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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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驚得愣在原地,在宮人怒斥后,她才如夢初醒般,手里拿著洗臉盆,急匆匆上前拉住容秦婉,她看向低著頭,溫柔哄著孩子的容汐音,再也找不回一點她在侯府時的感覺。 “娘娘,婉兒不懂事,你且息怒?!痹显诤箢^掐了容秦婉一下,怒道:“你還不快跪下,給你meimei認(rèn)錯!”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容秦婉吃痛,臉上扭曲了一下,對上袁氏的視線,不情不愿的跪下了。 “娘娘,是我不對?!?/br> 甜甜剛才被嚇著,這會子怎么哄都哄不好,哭得容汐音甚是心疼,根本不會理會她們。她輕輕哄著甜甜,就聽袁氏又說:“娘娘,把小公主給我哄哄罷?!?/br> 袁氏剛剛話落,外面就通報起了“陛下駕到”,容汐音仿若不知,一心一意輕聲哄拍著女兒。 容秦婉心頭一跳,又低了低頭。 容汐苒手捧著盆,臉色蒼白,想也沒想,跪了再說。 袁氏回過身,剛剛要垂首見禮,只見眼下一片明黃色的衣角風(fēng)一樣的快速掠過,宮人們請安的聲音還未落下,殿里面就響起一道焦急又溫柔的嗓音,“甜甜怎么了,怎么哭成這樣?!?/br> 容汐音眉頭皺著,一張嬌甜的小臉上滿是怒意,她朝容秦婉看了一眼,“都是她,把甜甜嚇著了?!?/br> 縱使袁氏早就見識到容汐音不同于之前的一面,也會在這個時候暗中咋舌,不解擰眉。容汐音這副恃寵而驕的甜美嗓音,哪怕是生了氣,說出來的話,也充滿了撒嬌的味道。 但這才是最可怕的,男人最吃的就是這一套。 蕭楚睿順著視線,冷冷剜了容秦婉一眼,繼續(xù)伸手,十分嫻熟的從容汐音手里,抱過哭泣不止的女兒,抱在懷里輕聲哄著,要多溫柔有多溫柔,他安撫容汐音,“音音,是朕錯了,朕不該讓她們到你跟前來,你莫要再氣,對身體不好?!?/br> “我知道,你快想想辦法,哄哄甜甜。” 蕭楚睿氣息溫和,是個十足的溫潤爾雅的形象,看他抱孩子的熟練程度,那絕對是每天都要和孩子培養(yǎng)感情的。 許是蕭楚睿好爸爸的氣息太過濃厚,沒有讓容秦婉感到危險,哪怕是之前一眼冷戾的視線,都被他與容汐音溫情的氣氛給掩蓋了去。 于是,這總會讓人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 容汐音接過哭聲漸漸止住的甜甜,眉眼漫上笑,“還是你有法子?!?/br> 蕭楚睿拍了拍她的手背,又低頭看了一眼哭得小臉通紅的女兒。這才轉(zhuǎn)過頭,看向那三個被他忽略許久的人。 跪著兩個,站著一個。 他提前看過畫像,知道手邊拎著盆的是袁氏和她的女兒容汐苒,另外一個是容秦婉,而她的盆子,滾到了桌子腿邊。 蕭楚睿一只手還在輕輕拍著女兒,他看向秀珠,“方才發(fā)生了什么?!?/br> 秀珠畢恭畢敬,一字不差的把方才,容秦婉發(fā)瘋,還有袁氏想讓容汐苒入宮的事情,都復(fù)述給了蕭楚睿聽。 甜甜逐漸止住哭泣,容汐音見孩子不再哭,就招手喚來乳母,先帶著甜甜去了內(nèi)室。 別等會兒又把孩子嚇著了。 蕭楚睿視線在她們?nèi)松砩陷p輕掃過,雙瞳黝冰涼黑如沉夜落下的雪霜,冷冽到袁氏身體不由自主的打顫,但她到底是穩(wěn)住了,朝著他垂首,又謝了他為容家翻案,洗白冤屈的事情。 