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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虎狼在線閱讀 - 第51節(jié)

第51節(jié)

    返回許州縣衙的時候,沈云沖、周洞天等人都表示難以茍同許平的決定。

    “第一個人,會是其他人的旗幟,”許平表示他很理解其他人的擔(dān)憂:“對于這種跡近逃兵的行為,我應(yīng)該嚴(yán)懲不怠,不僅僅那個兵一人,他的果長也應(yīng)該被重責(zé),他們的把總把兵帶成這樣,也逃不過一頓鞭撻?!?/br>
    部下中有人大聲表示贊同,如果秦德冬、岳牧被嚴(yán)懲,那么有類似想法的士兵就會收到震懾,周洞天說道:“第一次殺人,誰都會有些怪念頭,有過幾次后就好了,但如果那個名叫岳牧的士兵真的不回營了,就會助長其他士兵去胡思亂想,搞不好還會有逃兵出現(xiàn)?!?/br>
    “是的,我知道我是在冒險?!痹S平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面對著眾人,他問周洞天道:“還記得候恂嗎?”

    “記得,大人?!敝芏刺旌陀嗌詈右黄鸫鸬馈?/br>
    “侯洵,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他殺的每一個人,都是為了給天下帶來太平不得不付出的犧牲?!痹S平的表情也顯得有一點點迷惑:“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如果,我是說假如,候恂真的是相信為了天下太平,為了更多百姓能夠活命,所以那些百姓就算無辜也不得不犧牲,那他到底是一個忠臣君子,還是jian臣小人呢?”

    幾個部下面面相覷,他們各有各的看法,一時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今天,我面對的選擇和候恂是一樣的,如果沒有了士兵,更多的百姓會死,但這個叫岳牧的小兵,他有這種念頭我很理解,他讓我想起我第一次上陣時的情景,也讓我想起我第一次殺人后的反應(yīng)。”許平感覺這個士兵身上,有一種令他感動的東西:“以前,我反對候恂的所作所為,我不能容忍對無辜者的犧牲,我被稱為叛徒、賊子,但我并不為此感到羞恥。今天,當(dāng)我坐在候恂的位置上,面對和他一樣的問題,”此時許平還想起和賀寶刀的那次談話,不過他并沒有說出口:“我不想變成他,那樣,我的背叛就毫無意義,我的背叛就是恥辱。”

    “大人,那軍心怎么辦?”

    “我會努力去維持,我希望那個姓岳的士兵能做出令我滿意的決定……”許平感到自己的思路變得非?;靵y,他想起自己在山東對張承業(yè)提出拋棄傷兵這個建議時的復(fù)雜心情,什么時候該犧牲、什么時候不該犧牲,許平覺得自己很難給出一個明確的界定、無法組織好語言:“就先這樣吧,等明天再說?!?/br>
    回到許州衙門后,許平看到黑保一正在那里等著他,兩人爆發(fā)了一場爭吵,黑保一雙手撐在桌子上對許平叫道:“你不但信了那個江湖騙子的話,而且還聽他的,把那么多惡棍都饒了,你瘋了嗎?”

    “我不殺那些人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和清治大師無關(guān)。我只是為了讓更多的百姓能夠好好活下去?!?/br>
    “你不是真神,你不能替別人決定命運!”

    “那你就能么?”許平的聲調(diào)也變高了。

    “真主想看到的是正義,真主給每一個人都安排好了歸宿,善人上天堂,惡人下地獄,我們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就行了。”黑保一叫道:“許兄弟你的所作所為是不正義的,而那些善良的百姓也可能會因此忘記什么是正義,他們中有人會僅僅因為看到這些惡棍拿出來的土地,就忘記這些惡棍做過的惡事,忘記自己的兄弟姐妹是怎么餓死在身邊的,多年后他們會把這些事忘得干干凈凈,不再記得正義,不再渴望看見正義,而真主會為此懲罰他們,會剝奪他們上天堂的機會。許兄弟,你害了他們!是你,害得他們下地獄!”

    “你的真主,”等激動不已的黑保一終于平靜下來開始喘粗氣時,許平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只教你殺人么?”

