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先生，我這兒又收了一套紫檀，成色和您昨天買的那套一樣的好，您老要不再來瞧瞧？”

    “哦，謝了，再說吧。”姚啟楨放下電話繼續(xù)忙乎自己的工作，忽然抬起頭來啞然失笑，然后無奈的搖搖頭，他終于回過味了，女兒這票買賣干的真叫漂亮，轉(zhuǎn)手就把自己半賣半送貼補給她的家具給倒騰出去了。

    哎，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啊，搞起投機來絲毫不遜乃父。

    ……

    陸軍部，總務(wù)廳庶務(wù)科，陳子錕收到了一封來自上海的“快郵代電”，信封里裝著一張圣約翰大學(xué)補發(fā)的畢業(yè)證，鑒冰的辦事效率令人咋舌，這么快就把陳子錕需要的東西搞好了，不過信封里還有一張便條，上面寥寥四個娟秀的小字。

    “我欲北上?！?/br>
    陳子錕很頭疼，鑒冰等不及了，要到北京來見自己，兩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可如何是好。

    車到山前必有路，先不管那么多，陳子錕拿著自己的學(xué)歷證明前去軍衡司重新銓敘軍銜，按照陸軍部的相關(guān)規(guī)定，大學(xué)學(xué)歷者的基準(zhǔn)軍銜應(yīng)為少校，自己的中尉明顯偏低。

    可是畢業(yè)證拿過去之后，軍衡司的這幫官僚依然推三拖四，說什么規(guī)定中沒有關(guān)于遺失補發(fā)畢業(yè)證能否作為銓敘軍銜標(biāo)準(zhǔn)的說法，還要匯報上司，研究決定，陳子錕知道這是金永炎故意給自己小鞋穿，并不為難這些軍官，淡然一笑就走了。

    正值中午下班時候，陳子錕來到陸軍部門口，金永炎的龐蒂克專車就停在院子里，一個年輕的汽車夫正拿著麂皮一邊吹口哨一邊擦車，　看到陳子錕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最后停在他的中尉肩章上，鄙夷的嗤了一聲。

    要換了陳子錕以前的脾氣，早就上去揍人了，可是現(xiàn)如今他才不屑和一個小小汽車夫置氣呢，反正自己的前程又不是被金次長捏在手里，這些小手段不過徒增笑爾。

    出了鐵獅子胡同，陳子錕忽然想到今天是五月七日，袁世凱簽訂賣國二十一條的國恥紀念日，前幾天的報紙上說，今天長安街上會有學(xué)生游行紀念。

    又是游行，陳子錕不禁懷念起民國八年的五四運動來，若非那場陰差陽錯的亂局，自己的人生恐怕就是另一個規(guī)軌跡了，不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四年后，擦肩而過的姚依蕾又回到自己身邊，這又不能不讓人感嘆造化弄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陳子錕叫了一輛洋車，直奔長安街而去，車夫跑得飛快，忽聽身后一陣急促的喇叭聲，趕緊避讓，然后就見那輛熟悉的龐蒂克小轎車呼嘯而去，汽車后座上一位上將正襟危坐，正是陸軍次長金永炎。

    汽車的前輪正壓在一處水洼里，濺起的泥水污染了車夫嶄新的褲褂。

    “cao行！”車夫低聲罵了一句，忽然意識到自己車上拉著的也是個軍官老爺，趕緊噤聲偷眼向后瞧，陳子錕似乎沒聽見一樣。

    忽然一聲巨響，前面路口驚叫聲四起，車夫拉著洋車跑過去一看，一輛摩托車兩輪朝天猶自轉(zhuǎn)動，兩個年輕人倒伏在地上，血頭血臉，不遠處，龐蒂克小轎車橫在路上，汽車夫下車匆忙查看車頭有無凹痕，發(fā)現(xiàn)并無大礙后，這才登車欲走。

