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而第一只青蛙已經(jīng)被煮得肚皮都翻了過來。 這時薛崇訓道:“母親,我的游戲做完了,它有個名兒,叫‘溫水煮青蛙’,您覺得有意思么?” 眾人頓時陷入了沉默,歡樂的游戲之后,太平公主的臉色有些異樣。 薛崇訓抱拳道:“溫水煮青蛙,當危險慢慢逼近的時候,青蛙總是覺得還沒到生死之際,所以一直無法爆發(fā)出最大的潛力逃生,可是當它意識到最終的不妙時,再想奮力一跳,已經(jīng)沒有力氣和機會了……其實它是有那個能力的,否則第二只青蛙怎么出去的?” 他的神情頓時一凜,跪倒在地,說道:“母親,我們就是那只青蛙!假設不早作打算,待太子已經(jīng)威脅到咱們的時候,咱們再想奮力一搏……母親覺得到那時候,是我們快,還是太子快?如果太子有了皇帝的名分,要動手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啊!咱們趕得上他的速度么?” 薛崇訓的一番鬧騰也不是沒有效果的,竇懷貞等宰相的臉上都因此產(chǎn)生了一些警覺表情……正如薛崇訓所言,如果一個皇帝真要殺人,那是名正言順相對比較容易的,只要他夠膽子夠果斷。 “今上會立三郎為皇帝?”蕭至忠眉頭緊蹙,喃喃地說著。 薛崇訓斷然道:“不久便知,我就怕到時候大家又會覺得,太上皇仍然沒有放開大權,還不到時候……那就真是一步步走向深淵,溫水煮青蛙了!” 第六章 大公 不兩日,正逢含元殿開朝,朝廷五品以上京官、三品以上在京地方官及各國使臣都到含元殿朝賀。禮罷,皇帝下旨三品以上京官到麟德殿覲見,三品以上的京官,其實主要就是“三省六部一臺”的一|把|手,一般這種情況都是有國家大事要廷議。比如薛崇訓的官銜|掛的是戶部侍郎,雖然爵位不低,但仍舊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召|(zhì)見。 不過很多人都已經(jīng)猜到了議事的主要內(nèi)容,最近發(fā)生的大事,不就是彗星出現(xiàn)在西天么? 寶座上的李旦看起來有些疲憊,但大家都不能揚起頭直視皇帝,只是剛進殿門時,遠遠地看去,今日皇帝的儀態(tài)不是很精神的樣子。 人都到齊了,禮罷眾官都分列在臺階下面,聽著皇帝要說什么事兒。李旦沉默了一會,咳了兩聲,說話的聲音不大:“前幾日司天臺測到彗星入西|天,職官諫朕,彗星出現(xiàn)是上天|啟|示人間除舊迎新的預兆。朕思量之下,決定傳位太子,順|應天命……” 這樣的圣意大出眾人所料,殿中當即便一片嘩然。特別是那幾個宰相,急忙勸道:“陛下在位期間并無過錯,又春秋鼎盛,豈能隨意傳位?萬萬不可??!” 另一個人顧不得禮儀,嚷嚷道:“陛下有五個皇子,另立太子也能順應天意,傳位是最不妥當之計!” 李旦聽著大伙吵嚷,仿佛很有耐心的樣子,聽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傳德避災,吾志決矣。” 眾臣仍舊規(guī)勸,很多人明確表態(tài)不支持太子登基,這狀況讓李旦也有些難辦……他有些猶豫,又獨自沉思了許久,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透出一種難見的堅定之色來,揮袖平息住眾人的吵鬧。少頃,他很有誠意地說道:“中宗之時,群|jian用事,天變屢臻,司天臺官請中宗擇賢子立之以應災異,中宗不悅,有司官流放嶺南。后果有崇俊謀逆、韋后亂政等災禍,中宗亦薨于毒婦之手。前事不愿后事之師也,乃們要陷朕于危地?” 他口里說的“中宗亦薨于毒婦之手”只是一種說法,因為當時要對韋皇后發(fā)動政變,為了名正言順,所以李旦朝的君臣一致言論便是韋后毒殺的中宗皇帝。事實怎么樣,毫無證據(jù),誰也搞不清楚。 眾臣聽到他說“陷朕于危地”之后,頓時目瞪口呆:老子們勸你繼續(xù)做皇帝,反而成居心不良了? ……大殿上還議論著,但這樣的驟變讓所有人都心弦繃起,消息立刻傳出去了,太子李隆基知道之后,馬上動身趕往麟德殿。 太平公主也是大吃一驚,她驚訝之余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李三郎登上皇位!她立刻叫人準備車馬,決定親自前去大明宮曉之以利害,希望能勸說皇兄改變主意。 儀仗隊剛還沒走出大門,只見一匹白馬從大門口奔馳而來,馬上的人正是她的大兒子薛崇訓。