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以前，趙鐵明并不認識金恩華，他更不知道金恩華卻認識他，而且上午在會場上一眼就認出了他。

    金恩華盯著趙鐵明，淡淡的說道，“趙主任，你知道嗎？我們以前見過面。”

    "不會吧。"趙鐵明搖著頭，腦海里找不到金恩華以前的影子。

    "趙主任，我和你打個賭，"金恩華下了狠心，非制服這個軟硬不吃的趙鐵明不可，這上任的第一炮就往他身上招呼，“我要是和你共同回憶一段塵封的往事，也許你會改變主意。”

    趙鐵明抬起頭來，有點迷惑地望著從容不迫的金恩華。

    第十九章 逼其就范

    金恩華知道自己不能再有絲毫的猶豫和憐憫，如果他不拿出早已準備的殺手锏，就無法制伏眼前這個似乎真的刀槍不入的趙鐵明。今天上午認出趙鐵明以后，他打電話給王峰書記，王書記通過青嶺縣信用社，了解了趙鐵明的情況，這簡直真是個無懈可擊的人，參加工作二十多年，一直是縣金融糸統(tǒng)的老先進，無論工作上生活上口碑完好，為人處事正直樸實，在月河鄉(xiāng)信用社已經(jīng)整整待了十年。

    盡管手段有些卑鄙，但現(xiàn)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趙主任，我給你講一個十一年前發(fā)生的故事，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的，"金恩華盯著趙鐵民微笑，“那個時候你還是城東區(qū)莊河人民公社信用社的一名普通信貸員，在你們城東區(qū)和我們城南區(qū)的交界處，也就是月河和莊河的的交匯地，有一家很大的養(yǎng)魚場，就是青嶺縣月河魚苗養(yǎng)殖場，趙主任這該還記得吧。”

    趙鐵明的身體幾乎難以覺察地顫動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點勉強和難看。

    "金鄉(xiāng)長，"趙鐵明的聲音也有些中氣不足了，“你真有雅興，我可對你的故事不感興趣?！?/br>
    "不不不，趙主任，你一定會感興趣，"金恩華仍舊在微笑，“我說過，我敢和你賭上一把，你一定會幫助我的。”

    趙鐵明臉上的笑容凝結(jié)了，身體象觸電似的僵硬，他這輩子最不愿回憶的事情就發(fā)生在十一年前，他最不想聽到的四個字就是“月河魚場”，那是一段揮之不去的惡夢和回憶。

    金恩華的微笑和柔和的目光，在趙鐵民的感覺里就象寒冬的冰雪和冷風(fēng)。

    "十一年前的那個夏天，月河魚苗養(yǎng)殖場發(fā)生了一件盜竊搶劫傷人案件，三個不法分子闖進魚場，重傷了魚場值班的職工金澤忠，搶走了至今也不知道數(shù)量和價值的集體財產(chǎn)，在他們就要逃出魚場的時候，一個手持魚叉的少年突然沖了出來，跑在最后的那名歹徒被小年手中的魚叉剌中了三下、、、、、、"

    趙鐵明驚恐地望著金恩華，脫口而出，“你、、、、、、就是那個少年？”

    金恩華毫無表情地點點頭，“那年我還不到十三歲，常常晚上一個人劃著小船去魚場，因為金澤忠是我二叔，那天是他到魚場上班的第八十一天，但他傷好后被魚場開除了，因為案件到現(xiàn)在還沒破，魚場遭受了很大的損失，魚場的領(lǐng)導(dǎo)就把全部的責(zé)任都推到他身上，他唯一得到的，是身上的七處刀傷留下的疤痕和難以洗刷的冤屈，還有因為治傷背上的三百多元債務(wù)?！?/br>
    "你、、、、、、你是怎么、、、、、、怎么認出我的？"趙鐵明全身顫抖，滿臉已是緊張的汗水。