    “不許走！”陳子錕大喝一聲，徑直從洋車上飛身而下，攔在汽車頭前。

    “你他媽吃頂了吧！”汽車夫猛按喇叭，陳子錕不為所動，如同一尊鐵塔一般攔住汽車，周圍路人越聚越多，漸漸圍的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坐在后座上的金次長不耐煩的掏出金質(zhì)懷表看了看，內(nèi)閣總理兼陸軍總長緊急召見他有重要軍務(wù)大事相商，可斷斷不敢懈怠，至于路上撞了個把人，那都是不足掛齒的小事。

    至于是誰攔住自己的汽車，金次長再清楚不過了，但次長的架子不能倒，就算自己認識是陳子錕，也得問這么一聲，這叫譜兒。

    “回您的話，有個不開眼的攔住咱的車了，看樣子好像是個當(dāng)兵的?！逼嚪虼鸬?，他也故意裝著不認識陳子錕，腳下的油門不斷轟著，只要金次長一句話，他就真敢撞死這個不開眼的小子。

    他敢，金永炎還不敢呢，畢竟陳子錕的背后站著的是吳佩孚，要不是因為陳子錕這小子敢當(dāng)街毆打自己的愛子，他也不會刻意給陳子錕小鞋穿。

    “讓他閃開，我有要事耽誤不得。”金永炎再一次掏出懷表看了看。

    “閃開，要不然撞死你丫的?！逼嚪蛱匠瞿X袋沖陳子錕吼道，狗仗人勢的樣子激怒了路人們，更惹惱了陳子錕，他上前將胳膊伸進車窗揪住了汽車夫的領(lǐng)子。

    汽車夫大怒：“大膽！你知道這是誰的車？”

    “不管誰的車，撞了人就別想走！”陳子錕一把將他從車里拽了出來搡到地上，汽車夫還想爬起來反抗，卻被路人團團圍住，紛紛指責(zé)道：“橫沖直撞，撞了人還想走，還有沒有王法！”

    面對洶涌民意，汽車夫啞口無言，只能恨恨的盯著陳子錕，車里的金次長如坐針氈，可是外面圍了那么多激憤的路人，他也不敢貿(mào)然下車。

    陳子錕心里這個開心啊，金次長的專車撞到了人，這可是天賜的良機，非得借著這個事兒把丫挺的搞臭不可。

    忽聽旁邊有人喊：“哎呀，這人好像不行了?！?/br>
    陳子錕扭頭看去，滿心的幸災(zāi)樂禍頓時化為烏有，因為那兩人他都認識，被壓在摩托車下的是恩師梁啟超的長子梁思成，另一個則是思成的弟弟思永。

    “快救人！”陳子錕趕緊上前抬起摩托車，小心翼翼把滿身鮮血的梁思成抱出來，梁思永的傷勢明顯輕了一些，已經(jīng)一瘸一拐的爬起來了，哭喪著臉問道：“大哥怎么樣了？”

    陳子錕將手指搭在梁思成脖頸大動脈處試了試，道：“沒死，趕緊送醫(yī)院！”

    抱著奄奄一息的梁思成正要汽車里放，哪成想汽車夫早已從地上爬起來，鉆進汽車一踩油門，跑了。

    陳子錕對金永炎的無恥和冷血憤怒到了極點，可此時此刻，他只能優(yōu)先選擇救人。

    這里距離粱宅很近，陳子錕也顧不上管金永炎了，抱著梁思成朝粱宅走去，思永驚魂未定的跟在后面，不大工夫到了門前，門房見大少爺滿身是血的被人抱進來，趕緊飛報老爺夫人，搶救傷員不提。

    金永炎的汽車剛開出去幾十米遠，遠處警笛聲起，路邊警亭里的巡警聞訊趕來了，攔停了汽車，上前啪的一個敬禮，在馬路上當(dāng)差的伙計，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車里非富即貴，絕對不是自己一個小小巡警惹得起的角色。