蕭楚??∶莱鰤m的臉孔上如落了一層霜雪,聲音冷漠,無情無緒,“成安侯府能夠翻案,全是皇后的功勞。” 袁氏沒怎么聽明白,但隱隱約約又明白了什么。 “容夫人,朕駁了你幾次要入宮覲見的折子,你依舊讓成安侯往朕這里遞?!彼曇艉翢o情緒,顯得極其冷戾無情,視線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原來存得是這般心思?!?/br> 袁氏這才踉蹌跪下,“臣婦不敢,請陛下恕罪!” 容汐苒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即便是半年多的官奴生涯,也能讓她可以輕易察覺出危險信號,當(dāng)今圣上,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物,他對她們所表現(xiàn)出的冷漠無情,不屑一顧,對容汐音卻是截然相反,溫柔到每一個眼神和動作都能化成春日的風(fēng)和水。她是高估自己了,認(rèn)為可以憑借姿色和令人憐惜的身世經(jīng)歷,博得皇帝心軟,現(xiàn)實是她根本無法駕馭這種男人。 容秦婉被凍得渾身戰(zhàn)栗,絲毫找不到他先前那一點溫柔的模樣,現(xiàn)在的他,居高臨下,冷冷睨著她們,氣息中滿是高位者的冷漠與尊貴。 若非是因為容汐音的關(guān)系,容家這輩子可能都永遠(yuǎn)無法洗脫被陷害的罪名。 袁氏咬了咬牙,覺得瞪目結(jié)舌,身上冷得一塌糊涂,成安侯的話是對的,蕭楚睿是看在容汐音的面子上,才幫容家翻案,因為皇后的母家,不能是罪臣,這樣對皇后的名譽有損。 蕭楚睿并沒有理會袁氏,他緩緩把視線放到了容秦婉身上。 氣氛猶如墜入冰冷的水底。 容秦婉垂著頭,瑟瑟發(fā)抖,這才感覺到后怕。 “至于你,在皇后面前放肆,驚擾了小公主,拖出去杖責(zé)三十?!?/br> 容秦婉慌亂的抬起頭,正巧對上一雙幽深冷戾的黑沉眼眸,那雙眼睛如毒蛇一般,猶如利刃刺在她身上。 “陛下,陛下我錯了——我不該對娘娘不敬,陛下我真的錯了!” 她被唐貫和宋河往后拖,神情慌亂,見蕭楚睿面無表情,又轉(zhuǎn)頭去求容汐音,“meimei——娘娘,是我的錯,求你救救我!” 容汐音臉上含著輕輕笑意,略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容秦婉被拖出了視線,只剩下亂叫的聲音,她臉上勾勒出笑,很是人畜無害的甜美,“meimei,還想進宮嗎?!?/br> 袁氏一哆嗦,連連搖頭,“陛下,娘娘,此事是我思慮不周,望陛下和娘娘恕罪!” 容汐苒面色蒼白,耳邊縈繞的都是容秦婉慌亂凄慘的聲音,她稍微找回一些聲音,態(tài)度端正了些,扣首道:“娘娘,陛下,我雖想入宮,但我和庶姐的心思不一樣。我只是為了躲避他們的求親,這才不得已,想入宮陪在娘娘身邊。” “你既這樣想,朕也有辦法,朕會下旨,讓你入靜月寺,青燈古佛一生,也了卻你往后種種煩心事。” 第118章 他是帝王,金口御言。 容汐苒瞪目結(jié)舌,還未有所反應(yīng)過來,袁氏便開始慌亂求饒。她看出來皇帝極其看重容汐音,便轉(zhuǎn)頭向她求情。 容汐音臉上略帶嫌棄,心里面只有爽感浮動,她笑瞇瞇的看著惡毒繼母對她低聲下氣,慌亂懼怕,輕輕呵笑一聲,“你若不存著這臟心思,就沒有今天這出事兒。