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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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驅(qū)虎迎狼 天邊滑過一陣滾雷,艷陽天轉(zhuǎn)眼陰云密布,大王河的河灘是一片沙土窩,寸草不生分外荒涼,平時人跡罕至,今天卻高朋滿座,來的還都不是一般人。 土匪不是正規(guī)軍,打仗沒有任何章法,都是捉對廝殺,小兵和小兵打,大將和大將打,陳子錕、陳壽,還有蓋龍泉三個人你追我趕的就打到了河灘上。 蓋龍泉是方圓百里地面上最大的桿子,他不僅弟兄多,槍多,為人也仗義,槍法更是絕倫,據(jù)說能在二十步的距離內(nèi)把子彈打進(jìn)同等規(guī)格的彈殼里去。 此時大瓢把子落了單,被兩個姓陳的左右夾攻,三個人就這樣大剌剌的站在一馬平川的河灘上,蓋龍泉手持兩把盒子炮,大小機(jī)頭殺氣騰騰的張著,一邊對著陳子錕,一邊對著陳壽。 陳壽平舉著一把大鏡面,陳子錕拿得是大眼擼子,槍口都對著蓋龍泉,三個人誰也不敢先開槍,汗水從臉頰滑落,滴在沙土里瞬間不見了蹤跡。 隨著雷聲,頓時陰云密布,蓋龍泉大喝道:“陳壽,你個狗日的真不講究,居然勾結(jié)官軍擺我一道!” 陳壽道:“蓋龍泉,上回你訛了我五百發(fā)子彈,這筆帳我還沒和你算呢,今天咱們算總帳?!?/br> 蓋龍泉道:“來啊,開槍啊,看誰先死?!弊炖锶氯轮?,眼睛卻瞟著陳子錕。 陳子錕道:“你放心,你倆算賬,我不插手,兩個對一個的事情我陳子錕做不出?!闭f罷收了槍,大眼擼子在手指上打了幾個轉(zhuǎn),插回了腰間。 蓋龍泉啐了一口:“行,那我就先和陳壽清帳,來吧!” 天邊又是一串滾雷,遠(yuǎn)處大樹下啃草的大黑騾子驚得刨起了蹄子,豆大的雨點啪啪的砸下來,一場雷暴雨傾盆而下。 兩個匪首戴的都是南泰特有的大斗笠,高粱篾子編成,刷好幾遍桐油,遮陽防雨,土匪必備,雨點打在斗笠上,從斗笠的延邊流下,如同瀑布一般,三個人的衣服都淋得精濕,卻紋絲不動。 …… 縣城,醉仙居酒樓,這里已經(jīng)被省軍包圓了,樓上樓下全是大兵,這幫丘八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喝的是滿臉通紅,東倒西歪,飯量又大的驚人,一盤子紅燒rou端上去,十幾雙筷子亂紛紛戳下去,頃刻間就只剩下空盤子了,大兵們繼續(xù)罵娘,快他娘的上菜,老子要吃rou! 樓上雅座,士紳們陪著聶團(tuán)長用飯,氣氛倒也和諧,大伙兒輪番向聶金庫敬酒,感謝他解了南泰之圍,聶歪嘴端起酒杯道:“列位客氣了,身為軍人,保境安民是兄弟的職責(zé),就算是刀山火海,兄弟也在所不辭,干了!” 說罷一仰脖,滋溜一聲喝了這杯酒,大家就都贊他酒量好,外面雷聲隆隆,聶團(tuán)長有些熱,吩咐副官把窗戶打開,副官開了窗戶,正看見天井里有個挺秀氣的少女正在收衣服,頓時咽了一口唾沫道:“這是誰家的丫頭,怎么不讓她來伺候俺們團(tuán)長。” 醉仙居的林老板嚇得屁滾尿流,心里埋怨小姨子啥時候不出來,怎么這個節(jié)骨眼出來收衣服,但還是陪著笑臉道:“不是丫頭,是在下的妻妹?!?/br> 聶團(tuán)長道:“妻妹,就是小姨子了,小姨子的半拉屁股是姐夫的,林老板,是不是啊?嘿嘿?!?/br> 在座的心里都不大舒坦了,這話可不像是堂堂團(tuán)長嘴里說出來的,林老板更是賠笑道:“團(tuán)長說笑了,說笑了,妻妹還小,才十三?!?/br> 他怕團(tuán)長起色心,故意說小了三歲,但誰知道聶金庫就好這一口,頓時眼睛就亮了:“叫來讓我瞧瞧,我夫人一直想認(rèn)個干女兒呢?!?/br> 林老板為難道:“這~~~”求救的目光看向眾人。 李舉人道:“聶團(tuán)長喝醉了?!贝蠹乙捕几胶停骸笆前?,醉了,醉了?!?/br> “啪!”聶金庫一拍桌子,板起了臉,“他娘的!老子沒醉?!?/br> 李舉人頓時閉嘴。 副官見團(tuán)長發(fā)飆,頓時卷起了袖子,搡了一把林老板:“讓你叫就叫,廢什么話,是不是想讓老子把你酒樓拆了才安逸?” “是是是,這就叫來。”林老板慌忙下樓,聶團(tuán)長一張黑鐵面轉(zhuǎn)瞬又笑容可掬了:“大家喝酒。” “喝酒喝酒?!贝蠹一ハ嗤谱屩?,臉色都很難看。 