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突然,教師宿舍的入口處閃出一個人影,飛奔而來。皎潔的月光下,羅??吹们迩宄?,那個人影是黑色的!黑皮衣,黑皮靴、黑皮帽,一張慘綠的臉,仿佛一頭兇猛敏捷的黑豹。 羅海大喝:“什么人?站??!” 黑衣人非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速迎面奔來。 事到臨頭,羅海也沒有多想,硬著頭皮迎上去。一米八一的身高,一百五十斤的體重,加上長期體育鍛煉造就的肌rou群,完全是彪形大漢的個頭,即使在身高馬大的校衛(wèi)隊成員中也是相當突出的。徐天在校衛(wèi)隊卻是以斯文儒雅著名的,從來沒看到他和別人動過手。剛才卻毫不費力地把黑衣人摔了個跟頭。 想到這點,羅海畏懼之心大減,看準時機,待黑衣人臨近,大喝一聲,伸腳側(cè)踢黑衣人。羅海這腳,是對著黑衣人的腰眼踢過去的,蓄勢已久,勁力十足。按理說,黑衣人在高速奔跑中,難以躲避??珊谝氯怂坪踉缇土系搅肆_海會有此動作,鬼魅似的變向,輕松閃過,如風一般呼嘯而至,繞到羅海的身后,伸腿橫掃。羅海右腿在空中沒有收回,左腿受到重擊,站立不穩(wěn),立刻摔倒在地。 黑衣人沒有繼續(xù)攻擊,一擊得手,轉(zhuǎn)身就逃。羅海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左腿似乎被踢得骨折了,稍稍用力就鉆心般的疼,勉強追了十幾米,實在追不上,眼看著黑衣人的背影漸漸縮小模糊,就要逃出他的視線范圍。 羅海心中懊惱不己,正無計可施,突然看到另一個方向蕭強帶著幾名刑警風馳電掣地急奔而來,連忙指著黑衣人的背影,對蕭強他們大聲叫喊:“在那邊!快追!” 聽到羅海的提醒后,蕭強他們發(fā)現(xiàn)了黑衣人的行蹤,改變前行方向,成扇形散開圍捕黑衣人。黑衣人雖然熟悉醫(yī)學院的地理環(huán)境,卻始終無法擺脫刑警們的追捕,奔跑了十多分鐘,最終被逼到了醫(yī)學院的一個死角,無處可逃。 黑衣人不死心,妄想突出重圍,運用各種擒拿技巧,一口氣摔倒了好幾名狹路相逢的刑警。這些刑警也不是吃素的,前赴后繼,一擁而上,黑衣人畢竟是孤身作戰(zhàn),雙拳難敵四手,抵抗了一會,終于還是被眾人制伏就擒。 “喲,還戴著面具!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蕭強冷笑著走近黑衣人,伸手揭去他臉上那張丑惡可怖的面具。 一張熟悉的臉孔出現(xiàn)在蕭強面前。 第八章步步殺機(8) “怎么是你?”蕭強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曾處長……原來……真的是你!” 曾國勇斜睥了蕭強一眼,沒有說話,似乎完全不認識他一般。 蕭強上上下下打量著曾國勇,眼神中充滿了疑問,張了張口,想要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曾國勇被關押到南江市公安局的拘留室。馮婧則被發(fā)現(xiàn)癱倒在曾國勇的家門口,她吸入過量的乙醚而暈厥。 當晚,蕭強連夜找到方媛和徐天,詢問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第二天,蕭強忙了一整天,在南江醫(yī)學院搜集曾國勇的資料。 第三天,蕭強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馮婧一起去提審曾國勇。 八點十分,陽光依然熾熱明耀。曾國勇端坐在拘留室的角落陰影里,面無表情。他的一雙眼睛微微閉著,仿佛老僧入定般,對身邊的一切不聞不問。 一個年輕的刑警準備做筆錄。 讓曾國勇意外的是,蕭強居然讓馮婧負責提問審訊,他自己則靜靜地坐在一旁,一言不發(fā),饒有興趣地看著曾國勇,不知在想什么,不可捉摸。 “姓名?” 曾國勇置若罔聞。 “問你話呢,姓名!”馮婧拍了下桌子,怒氣填膺。 正是因為相信曾國勇,她才麻痹大意,沒有提防他,結(jié)果被他迷暈了。