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節(jié)
第十八章節(jié) 一宇一魚! 不管四女如何猜測,最終還是不會干涉楊南行止,就算如靈沖所說,封神天柱上有楊南情債,四女也不會有什么著惱,凡人女子會忌妒,但仙家道侶不過互參互修,超然物外,私情并不著重。 四個聰明女子隨即又湊在一起,思量那救世之法,任由楊南去往封神天柱,反正如今三界之內,何人能傷太上通天教主? 神人無影,隨心所欲,楊南身未動、手未抬,轉瞬之間便已到了神柱上空,那令四女視若不見的水池、童子依然如昔,一點也不受東海怒濤影響。 碧水汪汪、童子嬌憨,池面荷花盛開,清風微微吹動,幾許碧綠水草之下,一尾尾游魚逍遙自在游蕩。 這一股逍遙自在、純真至凈的氣息淡而純厚、綿長久遠,好似此時不是破碎九洲,而是開天洪荒之時…… 楊南抬起幽深神眸,閃過一絲意味深長之色,默然道:“本源氣息?” 他向前走了幾步,似要踏入那寧靜天地之中,卻只見那童子聚精會神、全神貫注的盯著水草,似乎與楊南身處的世界根本毫無關聯(lián)! 一尾尾金色魚兒被童子捉得,放入隨身魚蔞之中,童子面上那純真笑容無比真實,配以寧靜天地中的祥和氣息,好似一幅唯美畫卷。 楊南伸出手指,微微一碰那碧水之池,卻如碰觸空氣一般,落了個空! 這童子也罷、水池也罷、游魚也罷、只是露出一股淳樸自然、返璞歸真的清新寧靜氣息,只是童子乃虛、水池乃虛,唯氣息是真! 以楊南今時今日之修為,天上地下,何人能在他面前藏頭露尾? 不過,奇怪的是,這幻象非假非真、如夢如幻,明明是虛物,卻給人真實無比的感覺,種種神異之處,就連楊南也看不出什么破綻! 楊南站在神柱上空,感受著這股清新自然、寧靜永恒的氣息,一道道清涼氣息沖刷神軀元神,他忽然間便有一種超越一切、晉至永恒之感! 這種感覺非善惡、非正邪、非情念、非貪得,非一切觀感,而是一種遺忘一切、專注一切、靜止一切、平和一切的無邊寧靜祥和! 一池一天地,一象一乾坤! 不論是如入神境的氣息,還是這寧靜永恒的景象,瞬間令楊南若有所悟、若有所覺,小小一幅景象,卻令他大有看到浩瀚宇宙、無量世界般廣大無邊的情景! 小世界,大氣象! 芥子須彌、宇宙塵埃! 真非真、假非假、物非物、人非人…… “童子無為,池水不動、魚兒無游,心生而象生、象生而道生,無極之外之無極、無窮之外之無窮,真亦是假、假亦是真……” 楊南凝立許久,目光落在池中天真童子那一頭如雪白發(fā)上,忽然微微一笑,目露了然之光,淡然道:“久聞老君大名,今日得見,果非尋常!” 生而能言、童子白發(fā)! 指天為師、手創(chuàng)道家! 三界之中,白發(fā)修士數(shù)不可數(shù),但童子白發(fā)者,好像從古至今只有老君一人! 關于這位道家之祖老君的傳說,世間林林總總、不可計數(shù),但歸納起來只有三條:第一,老君生而神異,開口能言、白發(fā)終生,第二化身千萬、難以捉摸,第三,童身如昔、亙古不變! 至于開創(chuàng)道家、一身化三、化身手創(chuàng)儒門、器宗等等傳說,自然是數(shù)不勝數(shù)。 擺在楊南面前的這寧靜天地,帶著一股本源至純氣息,說它是虛也是虛,說它是實也是實,虛虛實實,但憑老君心意! 這寧靜天地,乃是一個老君自行開辟的完整小世界,與什么隔絕空間相比,高明了何止千百倍? 始祖開天辟地,能造一量小世界,如今老君亦是開天辟地,造出了一個完整小世界,不過,一量小世界與完整小世界相比,好比是大海比之小池,不可相提并論。 至于那法寶空間、儲物之流的小空間,更是提也休提…… 楊南一語道破水池來歷,但那池中童子依然故我的立在水中捕魚,一尾金色魚兒被他捉在手中,純真面龐上露出歡喜愉悅神情,他將魚兒放入腰間魚蔞之中,卻好象根本沒看到楊南就站在他身旁一般! 兩個世界看似重疊,其實卻是咫尺天涯! 