薛崇訓早上去參見了含|元殿大朝,但沒能參與廷議,在外面等著,一得到確切消息之后,就急忙趕來鎮(zhèn)國太平公主府了,正巧遇到母親要出門。 薛崇訓直接沖到母親的隊伍前面擋路,勒住坐騎時,那馬嘶鳴了一聲,前蹄高高揚起。 太平公主的四架馬車也是急忙勒馬,差點沒撞到薛崇訓身上。這時太平罵了一聲,掀|開車簾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崇訓,你來做什么?” 薛崇訓在馬背上沉聲說道:“母親意欲何往?” 太平道:“我趕著去宮里?!?/br> 薛崇訓冷冷道:“去勸說今上么?這回今上必不會聽母親的,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另尋他法吧,孩兒這幾日準備了一點東西,想進獻給母親大人?!?/br> 太平皺眉道:“至少要試一試,讓開!” 薛崇訓長嘆一聲,策馬讓到道旁,說道:“兒在母親府上候著,您盡快回來?!?/br> 太平公主趕到麟德殿時,朝臣們已經(jīng)散伙了,卻見李隆基那小子捷足先登,已經(jīng)先到皇帝跟前了。 太平公主一聽到李隆基那假惺惺的哭腔,當時差點沒把早上吃的東西都惡心出來。只見李隆基跪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道:“臣以微功,不是長子卻為太子,已懼不克堪,未審陛下遽以大位傳之,臣惶恐不安,請陛下收回成命……” 李旦看了一眼滿面怒色的太平,暫時沒有搭理她,好言對李隆基說道:“社稷所以再安,朕之所以得天下,皆三郎之力!今帝座有災,故以大位授之,轉(zhuǎn)禍為福,三郎何疑?你為孝子,何必待柩前然后即位?” 李隆基頓時嗷啕大哭,大呼自己孝心不夠云云。太平公主聽著心里憋|著一口惡氣,這廝明明想笑吧,非要弄出一副哭相來,你說惡心不惡心? “陛下,三郎是來逼宮么?”太平公主怒不擇言,指著李隆基就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李旦道:“meimei何出此言?朕的皇位安好,只因天降異象,朕對上天十分畏懼,不敢忤逆上蒼重蹈覆轍,傳三郎以大位,正是為了躲避災禍,并無他意?!?/br> 太平旋即大哭,淚濕沾襟,本來她就生得艷麗,這么一哭真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如果是以前,她只要這么一哭,李旦這個做哥哥的沒有不滿足她任何無理要求的道理。但是……這次卻不同了。 李旦突然變得冷漠無情來,讓太平大為不解。他忽然喃喃說道:“道家言修身治國,皆要摒除私念,順其自然,朕即位以來,卻一直沒有做到,以致局勢動蕩天下不安,朕有愧于列祖列宗……今番為李唐皇朝千秋萬代計,為天下億兆臣民計,朕傳出皇位,有何不可?”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正襟危坐,滿面嚴峻,以前的溫情脈脈連一絲蹤跡都沒有了。說罷,李旦從皇位上走了下來,扶起李隆基道:“三郎可以辜負朕,但不能辜負李家列祖列宗!”一邊說一邊攜李隆基之手,把他拉上了臺階,將其按在皇位上。 那榻上仿佛有針一般,李隆基的屁|股剛剛沾到椅子,立刻就站了起來。李旦執(zhí)拗地按住他的肩膀:“坐下!” “父皇……”李隆基眼睛里的淚水洶|涌|而出。 而一旁的太平公主只能怔怔地看著他們父子倆,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滋味。 是的,李旦是她的親哥,一個爹媽生的!可是,就算是親兄妹,也比不上直系血脈,畢竟人家父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太平公主也不哭了,再哭也沒用,只是剛才哭出來的那些眼淚還沒干,粘在長長的睫毛上在宮燈的映襯下閃閃發(fā)光晶瑩剔透。 李隆基呆呆地坐在皇位上,雖然屁|股只是輕輕沾著椅子的邊緣,但他已是感覺呼吸困難了,只覺得胸口咚咚咚地大如雷鳴。在這寶座上,俯視大殿,整個空間都在視線之類,這種坐在高處的感覺,就像站在世界之巔,俯視天下蒼生,除了天,就這里最高了!不然怎么叫天子呢? 李旦道:“吾意已決,讓有司備好儀仗禮樂,朕便正式下詔傳位于三郎?!?/br> 第七章 決斷 “母親……”車外傳來薛崇訓的喊聲。