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等了許久,立在墻邊的東珊突然招呼她過去,說隔壁有動靜,那聲音很耳熟,好奇的詠微湊近一聽,就聽到李侍堯與旁人的談話。 她的紅疹根本沒那么嚴重,涂些藥膏便會慢慢消除,卻不知那人為何謠傳,她還以為李侍堯聽到那樣的話肯定會說他在乎的不是皮相,在乎的是她這個人,萬未料到他的反應(yīng)竟如此平靜,當他的朋友說起她的家世能帶給他好處時,他竟也沒有反駁! 尤其是那句:熄了燭火都一樣,徹底扎了詠微的心! 虧得她還冒著被皇帝問罪的危險逃離后宮,只為與他長相廝守,可他呢?所謂的深情厚誼都只是假象,在他眼里,她的容貌病情皆不重要,只有家世才最重要! 她還以為讀書人不會在意那些世俗的門第,以為李侍堯奮發(fā)向上,是個值得托付之人,然而今日他的這番話簡直令她失望至極! 那一刻,詠微仿佛聽到有什么在碎裂的聲音,一張臉霎時慘白,滿懷期望的眸子逐漸暗淡,從震驚到接受,無人曉得她那顆灌注著滿腔情意的心已被剜得鮮血淋漓! 縱使隔著墻,什么也瞧不見,她也能自他的語氣中想象出他與人討論她時那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一字一句,皆如鋒刀刺進她心底,疼得她難以喘息! 為何真心的付出竟換來這樣的結(jié)果,此時的她甚至連怨天尤人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怪自己眼瞎心瞎,竟然錯把勢利小人當成如竹似玉的坦蕩君子! 眼看著表姐大驚失色,面如土灰,緊掐著自己的手,指甲都陷進了rou里,東珊忙拉她到一旁坐下,接連呼喚著, “微微姐,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她的眼中早已泛紅,倔強的噙著淚,卻強睜著眼,一眨不眨,迫使自己不要哭出來,東珊心疼不已,勸她不要這樣壓抑自己, “想哭就哭出來吧!你的心情我很理解,換成誰都會難受,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我不哭!”強忍著內(nèi)心的痛楚,眼睛酸澀至極的詠微低聲哽咽道:“他不值得!這樣唯利是圖的男人不值得我哭!” 東珊卻是無法壓制自己內(nèi)心的悲憤,恨不得沖過去將李侍堯揍一頓,為表姐報仇,然而她剛抬步就被詠微給攔下, “他身邊還有人,你這樣現(xiàn)身難免惹人非議,對你不利。我也不想再見他,一句話都不愿再與他多說,連質(zhì)問他都懶得。從一開始他就在騙我,我問那些廢話又有什么意義?只會顯得自己蠢笨!” “那就這么算了嗎?”實則東珊只曉得傅恒要她帶詠微來這兒,至于結(jié)果怎樣,李侍堯究竟是何態(tài)度,誰也無法斷定。 在此之前,東珊還心存僥幸,想著傅恒可能冤枉了李侍堯,直至親耳聽到他和旁人的對話,方知傅恒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李侍堯的把戲! 氣極的她很想為表姐打抱不平,然而表姐不愿面對李侍堯,加之她二人的身份的確不便露面,思來想去,東珊終是壓下怒火,沒去找李侍堯的麻煩,帶著表姐從酒樓側(cè)門離開。 在此期間,詠微并未詢問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約見李侍堯,為何李侍堯會與他的朋友坐在隔壁,表妹不可能有這樣的能耐,能做此安排的,大約只有傅恒。 想來傅恒也是了解李侍堯的為人,看不過去才會這般吧? 已然猜出大概,詠微也就沒有追根究底,表妹始終為她著想,她心知肚明,無謂再去探究什么。 東珊送表姐回家的這一路,表姐表現(xiàn)得十分平靜,默然不語,始終未落淚,還勸她不必擔心。 饒是如此,東珊也能猜得到,她的心里必然如刀絞一般,痛楚難捱,畢竟她為李侍堯付出那么多,驟然得知他的真面目,哪能不傷心? 各自歸家后,東珊仍舊放心不下表姐,想著她在人前堅強,背過人之后大約還是會淚如雨下吧? 不過哭也不是壞事,人在極度傷痛時確實需要發(fā)泄情緒,哭過之后,相信她能好受一些。 愛上一個錯的人,本身就是一件悲傷之事,慶幸的是她終于看清了李侍堯的為人,及時止損,沒再繼續(xù)深陷,若然她堅持下嫁,婚后才知李侍堯的真性情,豈不更可悲? 傅恒功成身退,并未當面拆穿李侍堯,李侍堯尚不曉得此事,還以為詠微依舊癡戀著他。 那晚他宴請承恩公,傅文推三阻四,不愿幫忙,他唯有期待著詠微可以為了他而跟家人繼續(xù)抗爭,然而她沒有再寫信給他,心急的李侍堯又著書童去送信,可是這一回,竟連信也送不出去。 書童原路折返,如實回稟,“少爺,霜晴jiejie說,以后不要再去送信了。” “為何?難道被人發(fā)現(xiàn)了?”李侍堯心道這不應(yīng)該??!若然送信被察覺,那霜晴今日也不會露面吧? 書童不明所以,“這個她倒沒說,她只說……說……” 眼看他面帶遲疑,似乎有所顧忌,李侍堯頓生不祥預(yù)感,渾沒了耐性,“你倒是快說??!吞吞吐吐急死人!” 遲疑片刻,書童才大著膽子道:“霜晴讓我轉(zhuǎn)告您:她家姑娘說此后一刀兩斷,再也不聯(lián)絡(luò),您也別再去提親?!?/br> 驟聞此言,李侍堯狹目怒睜,難以置信,詠微怎么可能輕易放棄?到底哪里出了岔子?“怎么會這樣?難不成是她父母逼她與我了斷?” “咱們的信,霜晴沒收,但她倒是給了一張字條?!闭f著書童將字條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