    金永炎依然沒有下車，只是搖下車窗，丟下一張名片，便繼續(xù)正襟危坐，喝道：“開車?！?/br>
    驅(qū)動汽車一溜煙跑了。

    巡警依然在原地立正敬禮，等汽車走遠了才從地上撿起名片，撣了一下上面的灰塵，驚道：“我的娘哎，是個次長??！”

    第七十二章 驚天大劫案

    梁思成的傷勢很嚴重，神智已經(jīng)恍惚，渾身都是鮮血，梁家上下無不大放悲聲，就連一貫沉著冷靜的梁啟超也不免亂了陣腳，幸虧他新收的弟子陳子錕無比鎮(zhèn)定，調(diào)度有方，大家的心緒這才稍微平定了些。

    陳子錕在西點學(xué)過戰(zhàn)場急救術(shù)，簡單檢查了一下梁思成受傷位置，并無重大創(chuàng)口，腿不能動，應(yīng)該是骨折了，而思永只是一些皮外傷，并無大礙。

    “叫車，送外科醫(yī)院?！标愖渝K道，家里沒有器械藥品，根本無法處理這種傷情。

    “西醫(yī)還是中醫(yī)？”有人問道。

    “當(dāng)然是西醫(yī)！”梁啟超斬釘截鐵的說道。

    梁家有自用的汽車，急忙開了出來，一幫人七手八腳將梁思成抬上后座橫躺，思永坐在旁邊。陳子錕親自駕車開往醫(yī)院，其余人等叫了人力車隨后趕過去。

    把傷員送到一家外國醫(yī)院，洋人醫(yī)生檢查了梁家兄弟的傷勢，認為并無大礙，思永擦點藥水即可出院，思成的傷勢略重，但也不需開刀診治，打個夾板臥床靜養(yǎng)幾天就行。

    聽到醫(yī)生這么說，梁家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整個過程陳子錕都隨同左右，一直忙到傍晚時分才塵埃落定，　梁啟超感謝道：“子錕，幸虧有你在，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陳子錕道：“車禍發(fā)生在大庭廣眾之下，即使我不在場，也會有別人挺身而出的，對了，撞倒思成思永的是陸軍部次長金永炎的專車?！?/br>
    梁啟超道：“我自會找他討個說法，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br>
    陳子錕這才離開醫(yī)院，走在路上聽到報童吆喝：“看報看報，日本水兵在天津登陸示威！”

    “來份報紙?！标愖渝K急忙掏了一個銅子買了份報紙，邊走邊看，不禁大驚失色。

    報道稱，日本海軍四艘驅(qū)逐艦在天津港靠岸，水兵數(shù)百人武裝登岸示威，抗議津浦路藍鋼快車西方旅客被劫一事。

    陳子錕就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全身的弦都繃緊了，藍鋼快車他乘過數(shù)次，那可是全中國最豪華最高檔最便捷的交通工具，搭乘之人莫不是有錢有勢的達官貴人，亦或是西洋游客、外交官等，為了保障安全，交通部在車上配備了警衛(wèi)隊，列車沿線也有護路軍來往巡邏，怎么就出了事呢！

    忽然一股寒意浮上心頭，按照鑒冰的性格，“我欲北上”這四個字代表的意思是“我已經(jīng)啟程去北京了?！?/br>
    從上海到北京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就是鐵路，報紙上說被劫的是昨日的02次藍鋼特快，正常到站時間應(yīng)該是昨天下午，而自己接到的電報也是昨天下午抵達，今天早上郵差才送到陸軍部的。

    這一切都指向一件事，鑒冰很可能就在這趟被劫持的藍鋼特快上！

    陳子錕急忙夾起報紙叫了一輛洋車直奔鐵獅子胡同而去，今天光顧著忙梁家的事情，下午都沒去上班，不知道陸軍部有沒有得到消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北洋軍政當(dāng)局肯定要大動干戈，鐵獅子胡同今夜注定不會平靜。

