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來人啊,快來人啊,羅自省要翻天了啊,他要打死我這個做媽的啊。快來人??!” 配合著喊聲,李蘭花還夸張的捶著腿,像是真的要被打死的樣子。 以前只要她這樣鬧,老頭子和羅自省無可奈何,他們都是男人,不好跟一個女人動手,吵又吵不過,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李蘭花也有自知之明,她只是貪一些小便宜,從來不會跟老人提出太過分的要求。 老人畢竟是她的公公,是長輩,要是她鬧得太過了,撕破了臉,不僅什么都得不到,還得背上一個不孝的名聲。 等老人去世以后,李蘭花沒了轄制,才膽大起來,占了羅自省的房子,把他趕出了家門。 他們對外的說辭是怕羅自省年紀小,怕他一個人在家里照顧不好自己,才把老房子門給鎖了,讓羅自省跟她和rou六斤一起住。 這樣的理由任誰也挑不出錯處來。 等羅自省到了她的家里,還不是任她拿捏。 在她家呆了沒多久,羅自省就去姑姑家里了,在姑姑家里住了一段時間就去省城打工了。 知道羅自省去省城打工之后,李蘭花是高興的,反正羅自省的工資最后還是得落到她的口袋里。 借口李蘭花都想好了,哎呀,他一個半大小子,正是存不住錢的時候,我們當長輩的先把錢替他存的,等兩年給他娶媳婦用。 即使羅自省想找人說理,她的理由也能站得住腳。 誰知道那小子到了省城就沒了消息,她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他在省城的住處,想跟他要工資結果被羅自省反將一軍,還進了派出所,丟人都丟到家了。 現在羅自省回了老家,只要他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就讓長輩們說說他,李蘭花就不信他能對抗整個家族。 李蘭花想什么羅自省根本就不知道,也懶得去猜,他站在那里由上往下俯視著李蘭花,“嬸子,這青天白日的,你砸我們家的大門干什么?” 羅自強在他媽摔到的時候就去扶她了,聽到羅自省說的話,羅自強一怔,抬起頭用不敢置信的語氣問道:“哥,你剛才喊媽什么?” 羅自省抱起手臂道:“嬸子啊,我不應該喊她嬸子嗎?她是我爹的兄弟媳婦,難道不該喊嬸子嗎?” “哥,你是怎么了,什么你爹的兄弟媳婦,咱爸有兄弟嗎?” 羅自省顯得比他還吃驚,“什么咱爸,咱們不是一個爸啊,我爸不是你爸的大哥嗎,戶口本上就是這么寫的啊。” 李蘭花越聽越心驚,這個兔崽子在家也不打算認六斤了嗎?這怎么行,要是這樣,兔崽子的工資她還怎么要過來。 李蘭花拍著大腿,開始嚎叫:“我的腿啊,羅自省,你竟然敢打我,你是要天打雷劈的?!?/br> “哦,嬸子,我怎么打你了,我可是連你的手指頭都沒碰到啊。你來我家砸門罵人,還伸手想打我,我只是輕輕推了你一把,誰能想到你就這樣自己摔到了呢。這也不能怪我,畢竟我不能在那里等著被你打啊?!?/br> 羅自省的語氣風輕云淡,眼神帶著淡淡地諷刺,像看一個小丑一樣看著李蘭花。 羅自強在一旁不知道說什么,只是驚訝地看著羅自省,大哥去了省城一趟,回來怎么就變了呢。 第三十五章 這邊的吵鬧最終還是驚動了左鄰右舍,胡同里的幾家紛紛有人出來。 李蘭花見狀就跟找到依靠似的,坐在地上捶著腿大喊大叫,“大家都來評評理,這個兔崽子回來不僅把我家的鎖給砸了,他還打我,你們說,他還有沒有良心???你們說,有這樣對長輩的嗎?我可是他媽??!” 要是以前的羅自省,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會誠惶誠恐的去認錯,去把李蘭花扶起來。 在他從小到大的環(huán)境里,所有的人都信奉一個道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即使李蘭花不是他的親生母親,是他的繼母,即使李蘭花從小到大沒管過他一天,可就因為李蘭花占著一個長輩的名分,羅自省就不能忤逆她。 從前的生活就像是一個泥潭,污泥慢慢把羅自省吞沒,可沒有人拉他一把,所有的人都告訴他,老老實實的等著被吞沒最好。 可是在省城,他遇到了姜玉燕,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姑娘,那個姑娘在羅自省即將被泥潭淹沒的時候拉了他一把,把他救了上來。 