    "你做夢也沒有想到吧，我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在那么明亮的月光下，你慌亂中只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就記住了你的臉，和你逃跑中還不忘用左手去梳理自己亂發(fā)的動作，"金恩華冷笑著繼續(xù)說道，“是今天你走進會議室時用左手梳理頭發(fā)的習(xí)慣性動作，喚起了我沉睡的記憶，再看到你的臉，我就認出了是你?！?/br>
    趙鐵明的臉蒼白得可怕，整個身體象散了架似的癱躺在塑料藤椅上。

    金恩華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你千萬不要企圖心存僥幸，我能清楚地說出魚叉在你身上留下的三個具體部位，它們雖然不足以致命，但我自信它們給你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還有，你想知道，你逃跑時掉下的那支刻有信用社獎勵字樣的鋼筆現(xiàn)在在哪里嗎？那支鋼筆上刻著這樣幾個字：獎級一九七一年度先進工作者，青嶺縣信用社?！?/br>
    金恩華死死地盯著趙鐵明，憤怒的雙眼射出的是吃人的目光。

    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嚇得趙鐵明差點從椅子跌落下來。

    金恩華拿起話筒放到耳邊，“你好，是劉書記，對，我是金恩華，、、、、、、王書記已經(jīng)告訴我了、、、、、、沒關(guān)糸，同志們沒有感到委屈、、、、、、同志們都說牌子先放著，等我們做出了成績再掛上去、、、、、、是，是，我們一定認真貫徹范落實縣委縣政府的指示、、、、、、劉書記，請您放心吧、、、、、、再見?！?/br>
    電話打了十多分鐘。

    "金鄉(xiāng)長，你想怎么樣？"緩過氣來的趙鐵明，臉上有了一點點生氣。

    金恩華也恢復(fù)了微笑，“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很想為我二叔報仇，如果我那跑江湖的四叔知道了，他會不顧一切的廢了你，他可是個魯莽之人，但是，我不想那么做，雖然對不起我二叔，可為了鄉(xiāng)里的大局，也是為你著想，不想毀了你幸福美滿的家庭，我知道你女兒馬上大學(xué)畢業(yè)，你兒子是今年參加高考吧，你是個明白人，論年齡你就是我長輩，該怎么做由你自己決斷?！?/br>
    "金鄉(xiāng)長，謝謝你，"趙鐵明感激地說道，“你不但救了我，也救了我們?nèi)摇！?/br>
    "你還得謝謝你自己，”金恩華狡猾地笑道，“中午我托紀委的王書記，調(diào)查過你，除了十一年前的事，你確實表現(xiàn)很優(yōu)秀?！?/br>
    趙鐵明擦著滿頭的汗水，“金鄉(xiāng)長，我想見見你二叔?！?/br>
    “趙主任，這事以后再說吧，”搖著頭，金恩華站起身來，走過去把辦公室的門打開。

    "金鄉(xiāng)長，以后就叫我老趙吧，"趙鐵明的眼中有了淚花，“我馬上叫老劉頭過去辦手續(xù)?！?/br>
    金恩華客客氣氣的把趙鐵明送出門外。

    一會兒，老劉頭小孩似的跑進來。

    "金鄉(xiāng)長，還是你行，"老劉頭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趙鐵明這么的客氣，見了我，象見到親爹親媽一樣熱情?！?/br>
    金恩華長吁一口氣，瞄了老劉頭一眼，“熱情不好么，人家?guī)臀覀兘鉀Q了大難題，你得好好謝謝人家才是?！?/br>
    "說說，怎么搞定的。"老劉頭好奇的問道。

    "你快去拿錢吧，"金恩華說道，“領(lǐng)導(dǎo)之間的事不要亂打聽。”

    老劉頭“噗”地一笑，“是是，不打聽，對了，借多少？”

    "兩萬。"金恩華輕描淡寫的說道?！白屃_文書通知孫校長，明天下午三點，集中全體老師開會，除了發(fā)工資，我還要講話?！?/br>
    “我記下了，”老劉頭不放心的問了一句，"這么多，趙主任能同意？"

