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張大姐是什么人?孤僻冷漠的老處女,年過四十,怎么可能會買這種東西吃?又怎么可能會把這種東西丟在她們寢室? “算了,別想了,不過是半包小饅頭,想那么多做什么!”方媛握緊陶冰兒的手,她的手異常冰冷。 陶冰兒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包小饅頭,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般,站在那里如一座石雕。 一只雪白纖細(xì)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抓過那半包小饅頭,從窗口扔了出去。 圓圓的小饅頭在半空中從撕裂的封口處撒出來,紛紛揚(yáng)揚(yáng),宛如在下冰雹般。 “這樣不就沒事了,真是幼稚!”蘇雅扔掉小饅頭后,露出鄙夷之色。 “你——”陶冰兒剛說出這個字,方媛在旁用力拉了拉她,朝她搖了搖頭。 陶冰兒明白方媛的意思,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如果她們441女生寢室的人再鬧出什么矛盾的話,本來就想孤立她們的醫(yī)學(xué)院女生們就更有得議論了。 陶冰兒只好忍住這口氣,不去與蘇雅爭吵。 但這件事,她始終放在心上,如鞋子里面的一粒沙子,硌得她難受。 她一直在想這件事,到底是誰把那半包旺仔小饅頭放在她床鋪上的? 難道,真是秦妍屏? 她回來了? 秦妍屏的音容笑貌不時掠過她腦海,擾得她心神不寧。 她實在很想念這個相識不久卻相知甚深的好友。 直到現(xiàn)在,她還不肯相信,她竟然會莫名其妙地自殺! 這天深夜,她躲在被窩里輾轉(zhuǎn)反側(cè),睡得很不好。 到了很晚,她還是沒有睡意。 寢室的女生們都睡著了,房間里響著徐招娣有節(jié)奏的鼾聲。 她側(cè)耳聽了聽,沒有聽到方媛與蘇雅的呼吸聲。 她們兩個,無論是清醒還是睡覺,呼吸聲都很細(xì)微,細(xì)微得根本聽不到。 突然,她聽到另一種聲音。 音樂聲。 陶冰兒很熟悉的旋律——twins唱的《下一站天后》。 這首歌,是秦妍屏最喜歡的歌,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陶冰兒一起去聽的歌。 歌聲雖然小,卻很清晰,她聽得很清楚,應(yīng)該來自寢室的大廳里。 陶冰兒悄悄地披衣起床,慢慢地靠近其他人的床鋪。 月光朦朧,她一個個地仔細(xì)察看。 方媛、蘇雅、徐招娣都在! 女生們都在,是誰到大廳里打開了電腦播放這首歌曲? 陶冰兒打了個寒顫,441女生寢室里的寒意越來越深了,她似乎感到頸脖子后面有人吹冷氣,吹得她一根根汗毛都豎起來了。 第七章 筆仙幽靈4 陶冰兒縮了下脖子,幾乎是下意識地叫了一聲:“秦妍屏,是你嗎?” 她叫得聲音很小,小得只有她自己才能聽清楚。 但她相信,如果后面真的是秦妍屏,一定能聽到她的話。 沒有東西倒沒什么,怕就怕,后面的東西卻不是秦妍屏。 陶冰兒想起了那些鬼片中的常見鏡頭:一個面目猙獰的鬼頭,一對尖銳慘白的犬牙,指尖長長、舌尖滴血,躲在她身后垂涎三尺。 陶冰兒被自己的想象嚇壞了,不但是頸脖子,全身上下都有冷氣吹過。 背后似乎有東西沉沉地壓在她身上,慢慢地滲入她的身體。她不敢回頭,放聲尖叫起來。 尖叫聲打破了441女生寢室的寂靜,方媛她們被陶冰兒突如其來的尖叫聲驚醒。 這時,日光燈亮了,光芒耀眼,驅(qū)散掉女生寢室里的nongnong黑暗。 是睡在門邊的徐招娣按下的開關(guān),她睡眼惺忪、一頭霧水地看著陶冰兒。 陶冰兒這才敢回頭張望。 身后沒人,也沒有什么東西。 是心理作用嗎?難道一直是自己嚇自己? 懸著的心略微放松,陶冰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真無聊,這么晚不睡覺,裝神弄鬼做什么?”蘇雅冷冷地質(zhì)問,她似乎很討厭別人打擾她的睡眠。 其實,誰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睡著。據(jù)方媛平時觀察,蘇雅也和她一樣經(jīng)常失眠,身邊有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就會驚醒。秦妍屏夢游驚醒的那晚,她與方媛低聲說話,也是被蘇雅的質(zhì)問打斷的。 蘇雅,的確是一個很難相處的人。 方媛沒去理她,輕聲詢問陶冰兒:“陶冰兒,你是不是做了噩夢?” “一個人做噩夢會做得爬下床鋪?”蘇雅冷笑,她看不得陶冰兒這種疑神疑鬼的樣子。 