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這個人,并不是方媛。而是巫咒祭司傳人香草。 原來,她開動機關(guān),隔離方振衣和方媛。然后,她將方媛打暈,打暈后,藏了起來,換了方媛的衣服在此等候方振衣。 巫咒術(shù)雖然神奇,卻也要靠近對方,尤其是對方心神不寧、心懷恐懼和貪婪時效果才好。 香草得意地笑了。可是,沒過幾秒,她就笑不了來了。 方振衣只是揉了揉胸口,低聲念了幾句《金剛上師咒》,就仿佛沒事人一樣。 "怎么可能?"香草不敢相信,嘴角沁出幾縷鮮血。 方振衣面無表情地說:"剛才,你的巫咒已經(jīng)被我用密宗三密中的聲密所破,元神受損,本應(yīng)收手。可是,你卻執(zhí)迷不悟,一心想害人,強自使用巫咒術(shù)?,F(xiàn)在,你的氣場已潰散,所剩時間無幾。" 香草慘笑:"巫咒術(shù)對你根本就沒用?" "只能說,你的巫咒術(shù)傷害不了我。" "既然如此,他為什么讓我守在巫咒殿?"香草靠在墻壁上,緩緩地閉上眼睛。 這次,她再也醒不來了。 方振衣?lián)u搖頭,默默地走過去。 在另一個房間里,他找到暈厥中的方媛。 祭司傳人(二) 2006年10月6日,晚上22點05分。降頭殿。 降頭殿里面亂的很,有的桌椅都已經(jīng)殘缺了,隨意地擺放著,地上鋪了一層厚厚地塵土,很久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這里沒人?"方媛從方振衣身后探出頭來,東張西望。 "不知道。"方振衣沒有放松戒備,將條形的包裹抓得緊緊的。 "今天死的五個人里面,沒有死于降頭的。當(dāng)年,叛亂的也不止攝魂祭司一個人吧。" "祭壇之亂時,降頭祭司是支持?jǐn)z魂祭司的,聽說和蠱毒祭司互毆中雙雙戰(zhàn)死。"方振衣的目光慢慢地在房間里游離過去,叮囑方媛,"小心,跟在我后面,別亂走。"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進降頭殿。 他們都沒注意到,在一個黑暗的角落里,一個矮小的黑影對著兩人無聲地怪笑。 墻壁里發(fā)光的石頭突然熄滅了。 方媛連忙抓住方振衣的手,卻被方振衣毫不客氣地甩掉。 他一只手拿著應(yīng)急燈,一只手緊緊地抓住條形包裹,仿佛一把出鞘的劍,凜凜生威。 應(yīng)急燈四處照射,始終看不到一個人影。 "不用怕,螢石被擋住而已。" 螢石的光芒是不會消失的,只是嵌在墻壁中,外面已經(jīng)多了一層石板,遮住了光芒。給人的感覺仿佛螢石熄滅了。 黑暗中,矮小的黑影慢慢逼近,悄無聲息。行走方式如貓般,前掌先著地,中間虛空,后掌落下毫無聲音。 然后,兩人聽到小孩嘻笑的聲音。 小孩的笑聲充滿了歡愉,童稚的聲音也甚是好聽,在寂靜的深夜里卻透著股說不出的邪氣。 陰風(fēng)陣陣,寒意乍起。 方媛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汗毛都豎起來了。 "小鬼降?"方振衣臉色突變,提著應(yīng)急燈的手仿佛在微微顫抖。 方媛躲在方振衣身后,顫聲問:"世上真的有小鬼降?" 她聽說,小鬼降是南洋最厲害的降頭術(shù),用孕婦的胎兒或夭折的小孩尸體所煉制,分作佛油鬼、供奉鬼、血鬼幾種。其中又以血鬼最為惡毒,降頭師以自己的精血喂養(yǎng),怨氣極重,威力極大,據(jù)說隱形善變、刀槍不入,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也許有,也許沒有。"方振衣沒有答話,而是緩緩放下應(yīng)急燈,仰聲長嘯。 但聽得嘯聲清雅明澈,鏗鏘高亢,綿綿不絕,遠遠地傳送出去,激揚回蕩,震得方媛兩耳發(fā)麻。 小孩的笑聲被方振衣的嘯聲所壓制,干笑了幾聲,格外的生澀,仿佛被沉重的東西所壓住般。 方振衣第一聲嘯聲未絕,緊接著發(fā)出第二聲嘯聲,重疊在一起,宛如游龍長吟,隱隱有君臨天下之氣度。 這次,小孩的笑聲徹底消失了。 方振衣不再長嘯,提起地上的應(yīng)急燈,朝身后射過去。 他的身后,站著一個蒙著黑色絲巾的白衣少女,幽幽地望著他。 方振衣輕喝道:"裝神弄鬼!" 黑色絲巾摘了下來,赫然是程靈寒。 "是你?"方媛對程靈寒有印象,記得她是柳雪怡的朋友。 "你好,方媛。"程靈寒微笑著和方媛打招呼。 "你......你是降頭祭司的傳人?"方媛有些不信,這么嬌弱可愛的小姑娘竟然會去學(xué)那么恐怖邪惡的東西。 "我也不想學(xué),可是沒辦法。"程靈寒嘆息著說。 "沒辦法?"方媛叫了起來,"你不學(xué),誰能逼著你學(xué)?" "她家里人逼著她學(xué)。"方振衣插嘴說,"她的降頭術(shù)是家傳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降頭祭司就是她的先祖。"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繩金塔那群和尚的傳人。"程靈寒臉上的笑容沒有了,殺氣騰騰地說,"你和他們一樣,都喜歡多管閑事!