    洋車進了鐵獅子胡同，陳子錕就覺得氣氛不對，以往這個鐘點，各衙門口都熄燈下班了，可今天居然全亮著燈，街面上更是停滿了汽車，來到陸軍部門口，只見門口加了雙崗，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陳子錕付錢下車，匆匆而入，來到庶務(wù)科辦公室前，只見屋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剛轉(zhuǎn)身，白科長急匆匆過來，埋怨道：“小陳，你下午怎么不打聲招呼就跑了，出大事了?！?/br>
    “是不是火車被劫一事？”陳子錕問道。

    “你也知道了，金次長正召集各司官員緊急商討對策呢，你來得正好，趕緊去茶房看看，別斷了熱水，再帶工人把會議室打掃一下，開了一下午的會，滿地都是煙頭。”

    陳子錕沒有多說什么，叫了工人走進會議室打掃起來，會議室的墻上掛著山東省的大比例尺軍用地圖，上面用紅藍鉛筆標(biāo)注著劫案發(fā)生的地點和劫匪逃走的路線，他上前仔細端詳一番，將地形和地名記在心中。

    院子里，陸軍部的大小軍官們?nèi)齼蓛傻恼驹谝黄?，抽煙聊天，這個案子是昨天凌晨發(fā)生的，但直到今天消息才傳到北京，洋人公使向大總統(tǒng)施加壓力，勒令二十四小時內(nèi)必須破案，并且務(wù)必保證人質(zhì)的安全，大總統(tǒng)立刻著交通部、內(nèi)務(wù)部、陸軍部等衙門，在最短時間內(nèi)拿出一個營救方案來。

    他們開了一下午的會，依然是毫無頭緒，山東傳來的情報語焉不詳，根本不清楚劫走旅客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知道是誰做的案子，又怎么拿出對策來。

    正低聲議論著，忽聽一聲高喊：“金次長到！”

    所有軍官立刻立正，金永炎鐵青著面孔，快步走進會議室，宣布繼續(xù)開會，軍官們也都走了進來，強打精神坐下開會，誰也不曾注意，庶務(wù)科的三等科員陳子錕也坐在了后面。

    剛才暫時休會期間，金永炎又接到了大總統(tǒng)黎元洪和內(nèi)閣總理兼陸軍部長張紹曾的電話，兩位大人再次重申了這次案件的嚴重性，西方各國使節(jié)已經(jīng)向北洋政府發(fā)出了最后通牒，如果不能妥善解決此案，西方人就要派兵接管津浦路，自己營救旅客了。

    讓金次長鬧心的不止這一件事，中午時分，自己接到張紹曾的電話趕往新華宮議事的時候，車速過快，撞翻了兩個騎摩托車的年輕人，這本來也沒什么，可是部里那個礙眼的小子陳子錕，竟然攔住自己的去路，甚至還把汽車夫拉下來暴打，如果不是急著趕赴新華宮，金永炎才不會善罷甘休。

    “諸位，據(jù)最新情報，劫走中西旅客的很可能是盤踞臨城一帶的土匪，蘇魯豫皖交界之處，土匪肆虐多年，荼毒百姓，這次居然攔截國際列車，劫走中西旅客數(shù)十人，震驚中外，友邦莫不驚詫，大總統(tǒng)有令，不惜一切代價解救人質(zhì)，諸位都是行伍中人，剿匪是你們的本行，都拿個主意出來吧。”

    聽了金次長的話，下面嘰嘰喳喳議論起來，有人提議調(diào)洛陽吳佩孚的兵馬前去圍剿，有人提議調(diào)動大軍圍而不攻，施加壓力，還有人說，不妨先接受土匪的條件，等人質(zhì)回來再行圍剿不遲。