    “真主告訴我,殺惡人不是罪?!?/br>
    ……

    岳牧幫著難民營的同伴分發(fā)米粥和清水,每一個從他手里接過飯碗的難民,就算身體再虛弱,也會擠出一句感謝的話:“好漢,富貴平安?!?/br>
    面前這個狀若骷髏的難民已經(jīng)連坐都坐不起來了,岳牧只能通過衣服判斷這是一個婦人,當(dāng)岳牧蹲著把飯碗舉到她面前時,這個婦人沒有接碗,而是用盡最后的力氣伸出雙臂,把一個同樣已經(jīng)無法從外表分清性別的小孩舉到岳牧面前,她的嘴唇動了幾動,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岳牧接下了這個小女孩,把米粥喂到她的嘴里,躺在地上的母親瞪眼看著女兒,吐出了最后的遺言:“好漢,長命百歲。”

    難民營放在城外,就是怕死人會導(dǎo)致瘟疫,很快就有人過來把這具尸體拖出去安葬,岳牧抱著這個遺孤直到子夜——然后不得不把她也交給難民營的管事,安葬在她母親的身旁。

    天亮后,岳牧最后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新墳,大步走向自己的軍營,他仍然記得被他殺害的那個明軍士兵家人的哭泣聲:“既然他要為方狗官賣命,那他就得給他殉葬?!?/br>
    第十四節(jié) 借兵

    洛陽,

    “許兄弟至今還是一萬多兵,不知道怎么回事。”自許平躍出大周山后,一路攻城掠地,李自成本以為他的兵力會大大擴張。

    “看來許兄弟還是長于練兵,短于政務(wù)?!迸=鹦菍υS平放心不少,無論是他還是李自成,都對許平的軍事才能比較放心,李自成才帶著十八騎出山不久,不要說那些老兄弟,就是他本人都沒有多少自信能在軍事才能上超過黃候手下的一個營級指揮官。牛金星對許平的看法類似,近衛(wèi)營連戰(zhàn)連捷并未太出乎他的意料,雖然他事先并沒有想到會贏得如此輕松。以前李自成認(rèn)定許平不會叛變回去,新軍的巨大威脅就在眼前,李自成不打算對許平搞掣肘,但牛金星擔(dān)心許平會自立山頭,現(xiàn)在見到許平擴軍緩慢,這份擔(dān)心也消去了些。

    楊嗣昌對闖營的威脅巨大,而朝廷有意讓開封的部隊夾擊李自成本部,牛金星提出建議:“許兄弟只有萬人,勢單力孤,晉軍、河北軍也蠢蠢欲動,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河南,不如讓西營去幫幫他?!?/br>
    李自成沒有立刻答應(yīng),而是說道:“現(xiàn)在似乎不是玩窩里斗的好時候,你不怕被朝廷一網(wǎng)打盡么?”

    牛金星失笑道:“大王誤會了,固然李定國和許平有些不和,但我看孫可望還是有容人之量,他們不會和許平鬧翻的?!?/br>
    闖營對剛剛投奔過來的西營雙將并不是很了解,牛金星覺得他們雖然未必有什么本事,但至少跟著張獻(xiàn)忠轉(zhuǎn)戰(zhàn)多年,擴編部隊總比許平這種官兵出身的將領(lǐng)要強。而且西營也是剛剛投奔來的人,又剛被楊嗣昌的剿匪軍擊敗,牛金星擔(dān)心他們士氣不高,帶著他們?nèi)ズ蜅钏貌粦?zhàn)有些讓人擔(dān)心,最后一點,他們會和許平發(fā)生競爭。

    ……

    四月初,許平與孫可望和李定國會面,他們二人指揮著西營趕來增援。他們告訴許平,闖王對許平的行動有些不解,既然攻破大批縣城為何不立刻擴充軍隊。孫可望還告訴許平,暫時不要指望得到闖營的進一步援助,楊嗣昌在安定四川后已經(jīng)移師河南,準(zhǔn)備發(fā)起向闖營的進攻,闖王希望許平能夠掩護他的背后,好讓闖營主力安心對付楊嗣昌。

    “我會做得比闖王希望的更好,我已經(jīng)擬定了進攻開封的計劃?!痹S平見到西營的援軍很高興,他一直苦于兵力不足,現(xiàn)在問題一下子就解決了:“本來我還以為要等到五月或者六月才能開始行動,現(xiàn)在我可以在十天內(nèi)開始北上?!?/br>
    “許兄弟你已經(jīng)開始擴軍了么?”

