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錕道：“還不知老人家因何而來？”

    孫桂枝道：“我是來給你送禮的?！?/br>
    陳子錕見他身無長物，卻大言不慚送禮，便奇道：“此話怎講？”

    孫桂枝道：“老朽項上人頭，尚且值得五千大洋，陳老大取了去，獻于兗州鎮(zhèn)守使帳下，便可得五千大洋?！?/br>
    此言一出，陳子錕大驚失色，猛然站起道：“孫美瑤出事了！”

    孫桂枝老淚縱橫：“半個月前，兗州鎮(zhèn)守使張培榮在棗莊中興煤礦俱樂部設(shè)下鴻門宴，先用石灰包打瞎了孫美瑤的眼睛，亂刀將他砍死，首級被剁下裝在汽油桶里，四處示眾，新編旅的弟兄們繳械的繳械，逃跑的逃跑，我走的及時，才逃得一條性命，是我害了美瑤侄兒啊，這條老命再茍活于人世也沒啥意思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與陳老大，也不枉咱們一場相交?！?/br>
    陳子錕目瞪口呆，孫美瑤竟然就這樣死了，距離他做下滔天大案僅有半年時間，就被政府秘密處決了，雖然他的死早在意料之中，但想到這么一個生龍活虎的當世梟雄慘死在石灰包下，還是有些黯然神傷。

    過了許久，陳子錕才悠悠道：“人死不能復生，老寨主也不必過于自責，賣命領(lǐng)賞的話更是不須再說，有我一口飯吃，就少不了你老的，這樣吧，你暫且住下，等風聲下去再想辦法回老家?！?/br>
    孫桂枝千恩萬謝，跟著勤務(wù)兵去了，陳子錕坐在公事房里心緒煩亂無比，連抽了幾根煙都沒定下神來，孫美瑤的下場讓他想到了自己，雖然這并沒有可比性，孫是毫無背景的土匪，自己是吳佩孚的嫡系，但在這個連總統(tǒng)都能花錢買的混亂年代，誰又能保證明天自己不躺在鍘刀下。

    正在煩悶，忽然公事房的門開了，后勤處長龔梓君眉飛色舞進來：“護軍使，有喜事！”

    “哦，你要結(jié)婚？”陳子錕道。

    “不是不是，是上海來的電報，從省城轉(zhuǎn)過來的。”龔梓君呈上一個長條狀的打滿孔的電報紙，私人電報就是這樣，需要自己翻譯才行。

    陳子錕道：“上面說的什么？”

    龔梓君道：“我翻到一半就過來了，慕經(jīng)理說新買了一萬支美國造洋槍，后面內(nèi)容還沒翻出來?！?/br>
    陳子錕眼睛一亮：“快翻?！?/br>
    “好嘞?！饼忚骶弥a本一個字一個字的對著，終于將全文翻譯出來，原來這是春田洋行慕易辰發(fā)來的電報，報告稱自己和美國方面初步達成協(xié)議，以成本價每支十美元的價格購入一萬支庫存步槍，購槍資金系從美國銀行貸款而來，事情進展迅速，急需陳子錕拍板定奪。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要知道一支毛瑟步槍的價格在一百銀洋左右，而慕易辰采購的美國步槍折合成銀洋也僅僅是二十塊錢而已，比正常市價便宜好幾倍！一萬支步槍啊，足以武裝兩個師的軍隊，最重要的是這批武器不用自己出一分錢，天曉得慕易辰哪來這么大本事。

    此時此刻也顧不上考慮太多，被驚喜沖昏了頭腦的陳子錕當即道：“回信，讓慕易辰便宜行事，不必事事請示，以免耽誤商機?！?/br>
    “是，卑職這就去辦！”龔梓君興沖沖去了，陳子錕坐在椅子上琢磨半天才回過味來，光說是庫存美國造步槍，也沒說明是什么型號，什么口徑，什么成色，慕易辰又是個不懂軍事的，萬一弄一批歐洲戰(zhàn)場回收的破銅爛鐵，或者南北戰(zhàn)爭時期的老古董，那可就虧大了。

