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他剛剛平息的怒氣一下子又莫名其妙的被點著了,惡狠狠的瞪我:“我就喜歡這樣,你覺得我粗魯了?不如阮陽風(fēng)雅了?” 我咽了口口水,看他因為暴怒而重新往外滲血的傷口,渾身打了個哆嗦。 這變態(tài),到底要撒熱血撒到什么時候? “你要不要包扎一下傷口?”我小心翼翼的提醒他。 未旦斂了怒氣,斜睨了我一眼,輕松的答道:“好??!” “你要知道我們龍族的吐液本來就有愈傷的作用!”他慢條斯理的尋了張椅子靠我坐下。 我哦了一聲,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見我木然的坐那里,嘿的笑了一聲,挑眉命令我:“夏蜜,你過來,舔我的傷口!” 嘔,我頭皮一麻,一看他那傷口,很不給面子立刻吐了。 嘔…… 雖然最后未旦以法力輕松的就恢復(fù)了傷口,可是我卻留下了心里陰影,只要一瞄到未旦的胸膛,就忍不住的作嘔。 未旦的臉,就那么一直沉著黑著。 第二天啟程去南海的時候,他就用這樣報復(fù)社會的一副嘴臉告別了他那些龍弟,龍母外加龍王殿下。 “皇兒,好好自省,五百年后壽誕,父王期望看到一個成熟的皇兒!”龍王總算放下了架子,甚至有些示好。 可惜未旦一直繃著臉,聽到這話,依然一副報復(fù)社會的表情:嗯…… 于是龍王殿下的臉也黑了:“你個孽子,你這是什么表情,你給一千年都別回來!” “……”我轉(zhuǎn)過身,很不給面子的咧著嘴無聲的笑了,未旦氣得掐了我的脖子,直接丟進馬車里了。 可惜,一直到走,我也沒有見著日西。 …………………………………………………… 南海很漂亮,我趴在車門上,一個勁的往外瞄。 未旦一直閑閑的伸長了腿發(fā)呆,他這個人很霸道,車子的空間很小,他伸長了腿以后,我就只能縮在一小塊地方。 時間久了我手腳都麻了。 他恨恨的一直盯著我,進入南海地盤之后,他突然對我道:“我一直等著你開口來求我,你真有骨氣呀,居然就縮在巴掌大的地方一聲不吭!” “……”我胸悶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特別懊惱的對他說:“我以為求你也沒有用的,早知道你等著,我一開始就求饒了!” “哼!”他面色稍緩,縮起了腿,閉上了眼睛,至此不再理我。 進入南海大殿的時候,我開始覺得這里簡直比龍宮還要華麗威武了。光是白玉雕就的對門就高大得見不到頂,我站在那大門之下,向上仰視,只覺得自己的渺小。 “哇,這里好大……”我邊走邊贊嘆。 未旦似乎自從回來以后就一直很放松,居然一張報復(fù)社會的嘴臉也緩和下來了,嘴角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見我這么贊嘆,斜著眼睛蘊笑,道:“你喜歡就好!” 大殿之內(nèi),數(shù)不盡的美婢,排成數(shù)十排,衣著華麗,容貌嬌俏,任何一個挑出來,都是神仙jiejie的水準。 我忍不住又哇了一聲,扭頭很膜拜的看了看未旦。 未旦被我看得直皺眉頭,惡狠狠的問我:“你想說什么?” 我連忙搖頭,嘿嘿的壞笑了幾聲。我原來以為他這是喜歡我,才對我古古怪怪的,現(xiàn)在一看這滿殿的美女,頓時覺得自己高估自己了。 他想要什么樣的沒有呀,環(huán)肥燕瘦,每天不重復(fù),三百六十五,估計也能天天不同樣了。 真是個銷魂窟…… 我想到這里,又贊嘆的掃了一眼大殿。 未旦似乎對我的表現(xiàn)非常的不滿,靠過來拉著我的手道:“你在想什么?” 我嘿嘿的朝他擠眼睛,對他豎了個大拇指,他的臉立刻就黑了,手一下子捏緊了,轉(zhuǎn)過頭去,有些煩悶的怒斥殿中的管事:“讓她們都現(xiàn)了原形,去各處候著吧!本王回來,到處都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阍趺垂苁碌???/br> 管事的嚇了一跳,連忙朝著滿殿的美女做手勢。 