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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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垂天道上神鬼變(十六) “十年內(nèi),若是尋著婉兒,左某定會回轉(zhuǎn)天吾山相助君兄?!?/br> 輪轉(zhuǎn)殿輪轉(zhuǎn)盤,左游生左右各插一劍,來自外輪回的罡風(fēng)從陷入輪轉(zhuǎn)盤的洞*眼里鉆出,吹拂過他發(fā)白的長發(fā),可這一次,在他身上竟再看不到半點(diǎn)落魄和滄桑。 少女緊抿著朱唇,怔怔地看向她爹爹,眸眶透著紅,良久,卻始終沒能說出半句話。 “塵兒......” 左游生看向自己的獨(dú)女,臉色也是一黯,先前從未想過會有離開她的這一天,在他心中,左清塵始終是豫東劍齋里那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在七州時候放任她去行俠仗義、周游天下,卻是因?yàn)橹芾^君離去后,他左游生便是七州第一人,偌大七州懾服于庶人劍下,左清塵又豈會有危險,可現(xiàn)如今...... 摸索著腰間古樸的長劍,左游生留戀地看了眼,爾后緩緩解下,遞給左清塵。 “這十年里,塵兒你便代我執(zhí)庶人劍吧?!?/br> 有些茫然地接過庶人劍,左清塵微微一怔,剛欲拒絕,就見左游生大笑一聲,朝著周繼君鄭重地拱了拱手,爾后縱身投入輪轉(zhuǎn)盤。光影流轉(zhuǎn),片刻后,手持黃泉劍的男子便不見了蹤影。 左清塵咬著下唇,深吸口氣,將庶人劍掛于背后,隨后走到周繼君身邊。左游生傳劍于她,一來防身,二來則有讓左清塵代自己持庶人劍守護(hù)天吾山的意思。爹爹在時,左清塵雖也勤奮修煉、四處磨礪,可卻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的壓力,那張為自己遮風(fēng)擋雨的翅翼終于遠(yuǎn)去,或許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踏上強(qiáng)者之路。至于爹爹,連師父都贊不絕口的天吾山大教頭又怎么有事。 眸中的不舍和擔(dān)憂漸漸散去,左清塵隨著周繼君駕云而上,心中如是想著。 地府之事罷了,天吾山一行和秦廣王父女辭別后,自返垂天道而去。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周繼君駕云而飛卻飛得極慢,仿佛淙淙溪水流過紫天,云座上四徒心中疑惑,卻又不敢開口相問,只得老老實(shí)實(shí)地欣賞起地府景致來。 “公子,莫非還有其他事?” 憋了許久,羅通終于忍不住了,眼巴巴的看向周繼君開口問道。這趟地府之行對他來說雖是前所未有的奇遇,見聞頗多,可他總覺迷迷糊糊,公子教他那門功法去吞食帝璽里的氣,雖也舒服,可究竟為何要這么做到現(xiàn)在他還不甚清楚。 “應(yīng)當(dāng)無事了?!?/br> 聽得周繼君淡漠冷硬的話音,羅通心中一黯,滿肚子的熱情瞬間化為烏有。隔著稍遠(yuǎn)的齊靈兒不解的看了眼周繼君,微微蹙眉,爾后拉著李車兒,輕聲低語著。 “師弟,你看這羅通是不是很像一個人。” “像誰?” 李車兒摸著腦袋,滿臉疑惑。 “哼,這么多年了,車兒你還是榆木腦袋?!?/br> 看著李車兒憨頭憨腦的樣子,齊靈兒心中忿忿,轉(zhuǎn)爾一想若非車兒生性如此,門下諸徒中自己又怎會和他最親近??戳搜哿_通,齊靈兒湊到李車兒耳旁,輕聲說道。 “師弟,你就想不起七州時的一個故人嗎,落魄時得師父相助,亦帝王亦傀儡......” 