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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良整個(gè)人抖成了篩子,卻死死捏著信不敢撒手。 等他好不容易進(jìn)了宗人府給主子爺送信時(shí),胤禩身體已經(jīng)好些了,起碼能夠坐起來看書了。 他安靜地看完了郭絡(luò)羅氏的親筆信,直直盯著吳良許久,吳良覺得快頂不住時(shí),胤禩才把目光轉(zhuǎn)回去,仔細(xì)又珍重地把信給藏進(jìn)了心口處貼身放著。 “你走吧,庫房里的東西爺許你拿一些,買些地回鄉(xiāng)養(yǎng)老吧?!必范T說話還是那般溫和,卻叫吳良哭得不能自已,最后還是被看守的兵爺給拖走扔出去的。 胤禩捂著胸口的信,唇角帶著笑意,并不溫潤,也與以往的從容大不相同,帶著一絲羞澀,還有些喜悅,可眼底深處還有不能錯(cuò)辨的悲慟。 傻玉容,她從小倔強(qiáng)到大,他們兩個(gè)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他還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 她在信里寫二人最后 一次爭吵時(shí)立下的賭約,諷刺他現(xiàn)在沒有能力怎么樣她,她想要嫁給誰就嫁給誰,沒人敢逼她生孩子,他永遠(yuǎn)都管不著了。 胤禩眼角的淚一滴滴隱沒在枕間,是他不好,他不該說那番話,那個(gè)傻女人倔到死都要完成二人的誓約。她完全忘了,他早就已經(jīng)違背了兩個(gè)人的海誓山盟。 她怎么那么傻呀傻得叫他害怕,等等他吧,要是沒有他看著,萬一被人騙了可怎么辦呢 雍正一年初,皇八子允禩于宗人府病逝,太上皇下旨特許允禩與八福晉郭絡(luò)羅氏合葬于皇家園陵。 那紙?jiān)识T顫抖著手寫下的休書,隨著郭絡(luò)羅氏飛灰湮滅在歷史長河中,沒有任何人知曉。 20世紀(jì)八十年代初的京都 “沈思,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不和常玉容離婚,我就跟你斷絕父子關(guān)系” “爸你不要逼我,我,是玉容救了我的命,你讓我好好跟玉容說好不好她肯定能理解的,你給我點(diǎn)時(shí)間” “玉容啊,算mama求你了,你就跟四兒離婚吧老沈家就他這一根獨(dú)苗,你又不能生,你要不肯離婚,老沈家就要斷后了啊” 常玉容聽著公公的怒吼,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婆婆,面無表情勾了勾唇,忽略那眼神躲閃的男人,提著自己的包就回了家。 隨即她一點(diǎn)都沒耽擱,拿出黑灰色的行李箱利落收拾著沈思的東西。 這樣的男人她受夠了,當(dāng)初她大冬天救了溺水的沈思,是他們沈家求著自己嫁過來的,如今卻因?yàn)楫?dāng)初受了寒氣不能生孩子,一家人又開始做戲想要離婚,她又不犯賤,這種男人不踹了等著過年嗎 她又不是沒有能力,自己一個(gè)人開著個(gè)餐館兒,房子也是她爹娘留給她的,自己一個(gè)人怎么著不行這樣的男人誰愛要誰要。 可等她東西收拾到差不多,門卻被嘭的一聲打開,捂著腦門兒滿手是血還渾身臟兮兮的男人眼神里帶著能灼傷人的熱度一步步走近她。 “你這是怎么了”常玉容皺著眉問道。 莫名從宗人府醒過來就變成沈思的胤禩咧著大白牙笑出來“沒事兒,我摔下水道里了。” 常玉容“” 她懷疑沈思摔傻了,摔進(jìn)下水道是什么 值得開心的事兒嗎 “沒事兒就好,東西我都給你收拾好了,我們明天就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xù)?!背S袢堇渲樀?。 胤禩從沈思記憶中知道離婚是什么意思,他剛走了一步就噗通跪在她面前,眼前陣陣發(fā)黑“離婚是不可能的,下輩子都不可能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說完他就暈了。 常玉容“” 她一時(shí)不知道是該先打120還是先打精神病院電話,這樣的念頭在沈思醒過來以后更強(qiáng)烈了些。 “媳婦兒,我渴了?!?/br> “媳婦兒,這是我偷偷藏的私房錢,都給你?!?/br> “媳婦兒,我給你削蘋果?!?/br> 沈家父母得知沈思在醫(yī)院,大呼小叫著跑過來,對(duì)著常玉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爸媽,媳婦兒是我好不容易才娶回來的,想吵架你們回家吵,別影響我媳婦兒心情?!?/br> 沈家父母大驚失色,湊過來一頓勸他離婚,老生常談生孩子的事兒,說的常玉容臉色又難看起來。 胤禩拉住常玉容的手不叫她出去,有些疑惑地問“爸媽,咱們沈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嗎” 沈父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常玉容緊抿住唇角忍下笑意。 “這都新中國了,你們這樣的愚昧思想要不得,要是有皇位你們這年齡也還來得及再生一個(gè),我這兒你們就別想了,我跟我媳婦兒不可能離婚?!必范Tcao著自己那溫潤又氣人的語氣耐心道,“若是你們?cè)俨灰啦火?,我可要找街道辦事處來給你們做思想工作了?!?/br> 沈家父母沒電了,叫街道辦知道她們因?yàn)閮合眿D不能生鬧騰著非叫兒子和兒媳婦離婚,非得被樹了典型不可。 等沈家父母翻著白眼走了以后,胤禩才溫柔地拉著常玉容回家。 上輩子他家有皇位,他都能頂著康熙的壓力跟郭絡(luò)羅氏過十幾年,這輩子如此好的時(shí)代,他和玉容怎么就不能成為神仙眷侶呢 不過前提是 “媳婦兒,求求你了,我錯(cuò)了,客廳真的好冷,你就讓我進(jìn)去吧”堂堂大清八阿哥,拎著個(gè)枕頭和被子站在臥室門口苦苦哀求,眼神卻亮得驚人。 哄媳婦原來比爭皇位要有趣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