這件事,說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同事們一個個笑得賊兮兮的,甚至還不懷好意地問她,有沒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問得馮婧耳根火辣辣地燒,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落荒而逃?,F(xiàn)在她一看到曾國勇,就一肚子氣。 曾國勇緩緩睜開眼睛,嘴角浮現(xiàn)幾絲嘲諷。 “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拿你沒辦法!還是那句老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們已經(jīng)充分掌握了你的犯罪證據(jù),之所以還沒有把案卷移送檢察院,只是給你一個從寬處理的機會。你自己想清楚。”馮婧停了一會,盯著曾國勇的眼說:“現(xiàn)在,我再問你一次,姓名?” 曾國勇緩緩傾斜著腦袋,看著馮婧,閉上眼睛沉思了幾秒,終于肯開口了:“曾國勇?!?/br> “你謀殺方媛的動機是什么?” “我沒有謀殺方媛?!痹鴩孪胍膊幌氲卣f。 馮婧輕蔑地看著曾國勇:“你沒有謀殺方媛?我們?nèi)ル娦啪植檫^了,那個神秘的1414114的電話號碼,其實就是你家的電話號碼。我們在你家里,搜到一個電話信號干擾器,一個高倍數(shù)望遠鏡。這種干擾器,能干擾接聽電話的來電顯示。而那個高倍數(shù)望遠鏡,恰好能從你家窺看到前面的441女生寢室。還有,441女生寢室曾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條劇毒的眼鏡蛇,是一個懂得捕蛇的人故意放進去的,而你,恰恰就是懂得捕蛇的人。方媛說,她逃到停尸房時,停尸房的門是開著的,很可能是黑衣人原來打算迷暈她后把她隱藏在停尸房里。能打開停尸房的,除了何偉外,還有身為保衛(wèi)處長的你?!?/br> “這能說明什么?只能說明我給方媛打了個電話,平常喜好研究天文學,懂得捕蛇。保安處不但有停尸房的鑰匙,南江醫(yī)學院所有教學房間的鑰匙都有,難道出了事,全是我做的?”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打個電話,用得著這么鬼鬼祟祟嗎?還研究天文學?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德行!物證人證齊全,你還要狡辯? “是嗎?”曾國勇故意將這兩個字的音節(jié)拖得長長的,“那證據(jù)呢?” “不是嗎?”馮婧冷笑,“你將水通電,注入停尸房,想害方媛觸電而亡,這方法真不錯,可惜,沒有成功。你沒想到吧,聰明的方媛躲過了你的絕殺。我們拿你穿的那身黑衣和面具給方媛辯認了,她能確定這些就是謀殺她的那個黑衣人所用的裝備。還有,從你身上搜出來的浸了乙醚的絲巾。難道,你認為,這些證據(jù),還不夠嗎?” “既然你們認為證據(jù)足夠了,何必再審,浪費時間?直接把案卷移送到檢察院,不是更好?” “曾國勇!你別囂張!據(jù)我們掌握的證據(jù)來看,你所犯下的滔天惡行,不僅僅是謀殺方媛未遂這一件。陳安琪,黃嘉雯,都是你殺死的!” 第八章步步殺機(9) 55、 曾國勇一臉不屑:“你不要含血噴人。陳安琪、黃嘉雯的死,和我無關?!?/br> “和你無關?”馮婧冷笑,“好一個和你無關!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了?!?/br> “你們說我殺了陳安琪、黃嘉雯,證據(jù)呢?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你們刑警辦案,也要遵守法律程序。有證據(jù),就直接起訴我。拿不出證據(jù),就別詐詐?;?,我不吃這一套!” 馮婧語塞。確實,警方拿不出曾國勇殺害陳安琪和黃嘉雯的相關證據(jù)。曾國勇的手法太老練了,在現(xiàn)場根本就沒留下一點痕跡,一個指紋、一根頭發(fā)、一滴鮮血都沒收集到。 “怎么了,沒話說了?你們最多起訴我殺人未遂。就是這點,我也不會承認的。方媛僅僅是看到和我著裝相似的黑衣人,她又沒看到黑衣人的真實容貌,怎么能肯定我就是黑衣人?而且,我有不在場的時間證明?!?/br> “時間證明?” “不錯。在你來找我之前,我一直在看電視。幸好,當時電視正在直播歐洲冠軍杯,皇馬對曼聯(lián),我正好看完了上半場,很多精彩鏡頭都記得一清二楚。