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憐年不懂,但看著殊蘭確實消氣了,便又說起了旁的事情。 額爾瑾笑著對八福晉說話,仿佛根本看不見她的臉色:“你看她那樣子,聽說自小是個身子弱的,又一貫省事,連我也憐惜她的?!?/br> 八福晉冷笑道:“果然是真的弱,四嫂這府上可都是好規(guī)矩?!?/br> 額爾瑾心里鄙視她,她也配提規(guī)矩,也難怪一向好脾氣的西林覺羅氏都能言語犀利,當(dāng)場離席,誰聽了別人嘲諷自己父母的話能無動于衷? 她也不接八福晉的話,只想著殊蘭說的確實對,人家赫舍哩在怎么不好,兒子生了一個又一個,八福晉有什么?除過一張惹人厭的嘴,也就只有八阿哥還將她當(dāng)塊寶。 又笑著吩咐萬兒:“去在門口候著,三福晉估計也快到了?!?/br> 萬兒話音還未落,就聽見了小丫頭道:“三福晉來了?!?/br> 額爾瑾立馬撇下八福晉起身道:“去迎迎?!?/br> 額爾瑾為人和氣敦厚,在福晉里面一向是很有人緣的,三福晉,十三福晉都一起到了。 不一會太醫(yī)隨著大福晉五福晉也一起到了。 十三福晉兆佳氏雖然一直記掛著殊蘭,但她作為正室還是更需要跟四福晉打好關(guān)系,福晉們在第一進的院子里坐下閑聊,丫頭請了太醫(yī)去了后院,半響萬兒進去在殊蘭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坐在上首的大福晉卻聽了個清楚,八福晉一樣 的人畢竟是少數(shù),大福晉又是長者,便笑著道:“可是有什么事?你若忙便去吧,自然有人招呼咱們的?!?/br> 額爾瑾笑的勉強,正要開口,大格格笑著跑了進來,笑嘻嘻的道:“嫡額娘,可是我額娘又有小弟弟呢?” 誰都好防,就是這些阿哥格格們不好防,大格格還小,能特意跑出來說這樣話,若說不是李氏授意說出來都沒有人信,可是李氏將女兒這樣推出來,可想過后果。 額爾瑾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很多,笑著拉著她的手,給她塞了一把果子:“你怎么知道?小孩子家的這樣的話不要掛在嘴上。” 八福晉笑著道:“這是真的?可要恭喜四嫂了?!?/br> 額爾瑾又成了那個賢惠大度的四福晉,笑著一一應(yīng)了眾人的恭喜。 李氏的丫頭紅羅想盡法子買通了個前院的小廝,將消息遞給了前頭的四阿哥。 十三個抱著拳道:“四哥,雙喜臨門啊?!?/br> 胤禛心里的疑惑一閃而過,拍了拍他的肩膀。三阿哥撞了撞胤禛的肩膀道:“四弟也教教八弟呀?!北娙肆r哄笑了起來,四阿哥跟八阿哥的眼神在空中相遇,一個冰冷一個溫潤。 23、醞釀(修改) 二格格的周歲宴,除過李氏的懷孕風(fēng)波,接下里的一切都是有理有條,只是喜氣被沖淡了不少,剛散了宴,宮里的德妃就來了賞賜,叮囑李氏好好養(yǎng)胎,也算給福晉臉面,給福晉也賞了不少東西。 李氏因為“情緒不穩(wěn)”動了胎氣,正躺在床上。 送走了客人,終于有時間說起自家的事情。 胤禛穿著常服坐在李氏的床邊,額爾瑾坐在左手邊的椅子上,殊蘭坐在右手邊的椅子上,三個格格在一旁侍奉茶水。 太醫(yī)能說出情緒不穩(wěn),可見李氏當(dāng)時確實是被福晉氣著了,但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拉了胤禛的手哭的梨花帶雨:“妾身真不是故意的,也沒想到就動了胎氣,若是有一星半點傷著爺?shù)暮⒆樱淼淖镞^可就大了?!?/br> 額爾瑾的脊背挺的筆直,垂眸坐在椅子上,殊蘭臉色有些蒼白,簪著一朵粉色宮花,穿著櫻草色長襖,系著竹葉綠長裙,人越發(fā)嬌弱無力起來,依著椅子坐著,開口勸李氏:“jiejie,這會了還哭,莫要嚇著肚子里的孩子了?!?/br> 李氏的一腔眼淚生生的癟了回去,抽抽搭搭的收了眼淚,胤禛拍了拍她的手:“好好養(yǎng)身子?!?/br> 他見殊蘭臉色也不好,又問道:“你今兒看著也不大好,可讓太醫(yī)瞧了?” 殊蘭道:“回爺?shù)脑?,妾身還好,到不用太醫(yī)看?!必范G見她不說,便轉(zhuǎn)頭問額爾瑾:“怎么回事?” 額爾瑾因為李氏的事情,口氣還是淡淡的道:“八弟妹說話太傷人了,meimei想來是受了氣,所以身子才不大好?!?/br> 她到底是賢惠慣了的,順口便道:“meimei身子不好,明日請個太醫(yī)去看看,這幾日也免了昏晨定醒,養(yǎng)好身子,早早的為爺開枝散葉。” 