聶金庫才不管他們,自斟自飲,不大工夫,見一秀麗少女進(jìn)門,頓時喜上眉梢:“哎喲,這閨女真??!我替夫人收了當(dāng)干女兒,回頭就跟我回去吧?!?/br> 林老板撲通一聲跪了:“聶團(tuán)長,孩子還小,你開恩啊?!?/br> “?。磕睦镄?,我看剛剛好?!甭櫧饚於⒅倥厍拔⑽⒌穆∑穑柿艘豢谙阉?。 少女嚇得瑟瑟發(fā)抖,低著頭不敢說話,酒桌上縣里的這些頭面人物都囁嚅著不敢說話,聶團(tuán)長喜怒無常,虎威實在嚇人。 最終還是柳縣長看不過眼了,起身道:“林老板,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聶團(tuán)長是要收義女,又不是納小妾,你求個什么饒,這可是求不來的福分。” 聶金庫笑了:“還是縣長明白事理?!?/br> 柳縣長接著道:“收義女是大事,急不得,要不先讓丫頭回去梳洗打扮,擇良辰吉日再拜團(tuán)長為義父,如何?” 聶金庫捋著兩撇小胡子道:“中,我給縣長面子,就這么辦。” “還不快帶下去梳洗?”柳縣長使了個眼色,林老板會意,如蒙大赦般拉著小姨子下樓去了。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不過絲毫不影響聶團(tuán)長的酒興,他又喝了幾杯,終于提到了正事。 “那啥,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客氣了,這回我們十一團(tuán)出兵幫貴縣打跑了土匪,自身傷亡也不小,彈藥消耗,器械損毀都很大,你們也知道,這年頭兵不好帶,平時不打仗也就罷了,一打仗錢花的跟淌水似的,鹽菜錢、開拔費、撫恤金都不是小數(shù)字,咱們親兄弟明算帳,這筆錢可得算在貴縣賬上?!?/br> 眾人對視一眼,心說該來的還是來的,這個竹杠總是要敲一下的,只希望對方不要太黑心。 柳縣長道:“聶團(tuán)長所言極是,縣里預(yù)備了一筆款子感謝您的救命之恩,還有一些豬羊酒rou之類的犒賞弟兄們?!?/br> 聶團(tuán)長道:“多少?” 柳縣長伸出一個手掌:“五千?!?/br> 五千現(xiàn)大洋的數(shù)字,是縣長和大家仔細(xì)研究出來的,省軍出動了三百人,不發(fā)一槍一彈,不死一個人,凈收入五千塊錢,況且這筆錢絕大多數(shù)都進(jìn)了聶團(tuán)長的腰包,大頭兵們根本分不到一個子兒的。 可聶團(tuán)長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極差,將酒杯重重在桌子上一頓道:“草他娘的,打發(fā)要飯的呢,五千塊錢還不夠老子在省城吃一頓飯!” 大家慌作一團(tuán),趕緊勸說,柳縣長道:“聶團(tuán)長息怒,這只是一個初步數(shù)字,縣里窮啊,手頭上只能拿出這么多了,不過窮歸窮,也不能委屈了弟兄們,要不然您先歇著,等我再湊湊。” 聶金庫又變了臉色,一張歪嘴笑呵呵的:“行,反正我來了也沒打算這么快走,就在縣里多住幾天?!?/br> 一聽這話,大伙兒都快哭了。 …… 大王河河灘上,雨還在下,河水在上漲,沙土窩變成了泥潭,蓋龍泉和陳壽依然還在對峙當(dāng)中。 忽然天邊一道慘白的閃電,緊跟著就是震耳欲聾的炸雷,剎那間,兩人同時開槍,盒子炮橙紅色的膛口焰在雨中格外醒目。 陳壽一個踉蹌倒在了泥潭中,蓋龍泉偉岸的身軀依然屹立著,他慢慢的回轉(zhuǎn)身,絡(luò)腮胡子往下滴著雨水,嘲諷的看著陳子錕:“該你了,當(dāng)官的?!?/br> 陳子錕的神經(jīng)早就繃緊了,對方的氣場極其強(qiáng)盛,似乎連雨水都繞著他下,這么強(qiáng)的氣場,他只在長山好大當(dāng)家身上見過。 沒有絲毫遲疑,陳子錕開槍了,他拔槍的動作很小,m1911a1端在腰際射擊,這樣就節(jié)省了零點一秒的時間。 在他動作的同時,蓋龍泉也動了,向側(cè)面一躍,手中兩把盒子炮交錯開火,槍聲密的像機(jī)關(guān)槍。 陳子錕剛才站立的位置,濺起了七朵泥水綻放的花朵,這是蓋龍泉拿手的回馬七槍,尋常人等根本躲不過去。 但陳子錕卻躲了過去,手中大眼擼子繼續(xù)開火,砰砰砰三槍,卻都落了空,蓋龍泉身手確實非同一般,在泥潭里閃轉(zhuǎn)騰挪,靈巧的像只猴子。 啪嗒,大眼擼子的套筒停止在后方,空倉掛機(jī)了,陳子錕急摸腰間,空了! 蓋龍泉哈哈大笑,不過卻并未趁機(jī)痛下殺手,而是將兩支盒子炮插回腰間,道:“我不欺負(fù)你。” 