    “還沒有,訓(xùn)練新兵非常辛苦,用流民純屬是浪費糧食。”許平剛剛拿到最后七百支槍,這讓他的銀庫一下子空了不少。近衛(wèi)營每月的軍費消耗高達(dá)一萬五千兩,而幾個縣除去維持費以外,每月只能給他提供不到三千兩的收入,再加上那五千流民雜役的開銷,許平的赤字更是巨大,如果沒有追贓的收入他早已坐吃山空。

    “如果我們不來的話,你就打算用一萬人去進攻開封?”

    “是啊,我沒有錢組建更多的部隊,如果不能打下開封——我也沒抱太大的指望,但周圍幾個縣城總可以緩解一下?!痹S平沉默一下,又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br>
    新軍始終是壓在許平心頭的重?fù)?dān),他很清楚自己不能采用積蓄實力的策略,而必須去盡力爭取哪怕只有一線的機會:“如果新軍擊潰季退思的時候我們還沒有打開局面,我們也就沒有未來了?!?/br>
    “錢?”孫可望奇怪地問道:“許兄弟你已經(jīng)控制了五個縣、百萬百姓,你竟然告訴我你養(yǎng)不起幾萬兵?”

    “是啊,我手下的兵很貴啊?!痹S平向?qū)O可望解釋起來,他的士兵需要補充大量rou食,還需要火藥和其它很多物資,這些都要消耗他銀庫里菲薄的積蓄:“闖王以前采用留官不留兵的策略,不是很好,留下的官很快就被朝廷的官兵消滅了,以我之見,可以不留兵,但是一定要加強訓(xùn)練,我沒處都留下軍官,讓他們訓(xùn)練民團。時至今日,我留下的人已經(jīng)訓(xùn)練了上萬練丁,這些民團將來會是我軍的有力支援,但是也要很多錢,所以我的本部無法擴充……”

    “民丁當(dāng)然可以得當(dāng)?shù)靥峁┘Z草,不過他們都是本地人,有家人房屋,用得了幾個錢?”沒等許平說完,孫可望就將他打斷:“擁有五縣之地,竟然還要花錢才能給一萬士兵提供rou食、衣服和草鞋?好吧,我來問你,這五個縣每月能給你上繳多少錢?”

    “三千兩銀子。”

    許平說完,就看到孫可望的眼神變得非常不善,好像在看一個大傻瓜。邊上的李定國轉(zhuǎn)過身,拍拍孫可望的肩膀,似乎是安慰他。

    “大將軍。”孫可望換上另一種口氣對許平道:“末將請求大將軍把這些雜務(wù)交給末將處理,大將軍只要專心考慮進攻開封就好?!?/br>
    許平爭辯道:“可是大王有令,我們不征糧,也不得擾民。”

    “誰說我要征糧了?”孫可望翻了一下白眼:“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請大—將—軍馬上給末將介紹一下這幾個縣的情形?!?/br>
    李定國對許平笑道:“許兄弟,這些雜務(wù)如果我三哥說第二,那西營里就沒人敢說第一,義父在的時候,西營的雜務(wù)一向是由我三哥打理的。”

    這些政務(wù)一直讓許平很苦惱,雖然他費了不少力氣,但是各縣全是一團糟。許平介紹情況的時候,孫可望一邊聽一邊不時詢問些問題:“還是均田免糧那一套,不過比闖王做得好些?!?/br>
    “孫兄難道有什么高招么?”許平聽得有些奇怪:“不均田免糧還能怎么辦?我軍要爭取民心啊。”