    與此同時，上海公共租界外灘路沙遜大廈一間辦公房里，西裝革履的慕易辰筋疲力盡的躺在沙發(fā)椅上，手上拿著一份厚厚的合同，這是他幾個月來辛苦的成果，沒等到陳子錕的復電，他就已經(jīng)把合同簽了，因為這么優(yōu)厚的條件實在是太難得了。

    合同的標的是一萬支美國陸軍部庫存的m1917式步槍，雷明頓武裝聯(lián)盟金屬彈藥公司出品，口徑.3006英寸，成色是全新未使用狀態(tài)。

    第十九章 一萬支美國步槍

    茶幾上擺著一瓶蘇格蘭威士忌，慕易辰給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喝了下去，酒精的刺激讓春田洋行的副總經(jīng)理興奮不已，而在三個月前，他還是個喝酒會臉紅的留學生而已。

    這一段時間慕易辰并沒閑著，一直在刻苦鉆研國際貿(mào)易和武器裝備，好在他在圣約翰大學讀書時扎下極深的英文基礎(chǔ)，后來又在德國洪堡大學留學，屬于精通兩門外語的高級知識分子，不管學什么都是事半功倍，三個月下來，雖然不能熟練cao作步槍山炮，但談起槍械的性能、火炮的諸元以及白銀和美元英鎊馬克之間的匯率，絕對頭頭是道。

    春田洋行和上海灘很多皮包公司一樣，只有一間租來的公事房和少的可憐的流動資金，甚至連女中畢業(yè)的打字員都請不起，全靠經(jīng)理東奔西跑坑蒙拐騙過活，但春田洋行的頭一炮生意就震驚了整座沙遜大廈，甚至那些洋人大班都為之驚嘆。

    出手就進口一萬支步槍，對禮和洋行、太古洋行這樣的老牌洋行自然不算什么，但對于一家成立不到半年，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洋行來說，這已經(jīng)是超級大買賣了，而且進口的還是中國很少見到的美國步槍，這批武器的出現(xiàn)，勢必對中國軍火市場造成一定的沖擊。

    說來慕易辰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他對國際軍火交易做過充分的了解，以最暢銷的德式七九口徑步槍為例，漢陽兵工廠的價格大概在四十塊左右，德國原廠的毛瑟進口價在一百元左右，事實上德國工業(yè)發(fā)達，鋼材可以自給自足，不像漢陽廠那樣連槍鋼都要靠進口，在機械化大規(guī)模生產(chǎn)下，成本應(yīng)該比國造貨更低，這也說明了軍火生意的豐厚利潤。

    美國工業(yè)水平絕不遜于德國，由此推斷，美造步槍的成本應(yīng)在十五美元，也就是三十銀元左右，而美國方面愿意以低于成本的十美元價格出售一萬支步槍，簡直就是賠本賺吆喝。

    最重要的是這批貨還不用自己掏錢，艾米麗果然起了作用，波士頓希爾曼銀行總裁阿巴伯內(nèi)爾先生愿意全額貸款，資助曾經(jīng)上過《time》封面的陳子錕購槍。

    和春田洋行做生意的是美國陸軍部剩余物資管理處和斯普林費爾德兵工廠，僅僅互相發(fā)了幾十封電報就把這事兒敲定了，雖然有艾倫少校和艾米麗的助力，但慕易辰還是覺得事情進展的過于一帆風順了。

    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簽了合同，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美國人打的什么主意他很清楚，無非兩點而已，一是打開中國市場，二是推銷子彈，m1917步槍是溫徹斯特和雷明頓兵工廠為英國生產(chǎn)的p14步槍的改版型號，使用美式3006子彈，除了訂購美國貨，別無他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早年洋人就抓住中國人貪圖小便宜的心理，白送煤油燈，高價賣煤油，賺足了大清百姓的銀子，現(xiàn)如今美國人也是走的這條路，不過對于資金窘迫到了極點的江北護軍使來說，太需要這批便宜的槍械了，對坎坷不斷的慕易辰來說，也太需要一次成功了。