羅自省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撒潑的李蘭花,問道:“你說我砸了你家的鎖?我什么時候砸了你家的鎖?我回村以后哪里也沒去就直接回家了,你家那胡同我連進都沒進,怎么就能砸你家的鎖呢?” 李蘭花想也不想開口就指著羅自省身后說道:“那不就是你砸的鎖碼?證據都在這里,你還想抵賴?” 羅自省像是及其驚訝,問道:“這是我的家,我進不去家門所以就把鎖給砸了,我還納悶呢,怎么我家的鎖就給換了呢,原來是你給換了的啊。你為什么要把我家的鎖給換了,你是不是想霸占我的家,霸占我的院子。” 李蘭花被說了個楞,她沒想到羅自省會把這件事擺到明面上來,畢竟說起來,這院子的確是羅自省的。 當初她把羅自省的東西丟到自己家,又把羅自省給排擠到了他姑姑家,這個兔崽子吭都不吭一聲,她還以為羅自省算是默認這個院子給她了呢? 沒想到,去了省城一趟,這個兔崽子膽子大了,不但敢不聽她的話,還敢明目張膽的跟她要東西了。 在李蘭花的眼里,這個大院子就是她的了,羅自省想要回這個院子,想也不要想。 她還沒發(fā)作,羅自省就搶先一步說道:“當初分家的時候,這個院子被爺爺分給了我爸,我爸一輩子沒結婚,早早的就去了,我被過繼給了我爸,戶口本上也改過來了,那這個院子就該是我的。當時爺爺剛去世你們就把我的東西給丟到你家了,還把門鎖給換了,你不就是打的這個院子的主意嗎?我告訴你這是我跟我爺爺的家,你不要想著搶走,你要是再在這里鬧,我可不會客氣,大不了咱們去法院解決。只要你不嫌丟人,我就不怕?!?/br> 圍著的了越來越多,有人看不過去就開口了:“六斤媳婦做的是不對,可她到底是長輩,自省,你打她也不對?!?/br> 羅自省反問道:“我爺爺也是她的長輩,羅六斤沒管過我爺爺一天,就連辦后事的錢都一分也不拿,他們怎么對我的爺爺,我就怎么對他們,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以前我總想著羅六斤是我的長輩,他們夫妻再怎么鬧我也不能跟他們翻臉,可是現在我想通了,羅六斤對養(yǎng)育了自己的親爹都那樣,我對沒養(yǎng)過我多久的李蘭花干嘛要這么好呢?” “李蘭花,你要是想鬧,我陪你,咱們就看看到底是誰丟臉,讓父老鄉(xiāng)親們都看看你是個什么樣的人。” 羅自省說完,回身進門,在眾目睽睽之下關上了門。 任李蘭花在外面如何跳腳,都不在理睬她了。 進屋以后的羅自省狠狠松了口氣,和羅六斤李蘭花夫妻撕破臉的感覺真好,以前是他太懦弱了。 這半年多來,羅自省找了一份工資高但名聲不怎么好的工作,經常看見有人吵架撕扯,有些人看著文文靜靜,知書達理的,可是罵起人撒起潑來比李蘭花可是要厲害多了。 現在再跟李蘭花對上,羅自省已經知道該怎么對付她了。 門外李蘭花還在喊,羅自省耳不聽心不煩,只當李蘭花不存在。 家里沒多少吃的了,他收拾一番,打算到鎮(zhèn)上的供銷社買點東西。 等李蘭花離開以后,羅自省出了門。 鎮(zhèn)上離村里也就四里多地,家里沒有自行車,他只能步行去了。 臨近年關,供銷社里的人很多,羅自省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 在外面工作了半年多,干的又是工資高的活計,羅自省手里有了錢,買東西自然大方。 除了糧油米面這些必備品,點心水果他也買了一些,好過年的時候供奉用。 這是爺爺去世的第一年,羅自省想多買些好吃的給老人上墳,生前爺爺舍不得花錢,現在他能賺錢了,就多買一些讓爺爺嘗嘗。 除了供銷社,鎮(zhèn)上也有一些攤販。 他們都是鎮(zhèn)子周圍村里的人,賣的都是自家地里收的東西,價錢很便宜,羅自省買了一大堆。 村里人有趕著牛車來的,羅自省把東西放在牛車上請人捎了回去。 和他一樣做法的有不少人,回去的路上,一大群人圍著牛車,邊走路邊聊天。 羅自省歲數也不小了,到了該說親的年紀,有人跟他開玩笑:“自省,你歲數也不小了,有相中的姑娘嗎?大娘去給你說?!?