齊靈兒尚未說完,李車兒便恍然大悟,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個一度執(zhí)掌大半個七州的男子,下意識的脫口道。 “你是說百里雄!” 李車兒的聲音極響,就見周繼君回過頭,狠狠瞪了他們二人一眼,齊靈兒面頰通紅,剜了眼李車兒,隨后丟下一臉無奈的師弟,自走到左清塵身旁說起話來。 撇過頭,周繼君余光落向那個不知所措立于云頭的少年,暗嘆了口氣。 誠如齊靈兒所想,他確實(shí)準(zhǔn)備像在七州時那樣,將羅通捧上陛座,而他則坐于幕后遙遙cao控。四大部洲的帝王傀儡,周繼君本有許多選擇,比如尚留在七州的無生,比如那個雄心壯志獨(dú)霸七州海外島國的趙統(tǒng)王,可周繼君終究還是選擇了這個剛剛遇見的羅通。無生是門下三徒之一,趙統(tǒng)王也是故人,且在天吾山眾人逃亡海外時候照顧頗多,周繼君若捧他們?yōu)榈弁?,即便成了,也會像面對百里雄時那樣,束手束腳。七州時,若非周繼君和百里雄尚有幾分朋友之誼,或許周繼君在中局就取而代之,將占據(jù)半邊江山的王朝當(dāng)作自己的犁劍,征戰(zhàn)天下定然得心應(yīng)手。在平南府?dāng)貧倮镄蹠r,周繼君便暗暗告誡自己,若日后再行傀儡帝王之子,切不可生出半點(diǎn)感情,即便到最后那棋子對自己恨之入骨,也無妨。 不再去看羅通,周繼君冷下心腸,目光落向那座高聳的雪山上,眸中忽明忽暗。 羅浮山,也就是南方鬼帝杜子仁的紂絕陰天宮所在之地,終年飛雪連天,地府的天色蔚藍(lán)發(fā)紫,連帶著雪山也被染上幾許紫光,看上去隱隱透著幾分不真實(shí)。雪山之巔,白袍男子垂手而立,肩上已積滿了雪,宛若冰柱,卻似在等候著什么。 “......皇天在上,人如螻蟻,翻身而起,人人為皇。我得宏愿,普渡眾生,三百教義,皆為皇道?!?*|~歡迎$讀?者“......若天不公,吾率群皇上天,若地不道,吾率群皇入地......” “......從此往后,八荒四合,千朝萬代,人人為皇,皆可上皇天......” ...... “哼,又是聽爛了的皇天教意,這洛繼傷每回都這樣,當(dāng)真無聊透頂。” 突然見到洛繼傷,齊靈兒先是一怔,爾后冷哼一聲,面露不屑,李車兒陰沉著臉,絲毫不為所動,左清塵下意識的拔出庶人劍,抵抗著不住往心神里鉆的道語??哨w無極和羅通卻有些失神,聽得如癡如醉,兩人一個曾是帝王,一個吞食了九五之氣,上天入地的皇天教意對他們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 飛雪連天,紫月當(dāng)空,皇天教意回蕩在羅浮山上下,少年羅通神色恍惚,先是迷醉,漸漸的,望向立于山巔宛若升天之龍的白衣男子,臉上浮起崇敬之色,雙膝打著顫,竟是要向他走去。 “我立皇天,皇天上下皆為皇,爾等可愿入我皇天教,習(xí)我皇天大道。” 趙無極和羅通面上浮起紅暈,既激動又興奮,剛想開口,就聽身后傳來冷哼聲,聲音方一傳出,覆蓋在羅浮山巔的大雪層層崩塌,偌大的羅浮山竟隨之搖晃了起來,聲勢巨大,堪堪將皇天道語打斷。 趙無極和羅通同時恢復(fù)清明,趙無極滿臉通紅,訕訕地瞥了眼齊靈兒等人,而羅通卻低下頭,皇天道語雖已散去,可他眸中卻仍透著幾分的迷茫,以及一絲熱烈。 “洛繼傷,莫非你還想誘騙我天吾山門人?” “君兄莫動怒,洛某只是送晚輩們一份薄禮罷了。長安城一戰(zhàn),天吾山門徒大放光彩,洛某也是羨慕的緊,有徒如此,你君公子更是如虎添翼了?!?/br> 洛繼傷說著,目光落向左清塵手中的長劍,瞳孔微縮。 “你便是左家女兒了。” 左清塵雖不待見洛繼傷,可對方畢竟也算是爹爹和師父的故人,當(dāng)下行晚輩之禮拱手道。 “見過洛教主?!?/br> “左兄倒是好運(yùn),我們幾人中他算是第一個后繼有人的了?!?