    今夜，慕易辰喝的酩酊大醉，跑到車公館樓下去喊秋凌的名字，結(jié)果被車家的仆人暴打了一頓，直接送進巡捕房，第二天李耀廷出面才把他保釋出來。

    或許是慕易辰在巡捕房的監(jiān)房里酒后吐真言，或許是美國方面有人故意泄漏消息，總之春田洋行擁有大量低價步槍貨源的消息不脛而走，上海灘傳的沸沸揚揚，張嘯林也收到了風聲，他知道春田洋行是陳子錕的產(chǎn)業(yè)，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

    過了兩天，江東省城的孫督軍就得到情報，江北護軍使陳子錕從美國采辦了一萬支先進的雷明頓步槍！這下他可著了慌，急忙召集文武大員開會。

    最近江北鬧得歡，幾股橫行多年的土匪都被招安，陳子錕的實力迅速擴展，已經(jīng)遠遠超出一個旅的編制，不過孫開勤并沒放在心上，反而有些幸災(zāi)樂禍，因為他知道南泰的經(jīng)濟不足以供養(yǎng)五千大軍，招的越多，賠的越多，這幫土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隨時都有嘩變的可能，他正等著看陳子錕的笑話呢。

    但這一萬支步槍到貨之后，形勢可就大不一樣了，有兵有槍，還怕沒有錢么，姓陳的擴軍備戰(zhàn)，無非是覬覦江南，這下孫開勤可坐不住了，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更何況是個虎視眈眈的對手。

    軍事會議開了一晚上，有部下?lián)P言揮兵北上，一舉殲滅陳部，這個建議被孫開勤當場否決，陳子錕只是吳佩孚的馬前卒而已，滅了這五千人易，可洛陽的十萬直系軍隊立馬就會南下，到時候江東父老可就撐不住了。

    還是夏景琦夏副官出了一招：“劫械！”

    陳子錕不是從美國采購了步槍么，這批貨物肯定要在上海碼頭卸貨，然后或水路或陸路運往江北，不管怎么走，都要經(jīng)過孫督軍掌控的地盤，到時候派人把這批槍械劫了，自然萬事大吉。

    上回江北方面搞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一招，順利將一批手槍運回南泰，這次可不一樣，一萬支步槍的體積重量極大，怎么也掩蓋不住，再有張嘯林張老板的情報支持，絕對跑不了。

    孫開勤大喜，讓夏景琦專門負責此事，絕不可再出紕漏。

    “若是有一槍一彈運到江北，你提頭來見?！睂O督軍下了死命令。

    “是！”夏景琦啪的一個立正，殺氣騰騰躊躇滿志。

    ……

    一個月后，從舊金山來的貨輪緩緩駛?cè)朦S浦江，寒風凜冽，十六鋪碼頭上停著兩輛黑亮的雪佛蘭轎車，幾個穿呢子大衣頭戴禮帽的男子站在江邊，腳下一地煙頭，想來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

    春田洋行的當家人慕易辰和大股東李耀廷親自到碼頭接貨，望著一箱箱打著美國政府徽記的木箱從船上抬下，兩人對視一眼，眉眼中俱是喜色。

    隨著一萬支步槍到來的還有幾位美國客人，包括春田洋行名義上的總經(jīng)理艾倫.金先生，還有來自斯普林費爾德兵工廠的銷售經(jīng)理和波士頓希爾曼銀行的會計，以及一位律師。

    木箱暫時被搬入租賃的太古洋行倉庫，這里有英軍把守，非常安全，李耀廷熱情款待了美國客人們，請他們住上海灘最豪華的飯店，吃最正宗的法國菜，玩最漂亮的白俄妹子，讓這幫美國土條見識什么叫做遠東第一大都會。

