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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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壓道人笑而不語,玉皇神色稍緩,而平天君圣三人似乎變成了中立的一方,無動于衷。 周繼君當(dāng)場斬殺虛行天,攜威勢而歸,雖讓諸巨頭按下了初時的殺意,可周繼君畢竟勢弱,在積雷宮中孤立無援,若他不肯應(yīng)下,仍無法坐回巨頭席位。 “嘖嘖,你們這群老東西,趁小爺我不在,一個個都來欺負(fù)小君君,當(dāng)真欺我天吾山無人?” 陰惻惻的話音回蕩在積雷山上,周繼君身形劇顫,鼻尖沒來由的一酸,轉(zhuǎn)而臉上浮起nongnong的笑意。 綠蓑衣,青斗笠,陰森森的笑,萬年不變的出場方式,天吾山僅次于君公子的男子,大搖大擺的走進(jìn)積雷宮。前往山海輪回,時隔三十余載后,月羅剎終于回轉(zhuǎn)四大部洲,他的一身氣息也變得高深莫測,連周繼君也無法完全看清。 在諸巨頭復(fù)雜的目光中,月羅剎冷笑著走到周繼君背后,傲然而立,一如先前百多年并肩作戰(zhàn)的歲月。 “我兄羅剎,想必諸位也當(dāng)認(rèn)識,君某就不再多言了?!?/br> 掃過眾人,周繼君面無表情的說道,隨后坐定。 第七百八十二章 宿命 “月兄弟回轉(zhuǎn),那便無需我現(xiàn)身了?!?/br> 穿著青布衣的男子遙望向燈火通明的山巔,喃喃自語道,山色青朦,他也是一身青衣,行于山麓,就仿佛落入山水畫中的墨點,絲毫不引人矚目。烏云拂過天頭,轉(zhuǎn)眼后,拉開一場疾風(fēng)驟雨,雨滴如柱澆灌向積雷山,亦灑落他一身。 一百四十七年,虛柯清楚的記得他漫長的逃亡歲月,一路坎坷艱辛,九死一生,卻無數(shù)次抓住那最后一絲生機(jī),逃脫性命。在那個病態(tài)的南柯國中,男吃女,少吃老,強(qiáng)吃弱,他虛柯卻是獨一無二的異類。他也吃了許多人,可每次都是被逼無奈,他若不吃人,便會被人吃,即便每次吃完后,他總會干嘔許久,可終究還是吃了。 腹中絞成一團(tuán),惡心的感覺泛起,虛柯深吸口氣,張開雙臂站在大雨中,似乎想讓雨水將他一身看不見血污洗滌干凈。 終于可以喘口氣了。 良久,虛柯幽幽一嘆,臉上浮起輕松之色。 在四大部洲和虛行天你死我活爭斗了這么久,虛柯從初時的毫無還手之力,到不久前已能和那位南柯皇子分庭抗禮,內(nèi)中所經(jīng)歷的磨難也只有他自己知曉??刹恢獜暮螘r起,虛柯隱隱察覺到那虛行天行蹤變得詭異起,似乎不再專注于追殺他,虛柯心中好奇,便匿行追蹤,隨著虛行天來到積雷山。站在莽莽群山之隅,虛柯施展奇門異術(shù),隔著迢迢山道清晰的聽見了積雷宮中的爭斗,他也曾想出手相助周繼君。可周繼君能占得幾分道理,卻因虛行天的殘暴不仁,倘若他虛柯現(xiàn)身,同樣是南柯國之人,卻無異于讓周繼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陷入窘境。 還好,月兄弟回來了,一身修為似乎已到達(dá)了穹天上品,也不知道他在山海輪回經(jīng)歷了怎樣的奇遇。