你自作孽不可活,是遲來的報應(yīng)?!?/br> 倘若袁氏從西北回來,能學(xué)乖一些,沒有想從容汐音身上吸血,捧女兒入宮。以現(xiàn)在容汐音的清閑心態(tài),壓根不會跟容家再有什么牽扯,可偏偏,袁氏和容汐苒學(xué)不乖,以為就算容汐音成了皇后,也會對她們言聽計從,任由她們欺負(fù)。 卻哪里想到,容汐音殼子里換了個人! 眼見無論如何求情,皇帝都不收回成命,袁氏心中悔恨無比,徹底認(rèn)清他們一家,和容汐音的距離。 容汐苒呆若木雞,她愣愣的看著如之前大不相同,有恃無恐地蹭皇帝懷里說笑的容汐音,又看看溫柔寵溺的皇帝,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短短幾個月,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 她今后的一生,就要在寺院里過了嗎。 蕭楚睿下令送她們出宮回府,隨著一道圣旨回來的,還有被打的掉了半條命的容秦婉。 成安侯府剛剛歸京沒多久,就出了這樣的大新聞,自然會成為百姓們八卦的新談資。 明明皇后盛寵至極,成安侯府翻案歸京,應(yīng)該是萬事不愁,一帆風(fēng)順。但公卿貴女們在幼時就會被帶去參加社交,所以會多多少少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兒,比如繼母面善心黑,對身為原配嫡女的皇后娘娘一直不好,任由兄弟姐妹欺負(fù)她,那時的皇后娘娘,默默承受下來,裝著自己膽小懦弱,但其實都是為了自保。 現(xiàn)在成安侯府歸京,這個繼母居然想把她的女兒送進皇宮侍候陛下,其心可誅,怪不得這回皇后都不看什么顏面,直接就讓陛下定奪了。 消息這一放出去,成安侯府自然成了被萬千唾棄的對象。 就在大家的唾棄聲中,容秦婉沒能撐過五天,容汐苒在袁氏極度痛心下,了卻一把青絲,入了青月寺。 容汐音往后再也不用擔(dān)心成安侯府繼續(xù)給她制造麻煩。 她知道這消息的時候,正在和系統(tǒng)告別。 在封后的那一刻,修正進度達(dá)成百分之百,系統(tǒng)本該在那時離開,他向上頭提交了申請,見他任務(wù)完成優(yōu)秀的份上,上頭批準(zhǔn)了系統(tǒng)的要求,他得以又在意識里陪了她這些日子。 真到要分開的時候,回想以往種種,知道系統(tǒng)狗的不行,真正分別的時候也會有些許傷感。 【“我第一次出任務(wù),表現(xiàn)優(yōu)異。管理司給我了嘉獎,我向上司給你討了兩個孕期神器,護全程的,生孩子不遭罪,產(chǎn)后也沒有后遺癥。你如果生第四個,就會疼了,所以,你和他再生兩個玩玩就算了。終端機在里面的道具用完前,不會關(guān)機,即使我離開了,里面的道具一樣可以用……誒,宿主,你怎么都不說話的。”】容汐音聽著意識中的系統(tǒng),用著清然朝氣的少年音,聽他絮絮叨叨一堆,交代完這個又交代這個,心里面就有點不是滋味。 “雖然你很狗,但到底陪了我這么久,現(xiàn)在你真的要離開了,我怪舍不得的?!?/br> 【“別舍不得,說不定那天我修成了人形,還會回來看看你呢?!薄咳菹羯袂殁筲螅矝]有吐槽他,她輕輕嘆一口氣,“那說好了,我要看看你人形?!?/br> 系統(tǒng)在她意識中發(fā)出一聲輕笑,一團銀白色的靈體在她腦海中輕輕浮現(xiàn),道了一句“話不多說,后會有期?!?