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不許叫我殿下!不許說您這個字!”他幾乎咬牙切齒。這個女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挑動起他的怒氣來。 “嗯。”若溪眨巴了下眼睛。 衛(wèi)颯這才松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弦月是父王定的婚事,它不光是一樁婚事,小溪兒,你要明白,皇子有皇子的苦衷。”若溪再次點頭,“我明白。” 弦月公主和他這個大祁國最受寵愛的三皇子的婚事,是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政治聯(lián)姻,誰人看不出這樁親事背后真正的意圖呢? 對她不輕不淡的態(tài)度有些許的不滿,衛(wèi)颯飛快的往下說,“但是在娶弦月之前,我要先娶你進門?!?/br> “恩?!比粝晳T性的點頭,片刻,察覺有異,仰起臉來驚詫的反問,“你剛說什么?” “在弦月進門之前,我要先娶你。”衛(wèi)颯目光灼灼,如屋外最絢爛的一樹海棠,純粹,又坦誠。 若溪不敢置信的回視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低聲道,“你是瘋了么?” “對?!毙l(wèi)颯忽然笑了起來,輕輕的吻啄在她的唇瓣上,如小雞吃米?!拔覟槭裁床荒苋⒛??為什么娶你就是瘋了?正妃之位已經(jīng)是一個我不喜歡的女人了,側(cè)妃的主還不能讓我自己定奪么?”他的眉宇間有著一股堅決。 若溪有點撓頭,衛(wèi)颯的這個決定讓她很出乎意料之外,“殿下……” “我說過,不許叫我殿下?!睂τ谟浶圆缓玫乃?,他不由得出聲警告。 “我是說,您……” “也不許用這個字。”他討厭她這樣刻意拉開和他的距離,保持一種冷漠的關(guān)系,非常討厭! “……” “你剛才想說什么?”他見若溪一臉吃癟的樣子,又笑了。 若溪嘆了口氣,扭過臉去,“沒事了?!眱纱味急蝗硕铝嘶貋恚l還想再說下去。 “小溪兒,我知道,側(cè)妃……委屈你了?!彼聊?,忽而開口,語氣中透露著說不盡的歉意。奇怪,明明在接她回來之后他就不斷的用各種他能想象得到的方法來彌補自己的過失,然而她的反應(yīng)并沒有一點的好轉(zhuǎn),連之前那種很狗腿的笑容,她都吝嗇的不愿意再給他一點點。 除了娶她,他再也想不到一個好辦法來讓她安分的守在自己的身旁。 像綠兒那樣,每日會在殿外等候著他的歸來,又或者,她根本不必等他,只要他下朝回來推開寢殿的兩扇雕花大門能夠看到她嬌嬌小小的身影,就好。 這個決定也是他剛剛才做出的,衛(wèi)颯不得不承認,他迷戀上這個女人的一顰一笑,不止是她靈動的眼睛像極了某個記憶里的瞬間,是她這個人,是活生生的白若溪,他愛的,是她。 在昨晚看著她熟睡的容顏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在那天從濃煙毒氣之中,不顧一切的沖進去把她抱出來的時候,他就看清了自己的心思。 在剛剛那句承諾說出口的瞬間,他就知道,這是自己的心愿。 不想再體會那種失去的痛苦和錐心,他必須要用這種方法來留住她。 “殿下,我……”打斷衛(wèi)颯還要提示的話,若溪堅持著用這個稱呼來了頭,也直視著他的眉眼,“這個消息太突然了,能不能讓我仔細的再想一想?” “好?!毙l(wèi)颯目光一沉,有點受傷的感覺,“可以是可以,但是,小溪兒你可不許說出拒絕我的話來?!彼腴_玩笑的威脅她。 若溪根本不怕,“那要是說了呢?” 衛(wèi)颯眉頭一跳,斜眼睨她,“你敢?!” 若溪揉了揉鼻子,她險些忘了這個男人已霸道功力極其深厚見長。 “嗯,只是問問而已?!焙伪啬敲淳o張嘞? 衛(wèi)颯看著她若無其事的委屈樣,心里柔軟了幾分,卻還是繃著臉,做出很認真嚴肅的神情,“要是說了,本王就決定要罰得你日日下不了床?!?