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第三十八章 織物 雪晴了陽光明媚,但氣溫并沒有因此升高,讓人爽心悅目的是烏云消失后這邊的天空特別藍,純凈得能叫人產(chǎn)生敬畏之心。 吐谷渾使團明日啟程,今天是在鄯州的最后一天。雙方的和議已經(jīng)大致完成,并擬好了奏章送長安?,F(xiàn)在第一批進入西海地區(qū)的小股前鋒部隊已整裝待發(fā),準備和吐谷渾使團一起去王城。他們除了充當前驅(qū)隊伍,也能順帶保護伏呂等人歸途安全。人數(shù)不多幾百人的規(guī)模,是劍南軍中的前鋒。 張五郎已獲得伏俟城行軍總管薛崇訓授權(quán)指揮劍南軍八千人的兵權(quán),這次調(diào)兵前夕,作為劍南軍主將的張五郎也在州衙簽押房里坐著,說一些細節(jié)上的事兒。 簽押房里放著幾杯上好的熱茶,淡淡的熱氣清香繚繞,倒是讓房間里多了幾分暖氣兒。 北面有張大案,后面有把軟木椅子,平時候薛崇訓辦公便是坐那里;但現(xiàn)在他沒坐椅子上,而是在北面靠東的炕上,因為伏呂愛坐炕上,薛崇訓便陪著。隴右這邊的天氣比長安要冷,但薛崇訓覺得這邊的人并沒有因此就耐寒,冬天他們穿得很厚,進門就想烤火。伏呂就是這樣,一進簽押房就坐到炕上,薛崇訓只得陪他們坐一起。慕容嫣也在,坐在伏呂身邊,與薛崇訓隔著一張燕尾翹頭案。 下首放公文的柜子旁邊也有張幾案,王昌齡常坐那胡床上看來往官文各地卷宗,現(xiàn)在他還是坐老位置;身穿戎裝的張五郎懷里抱著頭盔,腰背筆挺地坐在一旁。幾個人便在這里商量著吐谷渾駐軍和后勤的公事。 那天議和的時候,主要由薛崇訓出面討價還價,但今天他的話就很少了,基本不怎么開口,就是聽張五郎等屬下匯報軍政細節(jié),然后聽伏呂訴苦。 每當有人發(fā)言的時候,薛崇訓就禮貌地轉(zhuǎn)過頭,面帶平和的微笑好像很認真地傾聽,其實他滿腦子根本沒想那些雜七雜八的具體瑣事……和談合作的大方向已經(jīng)談妥,其他的事他管個毛,屬下幕臣愛咋辦就咋辦。 他想什么……想女人唄,慕容嫣就坐在對面,他心里在思索她的事兒。 腦中全是她的長|短呻|吟好似仍在耳際,那些溫存、余香、心動好似就在剛才。還有在她身體里抽|動時的強烈|酥|麻的快|感,能讓人頭皮抽|搐發(fā)|麻,印象十分深刻。他怎么舍得慕容嫣? 薛崇訓難忘她的情,也貪|戀她的美色,沒法子,男人就喜歡各色美女。有時候他覺得欲|望比情感還要強烈。金錢、美色、權(quán)力、虛榮,可以戰(zhàn)勝人的很多信念,這幾乎是一種本能。 討價還價仍在繼續(xù),薛崇訓知道他們誰在說話,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但完全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什么,他早已走神了。 忽然小腿被什么東西碰了一下,把薛崇訓從癡|呆中驚醒,很快反應過來是一只沒穿鞋的腳。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慕容嫣,只見她也大膽地看著自己,嬌|嫩的舌尖輕輕舔了一下朱唇。一瞬間的嫵|媚,轉(zhuǎn)眼間已正襟危坐,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 不想慕容嫣這女人竟然當眾玩起這套,果然鮮卑女子比漢人還要熱情|放|得開。