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記者有沒有脫離危險？”鑒冰忽然提起。

    “還沒有，失血太多，尚需觀察?！标愖渝K心里隱隱感覺不妙。

    “我記得，她叫唐嫣？”鑒冰瞟了一眼陳子錕，意味深長。

    陳子錕并沒有回避，而是望著天邊的星辰道：“唐嫣是英雄，她一介女流尚且直面巡捕的槍彈，以筆為槍和列強戰(zhàn)斗，身為軍人，我頗感汗顏，這次英人屠殺我同胞，我是要做一些事情來盡中國人的責任的?！?/br>
    鑒冰憂愁道：“洋人船堅炮利，要是能打得過，早五十年就把租界鏟平了，就憑禁煙總隊這幾百條槍，無異于以卵擊石啊。”

    陳子錕道：“盡責不等于以卵擊石，我自有分寸，這段時間會很忙，家里的事情你多擔待著點?！?/br>
    鑒冰沒有說話，從背后攬著陳子錕的腰，將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夜深了，大地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什么時候才能天明啊?！标愖渝K喃喃道。

    ……

    第二天，全上海沸騰，各界人士紛紛譴責巡捕房屠殺學生的暴行，申報上刊登了死難者的名單和職業(yè)，竟有十三人之多，其中既有大學生，也有裁縫、小販、廚子幫傭等，用史量才的話說，不論身份貴賤，都是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兒女，他代表申報社，向死難者家屬捐款大洋一萬元，另向受重傷之人捐款一萬以作慰問。

    五月三十一日，上海所有學校罷課，商人罷市，工人罷工，以向租界當局進行最強烈的抗議，租界方調(diào)動大批巡捕嚴陣以待，萬國商團預備役總動員，領取武器上街巡邏，各國海軍陸戰(zhàn)隊也開始登岸，公共租界宣布戒嚴。

    工部局包庇濫殺無辜的巡捕，拒不道歉，亦不釋放被捕學生工人，激怒了全中國人民，消息傳來，北京、南京、漢口、天津、廣州等人的學校紛紛罷課以做聲援，六月一日，北京政府外交部向外交使團提出抗議，要求釋放被捕人員，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fā)生。

    公使團在對待中國問題上空前團結，駁回了外交部的抗議，并且認為租界當局的處理已經(jīng)夠寬宏大量了，外交部接二連三的抗議，如同泥牛入海，毫無音訊。

    六月十一日，漢口民眾在英租界示威之時，英國駐漢領事悍然命令水兵登陸，向民眾掃射，當場死難三十余人，重傷百人，事后，英國方面竟然以保護外僑不力為名向段祺瑞政府提出抗議。

    六月十三日，九江英租界再次發(fā)生沖突，中國抗議民眾沖擊英租界遭到槍擊，死傷慘重。

    六月二十三日，廣州舉行萬民集會，為上海漢口九江死難同胞舉行追悼大會，隨即開始游行，行至沙基對岸，遭到英軍集火射擊，英國兵艦亦開炮轟擊，當場打死打傷中國人二百余，其中包括黃埔軍校學生若干，慘禍之烈，遠勝五卅。

    而至今租界當局仍未做出任何退讓，立場依舊強硬無比，反而是北京臨時執(zhí)政府的聲音越來越弱了。

    六月底，上海閘北火車站，兩輛黑色汽車等在站前廣場上，幾個便裝彪悍男子雙手插在口袋里，不時警惕的掃視著人群。

    一群西裝革履的旅客從貴賓通道出來，在保鏢的警衛(wèi)下鉆進了汽車，一身雪白西裝的張學良看到坐在車里的陳子錕，不由得笑了：“昆吾兄，幾個月沒見，留起胡子了。”

    陳子錕唇上留了兩撇八字胡，還不是很濃郁，他笑道：“我這是蓄須明志，不統(tǒng)一國家，不鏟除列強在華勢力，我就不剃胡子了?！?/br>
    張學良啞然失笑：“那你這胡子豈不是要留得比關公還長？”