我眼睜睜的就見識到了一幕老母雞變鴨的悲喜劇,韓國整容那算什么呀,你要是看到滿屋子美女直接變成烏賊海蟹什么的,那才叫崩潰。 我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未旦呵的輕松的笑了一聲,拉著我往里面走,一邊走一邊道:“南海之中,崇尚外表,就算是精怪也是照著陸地上最美的人形變的,你看習(xí)慣了以后,就會覺得其實像你這樣長得普通的女人是多么不容易!” “……”我條件反射的舉手摸自己的臉,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覺得我長得蠻漂亮!” 未旦哈的大笑起來,像是聽了什么笑話一樣,拉過我和他對視:“小蝦,你真是懂得替自己面上爭光!那還不是本王的龍元滋養(yǎng)的好?” 他這么親昵的稱呼我,讓我渾身抖了一抖。 “得了本王龍元的女人,怎么會難看?” “你跟著本王,以南海靈氣養(yǎng)著,必然會脫胎換骨,變成美女!” “你不必用感激的眼光看本王!” “……”我默默地移轉(zhuǎn)了眼睛,摁了摁自己的手骨關(guān)節(jié),我覺得他不會知道,我剛剛有多么想抽他的嘴巴。 我是由南海圣貝蘊著的明珠里破殼而出的。本該一回南海就去圣貝前尋找修習(xí)之法,但是未旦似乎一直在思慮著些什么,直到一周后,才領(lǐng)我去看所謂的南海鎮(zhèn)海之寶。 走在路上的時候,未旦千叮萬囑:看可以,不過要離得遠遠的。 我哦了一聲,對他的小心翼翼,心中頗為不以為然。 姐是個見過世面的人,海底世界看過多少年呀,不要說圣貝,哥斯拉凹凸曼的每年都更新好幾撥。太小看姐! 近了供奉圣貝的大殿,我才明白未旦這孩子內(nèi)心里會有多么夢幻。 整個大殿都掛著薄如蟬翼的細紗,就如同我前輩子所見的落地窗簾一般,不過這里的細紗更加細膩,水波微微起伏的時候,細紗就會輕柔地拂起。 我隨著未旦進入大殿里,大殿走道的盡頭,有明滅不定的淡光,我每走一步都會增加一分恐懼,總覺得前面會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黑洞,會將一切在頃刻間吞噬干凈。 未旦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有些隨意的問我:“你今天怎么這么文靜?” 我干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這種又恐又驚的莫名心里。未旦似乎也不指望我能回答,狀似隨意的向我走了兩步,垂下手來,輕輕的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臉上的表情更加正經(jīng)。 “這樣還心慌么?”他斜眼倨傲的瞄了我一眼,干咳了一聲,狀似無意的將我的手提了上來,靠在嘴巴輕輕觸了觸。 我心里明鏡一樣的高亮了。 未旦這是情竇初開了。 前半輩子加今生,姐這樣的剩斗士雖然場場愛情都是唱得獨角戲,可是場場都透徹著,對于未旦這樣少年人一般青澀的舉動,真還是久違了。 “你別這副蠢樣子,真傻!”我看慣他驕傲跋扈的樣子了,陡然這么羅曼蒂克,心中不免覺得十分喜感,哈的一下朝他笑開了。 未旦臉僵了僵,居然沒有怒罵我,只是緩緩的將手放下,然后表情十分古怪的瞄了瞄我,依然牽著我的手,這下改由他牽著我往圣貝處走去了。 “這里便是!你該有親近感!”他指給我看,我自從進了內(nèi)殿以后嘴巴就沒有合攏過。 這特么的供的可是菲利普高亮燈泡?大貝殼一扇一合之間,真是堪比白熾燈管,貝殼邊緣不斷有星星點點的碎光從貝殼里溢出,上下溢動著,像是螢火蟲一樣。 “好漂亮呀!”我伸手去接碎光,一些碎光觸及我的手指后,便隱入我的指尖,消失不見。 未旦的表情在碎光映襯之下居然柔和起來,一雙凌厲的眸子,此時卻星光流動,溫柔無比。 “你果然能夠吸取圣貝的精華,看來帶你來此無錯了!”他松了一口氣,指著殿中浦墊叫我盤膝呼吸。 