薛崇訓忙用不經(jīng)意的眼神看了一眼案頭,這張燕尾翹頭案橫放在炕上,案頭正好有個大水壺當著,下邊的人看不到案下的東西。他見狀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雖然按照議定條款免除伏俟城昌元二年納幣,今年的軍費由我大唐支付,但沿西海運糧草輜重路途坎坷遙遠太耗民力物力。伏俟城須幫助籌備糧秣,我們用金銀絲綢支付。薛郎以為如何?”張五郎忽然問了薛崇訓一句。 薛崇訓一門心思都在書案下面的那只小腳上了,壓根不知道他們在說啥,被一問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茫然的表情。但他倒是有急智,立刻就點頭煞有其事地說道:“很好,五郎所言極是,我沒有意見?!?/br> 在這一刻,薛崇訓的眼神真是無辜極了。慕容嫣一不留神,“噗哧”一聲笑出來,房間里頓時尷尬而疑惑,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慕容嫣的臉唰一下紅了,張了張小嘴想找借口,但一時想不到合理的借口,急忙坐正了身子,直著背一臉莊嚴。 大家的話題被這么一個小事打斷,但見她那副模樣,也就沒過多注意,片刻便開始繼續(xù)說正事。 慕容嫣再也不敢盯著薛崇訓看,但偶爾會強裝著毫不在意的神色看他一眼,驚鴻一瞥。 而薛崇訓雖然一直在走神,卻比慕容嫣鎮(zhèn)定得多,整個上午沒有露出幾乎一絲一毫反常。他只是有些傷感,有點舍不得慕容嫣走。 從木雕窗戶中泄漏出來的一線陽光,很輕柔很美好,讓薛崇訓的心情愈發(fā)柔軟。那束光中是如此清楚,甚至能看見它里面細細的灰塵快速而小幅地舞動,小東西就像有生命一樣。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一個矛盾的人,內(nèi)心的兩種東西讓他常常感覺好像站在十字路口。 如果是史上的劉邦,風格很穩(wěn)定,怎么有利怎么干,幾乎完全無情無壓力;如果是李煜,怎么好玩怎么干,完全不管國政大略。 劉邦得到了成功,李煜得到了享受的過程。可憐薛崇訓是矛盾的人,在兩者之間徘徊,能得到什么?又或者兼得? 薛崇訓一直都沒說話……或許就算選擇美人而和吐谷渾開戰(zhàn),只是影響了大略中的一部分,但是整個大布置不就是這么一個個環(huán)節(jié)組成的么? 從促成擴大“健兒”募兵制的規(guī)模,和慢慢等待節(jié)度使權(quán)力的擴張,距離成功還有很長的路。 他走得這條路,難度很大,成功的可能實在很低,但有什么選擇?否則武三思的下場就是他的下場。 ……總算理解了,當一個人要得到,就會失去。一個一心要成功的人,會輕易放棄很多東西。 但薛崇訓不是一個什么都放得開的人。他無法戰(zhàn)勝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自己。 …… 簽押房里的公事總算說完了,眾人陸續(xù)站起身來告禮。伏呂和慕容嫣剛走到門口時,這時慕容嫣突然回頭問道:“對了,衛(wèi)國公對鄯州熟悉,你知道鄯州哪里賣的絲織物最好嗎?明兒就要走了,我想帶點東西回去?!?/br> 一個出門乘車有人趕車、騎馬有人牽馬的官僚,薛崇訓其實對這座城市也不熟。但他想起程婷曾經(jīng)提過一家綢緞莊叫揚州織造。于是他便隨口說道:“聽說揚州織造不錯?!?/br> 慕容嫣嫣然一笑,有點深意的一個笑容,“聽起來應該可以哦,揚州運來的?那是好遠的地方,很難買到哦。” 薛崇訓脫口道:“有的人東西,確實有錢也買不到?!?