上半場快結(jié)束時皇馬的羅納爾多攻入了一球?!痹瓉?,曾國勇早就有對策,怪不得這么鎮(zhèn)定。 這回,輪到馮婧不知所措了。 難道,那個謀害方媛的黑衣人,真的不是曾國勇? “那你為什么要迷暈我,倉皇出逃?” “我只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br> “開玩笑?有這么開玩笑的嗎?那種情形下,能開玩笑嗎?” “所以,我錯了。我現(xiàn)在沉重地向馮警官賠禮道歉?!痹鴩卵b出一副沉痛懺悔的樣子,卻假得要命。 蕭強不動聲色地遞給馮婧一疊信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顯然是他事先寫好的。馮婧看完后,面有喜色。 “別裝了!曾國勇,我告訴你,趁早打消僥幸心理。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不錯,我們現(xiàn)在是找不到你殺害陳安琪和黃嘉雯的有力證據(jù),但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其實,蕭隊長早就懷疑你了。據(jù)法醫(yī)的尸檢報告,兇手殺害陳安琪和黃嘉雯的手法十分純熟老練,這說明他不是第一次作案。按犯罪心理學的常理來說,在這之前,兇手應該至少還殺了一個人。被殺的這個人,不但是兇手身邊的人,而且與兇手關系密切,身份應該和陳安琪、黃嘉雯一樣,是南江醫(yī)學院的學生。一個學生,死亡或失蹤,身為學校保衛(wèi)處處長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但蕭隊長向你了解情況時,你卻故意隱瞞,沒有提供名單。” 曾國勇“哼”了一聲:“我是為了南江醫(yī)學院的聲譽著想?!?/br> “是嗎?好吧,就算你是為了南江醫(yī)學院的聲譽著想。不過,我告訴你一件事,方媛特意提醒我們,她困在停尸房時,發(fā)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黑衣人走進停尸房追殺她,卻被一具年輕的女孩尸體嚇跑了。曾國勇,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曾國勇渾身一震,沉默不語。 “不愿意回答?好吧,我告訴你。一個兇狠殘暴的殺人惡魔,膽大妄為,怎么可能會被一具女孩尸體嚇得慌不擇路地逃跑呢?除非,這具女孩尸體,對他有著特殊的意義。我們查到這個女孩的名字,她叫柳玉香,是南江醫(yī)學院的女學生,兩年前的一個深夜躲在水房里上吊自殺?!?/br> 曾國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兩只手哆嗦著,完全失去了剛才的鎮(zhèn)靜。 “我現(xiàn)在問你,曾國勇,你認識不認識這個柳玉香?” 曾國勇低著頭,有氣無力:“認識?!?/br> “你們兩個人是什么關系?” “師生關系。” “師生關系?除此之外呢?” 曾國勇沉默了一會,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還有戀愛關系?!?/br> “你的年齡都可以當柳玉香的父親了,還和她談戀愛?我看,你是把她當作性伴侶吧。當年,南江醫(yī)學院曾經(jīng)發(fā)生一起轟動一時的桃色事件,柳玉香的男朋友,把你和柳玉香捉jian在床。有這回事沒有?” 曾國勇低著頭,點了點頭。 “在外人的眼中,這件事很奇怪。柳玉香來自農(nóng)村,容貌清秀,一向潔身自好,以學業(yè)為重。一直到了大四,這才結(jié)交了一個男朋友,兩人一向恩恩愛愛,情真意切,被視為模范情侶,怎么會突然背著男朋友和你上床?曾國勇,你能告訴我們原因嗎?” 第八章步步殺機(10) 曾國勇緘默不語。 “其實,你不說也無所謂。兩年前,我們警方組織過一次大型掃黃活動,抓到一個從事**活動的女大學生,那個女大學生的名字,就叫柳玉香。據(jù)我們了解,當時,柳玉香的家境本來就貧寒,下面還有五四個弟弟meimei,為了支援她讀書,負債累累,家徒四壁。她的母親長年臥病在床,偏偏此時,父親在外打工時不慎摔斷了腿,住院治療需要一大筆錢。為了籌錢,柳玉香只好向社會惡勢力借錢,答應從事**活動來還債。