    金次長面無表情的聽著，陸軍部養(yǎng)了一幫只會紙上談兵的書呆子，如果這些簡單的辦法行之有效的話，山東督軍自己就辦了，哪還用的著陸軍部開會想對策。

    不過金次長本人也想不出好辦法，從日本士官學(xué)校畢業(yè)之后，他就沒帶過兵打過仗，擔(dān)任的都是講武堂教官、軍校校長之類的工作，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他也束手無策。

    臺下亂哄哄一片，金次長心煩意亂，端起茶杯喝水，忽聽下面有人朗聲說道：“我有對策！”

    會議室一下安靜下來，所有人盯著后排的三等科員陳子錕中尉。

    陳子錕施施然站起，道：“如今敵情不明，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土匪到底是哪路人馬，大當(dāng)家的姓甚名誰，行事風(fēng)格、手下有多少人槍，和周邊其他匪幫的關(guān)系，以及人質(zhì)的具體數(shù)量，健康狀況，關(guān)在哪里，周邊的山水地形，村落田地河流道路，知己知彼，方能進行下一步部署?！?/br>
    眾人見他說的頭頭是道，都不敢插嘴，金次長見是陳子錕說話，眉毛漸漸擰了起來：“說的輕巧，誰能深入匪xue，探聽情報?！?/br>
    陳子錕道：“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自然是軍隊派干練靈巧之人，喬裝改扮，或作游方郎中，或作貨郎，混入匪境打探情報輕而易舉?！?/br>
    金永炎冷笑：“然后呢？”

    “探明敵情，募精干死士，裝備速射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搗黃龍，滅匪首，救人質(zhì)，當(dāng)然，具體步驟還要仔細研究，這只是初步方案?！?/br>
    “一派胡言！”不等陳子錕說完，金永炎將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茶水四溢。

    “你是什么人，這里有你說話的資格么！”金次長的副官察言觀色，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陳子錕的鼻子大罵道。

    眾人被壓抑的心情一下找到了釋放口，紛紛痛斥陳子錕沒有長幼尊卑，一個區(qū)區(qū)三等中尉科員就敢在高級軍事會議上大放厥詞，胡說八道，簡直就是不把在座的將軍和校官們放在眼里。

    “白科長，白科長！”總務(wù)廳長高聲喝道，白科長聞聲趕到，看到這副陣勢可嚇壞了，擦著冷汗道：“卑職在?！?/br>
    “你怎么管束下屬的？”總務(wù)廳長質(zhì)問道。

    白科長看看后排傲然挺立的陳子錕，趕緊上前拉他走。

    陳子錕知道今天把金永炎得罪狠了，在陸軍部絕無出頭之日，索性豁出去了，冷笑道：“或剿或撫，總要拿出具體的方案才行，向諸位這般夸夸其談，不著邊際，怕是等人質(zhì)死光了也沒有頭緒?！?/br>
    金永炎大怒，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嘶吼道：“放肆！來人啊，把這個狂徒抓起來，關(guān)禁閉！革職！問罪！”

    兩個如狼似虎的馬弁沖了進來，將陳子錕押了出去，軍官們沒有一個幫他求情的，王庚本來想說點什么，但是看到金次長怒不可遏的樣子，便將話咽回肚子里了。

    陸軍部沒有專門的禁閉室，只好暫且鎖在茶爐房旁邊的煤倉里。

    等憲兵走遠了，燒鍋爐的老馬見陳子錕落難，倒也沒有幸災(zāi)樂禍，反而湊過來貼著門縫道：“陳長官，要不要我?guī)湍觽€信什么的?！?/br>
    陳子錕道：“您受累，走遠點?！?/br>
    老馬往后退了幾步。

    “再遠點?！标愖渝K道。

    老馬又往后退了幾步。

    陳子錕一記凌厲無比的側(cè)踹，煤倉的兩扇破門飛出十幾米遠，他整整衣服走了出來，縱身一躍就上了墻，然后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