陳子錕凌空一記飛腿,名滿天下的佛山無影腳可不是一般人能躲得過去的,蓋龍泉也不例外,猝不及防被踢進(jìn)了泥潭,爬起來,整個人都變成泥人了,他發(fā)一聲喊朝陳子錕撲來,兩人拳來腳往打得不亦樂乎,打到后來已經(jīng)沒了章法,在爛泥地里滾來滾去,身上臉上全是泥漿,都分不出誰是誰了。 “好了,別打了。”冷酷的聲音響起,博斗中的兩人同時回頭,只見已經(jīng)中彈死掉的陳壽坐在地上,一手舉著大鏡面,另一只手從懷里掏出個銅制的香煙匣子,上面嵌著一枚已經(jīng)變形的彈頭。 第六十三章 夫人執(zhí)法 看到陳壽手中的銅制香煙盒,蓋龍泉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陳壽,你狗日的命大,中了槍子都不死?!?/br> 陳壽獰笑了一下:“你不死,我哪舍得死,你這一槍夠狠的,疼死老子了!今天老子就送你歸西?!闭f著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蓋龍泉繼續(xù)笑:“陳壽,看看你后面?!?/br> “看你娘個頭,少唬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陳壽罵道,忽然腦袋一歪倒在地上,他身后站著的是九爺薛斌,或者說是當(dāng)年的江洋大盜黑風(fēng)。 陳子錕已經(jīng)筋疲力盡,槍里也沒子彈,這回是真到了窮途末路了,他暗罵一聲媽了個巴子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蓋龍泉道:“老九,你來的正好,把這小子料理了,趕明咱再來攻城?!?/br> 薛斌不動。 蓋龍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從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原來他槍里也沒子彈了。 一瘸一拐走到陳子錕跟前,道:“小子挺厲害,你要不是官軍,咱們興許能交個朋友,時候不早了,送你上路吧。” 陳子錕不動,臉上泛起奇怪的笑容。 蓋龍泉很納悶:“小子,快死了你樂啥?!?/br> 陳子錕說:“你看看后面。” 蓋龍泉沒動,他知道陳子錕不是在唬他。 啪嗒一聲,是盒子炮機(jī)頭掰開的聲音。 薛斌拿槍頂著蓋龍泉的腦袋。 “老九,你這是做啥?大哥有虧待你的地方不成?”蓋龍泉不慌不忙道。 薛斌道:“大哥,對不住了,我欠他一條命,該還了。” 蓋龍泉冷笑:“你行啊,算我看走了眼?!?/br> 薛斌一擺槍口:“大哥,把小囊子放下?!?/br> 蓋龍泉丟了匕首,雙手抬起,他知道老九的脾氣,真會開槍。 薛斌沖陳子錕道:“四年前你放我一馬,今天這個情我還了,還不快走?!?/br> 陳子錕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拱手:“兩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再會。”說完踩著爛泥慢騰騰走過去,他穿的是馬靴,靴筒里灌滿了泥漿,行動極為不便,若非如此,也不會和蓋龍泉才打個平手。 他走到陳壽跟前看了一眼,陳壽是被薛斌用掌劈暈的,并沒有死。 陳子錕將陳壽抗在肩上,慢慢上了河灘,把人放到蓋龍泉的大黑騾子上,然后一躍而上,騎著騾子走了。 蓋龍泉氣的七竅生煙:“媽勒和比的,我的騾子!” 等陳子錕走遠(yuǎn)了,薛斌掉轉(zhuǎn)槍口,倒持著槍管把盒子炮遞給了蓋龍泉:“大哥,我任你發(fā)落!” 蓋龍泉拿過槍,時而舉起時而放下,時而搖頭嘆息,最后道:“罷了,回山寨,家法處置?!?/br> …… 縣城,聶金庫吃足了老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也不知道是大煙癮犯了還是困了,反正精神頭不大好,士紳們面面相覷,然后都看著醉仙居的林老板。 林老板硬著頭皮道:“要不,把我的臥室讓出來,給團(tuán)長大人歇腳?” 副官道:“不行,酒樓里煙火氣太大?!?/br> 柳縣長道:“那,到縣衙管驛里來吧?!?/br> 副官道:“管驛年久失修,太舊了點?!?/br> 沒人說話了,誰也不敢把這尊瘟神往家里領(lǐng)。 聶金庫又打了一個哈欠,眉宇間明顯不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