/br> 若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拳頭落在他裸露在外的精壯的肩頭,“還是個皇子呢,說話這么沒正經(jīng)?!?/br> “我就是沒正經(jīng),你可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啊,小溪兒,難道說,還是你對本王的脾性不太了解?好吧,來,來,本王就讓你好好了解下本王的‘脾性’。”他忽而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頂起的某個突起讓若溪驚慌失措,驚呼一聲,下一刻身上的被子就全都滑溜溜的跑到人家的手上去了,又被華麗麗的丟棄到了一旁,一下精光的若溪羞得臉都紅到了耳根,身子蜷成一團,捂著身上的重點部位,“你太賴皮了吧!”昨晚上他的熱情讓她渾身乏力,這會會兒還沒恢復(fù)半分的體力呢,如何能夠…… “反正以后也都是這樣的生活規(guī)律,小溪兒你早些適應(yīng)了比較妥當?!彼阶∷谛叩男∈?,輕而易舉的攻破她所有的防衛(wèi)。 端來早飯的寶焰走到一半就聽見里屋里女子一點都沒壓抑的尖叫,腳步一滯,看了眼手里的端著的清粥嘆了口氣,重新往回走,不妨撞到一個人。 “你走路就是走路,不看人吶?”凝香看著寶焰就來氣。 寶焰機警地朝她做了噤聲的手勢,凝香不解風情的“啊”了一聲,還踮著腳往里頭看?!袄镱^這是出什么事兒了,殿下請了工部的木匠來修床么?我怎么聽著有床鋪的吱吱響動?莫非是鬧了老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愛與恨的糾纏不休 第一百四十八章愛與恨的糾纏不休 “里頭這是出什么事兒了,殿下請了工部的木匠來修床么?我怎么聽著有床鋪的吱吱響動?莫非是鬧了老鼠?”凝香一臉納悶舉步就要往里,被寶焰一把拉住,“哎,哎,你別去啊。” “干嗎不能去?”凝香被鬧得糊涂。就這個時候,屋子里吱吱嘎嘎的聲音又傳了出來。中間夾雜著零零星星的一點其他的響動,比如…… “嗯,嗯嗯……” “哦,哦哦……” “啊,啊啊……” “嘶,嘶嘶……” 凝香無語凝噎,望著走廊盡頭的寢殿愣怔出神,半晌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寶焰看著她明白了那層意思,反而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又紅,“我就說嘛,你還是別過去了?!?/br> “你這人真矯情,直接說殿下忙著呢,不就得了?!蹦惆琢怂谎?。 寶焰委屈至極,把食盤托在手里,換了個姿勢,“我說了,你沒懂?!?/br> “去,去去?!蹦阌植灰娡獾乃土怂麅蓚€白眼,忽而一臉崇拜的看著走廊那端,“你別看殿下平時那么漫不經(jīng)心,干起正事來還真是挺孔武有力的?!毖壑檗D(zhuǎn)了轉(zhuǎn),笑道,“我回頭得去工部找?guī)煾祦斫o若溪姐換個結(jié)實點的大床,嗯,這是必須的?!闭f完,自己屁顛屁顛的扭頭走了。走了幾步又回來,瞥了瞥寶焰手里的盤子,“里面是什么?” “白米粥。” “笨蛋啊你!”凝香徹底無語,很是失望的看著他,一臉無可救藥的表情,手指點了點走廊那頭,“你聽聽那里面多熱火朝天,這可是力氣活兒,你就給人家吃這個?快去御膳房弄點好的來吃。” “是殿下吩咐的要用粥啊?!睂氀婧梦?。 “說你笨蛋你還不信,你動動腦子行不?殿下說吃粥不假,你就不會在里面加點什么當歸啊,丹參啦,什么什么之類的好東西么?” 寶焰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贊嘆道,“凝香你真聰明!我好佩服你啊?!边@句話多一半是恭維和馬屁的含義。凝香也不在意,得意的一仰腦袋,鼻孔朝天,“現(xiàn)在佩服也不算晚。我得回去了,你忙吧?!彪y得的,凝香給了他好臉色。女人果然都是順毛驢,寶焰看著凝香的背影,不由得感慨白江先生說得真是至理名言。 “哦,對了?!