這時太平公主那架寬大華麗的馬車停了下來,周圍的帶甲侍衛(wèi)也勒住戰(zhàn)馬,停在了道旁。 太平公主掀開珠光寶氣的車簾,便看到了兒子正騎著馬獨自站在街邊。她默然看著兒子,但她的神情從容莊重,沒有任何痕跡,和在李旦面前哭哭啼啼的模樣大相徑庭,除了眼睛有點紅,已然看不出彌端。 在兄長面前哭鼻子多數(shù)時候是有點假,不過她忽然覺得那種感覺很好,除了這一次……能夠哭,其實是一種放松和依靠,能感覺到被人寵著。在其他人面前,在依附自己的官吏面前,她能哭么?沒用! 李旦應該是寵她的,不然以前怎么會答應她無數(shù)次的無理要求呢?可是,一旦涉及到核心的東西,他就能變得如此無情!太平心里百感交集,說不上恨,畢竟平時李旦哥對她確實是千依百順。這讓太平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武則天對她的寵愛更甚李旦,卻在政|治需要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殺掉了薛紹,給她留下幾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真不怨武則天,更不怨李旦,世間事總有它的規(guī)則。 ……只見薛崇訓從馬上翻身下來,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母親,他的目光如此專心,仿佛他的眼里只剩太平一個人一樣。薛崇訓的心里現(xiàn)在確實只有母親一個人,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母親,今上怎么說?”薛崇訓問道。 太平不動聲色地說道:“你上車來,和母親一起回府?!?/br> 薛崇訓躬身抱拳道:“是?!闭f罷將韁繩遞到旁邊的一個侍衛(wèi)手里,等別人為他開了車廂的木門,他才彎腰上了車。 豪華的四架馬車再次啟動,又寬又大的車子確實坐著舒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摹?/br> “今上執(zhí)意要傳大位給三郎。”太平公主淡淡地說道,一面說一面觀察薛崇訓的臉。但是薛崇訓只是皺眉應了一聲:“哦?!?/br> 他本來想繼續(xù)苦口婆心地再勸母親的,但最終沒有再說,總是老調(diào)子怕母親的耳朵都聽出了繭,便懶得多言,只是默默地坐著看著她,等著她的態(tài)度就是了。兩人相顧無言,車廂里很穩(wěn)但依然有點顛簸,他們的身體也隨著車廂輕輕晃動,車輪上涂了油沒多大的聲響,只是外面那些沉重的鐵騎踏得石板路噠噠脆響。 太平公主臉上的神情依舊莊重,有上位者的氣勢。所以她雖然是薛崇訓的親生母親,薛崇訓在她的面前也總是感覺有壓力,一種無形的威壓。 不料這時她帶著這樣表情忽然說道:“崇訓,你過來挨著母親坐?!?/br> 他不禁抬起頭來看著太平公主,可是她的臉上卻依然一臉冷熱……他感到壓力山大,想想自己都二十多了,還要蹭到娘身上撒嬌?如果是普通母親還好點,關鍵她是太平公主,這讓薛崇訓感覺十分別扭,屁|股上有膠水沾著一樣,久久沒法起來。 太平公主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帶著怨氣的疲憊,頹然道:“你處處賣力,是因為害怕李三郎,和我在一條船上怕連累到你?” 薛崇訓不知道母親為什么會這么說,心里尋思也許是在皇帝那里受了打擊?他急忙說道:“世上最靠得住的人是誰?自然是父母,我已經(jīng)沒有父親了,母親是我最親的人?!?/br> 此刻他感受到了太平公主的失落與消沉……皇家里那骨子里冰冷的親情,其實他也不是很有好感,于是心下一軟,強自站起身來坐到太平公主的身邊。 太平公主聽了他的話,頓時有些動容,神情異樣:“能抱一下母親嗎?” 薛崇訓:“……”他感到有些惶恐,她雖是自己的至親,但總覺得她更像上峰一樣威嚴。薛崇訓的臉色都白了,怔怔看著她:云鬢上的珍貴珠玉閃閃發(fā)光,一張端正而艷麗的臉,五官形狀和自己有些相似,飽滿額頭,大眼睛,高鼻梁……熟悉而陌生。 薛崇訓不安地看著太平,抬起雙臂猶豫了片刻,終于振作勇氣,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宮廷貴婦妝扮的太平慢束羅裙半|露|胸,身材豐腴,肩窩的地方已無寸縷,薛崇訓聞到一股稀奇香料的異香,手上觸到輕軟的綾羅,說不出是什么感受。 