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體貼
得到肯定回答,甄姚欣喜若狂。 “對了,阿柔,這是怎么回事?”良久平復(fù)下來,甄姚才問出心頭的疑惑,“我們不是才到嗎?君候怎么就知道我是來向羅神醫(yī)求醫(yī),還如此簡單就允了,你不是說這位羅神醫(yī)對君候極為重要,尋常人等都很難見上一面,更別提向他求醫(yī)了?!?/br> 甄柔本也是納罕這些,不過一來當(dāng)時容不得她遲疑,后又只顧著為甄姚高興去了,倒把這些疑惑丟到腦后,這會兒冷不丁被甄姚重新提起,甄柔這才又記了起來,這便把今日在卞夫人院子發(fā)生的事,簡單和甄姚說了,爾后也是一臉疑云。 兩姐妹四目相對,沉默半晌。 甄柔琢磨著推測道:“可能是夫君他……” 不怪當(dāng)初曲陽翁主和陸氏時常感慨,甄柔和甄姚雖只是堂姐妹,卻比雙胞胎姐妹還要默契。只在這時,甄姚也跟著開口了,“會不會是三公子……” 兩人同時開口,且都是模棱兩可的說是曹勁,但心里都知道只有曹勁有這個可能,也有這個能力——讓曹鄭同意羅神醫(yī)施診。 不過既然提到曹勁,話頭自是讓給甄柔。 甄柔沉吟道:“應(yīng)該是他?!闭f著一頓,看向甄姚,當(dāng)初為了不讓甄姚心有負擔(dān),雖如實相告羅神醫(yī)并不好請,卻也說了靠自己救四公子曹昕之功,應(yīng)能求得羅神醫(yī)施針,如今看來得再把另一層實情說了。 稍作思量一番,甄柔簡單交代道:“在啟程來信都之前,夫君答應(yīng)我,定會向大人請到羅神醫(yī)為阿姐醫(yī)治。只是沒想到……” 話沒說完,甄柔忽而凝眉不語。 甄姚卻已知道甄柔后面的話了。 不過是沒想到才抵達當(dāng)天,曹勁就已經(jīng)將事情辦好,還辦得如此有臉面,處處為甄柔這個妻子著想。 這不? 僅是因為看重甄柔這位妻子,便連她這個被夫家拋棄的堂姨姐,也能有如此大的臉面。 當(dāng)真是同人不同命。 同是甄家女,同是遠嫁女,命運卻天差地別。 想起自己嫁人后的坎坷遭遇,方才的驚喜不覺淡去。 驀然間,長姐甄姜臨終之言,在心底掠過。 如果……如果甄柔給薛欽做妾…… 念頭甫一閃過,甄姚十指深扣入手心,疼痛頓時傳來,亦讓她從長姐甄姜的話中醒來。 “只是沒想到三公子這樣將你的話放在心上,回來當(dāng)天就把應(yīng)你的事給辦妥當(dāng)了?!睂⒄缛嵛凑f完的話,打趣般的說了出來,甄姚又為甄柔高興道:“阿柔,我真的很高興,不是為了能請到羅神醫(yī),而是很高興三公子如此看重你。不管如何,我們姐妹,總歸有一個是好的……有一個能得到全心全意自己的如意郎君……” 說到最后,甄姚聲音不覺低了下去,目中也流露出幾許落寞之色。 甄柔察覺甄姚情緒變化,想起甄姚帶字閨中時的女兒情思,最是羨慕她母親曲陽翁主和父親的感情,期許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然而造化太過弄人,如今又見曹勁與她似乎相敬如賓,想來總會有些觸景傷情。 念及此,甄柔忍不住就想將她和曹勁的真實情況相告,但又覺不妥,不由咬唇而思,忽得記起一事,忙開口轉(zhuǎn)移甄姚注意力道:“對了,還有一件要事忘了和阿姐說!”說時,作懊惱之色。 見甄柔露出著急之色,甄姚果然轉(zhuǎn)了心緒,問道:“還有何事?” 甄柔舒了口氣,道:“夫君旗開得勝,大人備了晚宴,一來為了慶功,二來也是為了接風(fēng)洗塵?!?/br> 甄姚聰慧,一聽前言,就知甄柔后面的話,如果不是要邀自己出席,又何必特意將此事告訴她? 只是自受陶軍欺辱后,她已經(jīng)有多久沒參加過宴會了? 甄姚一怔,繼而恍惚。 甄柔這就看見甄姚露出不安之色,心思一轉(zhuǎn),當(dāng)下就下了定論道:“安內(nèi)侍說,大人親口邀了你一同出席今天的晚宴?!闭f完還是憐惜甄姚,只好又緩和了語氣,補充道:“阿姐,今晚出席的不是曹府的內(nèi)眷,就是連親帶故的一些官員及家屬。如今已落實羅神醫(yī)施診一事,你在信都至少都要待上一年半載,總會與這些人打照面,不如就趁今夜熟悉一下?!?/br> 懇切的勸言之下,是默默的關(guān)心和鼓勵。 甄姚心性纖敏,如何感受不到甄柔這一番話的背后,是希望她走出過去。 然,曹鄭都已當(dāng)著眾人的面,讓親信邀她出席晚宴,她還能不去么? 甄姚纖密的眼睫覆下,避開了甄柔殷殷關(guān)切的目光,低垂眉眼,輕聲應(yīng)道:“好,我準(zhǔn)備一下?!蔽惨糨p顫,透著不安。 甄柔心下一嘆,覆上甄姚搭在膝上的手,道:“阿姐,一切有我在?!?/br> 甄柔這一句有她在,似乎給予了甄姚莫大勇氣,待甄姚抬起頭時,眸中已不見惶然,反直接迎上甄柔的視線,鄭重點頭,“恩。” 農(nóng)歷十月底,已經(jīng)是初冬的天氣了,白天越發(fā)短了。正午還是陽光和煦,天光明亮,這會兒天已有擦黑的跡象了。甄柔看了一下堂外的天色,又見和甄姚說好了,便道:“那阿姐,趁著晚宴前你休息會,我就先過去了,說不定夫君這會兒也要回來了,我總得看一下。” 甄柔身為二房的當(dāng)家主母,又大半年不在府中,這會兒自然事務(wù)繁多,能先空出時間來找她,已是很不容易,甄姚到底是后宅長大的,明白個中緣由,忙不迭從坐榻上起來,道:“阿柔,快別管我了,你去忙你的,若三公子……” 話未說完,早退下的阿玉,這時走了進來,至堂下欠身一禮,稟告道:“少夫人,張伯差婢來請您過去,說是公子回來了。”說著眉眼忽然都帶起了笑,聲音更是透著股歡喜勁兒,“張伯還說,公子念著您一回府就去了卞夫人院子,該是沒好用午飯,就讓廚房備了些吃食,正等您一起用呢!” 說罷,想到去年這個時候,兩人簡直形同陌路,阿玉到底又忍不住僭越了一句道:“少夫人,公子真是體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