/br> 慕容嫣很平和地點點頭,轉(zhuǎn)回頭去,不慌不忙地走了。 薛崇訓從炕邊走了幾步,重新坐到他經(jīng)常坐的梨花木椅子上。王昌齡也收起了案上的卷宗紙張,疊到一塊兒,在案面上輕輕一杵,弄整齊了放到一邊,準備吃飯。 等了一會,雜役便送衙門里的公家飯來了,菜式很簡單,兩個菜、一粗碗湯,這是按照律法定制的公家午膳規(guī)格。在漢人帝國,雖然有各種貪腐紙醉金迷,但理念是儒家的仁政愛民,以“爾俸爾祿,民脂民膏”為根本,明面上不可能太浪費。 薛崇訓還好晚上可以回去吃程婷做的,王昌齡在鄯州沒家眷,一直就吃這種公家飯。這時薛崇訓突然有些同情他,便笑道:“咱們衙門養(yǎng)著一些官|(zhì)妓,平日還不是閑置著,少伯沒事去放松一下,別老是這么繃著?!?/br> 王昌齡慢吞吞地放下筷子,抱拳道:“主公好意心領(lǐng)了,只是父兄在時,囑咐我:年少應固本培元,不然則父兄之過也。我不敢忘記父兄教導?!?/br> 薛崇訓聽罷心道,也對,還在長身體先養(yǎng)好點,以后才有能力玩更多女人。他笑了笑便說:“別客套放筷子,吃,吃了再說?!?/br> 薛崇訓吃了兩碗飯,然后拿起粗大碗里的湯勺舀了兩勺湯在飯碗里,用筷子涮了涮,讓飯粒都混到了湯里,然后揚起頭一口氣喝到嘴里,吞最后一口時,讓湯在嘴里包了一塊,嘴里的食物殘渣都不見了然后才吞下肚里。 王昌齡好像也對薛崇訓的這個生活細節(jié)很有興趣,每次和薛崇訓吃飯都會看幾眼?,F(xiàn)在王昌齡也學會了,不過他不是喝湯,而是倒茶到碗里,稍微改了一下。大概他覺得這樣不浪費糧食吧。 待雜役收拾了碗筷,就端茶上來了,還有兩碟茶點各放在薛崇訓的桌案和王昌齡的大案上。 薛崇訓一面揭開杯蓋,一面開始想剛才慕容嫣的那個笑容,還有她的那句話。綢緞莊,是要在那里私會? 這時王昌齡站了起來,說道:“我四處走走,歇一會再來辦公?!?/br> 薛崇訓點點頭,抬起頭隨意作了個動作,繼續(xù)想慕容嫣那事兒。 第三十九章 偷偷 樹上的薄薄雪跡在陽光下迅速消融,遠遠看去竟然能發(fā)現(xiàn)淺淺的綠意,薛崇訓這才意識到春|意確實在人們不知不覺中漸漸到來。 氈車駛過大街小巷,有一條小巷子里有一群孩童正在嬉笑玩鬧。有的圍著一個插著掃帚的雪人轉(zhuǎn)圈圈,有的揉著地上的積雪相互投擲玩鬧,還有個大約幾歲的小|屁|孩在那張著嘴仰天大哭。 薛崇訓放下竹簾,拉了拉麻布葛衣的交領(lǐng),閉上眼睛小瞇了一會。車輪轉(zhuǎn)動時嘰咕嘰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聲音讓人感覺到時間在流逝。 馬車在東市外的一條窄街里停了下來,這里是一家酒樓的后門,他們要采購菜肴原料送米運垃圾出去不可能從前門走影響生意,便會在后門過往。進出的都是店里的苦力雜役等人,這時一個身穿一塵不染白衣的少女從里面走出來,倒是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她自然就是白七妹,徑直走到了氈車跟前。旁邊騎馬的壯漢都認得她,自然沒有絲毫阻攔,任她大模大樣地去拉車門。不料她剛伸出手,薛崇訓就幫她把木門推開了。白七妹怔了怔,大概在男尊女卑的社會被一個有身份的男人服侍有點不習慣,她隨即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上車去了。 她取下頭上的幃帽,頓時露出了如雪一般白的一頭頭發(fā)。