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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他想要奪那個位子,不如說是時局推動著他不得不奪,若是奪起碼還有成功的機會,他也是愛新覺羅所出不是嗎? 何焯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他看出了自家主子眼神中的勢在必得,也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是無用。 “郡王所言有理,只是萬歲爺心思莫測,舉薦后未必便會立新儲君,還是得想個退路才是?!焙戊虛Q了個說法繼續(xù)勸。 這次胤禩沒有否定,順著何焯的思緒,與眾人繼續(xù)展開了討論…… 夜涼如水,而夏夜向來是熱鬧的,這一夜更是波瀾叢生,叫那水波氤氳出了不規(guī)則的波浪,也叫人心里更多了不知幾許起伏。 后院里的女人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兒,只有坦坦蕩蕩這邊,在這波瀾起伏的夜色里,一直有風來來回回動蕩不停。 一直到了后半夜,年氏才放下手中的毛筆,捏著鼻梁嘆了口氣靠在了椅背上。 聽葉上前替她捏著肩膀:“主子,算日子聽雨差不多也該到了?!?/br> “嗯?!蹦晔祥]著眼輕哼一聲,“我叫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聽葉點點頭,然后才反應過來主子看不見,她輕聲開口:“聽您的吩咐,那八個小丫頭在影衛(wèi)預備役里都是排在前頭的,她們身手并不算好,可在其他方面都很不錯。” “烏拉那拉氏不是要往琉瓔園安排人手嗎?給她送過去,叫她安排進去便可,咱們不沾手?!蹦晔洗浇枪雌鹨荒ㄐσ?,聲音懶散了些。 聽葉低下頭看著主子唇邊的笑,到底忍不住憋在心頭許久的問題:“主子要離京,是為了宋側福晉?” 年氏沒有立馬回答,過了一會兒才淡然問道:“知道我為何留下你嗎?” 聽葉跪在地上:“回主子的話,因為奴婢從不好奇不該好奇的事兒?!?/br> “你很明白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宋……側福晉不會害我。”年氏的聲音在昏暗的燭光中如同天外來音,叫聽葉多少年以后都記得特別清楚,“以后再也別問這樣的問題,你只需要牢記,她的命比我的命更重要。” 聽葉伏地,聲音帶著幾分顫意和茫然:“奴婢記住了!” 三日后的大朝上,就像是時光跟歷史開了個玩笑,哪怕廢太子沒有被關押,在各方推動下,直親王胤褆和廉郡王胤禩仍然是叫人給推舉了出來。 也有人推薦四爺,或者說除了理親王和淳郡王,其他成年的阿哥都有人舉薦,而被舉薦最多的便是直親王、廉郡王和理親王家里的大阿哥弘皙。 而康熙也如史書記載般說出了叫胤褆和胤禩心涼的話。 “胤褆勇猛有余,武直無謀,不堪為儲君?!?/br> “胤禩乃辛者庫人所出,如何能當?shù)脙?!?/br> 胤褆和胤禩無聲地跪在地上,哪怕他們還沒來得及使出萬般手段,如今的他們也沒有鍛煉出鐵石心腸,心頭被自己的阿瑪生生挖出了血窟窿,老血涌上喉頭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至于舉薦皇太孫的折子,康熙捏在手里看了許久,才對著群臣嘆了口氣,卻沒說什么不好聽的。 畢竟太子剛剛被廢,而他又是以慈父姿態(tài)封了胤礽為理親王的帝王。 “新立儲君一事,朕自有思量,暫時不必再議,退朝吧?!?/br> 留下這樣一句不清不楚的話,康熙再不曾提過立太子的事兒,可弘皙卻被人帶到了乾清宮,叫萬歲爺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這不得不讓人心里多想,很多人都暗自揣測,只怕萬歲爺給更屬意立弘皙為皇太孫。 負責建理親王府的內(nèi)務府立馬就殷勤了起來,已經(jīng)冷清了許久的毓慶宮也熱鬧了起來,最熱鬧的莫過于弘皙生母李佳側福晉的院子。 李佳氏本就是個跋扈的性子,前陣子礙于毓慶宮氣氛冷凝不敢出頭,這會子也張揚起來,甚至連理親王妃都有些不放在眼里的架勢。 而理親王妃瓜爾佳氏,倒是沒有輕了骨頭。 自打弘皙被萬歲爺派人接走,胤礽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里,每日除了徐寶兒,基本上沒人能見到他,這叫瓜爾佳氏擔憂的厲害。 她本就 是康熙照著國母的標準替胤礽選的媳婦,從小到大都是賢惠溫婉的性子,如今也沒心思跟李佳氏計較,反倒是更惦記著自家爺。 沒過多久,康熙便下旨要北上木蘭秋狝,出人意料的是,包括理親王和四爺在內(nèi)的成年阿哥都在隨行之列,反而剛被責罵過的直親王和廉郡王被留下來監(jiān)國。 四爺接了旨以后,便帶著家眷回了府,也是這個時候,悠哉養(yǎng)胎的宋琉璃才知道外頭發(fā)生了什么。 “什咩?”宋琉璃驚出了羊叫,她瞪大眼睛看著許福,“你一五一十仔細跟我說說?!?/br> “前太子聽說是右臂廢掉了,無法擔當儲君之責,被萬歲爺封了理親王,王府就在咱們前頭,回來的時候奴才就瞧見那片地方狼煙動地的,就是正建府呢。”許福也是剛打探消息回來,還感嘆的很,“聽說前陣子好些人都在討論,直親王要當太子了,可不知怎么的又傳出來消息說要立皇太孫,后來也沒了消息。奴才只聽人說直親王和廉郡王留下監(jiān)國,只怕都有可能是未來的主子?!?/br> 這真是說變天兒就變天兒了,哪怕許福只是個側福晉的奴才,也清楚一件事兒,這老子當家和兄弟或侄子當家肯定不是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