若想見到老君,先要破這道考題! 楊南伸手觸碰寧靜天地,不過還是虛無空氣,若沒蓋世神通,便只能聞其氣息、難見真人,就好比凡人仰望星辰日月,看似極近,實則相距之遠難以計數(shù)…… ‘出題考我?’ 楊南心中微微冷笑,老君這獨成天地、自開一家的道行果是非同凡響,他若不現(xiàn)身楊南未必能找得到他,但是,這完整小世界就在他眼前,若是連這個都辦不到,還談什么直達彼岸? 淡而無色的造化神環(huán)被楊南輕輕取下,一股沛然莫匹的宏大氣息從神環(huán)之上四散而發(fā),不過短短瞬間,小小環(huán)兒在虛空滾了一滾,忽然變成一座彎曲拱橋,橋這一頭傲立虛空、橋那一頭直入虛無水池之中! 楊南負手微踏,足底落到拱橋之上,口中淡笑道:“生機天地,無滅道相爭,談何完美?不如讓我造化為你調衡一二!” 小橋彎彎,不過九十九步! 楊南每踏出一步,身上燦爛無窮的造化神力便如一股洶涌水流,沿著橋面沖入虛無水池之中,小池中的一草一木、一樹一花、童子游魚,竟是從無到有、從假到真的一寸寸被造化神力塑造出來! 你若虛,我填實,你若實,我抽虛! 楊南身上造化神力如怒泉噴涌,通過彎橋源源不斷注入虛無天地之中! 待到楊南走到橋的那一頭、立身寧靜水池之中時,這一個真假、虛實難辨的完整小世界便成了真實世界! 不管是真是假,楊南如今擺明車馬,說它是真便是真,說它是假便是假,創(chuàng)造、平衡、毀滅,平衡之力,生不可發(fā)、死不可滅,獨立于生死之間,掌控一切! 老君天地若是假,造化調衡使其為真,老君天地若是真,楊南便可使它變成假! 這,便是神人境界、一量道行! “嗯……” 立在池中的童子穿著一件肚兜,粉妝玉琢、可愛活潑之中,身上卻泛起造化神光特有的七彩光芒,這光芒便是楊南印記,任他身在何方,此時也不得不現(xiàn)身于此! 他抬起頭來,一雙璀璨如浩瀚星空、純凈若無暇寶石般的眸子盯著楊南看了一看,小臉浮起一絲憨憨笑容,道:“我來見君,亦是君要見我?” 聲音如清泉流淌,一派寧靜,微微清風之中,童稚聲音顯得越發(fā)自然。 楊南走入寧靜天地,雖在這童子、世界中印下造化印記,但生機世界、勃發(fā)盎然,就算以他的恐怖神軀,亦是不可避免的隨生機變化而變化,修長俊美的神軀竟一寸寸縮小,成了一個童子模樣! 一池水、一天地,兩童子、數(shù)游魚。 ‘若在我造化環(huán)中,可言必勝,身入生機天地,僅保不敗而已……’ 楊南心中細細衡量老君顯露的恐怖道行,心中暗暗吃驚不已,他用造化神環(huán)俯身為橋,構通九洲世界與生機世界,看似占了上風,其實當他身入寧靜天地之中,又因無邊生機而打了一個平手! 你印我記,我壓你身,一來一去,不相上下! 這生機世界,萬物盎然,若楊南道行高于老君,當不至于無法保持神軀狀態(tài)、變成一個小小童子! 換做元始天尊,也決不可能讓楊南硬生生要壓縮神軀,變成這般童子模樣! 不過,老君僅是顯露威能,似乎并無惡意,楊南沉下心來,淡淡反問道:“是魚捕人?還是人捕魚?一池之水,有魚幾只?” 白發(fā)童子凝眸望著楊南許久,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久久之后,忽而笑道:“一只。” 楊南又問道:“一池一魚,何來 游魚無數(shù)、捕之不休?” 老君捕魚,寓意天地,一池意為一宇,一魚意一宙,宇宙之內,唯一世界! 九洲世界猶在,何來生機世界? 生機世界看似完整天地,其實依然不過是九洲之附庸、滄海一栗,如何能與始祖天地媲美? 神人斗法,只在微妙之間,道行高低,數(shù)句可明! 老君固然迷蹤處處,但楊南卻也道心獨具,如何會因此迷惑? “不錯不錯,一宇一魚,天數(shù)之定,如此說來,我捕魚無數(shù),亦是空手而回?!?