殊蘭離正院又遠,幾日見不上胤禛并不是什么好事,她還是起身謝了恩。 李氏見著胤禛說來說去,半天了也不問她為什么暈倒的話,一急又哭了起來:“西林覺羅meimei也受了氣?原來咱們竟是同病相憐的?!?/br> 沒人接話,她又不敢哭的太過,只眼巴巴的看著胤禛,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即便李氏暈倒是福晉的錯,胤禛也不會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問出來,更不會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懲罰福晉,掃了后宅主母的威嚴,主母無人信服,后宅便亂了。 胤禛起身囑咐李氏幾句,便 帶著額爾瑾和殊蘭出了屋子,胤禛的腳步比平時慢了很多,叮囑殊蘭道:“回去早些歇著?!笔馓m應(yīng)了是,福了福身子回了芳華院。 因為是大格格的周歲禮,胤禛留在了正院。 額爾瑾低頭侍候胤禛寬衣,緩緩的道:“八弟妹一來就笑話殊蘭meimei的額娘會做生意,殊蘭meimei也是個要強的,想來是受了氣又存在了心里,所有氣色才不大好?!?/br> 胤禛點了點頭:“她嘴拙,有時候你能幫,就幫她幾句?!?/br> 額爾瑾聽了這話眼神閃了閃,笑著道:“爺可是沒聽到她說八弟妹的那一串話,八弟妹嘴皮子那么利索的一個人,也教她堵的半響都說不出話來?!庇謱⑹馓m說的話學(xué)了一遍。 她又抬頭去看胤禛,見他冷冷淡淡的沒有多少情緒,一對上他的眼睛,立馬垂下了眼睛,胤禛也沒有說什么,換了衣裳進了凈房,洗漱了出來坐在椅子上端了茶水慢慢的品著。 額爾瑾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意思,心里又焦躁了起來,試探的道:“爺,還是歇了吧?!?/br> 胤禛抬頭看她,那幽深的眼眸什么都看不見,只覺得黑漆漆的一片,放了手中的茶杯,才緩緩的道:“李氏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額爾瑾凄涼的笑了一聲:“爺不信我?” 胤禛看著她,不禁想著殊蘭會是什么樣子,她大抵是先會安慰他,不要擔(dān)心李氏肚子里的孩子,又一邊給他捶背一邊將事情絮絮叨叨的說出來,教他評評理理,看是不是她的錯。 他自己也覺得疲憊,有些事情,到了旁的女子的身上為什么就顯得這么難這么讓人無奈?胤禛靠著椅子看著她:“這跟信不信有什么關(guān)系?” 額爾瑾難過的道:“爺難道不了解妾身,妾身難道會故意氣著李氏,好教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穩(wěn)當(dāng)?她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非要說出來,爺何不當(dāng)面問問她,叫她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越發(fā)覺得難過,坐在榻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胤禛又想起他們剛剛成親的那會,難道也是這樣的?她難道不明白,正是因為信她,所以才來問她的? 他看她的背影,又想起她已經(jīng)不能生育了,淡淡的嘆了一口氣,毫無波瀾的道:“罷了,歇了吧?!?/br> 他徑自上了床躺下歇息,額爾瑾想起剛成親那會,若她委屈了,哭了他總是抱著她安慰,到底是什么時候成 了現(xiàn)在的樣子? 吉文小心翼翼的給殊蘭將調(diào)制好的膏狀面膜抹在臉上,一面又道:“若不去請安,就見不上爺了?!?/br> 喜丫卻嘰嘰喳喳的道:“主子,魚竿有了,明兒咱們?nèi)メ烎~吧?!?/br> 殊蘭贊賞的看了她一眼:“好孩子,還是你有心?!?/br> 憐年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一天到晚就知道躥騰著主子玩,要你繡的花可繡好了?” 喜丫伸出白嫩嫩的一雙手,委屈的道:“jiejie看看,都多少個針眼了,就讓喜丫松緩幾天吧?!?/br> 殊蘭也心疼她年紀(jì)小,便道:“明兒早上隨我去釣魚,下晌午去看看你老子娘,將方廚娘做的那桂花糖的粟栗糕帶回去讓家里人嘗嘗,讓你mama無事多進來坐坐。” 