沒有其他辦法?!?/br> 一聽到移肝換腎,馬莜雪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她雖然不懂醫(yī),但也知道移肝換腎需要多么大的一筆錢! 馬莜雪顫聲道:“醫(yī)生,這,這要多少錢???” 醫(yī)生寫著病歷,頭也沒抬的說道:“換腎的話最少五十萬吧,移肝……就更貴了,但如果有人自愿捐贈的話,可能會好些?!?/br> 馬莜雪身子一晃,險些摔倒,五十萬啊,上哪里弄這么多錢去! 一旁馬莜雪的母親緊緊抓著她的手,忍不住哭道:“雪兒,我的兒啊,都說了你不要管我了,你就是不肯聽,媽會把你活活拖死的呀!你不要救我了!” 馬莜雪淚流滿面,抱著自己母親,哭道:“mama,我會救你的,你當(dāng)初救我回來,養(yǎng)我這么大,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會救你的!” 醫(yī)生也看得嘆氣,說道:“你母親這樣的狀況已經(jīng)非常糟糕了,但如果真的能移植成功,那還是有希望的。只不過……時間不等人啊,只怕她等不到有合適的腎源了?!?/br> 馬莜雪抹著眼淚對醫(yī)生說道:“醫(yī)生,我能不能給母親捐肝捐腎?” 醫(yī)生看了馬莜雪一眼,說道:“那得看配套不配套,并不是所有的親屬都適合的?!?/br> 馬莜雪還要再說,她母親一把抓住了馬莜雪的手,慌張的對醫(yī)生說道:“醫(yī)生,你不能讓她捐獻(xiàn),她不行的,她的肝腎肯定不行的!” 馬莜雪嘴巴一張,可手上卻被母親攢得極為用力,啊的一聲叫喊了出來。 醫(yī)生奇道:“你怎么知道一定不行?” 馬莜雪的母親抹著眼淚,說道:“她,她不是我親生的女兒!”說著,她對馬莜雪說道:“雪兒,反正我也不是你的親媽,你就別再管我了,好嗎?” 馬莜雪身子微微一顫,牙齒咬著下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她緊緊的摟著自己的母親,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哽咽道:“媽,你雖然不是我的親mama,但……你把我撫養(yǎng)長大,比親mama還要親!人們都說,生恩不過養(yǎng)恩,養(yǎng)育之恩大如天,動物尚且知道報恩,更何況我是人呢?媽,你別說了,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說完,她和自己的母親兩人都是淚如雨下,兩人抱頭痛哭。 一旁的姚夢枕瞧在眼里,心中酸楚,有心想要幫忙,卻不知道該怎么幫,她扭頭看著郝帥,小聲道:“郝帥,想想辦法吧!” 郝帥眼眶微微有些發(fā)紅,嘴唇緊緊的抿著,平日嬉皮笑臉的面孔上滿是嚴(yán)肅與凝重,他眉頭緊鎖著,心中飛快的思索著。 年幼的少年心中沉甸甸的,面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助,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弱小。 如果……自己真像姚夢枕說的那樣,有神仙法術(shù),應(yīng)該很容易就能解決這件事情的吧? 如果說葉霜霜的離開在郝帥的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那現(xiàn)在的這一幕便是刺激得郝帥心中的這顆種子開始生根發(fā)芽…… 第123章 有錢了不起嗎? 馬莜雪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世界像現(xiàn)在這樣絕望,她辛辛苦苦的一邊打工一邊上學(xué),以柔弱的身軀托起一個幾近崩塌的家庭,一直走到今天便已經(jīng)幾乎是她的極限了。 她不敢想像以后的日子會是怎樣,皇家壹號她是肯定不能去了,但其他的娛樂場所,自己又不方便去。 作為一個未成年人,皇家壹號的一個小管事是從小看她長大的鄰居,所以她才能夠不用證件,忽略年齡的在這個地方打工,否則以她的年紀(jì),在這里當(dāng)當(dāng)小姐倒有可能,但壓根就不可能在這種地方上班賣酒。 可被佟歡一鬧,馬莜雪是真不敢再去皇家壹號了,失去了經(jīng)濟來源,她該怎么辦? 馬莜雪摟著自己的母親,淚如雨下,她不是一個吃不得苦的女孩子,不是不能打零工,但是……那些工作的工資太低太低了,根本無法支撐起母親昂貴的醫(yī)療費用,讓她去做小姐……可她又根本無法過自己的這一關(guān)。 她貧苦窮困,成績也很是一般,但這個女孩兒格外的驕傲,與美貌無關(guān),與姿色無關(guān),與身材無關(guān),這僅僅只是一個一貧如洗得只剩下尊嚴(yán)的女孩兒唯一擁有的東西,因此她抓得格外的緊,格外的用力。 馬莜雪哭了一陣,終于想起什么,她擦了擦眼淚,對醫(yī)生說道:“醫(yī)生,錢我會去想辦法的,你能幫我mama先安排住院么?” 醫(yī)生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不過,住院費可不便宜,你想清楚了。” 馬莜雪抹著眼淚,說道:“我存了一點錢,應(yīng)該還夠用的?!?/br> 醫(yī)生認(rèn)真的看了馬莜雪一眼后,在病歷上和單子上分別寫了幾行字,然后遞給她,說道:“先去窗**錢吧?!?/br> 馬莜雪點了點頭,對母親說道:“媽,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交錢?!?/br> 馬莜雪的母親眼眶含淚的點了點頭,看著自己女兒起身離去。 郝帥和姚夢枕見她往門口走來,兩人都不約而同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郝帥看著她出門后,與姚夢枕打了個眼色,讓她在這里陪著馬莜雪的母親,自己則跟在了馬莜雪身后而去。 