/br> 白發(fā)童子啞然失笑,神情自然的取下腰間魚蔞,里面空空如也,竟是一只也無,小池中那無數(shù)金色魚兒亦是消失不見,果然僅僅只有一只! 天地一池,宇宙一魚,一量世界,莫不如是! “師弟妙悟天機,獨承大運,一量世界之內對你已無奧秘,實令為兄欽佩不已。” 白發(fā)童子灑然一笑,忽然招手將一片嬌美荷花攝了過來,他盤腿坐在荷花之中,望著楊南依舊是一臉笑容可掬,似乎什么天道主宰、三教之爭,與他毫無相干,楊南對他來說,不過是同參大道的伙伴,共得玄機的知己…… 楊南嘆了口氣,依樣畫葫蘆的召來一片荷花,盤腿坐在荷花之上,淡淡道:“一量之法,微不足道,無量大道,方顯威能,我不能參得無量,何喜之有?” 第十九章節(jié) 鴻鈞大道! 從前未見老君,楊南總是將他視為生平大敵,但如今見到,卻如見到良朋知己一般,實在提不起什么敵意。 神人之間,不必斗法,楊南承襲玄帝、老君承襲盤帝,兩人之間關聯(lián)淵源極深,可謂同出一脈,若不是從前種種算計,楊南未必會想結上老君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 兩人各依荷花,相對而坐,好似鄉(xiāng)間兩個幼童無憂嬉戲,談的卻是無上大道、斗的卻是本源道心! 白發(fā)童子搖頭笑道:“我修道不知億萬年,到如今池干魚死之際,依舊未能悟得無量,師弟修道不過數(shù)千年,卻盡得一量奧秘,如何還不知足?” 楊南成道,根骨有之、際遇有之,最重要的玄帝遺澤,不過,五千年大運即將過去,再想如從前般突飛猛進實是癡人說夢,神人已是楊南頂峰,想獲無量大道,不知要多少年月。 說是五千年,實則只有三千年,不過,就算再加兩千年,也不可能令楊南一躍而成大神威能,就好比小溪之中游泳好手忽然到了大海,便一無是處…… 楊南抬起眼眸,淡然道:“承蒙師兄費心,小弟總算勉強證得神人道果。” 白發(fā)童子嘻嘻笑道:“師弟莫非怪我損你運數(shù)?” 楊南手扶絕美荷花,面上冷笑道:“你說呢?” 老君奪他人道神碑,唆使元始壞他千年運道,種種行徑,豈是什么好意? 白發(fā)童子搖了搖頭,嘆息道:“損你者,天也,我何能為也?天一化三,唯你而尊,此乃定數(shù),我若強要逆天,何必多費心機?” 楊南心中默然,以老君的道行、名頭、手段,若真是要為難自己,只怕自己在凡間便寸步難行,為何偏偏會在將要一統(tǒng)三界、成就無上尊榮之際出手暗算? 生機、造化,淵源非淺,比起滅道元始,兩人關系應該更近才是,莫非……老君所為真有緣故? 楊南微泛疑惑之中,白發(fā)童子又道:“天道宜損不宜足,從古至今,無窮無量,從未有過至全至善之事,師弟若獨成大道,彼岸固然可渡,可此身亦是如始祖一般化成渡舟,你可愿意?” “彼岸可渡,我卻要歸虛?” 楊南猛然一驚,抬起頭來,卻見老君那一雙浩瀚眸子之中毫無機詐之色,他皺了皺眉頭,不解的道:“為何如此?” 以老君今日之道行,根本不必說謊!再說,楊南參悟天道造化碑,亦是隱隱覺得渡往彼岸定然需要付出無窮代價! 天道宜損不宜足,說來玄妙,其實簡單! 楊南獨承大運,萬古未有,修為進境可謂恐怖無倫,若能收得三界神碑,布下封神大陣,定能完成前所未有的彼岸之橋! 但是,他唯獨沒想過,若以自己一個人之力,構架彼岸之橋,后果會是什么? 從前他不知道,但如今他卻知道了,那便是:眾生得渡、己身歸虛! 所謂歸虛,根本不可能像始祖大神那樣還可以元神化三,而是連同三大化身一起,徹徹底底的泯滅虛無! 不管楊南有多么高的道行、多么厲害的修為,一人構架無量之橋,必是這個下場! 這便是渡往彼岸的代價,楊南若是偉大無私到至善至美至全之境,或許可能愿意,但如今道心,如何甘心一切努力盡赴東流、如夢幻泡影一般成為烏有? 前世、今生、未來,一切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