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忘魂殿…… 真的該被她忘記…… 第二百四十六章 生死向前山可xue1 外面的嘈雜之聲越來越鼎沸,以至于讓魂飛天外的若溪不想聽見那聲音也不行。 “殿下!殿下啊!”是寶焰,還有女子隱約的驚叫的聲音,大概就是新晉的王妃,弦樂公主了吧。 笑笑被外面的凄厲的聲音駭?shù)枚读艘欢?,看著早就傻掉了的若溪說,“側(cè)王妃?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半天,都沒有得到若溪的回答的她果斷的向著凝香吩咐道,“凝香,你且先去外面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吧?!?/br> 凝香看了一眼早就已經(jīng)完全石化了的若溪,笑了下,這個笑容讓笑笑很是不敢置信,因為這樣有著主宰者風范的笑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xiàn)在那個傻傻笨笨的凝香的身上的。 笑笑終于戒備了起來,向后退了兩步,擋在了傻掉的若溪跟前,說,“你笑什么?我叫你出去看看,沒有聽見么?” 凝香看了看她,半晌才說,“笑笑,你到底是聰明還是傻?到現(xiàn)在都沒有看出來,我其實是你們這一邊的人么?”見笑笑一副不信的樣子,她又說,“你也不想想看,如果我真的是敵人那邊的人的話,你們的行蹤和一切的作為早就被人發(fā)覺了。還能讓你們活到現(xiàn)在么?”她說的是實話,這一點,笑笑聽得出來。 但是,這個時候,笑笑擔憂的看了一眼尚自發(fā)呆的若溪,嘆了口氣,“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你現(xiàn)在打算如何?” “按照計劃當中說道的,公主她……難道不該是現(xiàn)在就離開大祁國的皇宮么?你看外面人馬都慌亂成了一團,這個時候難道不是公主趁亂逃走的大好時機么?” 她叫她公主,原來這個凝香也是一個什么都知道的人! “哎,別那樣看著我,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是隸屬于鷂子大人手下的,座下四童子之一的,凝香。”她的神色忽然肅穆了起來,顯然是認真的對著笑笑說的,笑笑聽了這句話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氣,她真的沒有想到這一番話后面的這一句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那鷂子大人的四童子,她是聽說過的。有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名號,但是卻不知道這四童子到底是生的一副怎樣的模樣。 如今卻是見到了,卻原來是日日都會見到的這個傻大笨粗的丫頭。 笑笑尚且在猶豫,就聽見身旁的人低低的說了一聲,“衛(wèi)颯……”接著,那道穿著醬紅色衣袍的女子就提起了自己的裙擺,那動作緩慢的似乎是一個到了暮年的遲遲老者。 “公主,凝香說的有理,您現(xiàn)在快回去換衣服吧,那一身宮女的衣服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您……”笑笑還在著急的說著,然而若溪已經(jīng)大步的走了出去,實際上,她是跑了出去。 衛(wèi)颯…… 衛(wèi)颯…… 這簡單的兩個字,好像是一副魔咒在她的心底徘徊,震動,她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了最后幾乎是飛跑著出了來。 以為和笑笑他們在大殿之中耽誤了許久的功夫,卻實際上只是那么短短的一個瞬間,為什么她自己的心里頭卻覺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的萬千的滋味全都襲來,一時之間,根本不能分辨出來她到底是在享受著計謀成功的喜悅還是在受著痛苦的煎熬! 外面的宮女們早就嚇得聚攏在外面,三個一群,五個一對的朝里面看著,而一身大紅喜服的弦樂公主正凄凄切切的在人群之中哭泣著,不時地叫著“殿下,殿下?!睂氀娌灰娏僳櫽?,估計是去找御醫(yī)們來給衛(wèi)颯瞧瞧的了。 