    “是啊,是啊,這招兩千年來用的人不少,但據(jù)我所知一般都成了敗寇,”孫可望頗有不屑之色:“我們的士兵中不少人都惦著招安,要是沒糧沒田,他們還會和我們走,以往闖王總想分地,不過折騰半天也沒干成,現(xiàn)在許兄弟把地一分,民心未必爭取到,投奔我們的流民也會大大減少;軍心也會令人擔(dān)憂,我擔(dān)心更多的士兵無心作戰(zhàn),若是大規(guī)模分田,說不定有些士兵會當(dāng)逃兵回家種地去了?!?/br>
    “難道孫兄的意思是我做錯了么?”

    “分地,當(dāng)然沒錯,若是善加利用可以減輕我們的負(fù)擔(dān),增加糧食的收入、鞏固民心。不過,若是光分田不好好想想如何從中獲得好處,比如許兄弟這樣,那真是吃力不討好,白白為別人做嫁衣裳了?!睂O可望又仔細(xì)詢問一番,得知許平和清治道士的對答后,孫可望哈哈笑道:“這個道士,真是半桶水,以后許兄弟若是查問兇吉,不妨請教請教他,這些雜務(wù)還是算了吧。嗯,現(xiàn)在大將軍——”孫可望拖長了聲音:“司獄是如何做的?”

    “沒有文人肯投靠我軍,所以也沒有辦法斷案,所有的官司都只能各打五十大板,然后轟出去了事?!闭f到司法糾紛,許平更是一臉無奈。對百姓不能使用嚴(yán)厲的軍法,可是軍中根本就沒有人清楚大明律法:“我已經(jīng)讓幾個參謀學(xué)習(xí)大明律,可是倉促之間也用不上,每次都被兩邊吵得昏頭漲腦,根本說不清是非?!?/br>
    “許兄弟這個做法緩不濟急,司獄是政務(wù)大事,”聽到此處,孫可望立刻問道:“許兄弟抓住的那幾個縣吏、縣丞都?xì)⒘嗣???/br>
    “沒有,都在獄里關(guān)著。”許平留著幾個官吏不死,并非是想招納他們,而是想羞辱一下明廷。到目前為止,除了牛金星外還沒有任何一個舉人投奔闖軍,如果縣吏公開投降闖軍,那對明廷的威信和士人的信心都是重大的打擊,而且許平還希望能收到千金買骨之效,以此號召更多的縣官為了保命而開城投降。

    “那就好辦了。”孫可望撫掌笑道:“讓他們出去斷案?!?/br>
    “這樣不好吧。”許平說出他的擔(dān)憂,這幾個官吏都沒有投降,哪能放心讓他們出去辦事?即使不給他們權(quán)利,讓他們在縣里重新建立威信也不是什么好事。

    “許兄弟過慮了,”孫可望哈哈笑起來:“我讓他們帶著枷去公堂上斷案,如果不好好斷,就當(dāng)場揪下來脫褲子打板子,再倔的話還可以讓他們站籠。這些士人好臉面勝于性命,讓他們騎驢游街比一刀殺了還讓他們難受。”

    李定國和孫可望都認(rèn)為應(yīng)該再等上一段時間,讓西營稍作休整,然后再和近衛(wèi)營一起出兵。不過許平不同意。把后方的駐防交給西營后,許平馬上動員近衛(wèi)營,四月十五日就從新鄭出發(fā)向中牟挺進,十八日全軍抵達(dá)中牟城下。

    開封府已經(jīng)注意到這支闖軍的風(fēng)格與以往大不相同,他們不是大規(guī)模轉(zhuǎn)移,而是一步一個腳印地掃蕩明軍控制的據(jù)點,因此宣武衛(wèi)的明軍已經(jīng)趕來中牟增援,他們在沙河北岸扎營,與近衛(wèi)營隔著沙河相望。

    渡口在中牟城的掩護之下,不取得中牟是無法切斷渡口的,而如果不能掃清沙河南岸的明軍營盤,那明軍就可以把兵力和補給源源不斷地運進城去。因此許平?jīng)Q定先渡過沙河消滅周邊明軍,中牟孤立以后,再攻擊此城。

