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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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美的羽衣隨風(fēng)搖曳,無垢輕笑著朝身旁的少女說道,在她們身后是一片狼藉繚亂的尸體,東洲八大修煉宗門已有大半葬身于此。半柱香前,當(dāng)無垢和瓊宵兩個嬌滴滴的女子到來,揚言要將東洲修煉聯(lián)盟取而代之時,他們尚猶自嘲諷,可轉(zhuǎn)眼后,其中三位宗主就被瓊宵用金蛟剪收割了性命,震懾全場。 “我觀此子心性堅毅,好獨戰(zhàn),想來是不甘被利用之人??捎账銎遄拥氖悄顷憠旱廊?,這樣一來倒難說了?!?/br> “他做不做棋子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陸壓下一場布局。這大唐長安一戰(zhàn)本不該如此混亂,只因他的出現(xiàn)方才多了無窮變數(shù)。陸壓......” 即便面對天地頂尖強者陸壓,無垢仍舊一臉從容不迫,她轉(zhuǎn)身看向匍匐在地的青年,沉吟著道。 “方世卓,你肯否做我的棋子。” 聞言,那天劍宗少門主一臉狂喜,他用力抹去臉上的血水,朝著無垢連連磕頭。 “敢不從命?!?/br> 瓊宵娘娘不屑地看了眼天劍宗僅存的獨苗,嗤笑一聲,卻沒說什么。 “那好,從此以后你就是新的東勝修煉聯(lián)盟盟主了。你以三十多歲的年紀(jì)修煉到法天境界,也算一絕世英才了,可惜生在富貴權(quán)勢之所,錦衣玉食慣了,修煉進展雖快,卻少了幾分磨練。如今家破人亡,對你的修行之路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對你的要求也不高,三年內(nèi),讓自己揚名穹宇,至少要向他一樣?!?/br> 順著無垢手指的方向,方世卓怔怔地看向負(fù)手而立在天頭的青年,多年前自己還是天劍宗的少門主,意氣風(fēng)發(fā),而那個人不過是東海宗一個區(qū)區(qū)執(zhí)事,和自己比起來,地位身份有如天壤。數(shù)年不見,他卻站在大戰(zhàn)的風(fēng)口浪尖上,獨戰(zhàn)長安城名動天下,而自己卻落得個宗毀人亡,屈服于一個女子的下場。最為可恨的,他還奪走了碧華...... 赤紅著雙目,方世卓死死拽緊雙拳,眼中滿是恨之入骨的神色,在他身前,無垢嘴角微揚。 ...... 無數(shù)道目光射來,讓周繼君如芒在背,進退兩難。 當(dāng)眾說出這番話來,已將周繼君的退路堵死,就算周繼君不答應(yīng),地位高絕如他陸壓又怎會放過,人的名望越高,越是要面子,即便陸壓表面看上去再如何淡漠瀟灑,也脫不開世情常理。此時碧華已脫困,這長安城中的戰(zhàn)事再激烈,戰(zhàn)果再豐碩和周繼君也再無關(guān)系,他孤身前來,只為碧華一人而已,陸壓道人出手援助,周繼君求之不得,可打心底里,他怎么也不甘心做那棋子。 真君子道意和偽君子道意昂然而發(fā),僵持膠著,天頭的雨越下越大,周繼君踟躇猶豫著,心中壓抑憋屈無比。 “法天境界為棋子,你可懂,況且,這也是你的機緣。” 聞言,周繼君猛地抬起頭,皺眉看向朝他擠了擠眼睛的陸壓,微微動容。陸壓言下之意卻是自己這顆棋子只做到法天境界,有朝一日突破到玄天境界,便能免去棋子的身份,可世上真有這么便宜的事嗎,周繼君暗嘆口氣,他雖比不上陸壓和通風(fēng),可也擅落子布局,深知一旦為棋子,越往后越會深陷,如同陷入淤泥之中,實難拔出。 “陸壓,你剛還說我為難一個后輩,如今你還不是一樣?!?/br> 許久未說話的通風(fēng)君圣冷笑著道,雨水凝聚在他頭頂,漸漸匯成一柄長弓,狂風(fēng)席卷,從那長弓上發(fā)出清朗的嘯聲,一柄巨箭憑空架上,勢能傾倒山河的殺意流轉(zhuǎn)其上,直指陸壓道人以及他身旁的周繼君。 “通風(fēng),你終究還是等不及了?!?/br> 陸壓道人輕笑一聲,雙目微瞇,信步走在天頭。 烏云滾滾壓來,重若山巒,廣如海漠,將大唐王朝上空堵滿,其勢龐大宛如要將長安城壓垮。一時間,白晝?nèi)缙嵋?,眾人驚詫地望向烏云,有幾名神通廣大的玄天境界修煉者施展道法想要撥開云層,可剛出手就覺一股強絕的氣息壓來,自己在層層疊疊的烏云下竟顯得卑微無比。陡然間,烏云從中分為二股,仿若戰(zhàn)場廝殺般,爭鋒相對。云團如染在畫卷上的墨點,時而變成群獸毆斗,時而幻化成兩軍將士,征戰(zhàn)在天空,看得長安城眾人眼花繚亂,心知是陸壓和通風(fēng)君圣對上了,可卻不明究竟。 “寶貝寶貝,合該你出手了?!?/br> 陸壓目光從烏云處移開,輕笑一聲,揮手拍向腰間葫蘆。葫蘆內(nèi)有一線毫光,高三丈,上邊有一物,長有七寸,有眉有目。天色愈發(fā)陰沉起來,仿佛在那穹宇深處不見天日之地,rou眼難看清周遭事物。站在陸壓身旁的周繼君瞪大雙眼,忽見一道白光從那只葫蘆中飛出,白光射出的瞬間,周繼君只覺全身上下被寒意籠罩,體內(nèi)道力、精氣全都凝固在一起,無法流轉(zhuǎn)自如。 時隔三萬多年,斬仙葫蘆再度出現(xiàn)在東勝神州,只一刀就讓在場的玄天強者全身僵硬,心頭被恐懼充斥。 “斬仙葫蘆,一口葫蘆十萬通天.......” 通風(fēng)君圣死死盯著疾飛而來的白光,眸中暴綻出一抹精光,頭頂?shù)娘L(fēng)雨飛箭猛地射去,卻繞過白光,化作一張箭網(wǎng)壓向陸壓。 “咔嚓!” 白光擊中通風(fēng)君圣,卻是一柄七寸長的飛刀,將通風(fēng)君圣的rou身斬成兩截。 烏云漸漸散去,大雨依舊下著,可已能看清周遭事物。 眼看漫天風(fēng)雨飛箭射來,陸壓道人不慌不忙,手持葫蘆口中念念有詞,須臾間,由風(fēng)雨凝聚成的飛箭化作一道白光竄入葫蘆口中。 陸壓道人一刀斬殺通風(fēng)君圣,長安城里鴉雀無聲,人人驚惶,卻只有大唐皇宮上空那個雄壯的男子皺了皺眉毛。 “你不愿做我的棋子,我也不勉強?!?/br> 轉(zhuǎn)向目瞪口呆的周繼君,陸壓道人輕笑著道。 “不過,道人我尚有一事相告。” 平定下心緒,周繼君朝著陸壓拱了拱手。 “敢問何事?” “你看了便知。” 陸壓道人意味深長地一笑,伸手捻起一顆雨珠,輕輕丟出。轉(zhuǎn)眼后雨珠變大,宛若鏡幕般,內(nèi)中光暈流轉(zhuǎn),周繼君放眼看去,臉色陡變。 —————————— (一會要出去有事,下更晚點,可能要到六七點) 第五百四十二章 長安城里風(fēng)云變(終) (第四更到) ———————————— 九天之上,隕石流星亂飛,當(dāng)中橫臥著半只星辰模樣的東西,似船非船,似舟非舟,周繼君心頭一動,記憶如流水蕩開,卻是想起了七州時候在偽天宮所見的,那個穹宇天地間第一法寶,星槎。天兵天將手持刀槍,將星槎團團圍住,而在外圍,隱約能見到數(shù)方勢力強者,雖未有所動作,可也對那星槎虎視眈眈。 