    陳子錕笑笑沒應答，吩咐汽車夫開車。

    汽車行駛在繁華擁堵的閘北街道上，不停地鳴笛，站在踏板上的警衛(wèi)用長竹竿驅趕著路人，還是前行緩慢，如同烏龜。

    陳子錕解釋道：“租界里仍在罷工罷市罷課，此消彼長，閘北和南市反而繁榮起來，這說明一件事，租界之繁榮，其實靠的還是中國人啊?！?/br>
    張學良道：“我們中國人既然能創(chuàng)造漢唐輝煌，說明這個民族還是優(yōu)秀的，只是因為清末以來，被列強欺壓的太過，所以才有今日之困局?！?/br>
    陳子錕搖搖頭，但并未說什么。

    張學良道：“對了，令嬡滿月酒在哪里擺？上海還是江東？我可準備了一份厚禮呢。”

    陳子錕剛要說話，忽聽遠處有人高聲疾呼：“人民在死難，學生工人在抗爭，政府在做什么，咱們的外交部，翻來覆去就會表示遺憾，表示抗議，我看干脆別叫外交部了，改名叫抗議部算了?！比缓笏南吕镆魂嚭逍Α?/br>
    張學良也被吸引住了，和陳子錕對視一樣，兩人同時推開車門鉆出來，悄悄來到遠處演講的地方。

    臺上站了一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身穿白色學生裝，正在發(fā)表演說，他伸出雙手四下里壓了壓道：“同胞們，你們覺得可笑么，我可一點也不覺得可笑，洋人殺咱們的父老兄弟，就跟殺一只雞，一條狗一樣，他們在上海殺，在漢口殺，在九江殺，在廣州殺，一殺就是幾十上百人！而我們的死難同胞，所做的不過是在自己的國家土地上和平游行而已，他們犯了什么罪，竟然遭此毒手！”

    四下里一片寂靜，年輕人的眼眶紅了，但聲音依然激憤：“老百姓被洋人肆意槍殺，可我們的政府，我們的軍隊在干什么？臨時執(zhí)政府唯唯諾諾，只知道抗議抗議，可他們好歹還知道抗議，你們知道軍隊在做什么么！他們依然在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全國有幾百萬的軍人，拿著從老百姓身上搜刮的民脂民膏，買槍買炮買飛機鐵甲車，卻全都用在自己人身上，他們爭地盤，種鴉片，自相殘殺，對洋人卻奴顏婢膝，磕頭求饒，你們知道么，就在咱們同胞死難，舉國傷懷的時候，某軍閥竟然還在為自己的女兒舉辦盛大的滿月酒宴會！”

    張學良不笑了，看了看陳子錕，低聲道：“這小子一定是共產(chǎn)黨，如此蠱惑人心，都算計到你頭上了?！?/br>
    陳子錕淡淡道：“能喚醒民眾，被算計一下也無妨?！?/br>
    那年輕人繼續(xù)道：“指望這個反動而腐朽的政府是沒用的，我們只有團結起工人、商人、學生，繼續(xù)罷工、罷市、罷課，向洋人施加壓力，讓他們看到我們是團結的，是覺醒的，我們中華民族才有希望?！?/br>
    隨即振臂高呼：“打倒帝國主義！打倒軍閥！”

    臺下人受到感染，紛紛跟著大喊起來。

    陳子錕一言不發(fā)，拉著張學良走了。

    車上，張學良表情很凝重，幾次欲言又止，陳子錕道：“漢卿，你是不是覺得那人說的很有道理，咱們都是軍閥，只會打仗搶地盤，搜刮民財，洋人如此屠殺國人，身為軍人，我輩竟然沒有一個發(fā)聲的?！?/br>
    張學良道：“他的話讓我很生氣，但細想起來，卻不禁汗顏，我奉軍數(shù)十萬虎狼之眾，軍械武備都是全國最強的，但是卻只是用來東征西討，打吳佩孚，打齊燮元，和馮玉祥對峙，碰上外國人卻無能無力，這到底是為什么？”

