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只手從她的身后攀扯過來，胡亂地抓住了她的衣襟, 粗魯?shù)匕雅送线M(jìn)了漆黑的深淵中。

    “薇拉——！”

    這是他在幾百個漫漫長夜中最為恐懼的噩夢, 這是他心靈深處最懼怕的魔鬼, 杰森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樣軟弱，帶著這股令他自己都厭惡唾棄的彷徨和無措。

    我怎么能這么沒用。

    我怎么能讓她在我的面前消失，我怎么能想不出辦法，我怎么能找不到她?。?！

    “別——薇拉，別這樣?！?/br>
    感覺到肺部深處涌上來的悶痛和聲音中的哭腔，杰森死死地抿住了嘴，他的視線一瞬間就變得極為模糊，好似被一層薄薄的水光覆蓋。

    他的眼睛guntang。

    冷汗打濕了額發(fā)和衣襟，在恍惚之間，杰森被一只纖細(xì)的胳膊猛地抓住，對方的力氣極大，幾乎是用單手就將幾近瘋狂的幼獸死死鉗制。

    杰森從來沒有見過瑪麗這個樣子。

    這個向來被薇拉刷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總是生氣地訓(xùn)斥薇拉的金發(fā)女助理，此刻的表情平靜得可怕，她的眼神晦暗幽深，聲音沙啞低沉，一字一頓：

    “薇拉消失多久了？”

    “八分鐘之前，她——”

    杰森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剛想說話，卻又被對方毫不客氣地打斷：

    “她是在你一眨眼之間就消失的，對嗎？”

    瑪麗明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她厲聲怒喝，“回答我！”

    “……是！”

    羞恥大片大片地攀爬上來，覆蓋整顆心臟，杰森只感覺到眼眶中有什么灼熱的東西滾落了下來，把他的一切尊嚴(yán)、一切虛妄的幻想、一切自以為是都打得粉碎。

    下一瞬，金發(fā)女人仿佛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她周身忽而爆發(fā)出了一股好似要毀天滅地一般的徹骨殺氣，她的身體正在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臉色宛若厲鬼。

    杰森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差點兒連呼吸都停止了。

    在這股吞噬一切的暴戾和殺意中，他看見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金發(fā)女人咬牙切齒地說出了一個單詞。

    這不是英語……好像，是法語。

    接下來，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杰森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聽見的是嘶啞而隱忍的爭吵聲。

    “我早就說過，我早就說過不該讓她離開！我他媽的早就說過！如果她沒有離開我們，根本就不可能被那種混蛋綁架，我會保護(hù)好她——”

    “這不是她離開正聯(lián)的問題，綠燈俠。現(xiàn)在給我閉上你的嘴不然就跟著閃電俠他們一樣滾去紐約處理那群賽博坦星人！”

    “哈！你們這是在心虛嗎？她和杰森的身上明明都有報警器，那孩子給正義聯(lián)盟發(fā)送了那么多次呼救——我！”

    那個熟悉的聲音頓了頓，忽而變得虛弱下來，顫抖著說：

    “我，我怎么會，沒注意到……”

    “……我怎么會忽略她的求救。”

    他們救了數(shù)千萬人的命，卻沒有一個人去回應(yīng)那聲微弱的呼救。

    所有的聲音忽然消失了。

    杰森只覺得心臟正在被魔鬼的利爪緊緊攥住，對方收攏手掌，好似要捏爆這塊不斷跳動的血rou。

    最后，是一個喑啞的聲音結(jié)束了死寂。

    “找到了?！?/br>
    男人說，“就在這輛車的發(fā)動機(jī)下面。”

    最終趕來的人是蝙蝠俠、超人、綠燈俠和神奇女俠。

    并不是剩下的人都不想來，而是賽博坦人尚未得到徹底解決，而且紐約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了不少奇怪的超能人士，鋼骨甚至看見了一個和他差不多高大的機(jī)械盔甲在戰(zhàn)場上穿梭而過。

    正義聯(lián)盟不得不留下來收拾殘局。

    前者是受災(zāi)程度極為嚴(yán)重的紐約，而后者卻只是一個普通人的安危，作為超級英雄，他們本應(yīng)該留在紐約。

    可是在收到薇拉失蹤的消息的瞬間，好幾個人都快爆炸了。

    原本因為和薇拉賭氣而兩個多月沒有和對方有任何聯(lián)系的哈爾更是差點沒瘋了，他后悔得要命，即便是戰(zhàn)場殘局的確需要他來收拾，他也控制不住地第一個朝向華盛頓飛去。

    停車場的監(jiān)控全黑、原本的停車場保安早就死在了監(jiān)控室內(nèi)、幫薇拉寄存車輛的服務(wù)生不見蹤影、唯獨知曉真相的杰森昏迷不醒，就連瑪麗都消失了。

    在親手找到那張小丑牌的瞬間，蝙蝠俠的心陡然下沉。

    “是Joker?！?/br>
    他說。

    “綁架塞納的人是那個瘋子?！?/br>
    他們從華盛頓一路搜索到了哥譚，找遍了一切角落，絲毫沒給蝙蝠俠半點兒目光和情面，把整個哥譚的地下世界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個遍，甚至還闖到了阿卡姆尋找線索。

    整整半天的時間遍尋無果，卻在重返停車場繼續(xù)調(diào)查時，發(fā)現(xiàn)薇拉那輛轎車的發(fā)動機(jī)下藏著一個小小的驚嚇盒。

    “是自信我們調(diào)查停車場之后就會去哥譚調(diào)查，才敢派人過來放置這玩意兒?！?/br>
    克拉克隱忍地說，眼中猙獰之色一閃而過。

    杰森醒來的時候，恰逢那只涂抹著鮮亮油彩的禮盒被打開，一個綠色頭發(fā)、涂抹著鮮紅口紅的小丑玩偶從盒子里一躍而起，發(fā)出刺耳的大笑。

    和馬戲團(tuán)里的小丑無異的尖笑聲在每個人耳邊徘徊，蝙蝠俠伸手捏碎了玩偶，從中翻找出了一個手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