這些似乎都落到了她的眼睛里,又似乎什么都沒有看到,這些事,都不是能夠讓她在意的事情,她只關(guān)心的,是那個人。 那個人正被一群人圍攏起來,放在地上,地上經(jīng)過一天的大雨,早就濕透,他那一身的大紅色的喜服也就被地上的積水給濕透,變成了更深的紫紅色,和她身上的那一身醬紅色的繡裙倒是很合襯。 或者說,和她的衣服比起來,弦樂公主的那一身大紅喜服根本不算什么。 他和她,才是一對。 彼時地上還有一攤比他們?nèi)齻€人身上的衣服更要nongnong的紅的東西。是血,是帶著衛(wèi)颯的身體余溫的鮮血,她的視線久久的膠著在他的身上,那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此時正蜷縮起來,靠著濕透了的地面,頭上的黑發(fā)也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了下來,緊緊地貼在他的側(cè)臉上,還有一小點頭發(fā)是貼在了他的鼻梁上,白皙的臉上貼著一條黑色的整齊的頭發(fā),讓他平添了一絲的毫無生命力的感覺。 事實上,若曦已經(jīng)不能感受到他的脈搏和呼吸。 若溪只覺得自己的腳踝里被人灌注了沉沉的鉛塊,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讓人難受,讓人沉甸甸的不能舉起腳來。她甚至在暗暗的祈禱著讓她下一步落下的時候,就能看到衛(wèi)颯睜開那對好看的眼睛來,對著她似笑非笑。 他蜷縮的像一個孩童,鮮血在地上被凝結(jié)成了塊,這種毒藥最兇猛之處就是能夠讓人的鮮血凝結(jié),然后阻滯在血管之中,最后因為血脈供應不周而死亡。 若溪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拳頭狠狠擊中,打得她魂飛天外,只剩下一個冰冷發(fā)抖的身體僵硬在了當場,一絲一毫也動不了。 弦月跪坐在他的身邊,握住她一只蒼白冰冷的手,輕輕地放在臉頰旁,垂著睫毛輕輕地呢喃道,“這樣,你就是這樣不愿娶我為妻的么?” “他這么聰明的男人,卻也會做這樣的事情……他真是太可惡了,衛(wèi)颯,你真是太可惡了?!毕以乱琅f在喃喃。 這可惡的男人,長了一張隨時會讓人沉淪下去的臉蛋,那眼神比天底下任何一個女子都還能勾人心魄的眼神兒就是這樣一點點的叫她開始沉淪的。 弦月甚至慶幸,這個男人還好,最終會正大光明的迎娶自己,會讓自己成為他的妻子。他的王妃,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會用這樣的方法來擺脫了自己。 若溪聽見她的話,也不由得一笑,的確,這個男人是長了一副隨時會叫人淪陷的臉蛋,他的心不堅定,會隨時的被外來的事物侵擾,會喜歡過那種醉生夢死的日子,還會喜歡看些美人兒的歌舞雜耍,還會在背地里使陰招兒讓他的對手們防不勝防…… 但是,這一年來,他們磕磕絆絆,這個男人搖搖晃晃的,卻總是在她的身邊,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nèi),她只要睜開眼,就能看到他的壞蛋臉。 現(xiàn)在想想,那個時候真的是她度過的最美好,最歡樂的日子了。 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宮女,因為踩了狗.屎運所以一夜飛上枝頭變鳳凰,她這個小麻雀也能變成了大鳳凰,在忘魂殿里成了女主人,即便是他再迎娶了弦月做正妻也不要緊,只要他的心還在她的身上。她就是贏家。 他們會有美好而光明的未來,在陽春三月牽著手看河邊的楊柳,在打磨的漫天風雪之中被好心的游牧人收留,一位在一處和滋味古怪的耐久,在寺廟里虔誠的求簽,為心上人而惴惴不安,喜悅激動。 無論如何,他的世界里不會有這樣多的鮮血和這樣冰冷而孤寂的雨水。 他現(xiàn)在這樣閉著眼,才真的像極了和她同榻而眠的日子里那個不到三十歲的少男,眉目憂郁,眉眼生動,嘴角掛著一絲玩世不恭和調(diào)戲蒼生的味道。睡著了馬上就會起來,神采飛揚的走在他前面,挑眉轉(zhuǎn)身看她。 “小溪兒,今天晚上的茶我喝著甚好,明天你也來上一壺好好地品品?!?/br> 不過,他現(xiàn)在這幅樣子倒是再也不能讓她難過,再起來捉弄她了。若溪忽然覺得這樣最好,明明是最好的,但是心里頭卻覺得像是自己也死了一樣的絕望和空洞。 對面有人在動,是弦月,她的手還在衛(wèi)颯的臉上來回留戀。 