    金恩華揮揮手，“放心吧，快去?！?/br>
    老劉頭興奮地走了出去。

    唉，金恩華嘆了一口氣，只是太對不起我那忠厚老實的二叔了。

    第二十章 棋逢對手

    付鄉(xiāng)長方文正就象他的名字一樣，生得英俊瀟灑，儀表堂堂，連個子都比金恩華高出五公分。第一眼看到方文正，金恩華就自嘆不如，心底里的一絲自卑感又涌了出來，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勉強沒有表露在臉上。雖然來月河上任前打聽了方文正的情況，但真正見了本人，才覺得自己比人家確實差了一大截。

    方文正此時心里窩著火。本來，如果不是金恩華的橫空出世，和宋部長的節(jié)外生枝，還有王峰書記的歪打正著，由方文正擔(dān)任月河鄉(xiāng)的鄉(xiāng)長，是順理成章板上釘釘?shù)氖隆５皆潞余l(xiāng)工作兩年了，一來就是黨委委員和管委會付主任，在金恩華之前，就侍候過兩任管委會主任。不久前方文正托自己的叔叔，叔叔找了他老戰(zhàn)友向道林付縣長活動了一番，可沒想到煮熟的鴨子，卻飛到這個看上去還帶著農(nóng)民習(xí)氣的金恩華手上。

    方文正第一眼看到金恩華臉上的詭異微笑，是說起如何從信用社借錢的時候，令方文正印象深刻，這種微笑他太熟悉了，高中畢業(yè)后他在農(nóng)村插隊四年，自認為對農(nóng)民頗有研究，這種微笑他見得太多太多，他稱之外農(nóng)民式的微笑，這種狡猾的微笑背后，往往伴隨著出人意料的歪招怪事。

    說來也怪方文正自己，從京城一所大學(xué)畢業(yè)回到天州以后，依仗著當(dāng)?shù)貐^(qū)財政局局長叔叔的關(guān)糸和京城名校畢業(yè)生的名頭，完全可以在天州找個既對專業(yè)又稱心如意的崗位，可是他一心想從政，叔叔通過戰(zhàn)友向道林把他拉到青嶺縣后，縣委組織部征求他本人的意見，也是自己太年輕，頭腦一發(fā)熱，熱血沸騰的堅決要求到最艱苦的基層工作，這倒好，一熱就熱到了月河鄉(xiāng)，一熱就熱了整整兩年。看來自己這兩年也太保守了一些，光有叔叔的關(guān)糸，不弄出點過硬的成績，根本就進不了老家伙們的法眼。上調(diào)不成，就努力往主任書記的位置靠靠吧，辛辛苦苦，勤勉奮斗，眼看終于等到了開花結(jié)果的季節(jié)，卻不經(jīng)意間被一個“外來戶”輕而易舉的摘了桃子。

    "金鄉(xiāng)長，歡迎你到月河鄉(xiāng)來，"方文正盡量裝足了誠意，雖然面前的這位鄉(xiāng)長比自己小了四歲，“我一定很好地配合你的工作?！?/br>
    "方鄉(xiāng)長客氣了，"金恩華還是一貫性的微笑，“咱們互相配合互相幫助，我剛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睜眼瞎呀?！?/br>
    方文正輕笑道：“金鄉(xiāng)長你可是本地人，又是劉書記欽點的人物喲?！?/br>
    金恩華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方鄉(xiāng)長你可別笑話我，我是灰溜溜地從工業(yè)局跑出來的，這不，發(fā)配到這里來了?！?/br>
    "金鄉(xiāng)長你才是客氣，"方文正也笑起來。

    "咱倆就別鄉(xiāng)長鄉(xiāng)長的叫行嗎？我感到別扭，"金恩華說道，“以后你就叫我恩華，我叫你文正，你看怎么樣，省得別人以為我們在臭顯擺。”

    "一言為定。"方文正點點頭。

    金恩華又是詭異的微笑，“文正，你比我大，這么一叫，我可是占了大便宜?！?/br>
    方文正也被逗笑了,"吃虧是福嘛。"