睂氀驸Р患胺滥慊剡^頭來,嫣然一笑,小聲細語的囑咐他,“哎,你可別忘了在里面加點rou芝,對殿下補充體力,甚好。” 寶焰一臉黑線,滿頭的烏鴉群群飛過。 “世上真有這樣的女人???”寶焰抓了抓腦袋,心情很郁結(jié)。 即便是這樣的親密之中,若溪的腦子里仍有一塊角落清朗明白,她微微睜開眼睛的一點縫隙,看見衛(wèi)颯正一眨眼也不眨的看著自己,臉上微熱,又趕緊假裝閉上眼。 “我想聽見你的聲音?!彼蛪男牡募又亓艘稽c力道,讓若溪忍不住叫了一聲。這一聲如同最好的媚藥,酥.到了他的骨頭里,之前隱忍的沖動一下釋放出來,衛(wèi)颯撐開自己的一條胳膊,只把頭伏在了若溪的胸口上,盡量不讓自己的身體的重量壓在她身上。 “嫁給我吧,若溪?!彼藲庀?,再次開口。 若溪累得要死,眼皮都沒了剛才的力氣,一動也不想動,有人壞心的用手捏了捏她的柔軟,催促道,“嫁了吧,嫁了吧。怎么樣?” “唔,”某人被煩不過,隨口應(yīng)了一聲。 衛(wèi)颯一下來了精神,下巴靠在她的鎖骨上,賴皮的在她的粉面上親了又親,“你可要記得啊,不許醒了之后又不承認。”這小妮子的賴皮功夫一點都不比他差。 “嗯?!比粝懒耍退f話的這會兒功夫已經(jīng)睡了好幾覺。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衛(wèi)颯呵呵笑了兩聲,替她掖好被角,自己坐起了身子,靠在床幃上,細細端詳著若溪的睡顏。若是從前,他每一次完事之后他都會亟不可待的去沐浴凈身,除了是在高.潮的時候他才會感到一點點的刺激,但是現(xiàn)在,靜靜的看著她,竟然也不覺得身上的汗粘的難受,手指摸著她額頭上和自己一樣的汗?jié)?,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占有的興奮。 衛(wèi)颯苦笑了一下,自己居然會在二十好幾的年齡上,像個毛頭小子一眼的不能控制自己,真是丟人。不過……再看一眼她睡得甜甜的小臉,心里軟得連一片羽毛都不能托起。 丟人就丟人吧,誰叫這感覺……真不錯。 若溪真的睡了么?她的確是睡了,不過在衛(wèi)颯的手指撫摸著自己額頭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醒了,順便把剛剛自己腦子里琢磨的事琢磨完畢。 衛(wèi)颯要娶她。 這本是見應(yīng)該讓她高興的事,但她此刻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頂著一個側(cè)王妃的名頭,她的確可以在他身邊做更懂的事,獲取更多的情報,當然,這情報不是為了衛(wèi)承,是為了她自己,為了白川,為了那些她還未曾謀面的復(fù)國勇士。 于情于理,她該喜悅。 然,她卻彷徨,無力,糾結(jié),猶豫。 只因為一點,她喜歡他。 所以,不想為了這等國仇家恨,去欺騙他的感情。此刻,衛(wèi)颯擁著她已經(jīng)沉沉睡去,而她卻睜開了一雙清亮冰冷的眸子。 如同現(xiàn)在一般,他和她的生活永遠不能同步,不能交叉,他們是兩條直直的線,平行對立,挨得那么近,卻永遠也不能相交。 衛(wèi)颯,我不答應(yīng)你,你現(xiàn)在要傷心,而我答應(yīng)了你,只怕日后你的心痛要勝現(xiàn)在的千百倍。若溪眨了下眼,兩滴guntang的淚便落了下來,打在她的枕巾上,留下淺淺的痕跡,輕輕伸出手,環(huán)住身邊人健碩的腰身,衛(wèi)颯的皮膚極好,觸手溫潤,像是上好的玉石,他的身上還殘留著歡愉過后的熱度,怕只怕,眼前的每分荒唐無忌憚,都會變作最難以抹去的痕跡,落在彼此的腦海里。 要這樣么?若溪側(cè)過頭,看他沉潤的眉眼,那對勾人心魄的眼睛輕輕闔上,呼吸綿長,胸口一起一伏的微微動著,他是那么的生動美好,他是那么的優(yōu)秀卓越,他說,他要娶她。 眼淚便越聚越多,在那場歡愉之后,若溪竟然想要大哭一場,她心里好重,好難過,好酸澀,一種百味雜陳的感覺讓她難以自拔。 