我盤腿上去,學(xué)著未旦優(yōu)雅的盤腿,前輩子我就沒有學(xué)好瑜伽,這輩子做了龍族,骨頭依然僵硬如昔,只聽嘎噠一聲,我的身體僵直了。 “笨蛋!”未旦抖抖衣角站起來,走近我的身前,伸出雙手摁在了我的肩膀之上,我以為他要提我起來,誰知他掌心發(fā)力,將我又壓下去幾分,直接摁在浦墊上了。 “疼疼疼……”我抱著腿大叫。 他突然笑起來,年輕俊逸的臉,頓時有了幾分少年人應(yīng)有的調(diào)皮之色:“你看你這個蠢樣子,哪像有什么機緣的東西,你就算空有龍形,又有什么用?”這是報復(fù)我剛剛罵他蠢,我明了。 我被他摁著,十分痛苦,搓著腿,恨不得一下子躍起來,就此逃跑。 他摁著我和我面對面,正色勸我:“想要做海族里的翹楚,怎能不吃苦?我不知你是得了怎樣的造化,從明珠里破殼而出,但是你這樣脆弱,隨便哪族勇士都能將你碾于指下,你丟不丟我們龍族的臉?” 他抱怨:“你要是出來是個其他族類倒也罷了,偏偏是只殘缺的龍種!” “你天生殘缺也就罷了,偏偏出自我南海……” 特么的,這孩子吐槽起來有完沒完了,姐的腿筋都要撐斷了!我越聽越怒,一抖身化成小龍一條出其不備的從他的雙手間逃了出來。 一邊游一邊扭頭朝他發(fā)狠:“姐就喜歡自己殘缺美,姐就喜歡敗壞南海名聲!” 姐的小尾巴從來沒有這么靈活過,嗖嗖嗖的直游,速度比平時快上一百倍,未旦被我突然暴起給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怒極反笑,踏浪一探手,揪住我的小尾巴,恨恨威脅我:“哈?你真是反了!” 哎喲,他猙獰的嘴臉又回來了。 直接伸手結(jié)了個半透明的罩子,將我罩在貝母之前了。 “你給我在此打坐12時辰,我明日來看你有無偷懶!”他徹底發(fā)威了,隔著罩子,對我做了個捏的動作。 我一下子氣勢就軟下來了,在罩子里游了兩圈,朝他搖頭晃腦的甩了甩尾巴,討好的伸爪趴在透明罩子上:“大皇兄,未旦哥哥,你要走啦?可我一個人會害怕!” 他哼了一聲,似乎很受用,捻指分出一部分龍元,化作一條小小的紫龍,游了過來,將罩子盤了一圈,問我:“這樣可行?” 我非常之郁悶的看著罩子上的紫色小龍,這條龍比未旦本人還倨傲,盤上來以后,龍目瞄了我一眼,居然朝著罩子的我無聲的呸了一口。 “好好修習(xí),明日來見你!”未旦蹲在來,放柔聲音,手透過罩子,輕輕的撫了撫我的背,自言自語的抱怨:“這么弱,怎么配站在本王身邊!” 那條龍元幻化的小龍居然頗為贊同的又呸了我一口。 果然龍元就跟主人一樣,十分不可愛。 我真是憤怒,等到未旦離開,立刻毫不猶豫的呸回那條小龍:沒教養(yǎng)! 那條小龍陡然見我罵它,露出一副極為暴怒的樣子,嘶嘶的露出利牙瞪了我一會兒,我忍不住又呸了一口。我跟它一里一外將罩子抓得咯吱咯吱響,大概覺得跟我這樣你吐一口,我吐一口實在幼稚,它又悶悶的氣了一會兒,索性閉了眼盤在罩子外頭一動不動的睡了。 殿里很快安靜下來,我看著微微開合的貝母,心中的恐慌又盛了一些,在罩子里游了幾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那貝母的殼開合劇烈起來,似乎有什么蘊在貝母中間,閃亮剔透。 我趴在透明罩上出神的看,突然,貝母一下子打開到極限,整個貝rou頓時籠在白熾的光暈中全部顯現(xiàn)出來。 我嚇得尾巴一個勁的痙攣,這其實是核輻射源吧,哪有這么光亮的貝rou。 于那光亮貝rou之中,我見著中間隱隱約約漏空的一塊,那漏空旁的貝rou上四處都散落著晶瑩剔透的南海明珠,有更熾烈的光從漏空處直射而出。 我用爪子不停的抓透明罩,磕磕巴巴的喚那條盤著的小龍:“快,快起來,看天堂……” 那小龍似乎極為疲倦,眼睛瞇了一條線,將開未開。 “看……看……”我顫抖著伸爪子指向貝母。 就在我伸爪子,小龍打開眼簾的一瞬間,咔噠,那詭異的貝母自己合上了。小龍慢悠悠的扭過頭去看微微開合的貝母,愣了一愣,再扭過頭時,表情上已經(jīng)同未旦日常的表情無二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