/br> 羅自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想再賺兩年錢,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再說訂親的事,要不我一個孤兒無父無母的,哪有姑娘會看的上我啊。” 羅自省完全沒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他現在只想賺錢,然后讀書考大學。 “自省,先成家再立業(yè),你也不要總想著賺錢,有喜歡的姑娘就要去追。現在不比以前了,都時興自由戀愛了,你要是不主動出擊,好姑娘就被人挑走了?!?/br> 羅自省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低下頭,不說話了。 看到他不說話了,逗他的老大娘們笑了一陣,轉移了話題。 羅自省松了一口氣,他從來就不是什么愛跟人開玩笑的性子,尤其是這而幾個老大娘還都是好心,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應付。 牛車的主人家跟羅自省家隔得很遠,一東一西,到了自家胡同口,羅自省從車上把自己的東西拿下來,背著往家里走去。 他的東西很零碎,牛車主人借了他一個化肥袋子,好一次把東西帶回家。 羅自省拎著東西美滋滋地往家走,等到了家門口,他愣住了。 大門四場八開的,走的時候他明明把門給鎖上了?。?/br> 走近一看,鎖還在門鼻上掛著,門鼻倒是被撬開了。 羅自省愣了一愣,趕緊往家走。 院子里倒是沒什么異常,堂屋里也還是原樣,掀開門簾一看,里屋一片狼藉。 柜子里的衣服都被翻了出來,被子胡亂的扔在炕上,他從省城帶回來的包更是被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的東西都給扔到了地上,衣服上還有好幾個腳印,像是特意踩上去的。 羅自省本來還很憤怒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靜了。 他閉了閉眼,平息了一下呼吸,很快就做好了打算。 畢竟在回家之前,他就想到了這一層。 他退回堂屋,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到屋里的桌子上,去鄰居家借了自行車去鎮(zhèn)上。 家里既然進賊了,當然是要報警了。 他的包里有五百塊錢,小偷把那些錢給偷走了,夠得上量刑標準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下轄的村子突然出了入室搶劫案,鎮(zhèn)上的派出所很重視,派了三個警察來調查取證。 在屋里院子里查看一番,又詢問了周圍的鄰居,警察很快就得出了結論,這是熟人作案。 門鎖是撬開的,犯罪分子進了院子以后就直奔臥室,除了柜子,炕上的鋪蓋和羅自省帶回來的包袱,犯罪分子并沒有找其他的地方,很顯然是有備而來。 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有很多腳印,明顯是人故意踩上去的,犯罪分子和受害者之間或許還有私仇。 警察們很快就把嫌疑目標放在了李蘭花身上。 該說李蘭花是心太大,還是有恃無恐不把偷了羅自省的錢這件事放在心上,她把偷來的錢明目張膽的放在自己家的衣柜里。 看到錢被翻了出來,李蘭花的心里雖然有些害怕,不過她轉念一想,她是羅自省娘,當娘的拿自己兒子的錢有什么不對的,她不用怕。 心里這樣想,她嘴上自然也是這樣說的。 羅自省低著頭,手不住的摩挲自己的衣角:“警察同志,她不是我的母親,是我的嬸嬸,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我是一個孤兒,是爺爺撫養(yǎng)我長大的?!?/br> 三個警察聽完,不由得對羅自省一陣同情,人家孩子從小就沒了父母,你這個當長輩的不想著幫襯一點,還偷人家孩子的錢,這是什么人啊。 知道自己媳婦做的事后,羅六斤心里是埋怨的,埋怨妻子和大兒子。 妻子沒事去拿兒子的錢干什么,大兒子也是的,有話好好說,報警干嘛! 第三十六章 報警不算,大兒子竟然還當著警察的面說妻子不是他的母親,他怎么能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