馬莜雪走到付款處,將藥丹遞過去后,負(fù)責(zé)結(jié)算的護士一會兒遞過一張單子過來,馬莜雪只看了一眼,頓時臉色煞白,忍不住大聲道:“四萬五?住個院怎么這么貴?” 她一聲大喊,引得四周目光都看了過來,護士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自己看看上面第三排,你以為只是住院?。俊?/br> 馬莜雪看了一眼,卻見上面第三排處寫著透析治療,價格寫著每月十次,每次四千元! 馬莜雪忍不住了,扭頭就朝著門診室沖去,把郝帥一個人扔在付款的地方。 郝帥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后,取下了書包,將手伸進了書包里面,取出幾疊錢,交到了付款處的護士手中,說道:“她的錢我?guī)退?。?/br> 從掃把頭那里偷來的七萬塊錢,郝帥和姚夢枕也沒用多少,交了旅游的錢后, 這護士看了郝帥一眼,見他一副學(xué)生打扮,卻隨手就拿出了五扎整整齊齊的紅票子,模樣又長得帥氣過人,不由得便多看了幾眼,心中暗自羨慕:這就是傳說中的富家公子哥了吧?居然隨身都能帶著這么多錢,長得又這么帥! 她想著想著便有些自艾自憐,到底是長得漂亮有好處,連看病住院都有帥哥搶著付錢,卻不知道啥時候能有人搶著替自己買單。 人長得帥,又年少多金,這樣的男生大抵到哪里都要被女人高看一眼的,護士甜甜的一笑,拿出了自己最美的笑容,很是爽利的替郝帥辦理著交錢的手續(xù)。 而馬莜雪跑到門診部給她母親看病的醫(yī)生處,一臉驚疑的問道:“醫(yī)生,我mama為什么要做透析???” 醫(yī)生此時正在接待另外一位病人,他抬起頭來,說道:“你mama的腎臟已經(jīng)不行了,如果光是住院在這里等腎源,只怕等不了那么長時間,她要想活下去,就必須要做透析?!?/br> 馬莜雪聽得肝腸寸斷,她顫聲道:“那……能不能便宜一點???” 醫(yī)生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筆,與跟前的病人打了一個招呼后,帶著馬莜雪走到走廊上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已經(jīng)是低得不能再低的價格了,你可以去查一查,看看全國有哪家醫(yī)院透析的價格低于五千的?這是看在你如此孝順善良的份上,醫(yī)院給你打的折扣,畢竟……”醫(yī)生一臉為難的說道:“我們也不是慈善機構(gòu),如果不收錢,醫(yī)院就會陷入虧損,醫(yī)生護士發(fā)不出工資來,那就沒有人來做這一行了,到時候吃虧吃苦的還是你們病人,你是個善良懂事的女孩兒,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馬莜雪聽得絕望,她眼淚水不停的在眼眶里面打著轉(zhuǎn),目光無助而虛焦,看得人十分不忍,醫(yī)生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走進了門診室之中。 馬莜雪也不知道在走廊上站了多久,直到郝帥走過來,朝她招了招手,說道:“馬莜雪,愣在這里干什么?趕緊扶你mama去病房啊?!?/br> 馬莜雪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她一抹眼淚,依舊倔強堅強的說道:“不住了,我mama不住院了?!?/br> 郝帥故作一臉奇怪的看著馬莜雪,說道:“干嘛?錢都付了,為什么不住?” 馬莜雪哭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知道多少錢嗎?我哪里有這個錢???” 郝帥擺著手,說道:“我已經(jīng)付過啦,趕緊讓你mama去病房吧。” 馬莜雪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的抹著眼淚,說道:“誰讓你多管閑……”可很快她就反應(yīng)了過來,眼睛瞪得大大的,驚道:“你都付了?” 郝帥說道:“當(dāng)然??!” 馬莜雪極為震驚的說道:“四萬五?” 郝帥擺著手,故作輕松的笑道:“沒多少錢啦!” 馬莜雪不可置信的看著郝帥,她渾身忍不住顫抖了起來,扭頭就朝著付款處沖了過去,她飛快沖到窗臺前,大聲問道:“我的錢已經(jīng)有人付過了?” 她長得極美,幫她付錢的郝帥也是個小帥哥,因此窗口處的護士對她印象極深,她有些酸溜溜的說道:“是啊,至于還跑過來確認(rèn)一次么?” 說著,她低下頭來,小聲嘟囔了一句:“長得漂亮了不起么,有個有錢的男朋友了不起么?” 不得不說,女人的確是一種十分奇特的生物,她們可以不分場合不分時間不分對象的吃醋,明明馬莜雪壓根就沒得罪她,但護士就是看她不順眼。 為什么自己就沒有這么有錢的帥哥男朋友,為什么自己就不能長得如同她這樣美貌過人? 這個世界上如果所有人都一般的窮矮丑,那保證這個世界充滿了和諧與愛,世界大同指日可待,但偏偏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有的人是矮窮丑,有的人卻是高富帥,有的人其貌不揚,有的人則是國色天香。 于是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各種人心鬼域,嫉妒惡毒,它無關(guān)職業(yè),無關(guān)性別,無關(guān)年齡,只是人性最純粹的體現(xiàn)。 馬莜雪清晰的聽到了這句話,她脆弱的自尊心剎那間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她渾身顫抖著,雙拳握緊,恨不得沖這個護士一聲大吼:“我也不想長成這樣的,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 但她沒有,因為此時郝帥跟了過來,朝著她笑著遞過一張單子,說道:“還不信?。繀?,這是收據(j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