喜丫忙應(yīng)了是。 吉文不滿的道:“好主子,快別動了,這讓奴婢可怎么抹?!?/br> 殊蘭這才停下來不說話了。 八阿哥從書房進了后院正房,見著八福晉趴在榻上不起身,當(dāng)她身子不好,坐過去,攬了她在懷里道:“這是怎的了?哪里不舒服?” 卻是對著萬嬤嬤說。 萬嬤嬤嘆氣道:“今兒在四貝勒府上受了那起子小人的氣,心里正不痛快,爺快好好跟福晉說說?!?/br> 她一面說,一面帶著下人都下去,將屋子給夫妻兩人騰了出來。 八福晉見著八阿哥了才哭了起來:“連那個西林覺羅氏,不過是個側(cè)福晉,也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笑話我沒兒子,我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br> 八阿哥一聽她這話也變了臉色,不自禁的想起了殊蘭的樣子,一面哄她一面道:“不想四哥家里也有這樣不懂規(guī)矩的人,你說給爺,爺給你討個公道去?!?/br> 又心疼的給她擦眼淚:“多大點事情,哪里就哭成這樣了,爺給你做主?!?/br> 八福晉揪著他的衣裳哭的停不下來:“不若你休了我吧,我這樣的人也不過是給你添個話柄,又什么都不會,不過是個嘴上只知道刻薄人的,你要我做什么。” 八阿哥這才意識到八福晉是真的氣到了,到是真的對殊蘭不滿了起來,他親著妻子的臉頰低聲的哄著:“你的好,旁人都看不見,在爺看來你是最好的?!?/br> 八福晉越聽越難過:“可我咽不下這口氣,我怎么就成了個百無一 用的人,她不過是個側(cè)室,哪里來的膽子在我跟前那樣說話?” 八福晉的這句話叫八阿哥聯(lián)想到了很多,他安撫著八福晉:“這事情,爺給你討公道。” 八福晉還只是哭,后來哭累了才在八阿哥的懷里睡了過去。 殊蘭在自己的芳華院用了早膳,一碟子香油黃瓜,一碟小籠包子,配了一杯熱熱的牛奶煮了個雞蛋,眾人都嫌這早膳太簡單,殊蘭卻道:“這幾樣菜我自己剛剛吃完,又絲毫不浪費,怎的就不好?” 用了早膳歇了一會,就帶著喜丫去了水邊釣魚,又讓幾個小丫頭捧點心的捧點心,端凳子的端凳子,拿墊子的拿墊子,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胤禛處理了公務(wù),想著過來看看殊蘭,看她身子如何了,遠遠的見著河邊站了一堆人,在近一點看著仿佛是殊蘭坐在河邊,直到走到跟前才見著是殊蘭在釣魚,一面釣還一面跟丫頭們說著話,小丫頭們嘰嘰喳喳的停不下來,早嚇的魚跑了,哪里能掉到什么魚。 胤禛忽的覺得心情疏朗了起來,輕咳了一聲,眾人一回頭見是胤禛忙都行禮,胤禛扶了殊蘭起來,上下打量她,她頭上簪的菊花還帶著露珠正吐著芳香,像她一樣清新脫俗,穿著一件半舊的蔥綠色旗袍,俏生生的好看:“身子好了?” 殊蘭道:“本來就沒有什么,早早的就好了?!?/br> 胤禛點了點頭:“河邊濕氣大,要想吃魚,讓丫頭們釣就是了?!?/br> 殊蘭轉(zhuǎn)身就吩咐:“喜丫,釣了魚上來才許你回家,若釣的多了許你少做些針線。” 胤禛看叫做喜丫的丫頭才剛剛留頭,看著尚小,聽殊蘭說的俏皮,不禁勾了勾嘴角,背著手往前走,殊蘭忙跟了上去。 跟著的蘇培盛,示意下丫頭們不必跟了,繼續(xù)釣魚,自己也遠遠的墜在后面。 殊蘭抬眼偷看胤禛,覺得他心情尚好,才小心翼翼的道:“妾身昨兒跟八福晉起了些口角,不知道會不會不妥?” 胤禛隨意的道:“怎么起得口角?” 殊蘭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又道:“她若不說妾身的額娘,妾身也不會還嘴的,凡是有些氣性的人,誰又受的住,怕只怕給爺惹了麻煩?!?/br> 八福晉確實不地道,但他的殊蘭也不是吃虧的主,胤禛道:“本來爺還對福晉說,你一向嘴拙,若有什么事讓她幫著你些,卻沒想低估 了你?!?/br> 殊蘭拉著胤禛的衣角:“那爺是個什么意思嘛?” 又撒嬌。 胤禛停下腳步,牽住了她的手,見殊蘭紅了臉才緩緩的道:“多大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br> 殊蘭這才放了心。轉(zhuǎn)顏笑了起來,她水潤的紅唇彎起,露出一排貝齒,粉嫩的舌頭也露了出來,胤禛眼眸一深,忽的道:“去你那坐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