若溪緩緩抽出身旁侍衛(wèi)的腰上的一把刀來,因為今日是衛(wèi)颯的大婚之日,所以連侍衛(wèi)們的腰刀上都掛上了紅色的小綢緞,迎風擺動,煞是可愛。只是被這只蒼白的近乎透明的手牢牢地握住,似乎也被染上了嗜血的色彩。 若溪抖了一抖刀身,那刀因為感受到了她的怒氣而發(fā)出了嗡嗡的顫抖的聲音來。 “不要碰他。把衛(wèi)颯還給我?!?/br> 這句話,她早就該說,不該是在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場景下才說出口的,她應該早就告訴這個不自量力的異域公主,這個男人是她的,別人誰也不能碰他一下。 不然,她會拼命。 事實上,那天的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已經(jīng)記不得了。她只記得自己的眼前有很多的血霧,漸漸地迷蒙住了她的眼睛。 也有人想要來拉住她,對她大聲的喊著什么,但是她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見了。 視線的最后,是那被鮮血染紅的天空,還有她自己臉上一臉的冰冷的水滴,不知是雨,還是她的淚。 第二百四十七章 生死向前山可xue2 視線的最后,是那被鮮血染紅的天空,還有她自己臉上一臉的冰冷的水滴,不知是雨,還是她的淚。 后面的事情,若溪記得不大清楚,她眼前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血霧,整個人都似乎被吞噬在里賣弄。 腦子里有無數(shù)個嘈雜的聲音,吵得額頭生疼,像是要炸開。 不過最后一切都歸于死寂。 她像脫韁的箭,瞬間射了出去。 有侍衛(wèi)橫著擋了一下她的劍,但是奈何他動作快決,被她一刀砍了。二一個向前沖了過來,亦是被她砍了。到了第三個上,是一個穿著白色衣袍的男人,很瘦,很高,很干凈的樣子,只是他的衣服上面已經(jīng)漸染到了大片的紅色,那是獻血的痕跡。他斜著用自己的佩劍來橫檔了一下若溪的刀,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憑他這樣的功力竟然也沒能攬住她。若溪在人群之中殺出一個重圍,一彎腰拉起來衛(wèi)颯,額頭頂著他的,說的很認真,“是我不好,是我不對,衛(wèi)颯你醒過來罵我吧?!?/br> 弦月一看,便紅了眼,爭著要過來抓她,若溪將手中的刀一揮,橫著平平的掃了出去,她此時已經(jīng)殺紅了眼睛,管他是誰,是公主還是殿下,只要能靠近她的身旁的人,都要殺掉,因為沒有人能夠?qū)⑺男l(wèi)颯搶走。 他活著的時候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機會,而她現(xiàn)在,更不能……再讓他離開自己。 一種錯,只能錯一處,不能錯上加錯。 她一手攬著衛(wèi)颯,奈何衛(wèi)颯的身量又長又高,還很重,她第一次知道這個男人竟然這么的高大和沉重,比一個生命還要來的沉重,她就那么抱著他,不管自己的空門暴露在別人的眼前。 那些侍衛(wèi)有的已經(jīng)不是在前進,而是在后退。 甚至有人看著她可憐巴巴的說,“王妃,放下殿下吧,他已經(jīng)不行了?!?/br> 若溪倔強的搖頭,用刀指著那個人說,“你胡說,衛(wèi)颯還活著,他還好好的。” 侍衛(wèi)們痛心疾首的用刀橫著,護衛(wèi)著自己的身體,卻也在勸告她,“王妃,殿下真的不行了。” 若溪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卻也沒有了剛才那么瘋狂的舉動,她已經(jīng)不再想要殺人,只是,她不允許有人過來搶走她的衛(wèi)颯。 一個侍衛(wèi)上前兩步,“王妃,請不要讓我們?yōu)殡y,您這樣,只怕陛下會治罪的?!?/br> “他治我的罪?還是治這個女人的罪!”若溪用刀一指那個弦月公主,說,“你們都看到了么?如果不是她嫁過來,我的衛(wèi)颯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再也沒有聽見過比這更要尖銳的詰問。 那些侍衛(wèi)們也是個個強忍著淚水,他們是隨著衛(wèi)颯一起的親衛(wèi)軍,親眼看見這個仁和的三皇子殿下就這樣歸天了,他們也都是心有不甘。 