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又過了快一個小時，才把到場的大部分賓客都送走了。

    有幾家是男賓喝醉了，有的是和他們的夫人一道，直接被昂立夫婦留下住宿在此，有的則是堅持要回去，于是瑪麗安娜再安排傭人去攙扶，送他們上馬車，要看著他們上去才能夠表達主人家足夠的關(guān)心。

    阿黛爾跟著一道在門口吹了很久的冷風(fēng)，看著一輛輛不同的馬車離開，心頭有些感慨。

    杜瓦爾家是走的比較早的一波，瑪麗安娜后來偷偷和她吐槽，估計阿爾芒先生早早離開也是為了躲男爵家的伯納德小姐，他后面實在是呆不住了，只潦草地邀請了兩位小姐跳了舞，就又被纏著了，伯納德小姐變著法子地找他說話，一直不肯離開。

    禮節(jié)上又不允許他對伯納德小姐嚴(yán)厲措辭，但他又實在不想就這么邀請她跳舞弄得自己不清不白。瑪麗安娜對此不是不氣的，畢竟阿爾芒先生也是她心中優(yōu)質(zhì)人選之一，伯納德小姐這樣沒有禮貌的作為說得好聽是一見鐘情、用情至深，說的難聽一點就是沒有把她這個舞會舉辦人放在眼里。

    好在杜瓦爾先生本人表示，自己的畫作還未完成，剛才讓侍者幫著把東西都收到畫室里去了。

    瑪麗安娜故意詢問，對方是否愿意再過來畫完，本來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他稍一思索居然應(yīng)承下來，只說東西是他看著收起來的，因為涉及到一些他畫畫的小習(xí)慣，希望不要動那些東西，又說是過幾天會來回禮拜訪，到時候再把畫拿回去畫完。

    留下這畫等于是一句承諾，至少是一個愿意結(jié)交的好信號。

    瑪麗安娜于是笑得開心極了，安心地表示，恭候他的光臨。

    阿黛爾當(dāng)時就在不遠處，和阿爾芒在一邊客套了兩句，注意力卻都是在這一邊。

    聽到他的話，她就知道，瑪麗安娜今天的舞會到底沒有白辦，一半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往屋子里走，打算一會叫上剛才躲懶到屋子里喝酒的公爵爹，就也和瑪麗安娜一家告辭離開了。

    “小姐，今天感覺如何？”呂德太太跟在她身邊，小聲地詢問并提醒，“是否認識了一些感覺還不錯的先生，回去睡醒起來，公爵先生興許會問您，您得準(zhǔn)備一些說辭回話?！?/br>
    “阿曼德，我明白?！卑Ⅶ鞝桙c點頭，“今天遇上了很多有趣的先生和夫人……杜瓦爾家的就十分有趣，加斯東先生也很友善……”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就在剛才她靈光一現(xiàn)，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

    見她停下，呂德太太也跟著停下，露出一點困惑的神色。

    “不對?！卑Ⅶ鞝栃÷暤氐?，眉頭一點點地皺起。

    “怎么了小姐？”

    “你去和父親說，我們準(zhǔn)備回去了，叫他準(zhǔn)備好?！卑Ⅶ鞝栂肓讼氲溃绊槺愫同旣惏材日f一下，我去確認一個東西?！?/br>
    “……好的?！眳蔚绿遣毁澇纱藭r多生事端的，但見她十分堅持，還是應(yīng)了下來，想著畢竟是在親戚家里，不會有什么大麻煩出現(xiàn)。

    等呂德太太走遠了些，阿黛爾才轉(zhuǎn)身，找了一個侍者，問道：

    “杜瓦爾先生今天畫畫的東西都收到哪個畫室了，你帶我去看一下?！?/br>
    侍者見是公爵小姐，再加上瑪麗安娜對她的諸多重視，也沒有多想，直接就帶她過去了。

    就在一樓的那間為客人準(zhǔn)備的畫室里，體面的人家都有這樣的地方，主人和客人的畫室分開，這里的東西一般也不會去動，就是方便客人取用玩耍的。

    “你先繼續(xù)去忙你的吧，我看一下一會就出來，不會弄壞弄亂什么的。”看出他的猶疑，她大方地表示，對方這就放心了，行禮離開。

    阿黛爾很快就找到了杜瓦爾用的那個畫架，旁邊是一部分被放調(diào)色盤畫筆的盒子壓住的被放棄的草稿。

    她借著燭光，拿開工具盒子，看了下草稿，上面是和成品線稿差不多的廢棄稿子，下面是白紙。

    她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隨即視線看向成稿，隔了一會，她猶豫了一下，放下大燭臺。

    畫板被固定在畫架上，畫紙反面被夾在畫板上面，她松開上面固定的地方，將和作品一起的畫板取下來，她皺眉看了一會，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反過畫板，松開后面固定住紙張的夾子。

    阿黛爾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她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陡然升起一股緊張的情緒。

    她現(xiàn)在滿是仿佛拆禮物一般的焦躁不安又帶著點微妙的忐忑的心情，揭下最上一張成品，下面居然是兩張空白紙，然而再下一張，竟然不是空白的。

    她的臉頰倏然染上一抹薄紅。

    作者有話要說：

    阿黛爾：我看到了什么？?。∧愕拿孛鼙晃野l(fā)現(xiàn)了！

    杜瓦爾：啊，被發(fā)現(xiàn)了（笑）

    第23章

    阿黛爾只覺得有一股熱氣直沖面頰，在并不明亮的環(huán)境里，她甚至能夠聽到自己格外有力的心跳聲，聲聲如鼓，仿佛就顫動在她的耳邊。

    她沉默了許久，才一點點地平復(fù)了呼吸，讓那種難言的熱度從自己的面孔落下一點，她不得不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側(cè)臉，異樣的溫度讓她好不容易平靜一些的心緒又忍不住蕩漾起來。

    “這可真是……”

    阿黛爾怔怔看著被壓在最底下、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