    夜間諸營熄燈后,在營間巡視的許平碰到了近衛(wèi)營教導(dǎo)隊隊官,碰面后許平對陳哲一笑:“陳大哥又在巡營啊。”

    “是啊,最近招了上百新兵,不敢不如此啊?!?/br>
    近衛(wèi)營教導(dǎo)隊把精挑細(xì)選的新兵訓(xùn)練完畢,然后補充到各個缺員的戰(zhàn)斗隊中,這些士兵離開教導(dǎo)隊后,陳哲仍每天趕來與他們談心會面,今晚風(fēng)大,陳哲生怕有人會欺負(fù)這些新兵,搶奪他們的被子,直到把營帳中的新兵都安置在靠近火盆的不透風(fēng)處后,陳哲才離開這個營帳前往下一個。

    “大人看過卑職的《論練兵》嗎?”

    許平搖搖頭,山東之戰(zhàn)前他不知道陳哲寫的這篇條例改進報告書,而山東之戰(zhàn)后他沒有機會看到。

    “大人太驕傲了,雖然卑職承認(rèn)大人確實有這資本,不過這般看輕別人的心血,總歸會讓別人心寒。大人的報告,卑職可是一字不落地全看過了?!?/br>
    許平也不辯解,點點頭:“陳大哥教訓(xùn)的是,是我的錯。”

    “算了,知道大人一直很忙,”陳哲大度地一揮手,表示不再追究許平的過錯了:“大人說過侯爺?shù)木毐ㄊ自谏拼勘?,欲求練強兵,必要先善待小兵,這點我是贊同的,但是太空了,而且這種條例執(zhí)行起來太大、太虛。在我的《論練兵》里是這樣寫的,我認(rèn)為侯爺練兵之法首重之點是善待新兵,新兵總有一天會成為老兵,他們?nèi)绾螌Υ卤喟霑鶕?jù)自己還是新兵時的經(jīng)驗來,所謂多年媳婦熬成婆。侯爺講求堵不如疏,為了避免同袍互相提防,背后打黑槍,寧可給那些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一人一把劍去自決生死,卻不派人專門下來看看現(xiàn)在新軍里是怎么對待新兵的,我認(rèn)為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

    自長青營起,許平幾乎每天巡營,善待士兵,可是這工作確實很累,而且老新兵沖突也時有發(fā)生:“難道陳大哥不打新兵么?”

    “打,練兵當(dāng)然打!不打不長記性。但絕不是亂打,所有新兵挨打都必須在我的監(jiān)督之下,我的對策,就是偏向新兵,保護新兵,老兵絕對不許欺負(fù)新兵,若是有了不太大的矛盾,我都會親自去和他們說:你也是個老人了,怎么會和新兵蛋x子一般見識,當(dāng)然,我會設(shè)法在其他地方給老兵些補償,但明面上,要讓新兵心安,這樣他們會慚愧,會努力訓(xùn)練,而等他們變成老兵后,也會善待更新的兵。我一直講,善待新兵,至少要在練兵里起到一半的作用,我認(rèn)為這就是侯爺練出強軍的根本?!?/br>
    ……

    在京師休整的選鋒營。

    剛剛恢復(fù)參謀長職務(wù)的張彪正在協(xié)助營官整頓營務(wù),經(jīng)過數(shù)個月的檢討,新軍各營的戰(zhàn)斗力都大為提高,本來就是其中佼佼者的選鋒營,上下軍官更是斗志昂揚。

    一群剛從教導(dǎo)隊領(lǐng)來的士兵被分配在步隊中,今天是他們第一次參與全隊集體跑步,越野跑訓(xùn)練的領(lǐng)頭人是幾個選鋒營的老兵,他們跑得不急不忙,全然不顧后排其他眾多老兵要求快跑的呼聲。屢次要求跑快些無效后,這些老兵就紛紛開始鼓搗新兵快跑兩步,趕到前面去給全隊領(lǐng)跑,一開始新兵們還不肯,但禁不住再三勸說,終于有一個人昂然點點頭,加快腳步超過面前的一些老兵,跑到領(lǐng)跑者的背后,他剛要張口問出:是否可以像后面那些老兵慫恿的那樣,讓他試著領(lǐng)一次頭的話。就突然聽到背后傳來一聲大吼,背心上猛地中了重重的一腿,把這個新兵踹了個嘴啃泥。

    踢倒他的人正是剛才勸說他勸說得最厲害的一個人,其他那些說過類似話的老兵跑過這個士兵身邊時,也紛紛踢他兩腳:“叫你超!叫你超!”