不巧的是,正好遇到了掃黃行動,就抓了進來。辦案人員了解情況下,念她是初犯,確有苦衷,沒有深究,拘留了幾天,通知醫(yī)學院派人來領人。領走柳玉香的人,就是你曾國勇!我們查看過柳玉香的檔案。檔案里,這件事,只字沒提。顯然,你幫柳玉香向?qū)W校隱瞞了這件事。當然,你也不是白幫忙的,你開出的條件,想必就是柳玉香的身體吧?!?/br> 曾國勇小聲爭辯:“她是自愿的?!?/br> “自愿?你以為你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大明星?她自愿為你獻身?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獻身?事實上,你為了滿足你的生理需求,一直在脅迫這個可憐的女孩?!?/br> “她本來就是個**!我又不是沒給錢!”曾國勇在馮婧一再的質(zhì)問之下,突然惱羞成怒,大聲叫囂起來。 馮婧驀然生出許多悲憤出來,為了柳玉香這個從未謀面的可憐女孩。是的,她的確出賣了自己的身體。但是,她有什么錯?這個社會,越來越冷漠,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崇尚金錢和權(quán)力,她一個弱女子,拿什么和悲慘的命運抗爭?她能怪誰?怪越來越昂貴的大學教育體制?怪貧困沒有能力而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父母,還是怪日漸沉淪的社會風氣與價值取向? 柳玉香已經(jīng)死了。也許,她這一生,都沒有感受到多少快樂。 “你給我閉嘴!”馮婧漲紅了臉,罵了句臟話,隨手拿起桌上的臺燈就扔了過去。 曾國勇坐在那里,略微閃了閃身。臺燈砸在他的背上,燈泡炸開,碎了一地玻璃。 “人都死了,你還詆毀她,你還有沒有人性!”馮婧怒發(fā)沖冠,氣勢洶洶,如果不是蕭強拉住,她真要濫用私刑了。 這次,曾國勇沒有爭辯。 馮婧走到窗口吹了一會風,讓自己冷靜下來:“柳玉香的男朋友把你和柳玉香捉jian在床,這件事,讓她名聲掃地,無地自容。沒過兩天,她就死了,醫(yī)學院的結(jié)論是她服毒自殺,當時,警方承認了這一結(jié)論。柳玉香的家人本來想找醫(yī)學院理論的,后來卻不了了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方面答應賠償柳玉香的家人一大筆錢,另一方面拿出柳玉香從事過**活動的事情,軟硬兼施,逼柳玉香的家人放棄追究。你這么做,只有一個原因,柳玉香根本就不是什么上吊自殺,而是你殺的。你之所以看到她的尸體就嚇得落荒而逃,是因為你做賊心虛!” 這回,曾國勇沒有分辯,低著頭,始終一言不發(fā),身體在微微顫抖。 馮婧稍稍歇了口氣,整理一下思路,打算趁曾國勇心理防線動搖之際,再接再厲,徹底擊潰曾國勇的心理防線。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蕭強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接聽電話,臉色變得越來越嚴峻,兩道眉毛緊緊擰在一起。 兩分鐘后,蕭強掛了手機,轉(zhuǎn)臉對躍躍欲試的馮婧說:“今天的審訊到此為止?!?/br> “可是……”馮婧有些不甘心,她不想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沒有可是!”蕭強態(tài)度決絕,頭也不回地扭頭就走。 第九章狂者歸來(1) 56、 曾國勇押下去后,馮婧悶悶不樂,找蕭強理論。 “蕭隊,你為什么不讓我審下去?是不是認為我審訊曾國勇時做得不好?” 蕭強看出了馮婧的不快,勉強擠出幾絲笑容:“沒有,你剛才的表現(xiàn)很好?!?/br> “既然我表現(xiàn)好,為什么要中止審訊?剛才多好的機會啊,曾國勇明顯動搖了,我敢肯定,柳玉香就是他殺的。只要再逼問下去,他的心理防線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崩潰,到時一五一十地交待一切,不好嗎?”馮婧還在惋惜。 蕭強只得說:“好。” “既然好,你為什么要中止!”馮婧更加不樂意了,“蕭隊,我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