/br> 眸中的戰(zhàn)意轉(zhuǎn)瞬即逝,即便如今洛繼傷已成就南瞻部洲霸主,皇天教教主,可他卻仍改不了與生俱來的好戰(zhàn)性子。 “洛教主,你喚我前來究竟何事,現(xiàn)在總可以說了?!?/br> 聽得周繼君清冷的話音,洛繼傷頷首,剛欲開口,目光無意間落到云座上那個少年人身上,眸中頓時掠過一道奇光,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 (不出意外,周末時開始爆發(fā)) 第六百七十章 謀定西征 此人合當(dāng)歸我。 目光流轉(zhuǎn)在羅通身上,洛繼傷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身份來歷以及那濃郁的九五之氣,心中大動,忍不住又射出一條皇天道意,卻被站在羅通身旁的齊靈兒抬手擋下。周繼君門下諸徒中,洛繼傷最熟悉的不外乎齊靈兒,當(dāng)初若非齊靈兒,洛繼傷早已成為天行者大鉅子??粗菚r的女童如今已成長為頗具實(shí)力的高手,洛繼傷心頭泛起一陣不舒服,天吾山的門人雖都年輕,總體實(shí)力不如皇天教,可潛力十足,且忠心耿耿,想要敗君公子,就必須先斷其羽翼。 “洛繼傷,我以盟友相待方才來此,你卻如此不識相。罷了,就此告別了?!?/br> 冷哼一聲,周繼君拂起袍袖,看了眼神色復(fù)雜的羅通,眸子愈發(fā)冰冷,就聽洛繼傷開口喚道。 “洛某只是開個玩笑,君兄且留步,你可知落府垂天道的第七家勢力是誰。” 聞言,周繼君腳步停滯,回轉(zhuǎn)過身,看著洛繼傷,許久方才開口道。 “是誰?!?/br> “當(dāng)今妖族大帝,移山君圣?!?/br> 面色微變,周繼君立于云頭高風(fēng),眸中冷光乍現(xiàn)。 “我本以為千十七會來,可不想來的竟是移山君圣,也難怪,論起關(guān)系輩分,千十七還要喊移山一聲叔父??蛇@樣一來,垂天道上移山通風(fēng)聯(lián)手,還有誰是他們的對手?!?/br> 嘴角浮起冷意,周繼君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洛繼傷道。 “有何可懼,你我不也是盟友?!?/br> 洛繼傷面色一僵,卻是聽出周繼君話中的譏諷,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別說他們了,就連天吾山門徒也是心知肚明,盟友只是個幌子,真到利益相觸時,定會不顧一切的大打出手,到那時誰也不會再記得花果山中的結(jié)盟。 沉吟半晌,洛繼傷輕嘆口氣,緩緩開口道。 “還有一個月,圣人降臨,或許西方二圣不會再對我們下殺手,可天地格局必將重新洗牌。四大部洲向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到那時,非但各方天帝,就連隱于穹宇的那些反王梟雄也會紛紛覬覦起四大部洲來。君兄,還剩一個月時間,也該打上幾仗了。” 洛繼傷所言周繼君又何嘗不知,他本意打算修生養(yǎng)息,守于東南一角,不去做那出頭鳥,等到天吾山勢力大盛時,再揮兵西征,逐鹿天下。然而來到長安城后,周繼君方才發(fā)現(xiàn),巨頭勢力們都已早早降臨,大局開拔刻不容緩,若不寸土必爭,那便會喪失先手,原有勢力漸漸被蠶食殆盡,就像那年不思進(jìn)取的地仙,退守萬壽山,若非鎮(zhèn)元子取萬仙之血祭奠大地,那一戰(zhàn)之后世間定不會再有地仙。 只是眼下的天吾山兵少將寡,門徒雖在,可十二星主卻遠(yuǎn)行西方化身大妖,若是強(qiáng)行開戰(zhàn),定難以兼顧。 思索片刻,周繼君看了眼洛繼傷,開口道。 “以你之見,這一場仗該如何用兵?!?/br> “君兄說笑了,若論起行兵之道,洛某只能甘拜下風(fēng)?!?/br> 洛繼傷雖如是說著,可右手翻轉(zhuǎn),云霧氤氳,一張巨大的地圖浮現(xiàn)在羅浮山前。