    金恩華心里有點吃不準了，這方文正要不是太會裝，就是太高尚了，自己明明是搶了他鄉(xiāng)長的位置，楞是看不到一絲絲的不快和嫉妒，是不是自己太小人了一點。

    兩個人友好地進行了工作分工，農(nóng)業(yè)工業(yè)水利土地還是方文正來抓，黨的建設(shè)和組織紀檢及人事工作還是由李紅年管著，金恩華除了主持全面工作外，直管計劃生育和文化宣傳教育工作，其他雜七雜八的工作自有下面的人負責(zé)。

    方文正一邊聽著，一邊用不易覺察的目光瞄著小自己四歲的金恩華，這小子果然會裝，向叔叔說得對，能被劉書記和老王頭看中的人決不是善茬，自己還真是遇到對手了，想到這里，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興奮，這兩年呆在這鬼地方也太寂寞了，還沒有人能值得他高看，當(dāng)初來的時候，兩位黃書記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沒少找他的麻煩，使絆子下眼藥，他略施小計，投其所好，很快就把那兩個老小子哄得團團轉(zhuǎn)，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很快就擠走了正主任，至于前任主任這個倒霉蛋，恐怕到死也想不到，會是一向稱兄道弟的他，用一封匿名舉報信給整倒了吧。至于教師們在金恩華上任那天的集體討薪行動，是他通過鐵哥們，中心小學(xué)的林校長負責(zé)策劃的，自己則借參加地區(qū)土地承包經(jīng)驗學(xué)習(xí)交流會的名義躲了出去，沒想到讓這小子對付了過去，還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歪招，還能讓刀槍不入的趙鐵民乖乖就范，自己為鄉(xiāng)政府開口借貸五千元，趙鐵明一口回絕死活不肯，這小子開口就是兩萬，趙鐵明竟然眼都不眨的答應(yīng)了，還特事特辦，當(dāng)天就把錢劃到了鄉(xiāng)起府的帳戶上。

    一邊聽著方文正有條有理的工作介紹，金恩華一邊也打量著方文正。在三叔和孫校長那里得來的情況，他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后的活動，教師們才會有組織的進行討薪，五六十個人聚集鄉(xiāng)政府可不是小事,而且還是教師，這些小知識分子什么時候這么齊心過？在自己上任的第一天，一般的主使人還干不出來，黃書記在省城呆著，黃付書記看樣子不是搞那種事的人，李紅年是個老實人，當(dāng)過兵的人不會來那一套，那剩下的就是眼前這位從容文氣的方付鄉(xiāng)長了，量下面的干事和科員們，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

    參加交流會？還整了個不在現(xiàn)場，金恩華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夠陰的，還挺有水平。

    辦公室里出現(xiàn)了片刻的寂靜。

    兩個人都忽然感到了一絲別扭，而且是從未有過的別扭。

    方文正若有所思，終于有人能給自己壓力了，這種別扭正是來自于某種神秘的壓力，好吧，就斗上一斗，看到底鹿死誰手。

    看到方文正沉思的表情，金恩華也恍然大悟，這是有人在心靈深處發(fā)出挑戰(zhàn)所帶來的壓力，他感應(yīng)到了這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后退？已經(jīng)退無可退，妥協(xié)？在別人咄咄逼人的氣勢下，豈不等于投降，好吧，既然躲不過，那就玩上一玩吧。

    方文正終于開口了，“恩華，月河鄉(xiāng)的情況就是這樣，地處偏僻，人多地少，河多地瘦，老百姓不但生活困苦，而且更關(guān)鍵的是還自得其樂，小富即安，不愿面對外面開放進步的世界?！?/br>
    "你說的都是事實，"金恩華點點頭，“所以我們的使命，就是讓他們走出去，融入改革開放的歷史潮流中?！?/br>
    方文正看著金恩華，“你有信心嗎？”

    金恩華迎著方文正的目光，“和你一樣，我很有信心?！?/br>
    兩個人的目光強烈地交織在一起，誰也沒有減弱退讓的意思。

    辦公室里響起了兩個男人陣陣爽朗的大笑聲。

    第二十一章 未戰(zhàn)先敗

    "恩華，干得不錯呀，"現(xiàn)在的王兵看上去是滿臉春色，精神抖擻，“咱哥倆被人拋來拋去，還是弄到了同一個地方?！?/br>
    金恩華笑道：“王哥，瞧你這精氣神，看上去混得不錯，因禍得福了吧，難怪我來了這么些日子，也不見你露個臉。”