    陳子錕道：“因為我們的兵打不過人家，從鴉片戰(zhàn)爭到甲午戰(zhàn)爭，再到庚子之變，洋人的厲害深入人心，誰敢和他們動武都沒有好下場，但越是這樣，人家就越欺負咱們，漢卿，你要明白，在強敵環(huán)伺的國際叢林中，列強只尊重同樣長著獠牙的同類，這就是他們偏袒同樣是亞洲人的日本一樣，因為日本打敗了清朝，打敗了俄國，用血和火贏得了尊嚴?！?/br>
    張學良沉思良久，車外的喧囂仿佛隔絕了。

    “昆吾兄，我很難下決定，大權在父親手里。”張學良踟躇道。

    陳子錕拍拍張學良的肩膀：“漢卿，我理解你，你只要為我掠陣就行?！?/br>
    “昆吾兄，難道你……”張學良雙眉猛地一挑。

    “我決定出兵收回租界?！标愖渝K平靜無比的說道。

    第六章 戰(zhàn)云密布

    租界內(nèi)罷市罷工，公共電車和商店都停業(yè)了，反而不如閘北生活便利，陳子錕租了個寬敞的院子，雇了兩個奶媽，四個傭人，姚依蕾就在這里坐月子。

    張學良在陳子錕家里吃了頓便飯，四菜一湯，都是家常菜，席間少帥嘆道：“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人家當大帥的人，恨不得整天吃龍肝鳳膽，你可好，飲食和一般市民差不多。”

    陳子錕道：“同胞慘遭不測，就算真有龍rou，我吃著也是味同嚼蠟，若不是蕾蕾坐月子，我恨不得全家改吃素呢?！?/br>
    張學良道：“滿月酒還擺不擺？”

    陳子錕苦笑道：“國難當頭，就免了吧，若不然被人拿來說事兒，又要挨罵了。”

    張學良若有所思，喃喃道：“我也得做些什么了。”

    次日，江東軍總參謀長閻肅走進了陳宅，遞上一份申報，陳子錕接過來，看到頭版頭條刊登的是張學良的《至上海五卅愛國學生電》。

    “痛我莘莘學子，竟被摧殘。莽莽神州，天道何在?積弱之國，宜知奮勉。茲本人愛群之心，謹以廉俸所入，捐助二千元。即日由中國銀行匯上，慰藉死傷。宵燭寒光，力難遠濟，聊以盡心而已。”

    陳子錕彈了彈報紙，笑道：“張漢卿手底下筆桿子不少啊，寫的不錯，不過等我的動作出來，怕是要奪了他的風頭。?！?/br>
    閻肅道：“大帥，咱們真的要動作？”

    陳子錕道：“動，當然要動，目前江東軍的實力如何？”

    閻肅道：“裁撤了老弱病殘之后，尚余三萬陸軍，武器以步槍機槍為主，炮兵實編兩個團，有三十六門山炮野炮，迫擊炮若干，炮彈儲備兩個基數(shù)，飛行航空隊僅有一架飛機，還形不成有效戰(zhàn)力，就憑這個想和洋人開戰(zhàn)，怕是沒有勝算，還請大帥三思?！?/br>
    陳子錕道：“財政上怎么個情況?！?/br>
    閻肅愁眉苦臉道：“龔梓君那邊出了個報告，省內(nèi)厘金賦稅剛夠基本開銷，養(yǎng)兵靠的還是大帥的私人資金，如若開打，我們連買子彈的錢都沒有，而且我軍所用的美式步槍，子彈全靠進口，戰(zhàn)端一開，進口渠道就斷了，步槍成了燒火棍，這還不是重要的，省里那些人也是虎視眈眈，麥子龍、劉省長、還有孫開勤和他那幫老部下，時時刻刻都在瞅機會，大帥若是和洋人開戰(zhàn)，勝了自然好說，若是敗了，再失去執(zhí)政府的支持和洋人的幫助，江東省怕是要易手了?！?/br>
    陳子錕沉默不語。