多管閑事的人,只有一個結(jié)局,那就是死!" 程靈寒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古怪,反復(fù)說著:"多管閑事的人,只有一個結(jié)局,那就是死......" 方媛好奇地問:"你說那么多遍做什么?" 方振衣卻一臉肅穆,一把抓住她的手,緊張地望著程靈寒。 原來,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程靈寒的頭,竟然離開她的身軀,緩慢地朝他們飛了過來。 方媛驚得嘴巴都合不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不相信,一個人的頭,能離開身體而不死,并且嘮嘮叨叨說著惡毒的話。 《聊齋》里有一個關(guān)于人頭離開身體后說話的小故事,名為《快刀》,說的是明代末年有一個盜賊被抓住了,要被砍頭,聽說有個士兵的佩刀特別鋒利,請求讓他執(zhí)刑。士兵一刀揮下去,那盜賊的人頭一下子就滾出去數(shù)步之外,在地上轉(zhuǎn)動未定時,口中稱贊道:"好快刀!" 可是,那盜賊也僅說了三個字后就死了。但程靈寒,卻一直不停地說,眼中兇光畢露,不斷伸出舌頭舔嘴唇,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好的美味般。 "飛頭降?"方振衣眼神充滿了疑惑。 傳說,飛頭降是降頭術(shù)中最厲害的一種,練好后降頭師的頭顱能夠脫離身體飛行,以吸食血液為生,遇貓吸貓血,遇狗吸狗血,遇人吸人血,尤喜孕婦胎兒。 程靈寒的頭顱越來越近了,卻聞不到一點血腥味。 方媛躲在方振衣身后,看都不敢看。 其實,方媛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膽子早就鍛煉出來了。如果是獨自面對,她當(dāng)然不會如此畏畏縮縮,因為沒有人可以依賴。但和方振衣在一起,有了依靠,自然就不會貿(mào)然沖鋒陷陣。 飛頭降,怎么會沒有腥味? 方振衣輕笑,180度轉(zhuǎn)身,將方媛拉到了身后,應(yīng)急燈掉頭映射。 燈光映射處,一襲黑衣的程靈寒正站在離他們只有五六米的地方。 原來,他們第一次所看到的程靈寒,只是鏡中的反射。程靈寒根本就沒有穿白衣裙,而是穿著黑衣裙,站在沒有頭的白衣裙木偶身后。 然后,她偏離白衣裙木偶,慢慢朝方媛靠近,而鏡子里顯示出來的卻是她朝方振衣靠近。 方振衣朝身后微微揚手,只聽得"咣當(dāng)"一聲,擊碎玻璃無數(shù)。 程靈寒想繞過方振衣去抓方媛,卻被方振衣手中的條形包裹擊中,單手扶地,艱難地站起來。 方振衣皺了皺眉:"你真的是降頭祭司的傳人?" "嗯。"程靈寒剛站起來,又倒了下去,"很失望吧。原來降頭祭司如此不堪一擊。" 方振衣說:"你根本就不會小鬼降、飛頭降!" 程靈寒嘆息著說:"我本來就不會。" 方振衣慢慢地走上前,俯身看到程靈寒臉上隱隱顯現(xiàn)出的黑色花瓣,不禁怔住了。 程靈寒卻微笑著,對方振衣吐出了一口氣。 黑色的、有著醉人芬芳的香氣。 距離太近,方振衣想躲也來不及了。 "這是什么?" "愛情降。"程靈寒微笑著說,"我唯一學(xué)過的降頭術(shù)。" "你臉上的黑色小花,就是愛情花?" "是的。"程靈寒咳嗽起來,"對不起,我被愛情降反噬,無法自解,只能轉(zhuǎn)嫁給你。" "沒關(guān)系。"方振衣居然客客氣氣地說,"現(xiàn)在,我可以走了吧。" 程靈寒苦笑:"你什么時候都可以走,我本來就留不住你。" "再見!" 方媛一肚子疑問,卻被方振衣拉著走出降頭殿。 程靈寒等方振衣走后,這才慢慢站起來,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 "他對你用的,也是豐城點血術(shù)?"背后,竟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是的。"程靈寒沒有回頭,仿佛早就知道身后有人般,"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他中了我的愛情降,隨時可能發(fā)作。" "愛情降,能傷害到他?" "只要他心中有愛,就會被愛情降傷害。"程靈寒笑了,"這么多年來,我只學(xué)了這一種降頭術(shù),你應(yīng)該相信我。" "我從不相信任何人。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身后的聲音變得冷峻起來,"希望他能如你所說,愛情降發(fā)作傷重不治而亡。否則,你的結(jié)局不會比柳雪怡好多少。" 想起柳雪怡的結(jié)局,程靈寒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方媛跟著默默前行的方振衣,問:"你怎么不說話?剛才,你是不是中了程靈寒的暗算?" "嗯。" "她對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