不過,有他在,想必君兄在那聯(lián)盟中的地位當(dāng)會提升一大截,平天重傷,玉皇折虛行天,陸壓和鎮(zhèn)元子心思難測,眼下君兄得羅剎便能真正和他們平起平坐了。 嘴邊浮起nongnong的笑意,虛柯又看了眼積雷山巔,遙遙拱手。 “君兄為虛某斬殺宿敵,卻讓虛某又欠下好大一個人情......前些日子聽人說起穹宇西南一有趣的古洲,等虛某前往流連幾日再來相助君兄?!?/br> 虛柯喜好游山玩水,非是月羅剎那等沒心沒肺的閑逛,而是真正的縱情山水。一袍青衣,一壺烈酒,不理世間瑣事,若非背負(fù)這南柯國荒誕的命運,或許他早已是天地第一的旅人,或許和周繼君、月羅剎錯過,不會如今時般相交莫逆。 雨幕分開,虛柯轉(zhuǎn)身,邁步向山外走去。 可就在這時,他心底一動,猛地扭頭回望。 熊熊大火燃燒在積雷山山腰處,大雨撲襲,卻猶如火上澆油,非但沒有減小火勢,反而讓那團(tuán)金黃色的大火越燃越旺。 “什么!” 目光落到火光中那個仿若鬼魅的身影,虛柯神色陡變,下意識的叫聲出來。 大雨嘩啦啦的降下,滌凈火影,火中的男子一寸寸的浮出身形,嘴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虛行天......” 虛柯身軀一顫,咬牙切齒道,他的宿命之?dāng)常衷鯐J(rèn)不出。 “怎么會,他不是被君兄?jǐn)貧ⅲ呀?jīng)粉身碎骨......心神?” 虛柯神色一怔,目光所及,那個正在融合的身體中央現(xiàn)出一顆金黃色的心神,正是因為它的存在,生出一絲渾厚而玄奧的道力方才重新凝聚出了虛行天的身體。 “我南柯國子民只修神念,從不修心神,他怎會有......” 虛柯喃喃自語著,滿臉驚疑不定,可他卻沒時間去多想,他和虛行天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眼下正是徹底斬殺虛行天的良機(jī)。 張開雙臂,虛柯縱身而上,眸中寒光冷冽。 他的身法也殊為奇妙,卻不同于虛行天跳躍虛空,而是類似縮地成寸,可每越過百丈地,他的氣息便提升一成,千丈山路轉(zhuǎn)眼邁過,他的一身戰(zhàn)意殺氣已醞釀至巔峰。 “南柯輪回!” 虛柯手捏印法,低吼一聲,迎向雨中大火而去。 紫色的花兒朵朵綻放,鋪散如海洋,轉(zhuǎn)眼就將那團(tuán)大火淹沒。 南柯輪回之中,虛柯無敵。 可就在他的施展殺招攻向虛行天時,就見虛行天猛地張開雙眼,隨后放聲大笑起來。 “圣人心神,原來如此。只有舍去一身皮囊,以神念吞心神,破而后立,浴火重生方能從中參悟出圣人之道。” 虛行天笑得歇斯底里,笑聲中,虛柯只覺他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明明已經(jīng)陷入南柯輪回中,可就是難以靠近。 “穹天之上,圣人無敵。虛柯,你這頭喪家之犬,莫非想挑戰(zhàn)圣人的威嚴(yán)?” “裝腔作勢?!?/br> 虛柯冷哼一聲,同為南柯國傳承者,他又怎會不知南柯秘法的缺陷。若強(qiáng)行吞食修為實力比自己高上許多的修煉者,雖能借此提高實力,吸收戰(zhàn)技,可吃食后卻會虛弱上數(shù)日,也需花上許久才能完全煉化融合那人的道力和戰(zhàn)技。