白發(fā)紅顏,每次薛崇訓見到她沒有洗染頭發(fā)的模樣都會覺得很異樣,仿佛自己不是置身有板有眼禮制嚴格的封建社會,而是在某武俠世界里,里面有各種奇裝異服的男女。 “又使喚人家!”白七妹翹起小嘴沒好氣地說,“這回更過分,竟然讓我?guī)椭祙人……” 薛崇訓笑道:“我可沒強迫你,你不是去了嗎?如何,周圍沒見到可疑的人?” 白七妹有點生氣道:“幫你了還這么說,我不告訴你了,自個瞧去! 薛崇訓把手放在車廂上,觸摸著上面的自然紋理,贊道:“松木的車廂,果然是好車,可它需要不少錢保養(yǎng)著,馬夫的工錢、馬匹的飼料,哪樣不費……女人如車,得到了她還需保養(yǎng),不能擱到角落就這么放著,否則她的光彩就會迅速失去。供給錦衣玉食那是最基本的,對于極品的女人,還得哄她開心、別讓她閑得無聊,確是麻煩!” 白七妹饒有興致地聽著:“繼續(xù),繼續(xù)你的歪理?!?/br> 薛崇訓看著她笑道:“我叫你磨墨,難道我鄯州刺史連一個磨墨的人都沒有?我處理政務、你幫忙磨墨,我看公文、你在一邊玩琴,大家在一起做事,你是不是覺得很開心?現(xiàn)在我偷|人,你幫我把風,雖然咱們沒干啥好事,可一起干壞事不也挺好?” 白七妹垂眉細細一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急忙用手掩住小嘴,好不容易忍住笑意。 兩人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說道:“我安排情報局的人分頭打探,除了她身邊的幾個吐谷渾人,東市周圍沒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物?!?/br> “很好。”薛崇訓點點頭,壞笑道,“啥時候你和我……” “想得美,人家還是黃花閨女吶!” 薛崇訓愕然片刻,遂不管她,打開車廂從里面走了出來。街面還有積雪和碎冰末子,靴子一踩在上頭,頓時聽見“嘎吱”一聲。 他徒步沿著街邊走,四個打扮普通的壯漢分散跟在后面左右。他身穿麻布外袍,就像一個坐堂郎中、私塾先生諸如此類的人,很普通幾乎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官場圈子外面的人也很少認識他。如果說在鄯州的名氣,他還比不上青樓里某經(jīng)常拋頭露面的戲子,人們只知道鄯州有個當刺史的官兒,如此而已。 待走進市場,人口稠密的東市熙熙攘攘,各色人來人往,他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更不能引起人的注意了。 市場上的房子都是鋪面,薛崇訓走了一陣,終于看到一家寫著“揚州織造”的莊子,恐怕就是這兒。這綢緞莊他還真是第一次來,因為平時從來不自己買料子。想來他一個皇親國戚,衣柜里屬于自己的衣服并不多,除了祭祀、上值等場合穿的定制衣服,常服就幾套,身上這件葛衣還是長安帶來的,都穿兩三年了。但洗得很干凈,一看就是家里有女人的郎君,不然不會穿得如此干凈。 交領(lǐng)和袖口里露出來的潔白平整的絲綢,證明薛崇訓不是一個窮人,窮人不僅買不起,更沒那么多力氣拾掇得這么一塵不染。 走進莊子,立刻就有個青襖后生滿面春風地上來招呼,薛崇訓隨口應了一兩句,回顧四周,發(fā)現(xiàn)里面有幾個吐谷渾人,便信步走了過去。穿過掛在四周一匹匹五顏六色的緞子,薛崇訓覺得這幽會的地兒實在有些特別。 他遠遠地站在一個角落,果然見到慕容嫣正在那里看料子,旁邊有個漢人正在口若懸河。薛崇訓這才注意到,自己進來后那后生只是招呼一下就不管了,而帶著隨從的慕容嫣卻有個老頭兒不斷口舌,果然商人勢利。 