畫面轉(zhuǎn)換到星槎內(nèi)部,群芳簇?fù)?,周繼君目光落到那個滿臉不羈的男子身上,眸子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青斗笠,綠蓑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如故,即便面對天地英豪的包圍,他仍舊隨意地含著一片竹葉,目光陰沉,卻毫無半點慌亂之色。 “羅剎......” 周繼君低呼一聲,面色復(fù)雜,既激動又有些擔(dān)憂。 “噤聲,這幅畫面只有你能看見?!?/br> 耳邊傳來陸壓的聲音,周繼君心頭一動,轉(zhuǎn)過身,凝視向陸壓,低聲道。 “敢問道人,羅剎他.......” “你那好友是月影宗的傳人,本來也沒什么,可他卻得了月影宗傳承下來的星槎以及那封神榜,都是天上地下諸強欲得的。如今他陷入重圍之中,頂多只能支撐個三四天?!?/br> 話音落下,陸壓再沒開口,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遙望向千丈外面色淡然的平天君圣。 雷聲轟轟,大雨連天,良久,陸壓只聽耳邊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 “看來君某不想當(dāng)棋子也不成了。道人若有救他之法,還請道來,君某愿為道人效命?!?/br> 苦澀的話語從周繼君喉嚨口擠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七八,當(dāng)年周繼君落子布局在七州風(fēng)光得意時,何曾想過有那么一天,自己會心甘情愿成為他人的棋子,且是一顆現(xiàn)于光天化日下的陽謀之子,滾落棋盤,任人cao控。 “我知你不情愿,我陸壓道人一言九鼎,你以法天修為做我棋子,只要突破玄天,自可脫離棋子的身份。” 陸壓道人上下打量著周繼君,輕笑一聲,接著道。 “想要救他也容易,只要天宮大亂,天帝左右難顧,你那好友自然會脫困?!?/br> “天宮大亂?” 將心中的煩悶拂散,周繼君眉頭微皺,細(xì)細(xì)思索起來。 “只憑我一人,就算去大鬧天宮恐怕也難以讓其亂起來。 “哈哈哈,我自然省得。除你我之外,還有一方勢也想要亂那天宮,而你要做的只是火上添油罷了?!?/br> 說著,陸壓有意無意地看了眼站在皇宮之巔傲視群雄的男子,隨后附耳對周繼君說道。 “在九天之上,有一處名曰離恨天,乃是天宮第一的大獄,里面困著許多絕世強者,都是以前幾輪*大戰(zhàn)中的反王梟雄。在大獄外有一棵桂花樹,只要斬斷那樹就能解除封印,如此,你知道該如何做了吧?!?/br> 話音落下,周繼君不由得深深看了眼一副高深莫測模樣的陸壓道人,心中涌出寒意。這陸壓道人先玩弄大唐戰(zhàn)局,讓局勢變得愈發(fā)混亂,如今又要自己放出那些逆賊反王,禍亂天宮,如此一來,天地格局、大戰(zhàn)走向勢必將愈發(fā)看不清晰了......在陸壓道人淡漠的笑容之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布局。 “你還不去?多耽擱一刻,你那好友就多一分危險。切記,勿讓別人察覺?!?/br> 深吸了口氣,周繼君收回復(fù)雜的心思,朝著陸壓虛虛拱手,駕起云頭撥開雨幕,朝著遠(yuǎn)處飛去。 眾人只見陸壓道人和那君公子說了些什么,爾后君公子就急匆匆地駕云而去,一時間不知所以心中疑慮紛紛,只有傲立于皇宮之巔的平天君圣哈哈一笑,眸光閃爍望向陸壓。 “原來你也覬覦那里?!?