    入夜，一名中國籍看更人打著梆子才倉庫前路過，看看站崗的英軍沒有注意到這邊，悄悄做了個手勢，墻上跳下來幾個黑影，扭開鐵絲潛入倉庫，撬開一口木箱，撥開里面的填充物，是十二支包裹在油布中的長條物卡在槽子上，用匕首割開油布，一支涂著厚厚黃油的步槍赫然在目，旁邊捆綁著一把配鐵質(zhì)刀鞘的刺刀。

    黑影小心翼翼的依舊將槍包在油布里背在身上，蓋上箱子，按原路返回，不巧正有一個英軍出恭路過，看見有竊賊從倉庫里出來，急忙大聲呵斥，頓時探照燈光射過來，崗亭里傳來拉槍栓的聲音，黑影見勢不妙，嗖的一聲就上了墻，動作利落的如同一只貓。

    半小時后，這把槍就送到了張公館的書房里，坐在張嘯林對面的是一身便裝打扮的夏景琦，他撫摸著槍身贊嘆道：“好新的槍?！?/br>
    張嘯林抽著大雪茄吞云吐霧：“夏副官，阿拉沒有騙儂吧，姓陳的小赤佬買了一萬條美國長槍，你們可要當心了?！?/br>
    夏景琦神色嚴峻：“多虧張老板通風報信，孫督軍一定會感謝您的?！?/br>
    張嘯林隨意的擺擺手：“閑話一句?！?/br>
    太古洋行失竊的事情傳到慕易辰耳朵里，他大感慶幸，要不是自己未雨綢繆，和美商簽訂了附加合同，還真有些麻煩。

    這批貨物在倉庫了耽擱了幾日，辦妥了海關(guān)手續(xù)后裝上吃水較淺的太古洋行江輪，經(jīng)長江水路進淮江，運往南泰去了。

    這次夏副官沒有再上當，情報工作做的相當精準，他買通了江輪上的水手，確認被搬上船的確實是步槍而非他物。

    飛馬趕回省城報告，孫開勤再次召開會議商量對策，太古洋行的輪船不比中國貨船，說劫就劫，說殺就殺，動了洋人誰也吃罪不起，所以再假扮水匪有些不妥。

    有人獻策說，反正這批貨是陳子錕買的，咱們何不以官方身份出面沒收違禁物資，總之不動輪船，不傷洋人便是。

    孫開勤還是搖頭：“不妥，洋人的船萬萬動不得?！?/br>
    夏景琦道：“大帥，我有一計，太古洋行的火輪船要在省城碼頭加煤，到時候如此這般，不用得罪英國人就能把貨物扣下。”

    孫開勤大喜：“小夏，你真是個人才啊，當副官屈才了，等這事兒辦完，給你弄個參謀長當當?！?/br>
    夏景琦喜道：“謝大帥栽培。”

    第二十章 美國炮艦來了

    英商太古輪船公司的輪船?？吭诹耸〕谴a頭，這艘千噸級的蒸汽船運載了大批貨物和旅客，其中就包括陳子錕訂購的一萬支步槍。

    上海到江東省城是太古輪船公司的固定航線之一，太古是老牌英國洋行，在中國內(nèi)河各口岸都有碼頭專用泊位和倉庫，這艘輪船在省城下錨停泊，下客卸貨，但藏在底艙的八百多箱槍械卻未動，在加完燃煤之后，輪船還要繼續(xù)前往北進。

    負責押運這批貨物的是春田洋行的副總經(jīng)理慕易辰和江北來的后勤處長龔梓君，兩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輪船加煤卸貨尚需要一段時間，龔梓君熱情邀請慕易辰到自己的母校去看看。

    正要下船，忽聽一陣喧嘩，然后是一聲槍響，趴在欄桿上一看，碼頭上躺著一人，白色水手服上鮮血淋漓，腦殼被子彈掀開半個，人已經(jīng)死了。

    龔梓君和慕易辰面面相覷，暗道不妙。

    果然，警笛聲四起，巡警循聲而來，封鎖了碼頭，嚴禁船上人員走動，英籍船長匆匆下船，和警方進行了交涉一番才回來。

    慕易辰急忙上前詢問什么時候可以開船，船長說死了一個水手，案情重大，怕是要在本地逗留幾日了。

    “這怎么能行，我們急等著這批貨物呢。”龔梓君急道。

    船長聳聳肩：“先生，您著急也沒用，這是輪船公司的規(guī)定，我們有義務(wù)配合地方當局查案?！?/br>
    龔梓君還想爭辯，慕易辰拍拍他的肩膀：“算了，說也沒用。”