太平公主幽幽嘆了一口氣,少頃她的肩膀輕輕顫|抖,好像在抽泣。薛崇訓心道:看來母親是信任我的,不然不會這樣,以前她就從來不會把自己的軟弱一面在別人面前表露。 想罷他急忙趁機勸道:“母親,不要再猶豫,決斷吧!兒臣愿沖在第一線,為母親戰(zhàn)到最后一滴血?!?/br> 這時太平公主忽然推開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塊手帕來,轉(zhuǎn)過頭去擦了眼淚。過得片刻,她的臉上已恢復了威壓,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說得對,與其猜測別人會不會發(fā)難,不如自己把握先機!” 薛崇訓大喜,母親可不是那種朝令夕改的人,她一旦認定的東西,心思是很堅決穩(wěn)定的,這樣的素質(zhì)是長期干預朝政歷練出來的,絕非浪得虛名!相比把希望寄托于皇帝李旦身上,薛崇訓覺得自己的母親太平公主靠譜多了。 他仿佛看到了曙光,起碼已經(jīng)有了一絲希望。努力壓抑住內(nèi)心的激動,他又蹙眉正色道:“現(xiàn)在下定決心,也不一定能有先機,咱們要動手比較麻煩。不過還好,至少母親已經(jīng)醒悟過來……李三郎登上帝位還有幾天時間,咱們一定要快,如果能趕在他正式登基之前準備好,不給他任何機會,那樣最好不過?!?/br> 太平公主道:“恐怕時間不夠,首先要聯(lián)絡重要的人謀劃,然后各人準備也需要時間?!?/br> 這時候車隊已經(jīng)進了公主府,到了前殿面前才停下來,太平公主便說道:“呆會再說?!闭f罷便起身下車,薛崇訓忙討好地扶著她。 從馬車面前一直到宮殿的門檻處,鋪著一條長綢緞,太平公主拖著長裙從綢緞上走,身上是一塵不染,貴氣到了極點。 一個拿著拂塵的宦官躬身小跑著過來,說道:“稟殿下,竇相公、蕭相公、崔相公(崔湜)等七位大臣已在前廳等候,急著要見殿下呢。” 太平公主冷冷地說道:“帶他們到祈福殿來?!?/br> “是?!被鹿倜o比恭敬地應了一聲。 薛崇訓仍然扶著太平公主,她便輕聲說道:“他們定然是要說太子登基的事,你和我一起去祈福殿?!?/br> 相比穿著鮮艷綾羅綢緞戴著珠玉寶石的光鮮公主,一起的兒子薛崇訓的樣子十分老土,他沒穿官服,身上一件平常穿的布衣服,長得還黑,猶如一個平頭百姓一般,由于騎著馬到處跑,靴子上也滿是塵土,所以他沒有在鋪地上的絲綢上面走,站在外面的。 祈福殿筑在一處高臺之上,一上臺階便是一個敞殿,靠左闕的一面沒有墻,只有一些大柱子撐著,使得這間宮殿就像一個巨大的陽臺一樣,站在左闕后面的殿中,可以縱情觀賞美麗的公主府風景。 太平公主便來到了這里,寬闊的視野能讓人心胸更加開闊。 過得一會,一眾朝臣進來了,走到太平公主后面,紛紛抱拳執(zhí)禮。太平公主卻依然背對著他們,也不回應,雖然這樣有點無禮,但她的身份地位如此,他們也習慣了,并不計較。 這時一個大臣說道:“今天在麟德殿的事,殿下定已知曉,不過今上并沒有打算完全放權,議事時提到三品以上官員的任免、軍國大事仍由今上決策?!?/br> 太平轉(zhuǎn)過身來,冷冷說道:“不擔心三郎直接除掉你們?” 眾人愕然,這么多朝廷重臣,手里掌握的都是國柄,要全部殺掉?那手筆也太大了! 但薛崇訓卻露出欣慰的表情來,心道:母親總算醒悟了,人心不在咱們這邊,就算他李三郎使用血腥手段,也可以叫住“除惡”,統(tǒng)治基礎不一定就會動搖!外祖母武則天當初殺了那么多人,也不見倒臺。 或許歷史上太平公主后來也意識到了肯定會有武力沖突,可惜太晚了,才會敗得毫無反抗余地吧?這回提前下定決心,是不是就有機會?薛崇訓也不敢斷定,只有等到結(jié)果才清楚,在大勢面前,作為凡人他感到很有壓力。 這時太平公主冷冷道:“我與李三郎已有積怨,他稱帝以后,我與他必然無法共存,遲早要分出高矮……要不這樣,你們都辭官回鄉(xiāng),放權免災保得平安;而我畢竟是他的姑姑,只要不再涉足權力,他也沒有必要再對付我。就像李大郎(李成器)當初如果自持長子身份非得和三郎爭皇位,他們兄弟倆必定反目成仇,重演玄武門之事,但李大郎謙遜退讓,他們兄弟不就相安無事感情融洽了?” 她很有誠意地繼續(xù)說道:“我們也可以這樣做,三郎名正言順的,我們何苦要和他爭個你死我活?大家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