/br> “怎么會,道人我只是想讓這場大戰(zhàn)更熱鬧點罷了?!?/br> 陸壓輕笑一聲,朝著平天拱了拱手。 “卻不知通風(fēng)去哪了。” 話音剛落,陸壓眉頭一皺,猛地回身望去,目光越過千萬里之遙,就見那東勝之南蒼莽無際的群山中,一座巍峨雄壯的山峰飛升而起,爾后群山搖晃,盡皆飛離地面。 “是時候了。” 平天喃喃道,眸中浮起一絲火熱,手捏印法,就聽從遠(yuǎn)處傳來山呼海嘯的聲音,長安城里眾強者回眸望去,神色大變。 ...... “大衍五萬七千年,諸強戰(zhàn)大唐,君公子斬三名唐傳奇客,得陸壓之助脫身而去......亂天妖王反幟,恭迎平天君圣為天帝,通天君圣......抬天宮?!?/br> 揉了揉額心,偃子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眼下的局勢已非他所能理解的,或許只有先生才能從容記敘,卻不知他如今身處何地,總之肯定藏在這長安城某處,悄悄記錄著這一切。深吸口氣,偃子搖了搖腦袋,可看到亂天妖王率領(lǐng)一眾妖王在長安城中殺出一條血路,拜倒在平天君圣面前,他仍舊覺得云里霧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手持千里筒,目光穿過東勝萬丈地,就見那個一身黑袍的男子雙手高舉,袍袖間鼓鼓生風(fēng),將東洲之南的妖王群山托起,而長安城中,平天君圣手中連連捏著印法,一道道符文疾飛而去,破開群山上的封印,土石崩落,一座座精美宏偉的宮殿出現(xiàn)在東勝神州之地。 云霧繚繞,仙音廣奏,隱約還能見著仙鶴飛舞其上,和傳說中占據(jù)九天的天宮如出一轍。 少頃,就見通風(fēng)君圣卷起“天宮”疾飛到大唐上空,冷冷看了眼面色沉凝的陸壓道人,爾后從懷中掏出一頂大幡,幡上黑氣回旋,似藏著無窮魔頭。 “原來你早就想要毀去這大唐國了。” 陸壓淡淡一笑,凝望向通風(fēng)手中的黑幡。 “自然,所以你拿這盤古幡換大唐亡國,正合我意?!?/br> “倒是我白送你一法寶了。” 陸壓神色不變,悠悠說道,看不出半點心疼。 就在這時,只見一個身穿皇袍的中年人拖著木屐跑出唐宮,怔怔地看著通風(fēng)君圣,面色僵硬。 “國師你......你要做什么?” “你家國師這是要毀去大唐王朝呢。” 一旁的陸壓挑起眉毛玩味地看著滿臉震驚的唐皇,幽幽說道。 “國師萬萬不可!你可曾記得,當(dāng)初對我大唐先祖發(fā)過誓,要保我大唐萬年太平!” “是啊,萬年太平,你大唐立朝至今已過萬余年,又有哪個世俗王朝比大唐更久。我立誓保你大唐萬年太平,如今期限早已到了,該是你大唐回報我之時了?!?/br> 盤古幡重重地?fù)粝虼筇苹蕦m,唐皇顫抖著身子,仿佛不認(rèn)識般盯著自己最信賴的國師,彈指剎那后,他的性命就被盤古幡收割。大唐皇宮化作齏粉,消散在空氣中,盤古幡上黑氣流轉(zhuǎn),化作萬千魔頭射向四面八方,頃刻間,長安城中百萬子民皆死于非命。 血流成河,被雨水傾蕩向西面八方,下灌入泥地,偌大長安城上百里土地血紅如火。聚在長安城中的強者心知不妙,紛紛駕云飛離,他們剛飛出長安,就聽震耳欲聾的轟響聲從長安城中傳來,房舍倒塌,街道破碎,泥土向上翻起,一只巨大的星槎飛騰至“天宮”下方,托起天宮直飛九天。 藏于大唐,甘為人臣做那凡間國師萬載,只為守住承載天宮的星槎,萬年布局,一朝成就天帝偉業(yè)。 “陸壓道人,這第一局,恐怕還是我勝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