    回到船艙，兩人商議一番，確信這是孫督軍使的計策，目的就是阻撓這批槍械運到江北，輪船在省城多停一天，危險就增加一分。

    “事到如今，咱們只能一邊守住貨物，一邊給輪船公司施壓，讓他們盡快起錨開船?！饼忚骶馈?/br>
    慕易辰卻道：“省城方面有高人啊，咱們能想到的他們肯定也能想到，這英國人的輪船也不保險啊?！?/br>
    龔梓君變色道：“難道他們還敢對英國人的財產(chǎn)動手?！?/br>
    慕易辰冷笑不語。

    兩人沒心思下船游玩，就住在船上看守貨物，兩顆心忐忑不安，生怕省軍登船搶劫，到了午夜時分，忽然外面鈴聲大作，和衣而臥的慕易辰跳起來道：“不好，起火了！”

    響的是船上的火警鈴，走廊里濃煙滾滾，嗆得人出不去，兩人用茶水浸透了手帕捂住鼻子硬沖出來，看到水手們在船長的指揮下用水龍滅火，失火位置大概在輪機艙，火勢不算大，很快就被熄滅，但不幸的是機器燒壞了，在當?shù)匾矡o法維修，需要用駁船拖回上海才能修理。

    船長當機立斷，將底艙的四十噸貨物搬到岸上，龔梓君和慕易辰苦苦相勸，船長向他們解釋說輪船公司會另外派一艘貨船來運輸這批貨物，你們完全不必擔心。

    兩人有苦難言，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裝著步槍的木箱子被苦力們抬到岸上的倉庫里。

    龔梓君長嘆一聲：“完了，這回是rou包子打狗了。”

    倉庫不是屬于太古洋行的，英國人已經(jīng)幫不到自己了。

    兩人帶著行李下了船，搬到倉庫里親自看管貨物，兩人半宿沒合眼，到了早上倦容滿面，胡子拉茬，但該來的還是來了。

    一隊士兵包圍了倉庫，帶隊的正是夏景琦，他馬靴锃亮，軍裝筆挺，容光煥發(fā)，看也不看慕龔二人，走進倉庫，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拿起撬棍，親自撬開了一口木箱，從里面拿出一支步槍來，哈哈大笑道：“辛辛苦苦，到頭來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龔梓君道：“夏副官，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這是誰的貨物?！?/br>
    夏景琦故作驚訝狀：“哎呀呀，這不是老同學龔梓君龔少爺么，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龔梓君道：“你少套近乎，我告訴你，這是江北護軍使公署訂購的軍火，你們省軍休想染指?！?/br>
    夏景琦冷笑一聲：“我當然知道這是陳護軍使買的軍火，所以才來查封，大帥有令，禁止省軍各部私購軍火，你們這是明知故犯，來人呀。”

    眾兵大喊一聲：“有！”

    “給我封了！”夏副官一聲令下，大兵們?nèi)缋撬苹銚渖蟻恚瑢忚骶湍揭壮郊芰顺鋈?，在倉庫大鐵門上貼上了封條。

    慕易辰凜然道：“夏副官，今天你怎么查封我的貨，改日就得怎么乖乖的送回來。”

    夏景琦笑道：“這位就是上海來的慕經(jīng)理吧，年紀不大口氣不小，你回去告訴陳子錕，這批槍械歸省軍了，孫督軍讓我給他捎個話，就倆字：謝謝?！?/br>
    說完狂笑而去，倉庫門口留下一個排的士兵把守，龔梓君恨得牙根癢癢：“好不容易買來的軍火就便宜了這幫家伙，真氣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