/br> 銀白靈體在腦海中消失,容汐音看見了一只長著一雙尖尖耳朵,額間印著火紅圣火紋,笑瞇瞇的小狐貍。 啊這……修成人形,指日可待?。?/br> 就在百姓們茶余飯后討論成安侯府這個新談資的時候,時間一日日推后,終于到了小公主滿月宴的那天。 容汐音正式遷入了昭明宮,自此,帝后同殿。 容汐音憋了一個月,終于能下地呼吸新鮮空氣,喜不自禁。 七月的天氣,烏金燃火,舉辦滿月宴的清安宮溫度怡然,猶如春日。 小公主滿月宴,宴請百官,十分熱鬧,成安侯府應(yīng)邀赴約,派頭低調(diào),甚至沒上前看一眼小公主。 容汐音一襲正紅宮裝,把孩子交給宣令安逗弄,蕭韻如給甜甜包了個大紅包,塞進襁褓里,又用手指揉了揉甜甜柔軟的小臉蛋。 宣令安一雙漂亮非常的狐貍眼中,墜得都是星點笑意,他像模像樣抱著甜甜,聲線輕快,看向她,“你看我這手法可還嫻熟,我天天去抱管家的孫子,提前學(xué)好了怎么抱孩子?!?/br> 蕭韻如笑容清然,透著遮不住的甜蜜,她不會說什么情話,但是聽出了話外音,不回應(yīng)會傷了他的心。她嬌嗔著看了他一眼,說:“還有半年,展元便再忍一忍罷。” 宣令安佯裝無奈嘆了口氣,“知道啦,我會努力的?!?/br> 蕭楚睿心情大好,縈繞在身上的冷漠氣息幾數(shù)卸去,似乎又變回了曾經(jīng)那位溫潤雅正的皇太子。 蘇懷遠(yuǎn)帶著千越正式過來拜見帝后,千越愧心難安,見著容汐音就開始哭,容汐音沒有怪過她,她拉過千越的手,拿了帕子給她擦淚,“好啦,都過去了,今兒可是喜慶日子,不能哭?!?/br> 千越努力把眼淚逼回去,“謝娘娘大恩大德,屬下沒齒難忘。日后娘娘有用得著屬下和蘇小將軍的地方,盡管開口?!?/br> 蕭楚睿那那邊看了一眼,才看向滿臉驕矜的蘇懷遠(yuǎn),沉聲道:“你倒是會挑日子?!?/br> 蘇懷遠(yuǎn)唇角勾起一抹笑,朝他拱了拱手,“我已經(jīng)托軒王收了千越做義女,現(xiàn)在想向陛下,討一份賜婚旨意?!?/br> 他現(xiàn)在是天子近臣,蘇家得以光宗耀祖,萬事皆順,就差一個媳婦。 蕭楚睿瞇眼笑了笑,目光有些許冷淡。 蘇懷遠(yuǎn)囂張跋扈慣了,即便他不向蕭楚睿討賜婚,就這樣娶了軒王義女都是完全可以的。但千越到底是蕭楚睿暗衛(wèi),替他在暗處辦了那么多事兒,被逐出暗衛(wèi)營,已經(jīng)是他最后的仁慈?,F(xiàn)在蘇懷遠(yuǎn)向他討旨意,為得就是給千越一個心安,能讓她從失職中釋懷。 他看了眼在不遠(yuǎn)處,和司雪影說話的妻子,下壓的眉峰稍微舒展一分,答應(yīng)了蘇懷遠(yuǎn)請求。 罷了,蘇懷遠(yuǎn)難得有這份心,他心里即便不快,也不能做棒打鴛鴦的事情。容汐音喜歡看美滿歡快的結(jié)局,每個人都能找到幸福,可是天底下哪里會有那么多幸福的結(jié)局,只是在她眼前,她想要的一切,他都能給予她。 …… 夜里時,宴席散去,帝后回到昭明宮。 蕭楚睿讓乳母先把甜甜抱走,容汐音累了一天,正要歇一歇,就被蕭楚睿一把撲倒在床上。 帷幔落下,隔絕了琉璃燈火,眼前一切都變得曖自由昧甜富強膩。 他聲音帶笑,又略顯低沉壓制,輕輕嗅著妻子身上淡淡的香味,笑道:“音音,我們要補一個洞房花燭?!?/br> 容汐音臉色俏紅,眉眼含春,但一點沒受蠱惑,軟聲說:“有什么說的,沐浴完再說,累了一天了,我要洗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