若溪紅著一雙眼,把手里的刀抓的咯咯的響,牙齒也咯咯的響,如果不是她非要自己手里的酒,衛(wèi)颯怎么會死!可是……如果不是她自己再酒里面下了毒的話,衛(wèi)颯就是喝了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他身上的血將她的半個身子染透了,毫無表情的臉,一半紅,一半白。 她居然一滴眼淚也沒有掉。 聞訊趕來的白江心中悚然,握劍的手猶豫了一下,不只是馬上將她制住還是干脆將她放走。 周圍的兵卒們越來越多,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別讓別人搶走殿下的遺體!”這些人就蜂擁而來,將衛(wèi)颯和若溪牢牢地圍在當中。 一個親衛(wèi)走上前,隔著人群對著若溪說,“王妃,請您放開殿下吧。您這樣下去,大家……都會很心痛的。”衛(wèi)颯和若溪的感情很好,這一點,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因為挨著她最近的那個白色衣衫的管家白江的猶豫,而沒有讓若溪成功的抱著他突圍。 腦袋后面不知道被誰敲了一下,那么疼。若溪堅持著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她的眼睛早就被鮮血蒙住了。紅通通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暈倒之前,她的手牢牢地抓住了衛(wèi)颯的手。手指相扣,他們像一張大網(wǎng),牢牢的將他們二人籠罩。 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了。 這樣……就可以了。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眼前已經(jīng)換了一副景象,是一個人坐在她的面前,不對,確切的說是坐在了他們的面前,因為她的手上還拉著衛(wèi)颯的一只手。她感到很驚奇,因為她以為自己的這只固執(zhí)的手會被別人當做是礙事兒的東西給斬掉,但是索性還沒有。 她認得這個人,死也不會忘記這張面孔。 衛(wèi)英! 她張了張干裂的嘴唇,沒有說出話來,只是在喉嚨里沙沙啞啞的發(fā)出了一點聲音。 “你醒了?”還是衛(wèi)英發(fā)現(xiàn)了她的情況,端坐著朝這邊看過來,若溪不愿去看他,她下意識的轉(zhuǎn)頭,看著身邊的人。 那是一張壞蛋臉有讓人顛倒眾生的迷亂的臉龐,那兩把小刷子密密實實的蓋在他的眼睛上,只是那對回流轉(zhuǎn)著寶石一般的色彩的眼睛卻再也不會睜開。 衛(wèi)颯……若溪看了他一會兒,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來撥開他的額頭上的碎發(fā),那些碎頭發(fā)真礙事,沒有了寶焰的打理,它們都跑過來搗亂了,擋住了他的眼睛和好看的眉毛。 她很想讓自己把這張壞蛋臉多看上幾遍,最好是到死也不能忘記的那種。 衛(wèi)英又重新開了口。 “我不想問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從哪里來。”他用一個父親的口吻開了腔,“颯兒生前最喜歡的人,是你,他很寵你,我知道。他要立你做妃子,我也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竟然會為了你去死?!彼f著,到了最后一句眼睛里忽然爆發(fā)出來讓人害怕的神采。若溪躺在床上,眼睛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他說,她聽。 就是這樣。 “白若溪,我的兒子為了你而死。而你……確實也值得他如此。”衛(wèi)英最后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大概他也知道了那天若溪拼死不讓弦月觸碰衛(wèi)颯的事情,他一直以為女人的善妒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他從來也沒有領(lǐng)教過,一個女人的嫉妒心竟然也可以得到讓別人這樣尊重的力量。 或許,這是真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