    看到這熟悉的一幕又發(fā)生在眼前后,張彪微微一笑:“還在教新來的人守規(guī)矩啊。”

    “是啊,得讓他們懂事,”另一個參謀道:“不然一個個都不知道自己行老幾,軍中如何能做到令行禁止呢?”

    ……

    就在許平緊鑼密鼓地籌備渡河作戰(zhàn)時,參謀報告,一個令許平意想不到的使者來到營中。

    “什么?郁董要向我借兵?”

    “是的,使者是這樣說的,”參謀回答:“說郁將軍想向大人借精兵兩千?!?/br>
    郁董是汴軍副將,這次就是他帶著宣武衛(wèi)的明軍趕來增援中牟,也是許平正打算予以消滅的目標(biāo)。

    “他是白癡嗎?還是他以為我是白癡?”許平驚奇地幾乎要跳起來,難道郁董認(rèn)為許平會蠢到這個地步,借兵給敵人好讓對方來打自己?

    “大人誤會了,郁將軍說他想借兩千兵一天,用來應(yīng)付河南巡撫的檢閱?!泵鎸φ痼@不已的許平,參謀面不改色地說道:“不瞞大人,剛聽到時卑職也難以置信,還以為耳朵出錯了?!?/br>
    洛陽失守后,原巡撫李鳳仙被罷免,巡按高明衡被提拔為巡撫。據(jù)郁董的使者說,高巡撫聽說闖軍逼近中牟后非常緊張,四下抽調(diào)部隊準(zhǔn)備防守開封。中牟作為開封的門戶,如果能守住自然最好,如果守不住,高巡撫也希望能多拖些日子,好給自己更多集結(jié)部隊、向朝廷求援的時間。

    “郁將軍說,高巡撫兩天后抵達(dá)南岸檢閱部隊,郁將軍希望我們借給他兩千壯兵,為了表示誠意,他愿意把所有的探馬和部隊都撤回營中,以示絕對沒有埋伏。”

    “我為什么要相信他?”許平斷然反駁道,他冷笑著詢問營中眾軍官:“你們聽說過這么荒唐可笑的事情么?”

    出乎許平意料的是,遲樹得和黑保一同時答道:“聽說過?!?/br>
    第十五節(jié) 閱兵

    首先敘述的是黑保一:“上次闖王圍攻開封時,我聽說汴軍就向李過兄弟借過五百兵,還付了一千兩銀子做謝禮?!?/br>
    遲樹得也附和道:“攻打?qū)氊S前,為了應(yīng)付來檢閱部隊的汝州知府,寶豐也向劉將軍借兵一千,劉將軍信不過他們,就派了一千老弱流民去充數(shù)。結(jié)果汝州知府看到后非常生氣,寶豐守將一怒之下就沒付酬金,后來攻破寶豐,劉將軍把他們都宰了?!?/br>
    許平花了好久才平復(fù)胸中的情緒,他緩緩問道:“也就是說,這是常事,而且河南官兵是守信用的?”

    “是的,我們闖營和汴軍打了快十年了,我們求活,他們求餉,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官兵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他們也怕萬一有一天會落在我們手里,我們這邊嘛……至少我們闖營,從來都是言而有信,從來沒有過背盟的事,所以在河南官軍里的信譽很好?!?/br>
    許平沉思良久,對參謀道:“把使者帶進來?!?/br>
    “小人見過許將軍,家主郁將軍致意許將軍先生大人閣下?!笔拐哌M來以后就客客氣氣地向許平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