她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肩頭,那上面與生俱來的胎記被她用藥物暫時遮擋住,心里不由好笑,真期怪,明明是連那么親密的事情都做過的兩個人,卻不能彼此說清自己的心意,不能坦誠的相對,一想到這些,若溪就覺得這兩幅赤.裸相對的身子都是一種笑話。 “殿下?”她輕輕喚了他一聲,身邊的人沒有動靜。 她輕輕的把頭靠在他的胸口,感受這里面的有力心跳,一遍一遍的對自己說,“融嫣,這個男人是老天爺派給你的劫難,是注定的要與他糾纏不休,你,認命吧。” 若溪輕輕起身,用手推開他壓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抬眼一看,自己的褻衣都被丟到了地上,散亂的不成樣子,不由看了衛(wèi)颯一眼,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那么的張狂,嘆了口氣,只好自己下去撿,隨手批好了衣服,若溪才發(fā)覺,此時已是日上三竿,輕輕推開一點窗子,殿外面那些簇簇密密開放著的海棠,潔白透明,嬌艷清絕,美得讓人難以移開自己的視線。 天藍的透亮,陽光正好,不太耀眼也不冰冷,是春日里獨有的輕快爽朗,風中已有了讓人微醺的熱氣,看來,夏天不遠了。她望著窗外的好景,唇邊挑起一圈漣漪。 她下床的時候,衛(wèi)颯便察覺,只沒有說話,看著她一個人倚在窗邊眺望遠處,她雖然只穿著干凈的褻衣,長發(fā)隨意的攏了,散在背后,但那副沉思的神情竟是別有一種誘人的韻味,恍若屋外那一片海棠之中,開的最好的一株,殊麗清艷,然而,當衛(wèi)颯的目光落在她露在外面的脖頸的時候,目光微微一滯。 光潔的皮膚與手指上的粗.黑根本不同,另外讓他注意的一點,是在剛剛的歡好之中便發(fā)現(xiàn)的,她的肩頭的膚色,似乎與脖頸和手臂的顏色都有些極其細微的差別。 他刻意壓下心中的種種疑惑不去追究,她是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認定了的女人,是他此生必須要娶,要留在身邊的女人。她的一切,他愿意相信。盡管他知道,這個女子是來自已經(jīng)滅亡了的敵國——北冥的遺民。 似乎,白江那小子也是北冥的遺民吧?記憶里好像是這樣寫的,衛(wèi)颯不由得嘆了口氣,好像他身邊這種危險分子還真不少。 “殿下不睡了么?”若溪在窗邊回眸,微微淺笑。 日光的逆影里,她的五官竟有些模糊,唯獨一對明眸水漾清潤。 無恨,無喜,只是靜靜的看著初初醒來的他。 盡管衛(wèi)颯再如何忽略,她此刻的神態(tài)都與記憶中的那對眼睛,太相似,又似乎截然不同。 相似的是感覺,不同的是那里面的情愫。那對眼睛是不可能這樣安靜的看著自己的。須知道,他可是滅了她一族的天敵! 第一百四十九章 愛到忘魂 窗外日頭遲遲,若溪睡醒的時候,身旁已經(jīng)空無一人。她扶著腦袋,想想今天早晨自己靠在窗旁,衛(wèi)颯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一把從后面環(huán)抱住自己后,悄聲說的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現(xiàn)在回想起來……依舊是…… 震驚大于羞澀。 換句話說,那句話落在若溪的耳朵里,不僅沒有喜悅,更多的反而是驚訝,因為她懂了那些話當中的含義。 微笑著搖頭,她不大想讓自己的好夢醒來就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那些話……就暫時壓下吧。 “快看,快看!”忘魂殿的正殿之中傳來宮女們細小驚喜的聲音,若溪眉頭一皺,她在此休養(yǎng)身體,衛(wèi)颯是特意差遣了那些宮女到了離這里較遠的地方,更有明言不許在殿中高聲說笑,生怕驚擾了她的休憩。若溪其實是不怎么介意她們的說笑的,有時候她一個人呆久了倒覺得這里多些人氣反倒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