    閻肅繼續(xù)潑冷水，“咱們?nèi)康呐诒釉谝黄?，還不如黃浦江上一條巡洋艦的火力的三分之一，就算是最精銳的禁煙執(zhí)法總隊，士兵素質也遠遠及不上歐美的海軍陸戰(zhàn)隊，訓練程度勉強與商團持平，而上海的外國軍隊足有上萬之眾，更有數(shù)十條炮艦的火力支援，實力懸殊太大太大了，勝算的機會相當渺茫?！?/br>
    陳子錕還是不說話。

    “大帥，您的意思是？”閻肅小心翼翼問道。

    “以維持秩序為名，調(diào)兩個師進入上海，封鎖租界?！标愖渝K斬釘截鐵道。

    閻肅挺直腰桿：“是！”轉身便走。

    陳子錕道：“嘯安?！?/br>
    閻肅回轉，面無表情。

    “嘯安，你覺得不該出兵？”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況且……”閻肅深吸一口氣，“有些事情總是要有人來做的?！?/br>
    報界迅速得到消息，江東省軍務督辦陳子錕上將通電全國，將派出兩個陸軍師進駐上海，維持秩序，武力示威，并且不排除在談判失敗的情況下，強行收回租界的可能。

    半年前，陳子錕還是力主軍隊徹底撤出上海周邊地域，使上海成為非軍事區(qū)的主要倡議者，而今天竟然派兵入滬，消息一出，百姓沸騰，歡呼雀躍，而租界當局則如臨大敵，英國緊急調(diào)撥駐香港和新加坡的軍艦來滬，海軍陸戰(zhàn)隊登陸協(xié)防，美國意大利日本等國也加強戒備，或調(diào)派海軍陸戰(zhàn)隊上岸，或從本國調(diào)派軍隊，上海氣氛愈加緊張起來。

    不日，北京張作霖宣布，派邢士廉率陸軍一師進駐上海，成立上海警備司令部以維持當?shù)刂刃?，調(diào)停沖突，張宗昌駐江蘇的奉軍部隊，也開拔南下，做出包圍上海的態(tài)勢。

    一時間，近十萬中國軍隊云集長三角，給租界當局帶來巨大壓力，不僅是軍事上的，還有經(jīng)濟上和輿論上的，罷工罷市給租界帶來的不僅是蕭條，垃圾沒人打掃清理，租界到處烏煙瘴氣，骯臟不堪。

    以前打仗，都是華界的人往租界跑，現(xiàn)在反過來了，租界的人拖家?guī)Э谕A界奔，租界各入口處，壘起沙包工事架起機關槍，英美日本的海軍陸戰(zhàn)隊和萬國商團士兵枕戈達旦，隨時待命。

    北京方面，原本高高在上的公使團亦放低姿態(tài)，同意和中方展開切實有效的談判。

    這段時間，陳子錕和張學良成了報紙上最常見的兩副面孔，愛國青年將領、民族英雄的高帽子不要錢一般堆過來，兩人賺盡了名聲和眼球，華界舉辦的愛國演講和義賣之類的活動，若是能請到兩位中的一位，那可是莫大的榮耀。

    ……

    華界，吳淞禁煙執(zhí)法總隊兵營，這里已經(jīng)進入一級戰(zhàn)備狀態(tài)，兵營門口橫著拒馬鹿砦，馬克沁機關槍藏在掩體里，士兵們頭頂鋼盔嚴陣以待，刺刀在夏日陽光下熠熠生輝，遠處黃浦江中，一艘英國巡洋艦和一艘日本驅逐艦已經(jīng)將主炮和側舷的全部副炮對準了兵營。