這次,陶冰兒卻沒有和蘇雅較真的意思,而是一臉恐慌,豎起中指放到唇邊,“噓!” 女生們沒看過陶冰兒如此緊張過,不再言語,很快,臥室就沉靜下來。 “聽到了嗎?”陶冰兒東張西望,目光游離,時不時地打個哆嗦。 這么寒冷的秋夜,她僅穿著睡衣,冷得發(fā)抖,卻不去加衣服。 她怎么了?是什么事情讓她緊張到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聽到什么?”方媛微微蹙眉。 “歌聲啊,秦妍屏最愛聽的那首《下一站天后》?!碧毡鶅杭绷?,“你們不會都聽不到吧?!?/br> 方媛總算明白她的意思,“不是,我聽到了,但是,這有什么關(guān)系?不就是一首歌?這首歌有很多人都喜歡聽啊?!?/br> 陶冰兒這次真的要哭出來,“你們沒聽出來?這首歌是在我們寢室里播放的!” 方媛的臉“刷”的一下變白了。她終于聽出來了,那首歌確實是在寢室大廳的電腦播放出來的。 441女生寢室有兩臺電腦,都接上了寬帶。一臺是一年前在這里跳樓自殺的女生程麗的,一臺是前幾天在這里割脈自殺的女生秦妍屏的。程麗那臺比較舊,方媛把它找出來后就沒怎么用。秦妍屏那臺倒是很新的,是她來到441女生寢室后買的。她自殺后,她的家人也沒有帶回去。 那首《下一站天后》應(yīng)該是秦妍屏拷貝到她自己那臺電腦上去的。只是,這么晚,誰會跑到寢室大廳打開那臺電腦聽那首歌曲? 除了她們四個女生,誰又能打開那臺電腦播放那首歌曲? 方媛定了定心神,說:“我們?nèi)タ纯窗?。?/br> 這次,連蘇雅都沒有反對。不過,她也沒有陪方媛去看的意思,而是翻了個身,繼續(xù)她的美夢。 “我陪你去吧。”徐招娣打了個哈欠道。 兩人慢慢地穿好衣服,手牽手走出臥室。 大廳里黑漆漆的,可能是窗戶全關(guān)了的緣故,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卻有藍(lán)色的熒光閃爍——那是電腦開關(guān)的熒光。 徐招娣在墻壁上摸索了好半天,才摸到開關(guān),用力按下,日光燈的鎮(zhèn)流器“嗞嗞”響了幾下,終于還是亮了。 大廳里沒有人。 電腦的主機(jī)開著的。 歌聲確實是從電腦的音箱里傳出來的。 方媛走過去,把顯示器打開,深藍(lán)色的界面躍了出來,電腦里面只在運(yùn)行一個程序——音樂播放器。 播放的歌曲也只有一首——《下一站天后》,這首歌曲被設(shè)置成反復(fù)播放。 電腦是什么時候打開的?音樂是什么時候開始播放的?住在這里的四個女生竟然沒一個知道。 方媛望了一眼徐招娣,她也是一臉茫然。 至少,在熄燈睡覺前,電腦還是關(guān)著的。 寢室的大門依然是緊鎖的,而且是反鎖——即使如管理員張大姐般有寢室鑰匙也不可能進(jìn)來。 自從中午在陶冰兒床上發(fā)現(xiàn)來歷不明的旺仔小饅頭后,方媛就有意識地將寢室大門反鎖。 “怎么樣?我沒說錯吧?!碧毡鶅侯澪∥〉刈叱鰜砹耍廊恢淮┲?。 三人站在電腦旁呆呆地站了十幾分鐘,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 風(fēng)很冷,雖然關(guān)閉了所有的窗戶,方媛還是能感覺到寢室里有寒冷的氣流輕輕流動。 “別管了,關(guān)掉電腦回去睡覺吧!” 方媛想關(guān)掉電腦,按了幾下開關(guān)都沒成功。 “咦,這電腦,有鬼了……”方媛嘀咕了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陶冰兒的臉色愈發(fā)蒼白了,身體顫動的頻率更加快了。 方媛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糾正,“我看這電腦是中了病毒,這年頭,只要上網(wǎng),到處是病毒!” 她直接關(guān)掉插座的電源開關(guān)。 “這下總可以了吧,走吧,都回去睡覺吧?!狈芥鹿首麈?zhèn)定,其實她的心里也有些發(fā)虛。 如果這樣那電腦還能運(yùn)行,那才真是見鬼了! 三人回到臥室,蘇雅似乎睡得很香,對她們不聞不問。 各自脫衣上床,躲進(jìn)被窩,誰也不想說話。 沒多久,臥室里又響起徐招娣的鼾聲。 陶冰兒卻睡不著。 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她瞪著眼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她看不清天花板,雖然離她的眼睛僅有兩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