北至北海,南達(dá)南海,四大部洲皆在其中,高山河流,諸侯府城皆用紅點(diǎn)標(biāo)注,更有三百來處雄關(guān)險隘,雖是地圖,可只要看上一眼,戰(zhàn)火烽煙便立馬撲面而來,讓人只覺大戰(zhàn)近在眼前。 “佛家立下西游輪回,卻已將戰(zhàn)場準(zhǔn)備好了,接下來的大戰(zhàn)便是西行之戰(zhàn)。成圣的機(jī)緣在西方,戰(zhàn)火也會向西燃燒,可這一路上亦有數(shù)不清的勢力,梟雄反王大盜賊寇,百多路烽煙,其中有的要滅殺奪勢,有的收為爪牙,有的養(yǎng)肥為餌......至于如何行事,君兄心中自有數(shù)?!?/br> 目光逡巡在地圖上,周繼君只感覺身后諸徒連著羅通都熱血沸騰,卻是被洛繼傷勾起了爭雄之心。 “這么說來,洛教主是約我一同舉兵向西?” “正是,你在東勝神州,我在南瞻部洲,目的都是西牛賀州,只要能清剿一洲勢力,或是直接霸下一洲,到時陳兵西牛賀州外,以為犄角之勢,進(jìn)退無憂?!?/br> 征伐天下若真的這么簡單,我早就出兵東勝神州了,兵家之事乃是重中之重,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倉促出兵只會落得慘敗的下場,即便在這個擁有仙神妖佛的四大部洲也是一樣,自家有強(qiáng)者,敵方亦有強(qiáng)者,強(qiáng)者互相制約,攻城掠地還是得靠手下兵將......洛繼傷,莫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面色平和,良久,周繼君朝著洛繼傷拱了拱手道。 “洛兄所言也有幾分道理,卻不知道你皇天教準(zhǔn)備了多少兵馬北上。” “飛馬騎四十萬,教眾百萬?!?/br> 洛繼傷傲然道,和尋常勢力不同,皇天教想要吸收壯丁只需傳播教意即可,教意所達(dá)之處自會有狂熱的教眾爭先恐后前來投效,聚集百萬兵馬亦不出一月,且戰(zhàn)斗起來奮勇上前,視死如歸。 “好,我天吾山出三萬精兵,即刻出山?!?/br> 見著周繼君如此爽快的答應(yīng),洛繼傷微微一怔,沉聲應(yīng)道,又看了眼少年人羅通,不再多言,駕云而去。 李車兒、趙無極和左清塵只當(dāng)大戰(zhàn)終于到來,神色激動,卻只有齊靈兒看向洛繼傷遠(yuǎn)去的背影,面露深思。兵者國之重事,師父向來不輕易用兵,今日卻被洛繼傷幾句就說動,同意發(fā)兵西牛賀州,這也太不像師父的作風(fēng)了。 齊靈兒正想著,周繼君已經(jīng)駕云而上,帶著眾人向地府外飛去,面色沉凝如不波古井,即便齊靈兒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 “陛下能動了!” 長安皇宮中,一幫子侍女內(nèi)官無不驚動,連忙向龍榻前急得胡子都掉了一大把的天師大人喚道。 半月前,李靖突然出現(xiàn)在宮苑中,卻神情迷茫,怔怔地望著宮旁的溪流,自言自語不知說著什么,待到宮人們趕來時,李靖卻忽地口噴黑血,一閉氣昏厥了過去。大唐遍請名醫(yī),貼出皇榜招賢納士,半月來,雖請了不少所謂的名醫(yī)奇人,可卻無一人能將李靖救醒。袁天罡和眾位大臣束手無策,整天如熱鍋上的螞蟻般亂轉(zhuǎn),若李靖有子嗣,尚可捧出以安朝野,然而這么多年來李靖以大業(yè)未成為借口,孑然一身始終未曾納妃,更不可能留下半子一孫。大唐重臣們心里惶惶不安,拜天祈地?zé)o濟(jì)于事,幸好其間大隋亦生了亂子,荒蕪之地沉寂了許久的亂匪賊寇不知為何突然肆虐于隋朝邊境,使得大隋無暇東顧,即便從細(xì)作那探聽到李靖之事也分不出兵馬。 雖然暫保大唐無虞,然而長久下去卻不是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