    吳淞炮臺，中國海軍岸防部隊卻置身事外，保持中立，為避免刺激英日兵艦，要塞大炮居然罩上了炮衣。

    奉軍第三軍團中將軍團長張學良率部下參觀禁煙執(zhí)法總隊的營地，瞭望塔上，他端著望遠鏡端詳著遠處的軍艦，問道：“昆吾兄，打起來能堅持多久？”

    陳子錕道：“軍艦上那可是八英寸口徑火炮，一顆炮彈下來，我的軍營就化為齏粉，一秒鐘也堅持不了，只有死路一條。”

    張學良大驚：“那他們一開炮，咱們豈不是全完了？”

    陳子錕道：“正是，可他們不敢開炮，現(xiàn)在是麻稈打狼兩頭怕，洋人一開戰(zhàn)端，上海就要生靈涂炭，少不得要死幾千無辜百姓，注意，是西方人的百姓，還要損失大量的財產(chǎn)，英國人玩政治是一把好手，幾百年來把歐洲大陸玩的團團轉，就是因為他們審時度勢，知道分寸，他們敢開槍殺我們的老百姓，可不敢動我的兵營，就是這個道理?！?/br>
    張學良不禁汗顏：“我軍沒有任何反制手段么？”

    陳子錕道：“問得好，咱們中國的軍隊，就不是為了對付洋人裝備起來的，最重型的武器無非是七五口徑山炮，馬克沁重機槍，這些武器給重巡洋艦撓癢癢都不夠看，飛機亦無法投擲大口徑炸彈，只能扔幾顆手榴彈聽個響，唯有在陸上，才能和他們決一死戰(zhàn)?！?/br>
    張學良擦了一把汗道：“這一步棋走的險了些，萬一他們真開炮呢？”

    陳子錕道：“我兵營里就幾十個兵來來回回跑動，給他們造成假象，真打起來傷不到主力，再說還不是有你們十萬奉軍做后盾么?！?/br>
    張學良這才展顏笑道：“原來是一出空城計啊，昆吾兄高明?！狈畔峦h鏡，他的右手下意識的插進褲兜，那里放著一封電報，是張作霖發(fā)來的，嚴令他不許和洋人發(fā)生武裝沖突。

    陳子錕微笑道：“列強只尊重同樣長著獠牙的同類，所以，我要代表中國軍人發(fā)出怒吼，亮出獠牙，讓他們知道，中國人是不可欺辱的?！?/br>
    張學良道：“我本以為昆吾兄真的要武力收回租界，原來是武力威懾啊，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這一招果然高?！?/br>
    陳子錕嘆息道：“悲哀的是，咱們能做的也僅有威懾一下而已，真打起來的話，恐怕連一個回合都支撐不了?！?/br>
    張學良無語，他也在掂量奉軍的戰(zhàn)斗力，如果打起來，十萬之眾怕是也啃不下一個上海，屆時吳佩孚馮玉祥之流肯定要趁機發(fā)難，背后捅刀子，怪不得父親嚴令自己不許動武，實在是有難處啊。

    視察完營地之后，張學良隨同陳子錕前往醫(yī)院，探望在五卅慘案中負傷的英雄，唐嫣也在其中，當他們走進病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坐著兩位探望者了，其中一個正是上次在閘北演講，譏諷陳子錕要為女兒辦滿月酒的那個年輕人。

    另外一人身著西裝，眉宇間頗具俠氣，三十歲年紀，見到一身戎裝的兩位將軍進來，竟然毫不怯場，反而迎上來笑道：“二位便是聞名天下的愛國將領，陳將軍和張將軍吧。”

    陳子錕道：“不錯，我便是陳子錕，這位是張漢卿，請問你們是？”

    那人道：“蔡和森，上?？偣墒?，這位是鄭澤如，我的同事。”

    張學良沉聲道：“你是共產(chǎn)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