    王兵有點不好意思，“不是怕你忙嘛，這不，你一個電話，我就過來了，不管怎么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我這陶瓷廠百十來號人，也歸你這地方官管著唄?！?/br>
    "廠里怎么樣？撐得住吧，"金恩華問道，“我聽說你一上任，就在月河街上搞了個批發(fā)店。”

    "正象你說的那樣，"王兵興奮地說道，“批發(fā)店利用價格差，幾個集市日就銷售了八千元的的庫存產(chǎn)品，工人們看到希望，我這個廠長說話當(dāng)然有人聽了?！?/br>
    "其實很簡單，"金恩華微笑道，“以前你們的產(chǎn)品由供銷公司統(tǒng)購統(tǒng)銷，看上去是很輕松，實際上被困住了手腳，供銷公司向各地批發(fā)商發(fā)貨，再由批發(fā)商給各個零售店供貨，環(huán)節(jié)太多，現(xiàn)在等于直接由你們自己向零售商供貨，既增加了你們的利潤，又加快了資金的回籠，陶瓷廠不活也難?！?/br>
    王兵不住的點頭，“我以前是搞生產(chǎn)的，技術(shù)上還算過得去，銷售一竅不通，反正以后就靠你幫忙了?！?/br>
    金恩華笑著說道：“你別賴上我啊，我自己現(xiàn)在焦頭爛額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知道吧，上任第一天就被人玩了二道?！?/br>
    王兵輕輕一笑，“遇到對手了吧?！?/br>
    "你怎么知道的？"金恩華盯著王兵，警惕地問道。

    "我們廠的一個技術(shù)員和你們方付鄉(xiāng)長曾經(jīng)是高中同學(xué)，"王兵神秘的笑著，“你來一曲后來者居上，攤到誰身上都不好受?！?/br>
    金恩華一下來了興趣，“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br>
    “那個星期天，就是你上任的前一天吧，”王兵說道，“方付鄉(xiāng)長和中心小學(xué)的林校長，還有我們的技術(shù)員一起吃飯，林校長提到你上任的事，說什么讓你好看之類的話，這證明方付鄉(xiāng)長和林校長是一伙的，而且很可能是方付鄉(xiāng)長授意的，我們廠的技術(shù)員不知深淺，可能為了接近我，就當(dāng)作小道消息說了。”

    金恩華詭異的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br>
    王兵也“嘿嘿”笑了起來，“找到了目標，不就好辦多了么?！?/br>
    金恩華把一疊材料扔到王兵手上，“先辦正事，你先看看吧?！?/br>
    "哦"王兵看了一眼，“這計劃生育問題，夠婆婆mama的?！?/br>
    "其實沒什么難的，”金恩華說得很輕松，“我現(xiàn)在是采用多點開花各個擊破的戰(zhàn)術(shù)，學(xué)校那邊上星期就開始了，你們廠你幫我搞定，你們有二十三名職工和三十一名臨時工是我們月河人，這些人自己有計劃生育問題的十二人，直糸親屬有計劃生育問題的十七人，你幫我把他們辦了，限期不辦的，按廠規(guī)廠紀處理。"

    "好啊，我回去馬上辦，"王兵高興得一拍大腿，“廠里正好在搞方案減員，正愁師出無名呢，把計劃生育同減員掛鉤，好辦法，只要我一宣布，誰和誰家有違反計劃生育政策的，一律開除，那幫土崽子還不乖乖的就范?！?/br>
    "王哥，你們廠那一塊就交給你了，只給你半個月，"金恩華朝王兵擠擠眼睛，“別忘了大棒還要加胡蘿卜喲,還有，別給我人減了，計劃生育卻沒了?！?/br>
    "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王兵笑道，“不過總不能讓我白來一趟，你得再給我出一招?！?/br>
    金恩華想了想，“你可以打打你們那些廢品次品的主意，老百姓可不認為那些是次品，供銷公司不要，老百姓不一定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