即便他虛行天真的吞食了圣人的心神,此時也是強(qiáng)弩之末。 心意一動,虛柯按下手印,散去南柯輪回,右手變化成一柄百丈長的巨刀,攜著數(shù)十星的道力毫不留情的劈斬向虛行天。 “阿彌陀佛?!?/br> 火光中的男子面容端莊肅穆,口喧佛號,在他眸子深處卻透著幾分虛弱。抬手,虛行天按下古佛大手印,卻和積雷宮時又有所不同,手印中所含的道力只有數(shù)星,可道意純粹,隱隱中帶著佛家獨有的宏大威勢。 一刀一掌轟擊在積雷山間,余力傾灑如波,方圓十來里的群山無不搖晃顫抖。 “哈哈哈,虛柯你也就這點能耐了。待到本王修煉成圣人,再回來收拾你,到那時......哈哈哈......” 借著虛柯的一刀之力,虛行天倒飛了出去,雖口噴鮮血,滿臉頹然,可他卻笑的十分暢快。 “本王注定成圣,而你終將被本王斬殺,此為宿命,從你方出生便已定下的宿命?!?/br> 夜色青朦,大雨漸止,穿著紫色披風(fēng)的男子穿梭于虛空,兔起鶻落間便消失在積雷山界。 “宿命?” 虛柯遙望向遠(yuǎn)方,面色冷凝喃喃道,他收回手刀,細(xì)細(xì)看去,掌心處那縷金黃色的心神殘片光暈奪目。 適才那一刀雖未能斬殺虛行天,卻已將他重創(chuàng),更是陰差陽錯下卷回一縷心神殘片,毫無疑問這定是屬于圣人的心神,雖只有指甲大小,可若虛柯吞食了,舍去皮囊浴火重生,未嘗不能像虛行天般踏上修圣之路。 猶豫半晌,虛柯深吸口氣,還是將心神殘片收入袖中,而后腳不離地,朝著虛行天遁逃的方向飛奔而去。 他本以為從此往后可以過上憧憬了許久的逍遙日子,孰料這虛行天竟機(jī)緣巧合下參悟出圣人之道,若等他大成而歸,虛柯性命堪憂。因此,那古洲之游只得暫且擱淺,在虛行天參悟透徹前還有很長的一段日子,這段日子屬于虛柯,亦是他追殺虛行天的最后機(jī)會, 拂曉前的雨水將山腰處的血rou骨骼沖刷了一遍又一遍,深埋泥濘,再過些時日倒也能用來肥土。 而神秘南柯國最后的兩個傳承者,一先一后遠(yuǎn)遁出積雷山,爭奪屬于他們的宿命。 —————— (又是狗血的復(fù)活~下午有事更晚了,第二更正在寫,九點左右到。) 第七百八十三章 末席巨頭 拂曉將至,積雷大殿中柱火已熄。 諸巨頭個個修為驚世,又怎會察覺不到山下那場激戰(zhàn),可戰(zhàn)斗開始的快,結(jié)束的也快,巨頭們尚未感慨,虛柯和虛行天便已遠(yuǎn)遁而去,只留下殿中面色復(fù)雜的諸人。 “可惜,若我晚到片刻,說不定還能幫小柯柯將那虛行天斬殺?!?/br> 站在周繼君身后的月羅剎低聲說道,滿臉陰冷。 “羅剎莫急,等了結(jié)眼下之事,我們一同前去剿捕那人。那人食圣人心神重生,功法詭異,誰也不知日后會修煉成一個怎樣的怪物,不速殺之難安我心?!?/br> 周繼君心念傳音道,眉宇間掠過一絲殺機(jī),轉(zhuǎn)瞬即逝。他參悟圣人心神,以圣人之道修煉戰(zhàn)技,將那招君無敵演練得出神入化,本以為已是世間一絕,孰料那個虛行天竟吞食圣人心神,想要借此成圣。虛行天打的這個主意看似異想天開,可如今舍rou身皮囊,依仗接引的心神浴火重生,施展出已有三四成意境的圣人戰(zhàn)技,若是任憑他這樣下去,說不定真能成就天地穹宇第六方圣人。 “君公子,說到底還是等你粗心大意?!?/br> 玉皇大帝幽幽說道,看向周繼君,臉上滿是揶揄之色。 “這位虛先生身懷勾陳帝王神位,又領(lǐng)悟圣人之道......嘖嘖,假以時日若我天地穹宇出現(xiàn)一名圣人天帝,也不知是福是禍?!?/br> 聞言,周繼君目光微凝,轉(zhuǎn)爾輕笑了起來。 “對于我天地穹宇是福是禍且不論,可對于陛下卻是大患。棋子出盤,脫離掌控,想來陛下此時定悔恨交加?!?/br> 針尖對麥芒,周繼君迎向玉皇大帝淡漠的目光,毫不相讓的說道。玉皇將虛行天引上積雷上,本想在聯(lián)盟中安插一顆屬于他的巨頭之子,卻因周繼君的出手賠了夫人又折兵,落得個兩手空空的下場,表面雖無動于衷,可心底又怎會不氣惱。連帶大周,這已是他第二次被周繼君壞了好事,可隨著月羅剎回轉(zhuǎn),積雷殿中格局又發(fā)生變化,他玉皇反成了那孤立無援的一方,心中雖恨,卻又無可奈何。 “兩位稍安勿躁,那虛行天雖得接引心神,看似領(lǐng)悟成圣之道??沙删褪ト酥徽?,哪個不是歷經(jīng)無數(shù)載的沉浮,且道力、教意、機(jī)緣、造化缺一不可,他虛行天想要成就真正的圣人幾乎沒有可能。” 陸壓道人輕咳一聲,打圓場道。 “真正的圣人?陸老頭,你似乎話中有話?!?/br> 月羅剎盯向陸壓,怪聲怪氣道。 聽得月羅剎絲毫沒有半點尊重的稱呼,陸壓面色一僵,亦有些哭笑不得。若非山海壓境,國戰(zhàn)將臨,放在平日里他少不得要教訓(xùn)一番月羅剎,可此時他卻沒那個閑功夫。 板起臉,陸壓道人也不去看月羅剎,冷哼一聲道。 “倘若那虛行天有所領(lǐng)悟,指不定會成就準(zhǔn)圣,雖不如圣人,可卻遠(yuǎn)超尋常的君圣、亞圣。” “準(zhǔn)圣”二字出口,周繼君明顯察覺到殿上那幾名巨頭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就連趙公明也稍一蹙眉,雖轉(zhuǎn)眼舒展開來,可連他都上心,卻讓周繼君不得不得深想了幾分,莫非天地穹宇曾有過陸壓口中的“準(zhǔn)圣”級人物? 沉吟著,周繼君正要開口發(fā)問,就覺陸壓復(fù)雜的目光飄來。 “君公子,其它事暫且丟于一邊,眼下這西游輪回之局你究竟如何處之?” 話音落下,殿內(nèi)氣氛又變得凝重起來,諸巨頭紛紛望向周繼君,只等他作出最后的決定。 目光掠過殿上諸人,周繼君飛快的衍算起眼下的局勢,玉皇孤家寡人,趙公明置身事外。而平天傷勢未復(fù),驅(qū)神被周繼君所克,羅剎最不濟(jì)也能和移山打個平手,因此平天君圣一方也弱于他和月羅剎一方。唯一難以抗衡的便只剩陸壓和鎮(zhèn)元子,想要占得優(yōu)勢,那只能從其余巨頭那爭取助力。玉皇自不在考慮,趙公明心意難測,而平天三人和周繼君又是敵非友...... “小君君,勿要擔(dān)心,你想如何便如何,今次我可是從山海輪回給你帶回了一份大禮?!?/br> 就在周繼君愁眉不展之際,耳邊傳來月羅剎陰惻惻的聲音,眸子一亮,周繼君不再猶豫,起身拱手道。 “可否給君某些許時日,君某自會從唐玄奘四人那里奪得西游玉牒并破解西游輪回?!?/br> “公子隱于西牛這么久都無所收獲,莫非突然間想出什么奇思妙法,三十余載未嘗有所斬獲的西游輪回幾日里就能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