薛崇訓沒有過去,因為不知道慕容嫣身邊的隨從是不是她的心腹。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的幽會,反倒讓他覺得有點刺激,平靜的心中也泛起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慕容嫣也注意到了薛崇訓,但裝作沒看見,只是偶爾向這邊飛快看一眼。薛崇訓看到了她的臉蛋有點紅了,迷人的眼睛帶著異國風情,嬌|嫩的朱唇泛著冬日午后清幽的陽光。 這時她故意提高音量道:“我想選另外的料子,不好和你說,你們這沒有女人?” “有,有的。” 掌柜的無須看她發(fā)飾上大氣的黃金寶石就答應得飛快,因為一個有身份的女人對自身外表形象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會琢磨到位。掌柜的轉(zhuǎn)眼間就招了個小廝過來言語兩聲,那小廝小跑著往后院去了。 不一會,換了個婦人,婦人先不斷贊揚慕容嫣,然后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里走。慕容嫣對身邊的人說道:“在這兒候著?!?/br> 隨從的神色有些擔憂,但不敢違抗她,只得等在原地。 薛崇訓又等了一會,看了一眼后面那道門,但沒走過去,而是走到先前和慕容嫣說話的那老頭跟前。老頭看了一眼薛崇訓的領(lǐng)子,放下手里的毛筆,問道:“客人是要緞還是絹?” 薛崇訓不動聲色地取下腰間的佩刀,輕輕擱在大案上。老頭伸長了脖子一看,發(fā)現(xiàn)刀鞘粗糙的木料上頭竟然鑲著金邊和一粒大號珍珠。這時薛崇訓撩開外袍,伸手在袋子里摸東西。如果老頭真有見識的話,應該知道那副金魚袋不是一般人能佩帶的。 他在金魚袋里摸索了片刻,摸出兩塊沒鑄造成形狀的大小不一的金子來,放在刀鞘旁邊。然后重新拿起刀鞘掛了回去。 老頭看完他的一系列瑣事,看了一眼案上的兩塊碎金子,疑惑道:“您的意思……” 薛崇訓小聲道:“剛才那個小娘子……你帶我進去指個地兒。” 老頭聽罷直接站起來,伸手道:“請?!背靡撇降漠斂陂L衣袖在桌子上一撫,然后那兩塊金子就不見了。 兩人不慌不忙地從后面那道門進去,里面有個院子,大概是這家商賈上下生活起居的地兒,還有接待一個重要客人的地方。 走到一間房門口,老頭招呼那婦人出來,然后小聲說了兩句,婦人便走了。薛崇訓見狀踱進那屋子,左右看了看沒見著慕容嫣,便掀開簾子繼續(xù)往里走。 簾子里掛著各色女人穿的東西,小衣、抹胸,甚至還有那玩意??偹闶且姷搅四饺萱?,正站在一根橫放的竹竿面前,上面照樣各色料子,她背對著薛崇訓,裝作不知道薛崇訓進來,但是她的耳|根|子都紅了。 薛崇訓不動聲色地走上去,從后面抱住。頓時那曲線的凹凸感讓他的靈魂深處一陣呻|吟。柔軟平整的后背,腰間的內(nèi)弧線,彈性十足的拱起翹|臀…… 他有點迫不及待地解她的腰帶,讓她轉(zhuǎn)過身來,她只是垂著頭,任貂皮外套綾羅綢緞一片片地離開身子,掉在地板上。 慕容嫣的上身只剩下一件抹|胸,薛崇訓得以看清楚她的身段。上回在州衙里連衣服都沒脫,心急火燎地就干|那事兒了,沒機會看見,現(xiàn)在總算看了個夠。飽滿的酥|胸,乳|尖的輪廓印在柔軟的絲綢上,雖然看不見它們的顏色,但形狀是分開清晰;柔韌婀娜的腰身,可愛的肚臍,平滑的小腹……就像鬼斧神工每一處都精心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