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當她將這番話轉(zhuǎn)述給詠微時,詠微有所遲疑,尚不能篤定母親是真有此意,還是刻意安撫,不敢隨意告知,萬一李侍堯并無此意,不愿冒險,她說出來又有什么意義? 實則李侍堯看罷信后頗為震驚,自從曉得詠薇留在宮中之后,他便知自己和她已經(jīng)斷了緣分,此生應(yīng)是再無相見之機,未料她竟為了他而冒這樣的風險! 她對他的情意,已深重到超乎他的想象!如今她既已歸家,那他自當盡快去提親,再不能錯失這個機會!不過當務(wù)之急還是得寫一封回信,好讓詠薇安心。 寫完信后,他按照詠薇的囑咐,來到她家后巷,他立在巷口,命自己的書童進去敲后門找薔兒,昨兒個薔兒特地交代過守門人,說是最近會有親戚來找,請他務(wù)必告知一聲,還給他塞了好處。 是以守門人并未懷疑什么,只當他是薔兒的親眷,進去傳話。 目睹薔兒順利拿到信箋,李侍堯這才放心的離去。 收到信的薔兒心驚膽戰(zhàn)地將信揣好,匆匆趕回去交給表姑娘。詠薇拆開信一看,不由驚呼出聲, “他……他說要來提親!這可怎么辦?阿瑪肯定不會答應(yīng)吧?”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東珊已然能想象出那場面,“會答應(yīng)才怪,指不定還要拿掃帚攆他呢!” 詠薇也曉得這事兒不好辦,之前一直隱瞞著,她總期盼著能有一個公開的契機,如今李侍堯終于要攤明,她又有些恐慌,害怕會受到父母長輩的輪番訓責。 但這條路本就是坎坷途,不可能得到長輩的祝福和支持,這些艱難險阻她無法規(guī)避,只能硬著頭皮去面對。 表姐憂愁嘆息,東珊來到架子旁,揭開燈罩,將信置于烈烈火焰之上,信箋瞬時被火燎燃,化為灰燼。 燒毀之后,東珊才又回到床畔,勸她別那么緊張,“這事兒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解決的,往后要顧慮的還多著呢!你已經(jīng)為他放棄入宮,該做的你都做了,接下來該看他的表現(xiàn),看他是否有那么能力讓姨丈同意這樁婚事?!?/br> 是啊!這路她已經(jīng)劈開,至于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遠,就要看李侍堯的能耐和決心了。 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李侍堯做此決定得先知會自己的父親,李元亮得知兒子想娶海望的女兒,頭一個反應(yīng)便是他在異想天開, “咱們祖上雖有伯爵的封號,終究還是漢軍旗,你若要娶普通的滿洲姑娘,興許還有希望,但海大人可是軍機處的,皇上身邊的重臣,他的女兒即使不入后宮,也有諸多貴族搶著想娶,你還是不要去摻和,以免被人笑話!” 滿懷信心的李侍堯尚未行動就被父親澆了一盆冷水,心下不悅地望向窗外那片蔥郁的竹林, “旁人瞧不起咱們也就罷了,怎的連爹您也妄自菲?。俊?/br> 李元亮他要面子?。⊥癁楣?,抬頭不見低頭見,兒子一旦提親被拒,往后他再見海望豈不尷尬? “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是不希望被海大人嘲笑咱們不自量力?!?/br> 原來父親是怕他失敗才不看好此舉,為博取父親的支持,李侍堯只好對父親道出實情,說他和詠微其實兩情相悅,詠微之所以會出宮也是為他, “爹,詠微心屬孩兒,絕不會嫁給旁人,所以孩兒還是有機會的,還請爹爹支持孩兒,差媒人去她家提親,如若不能娶她為妻,我此生將引以為憾!” 這兩孩子居然早已相識,還情根深種?捋著胡須,李元亮不禁在想,若果真如此,那提親倒也未嘗不可,畢竟海望在朝中人脈甚廣,頗有影響力,若然能與之結(jié)為親家,對兒子的仕途定有幫助。 思及此,李元亮再不反對,遂命夫人張羅找媒人提親一事。 海望雖惱恨女兒的任性之舉,但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他只能盡力為女兒物色一個好夫婿。 怎奈詠微被遣送回府的消息一傳開,原先那些想娶她做媳婦兒的人家便改了態(tài)度,開始猜測這姑娘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 一打聽不得了,說什么的都有,原本普通的紅疹被傳得越來越嚴重,甚至有人說她容顏有損,以致于那些高官貴族都不敢差媒人上門提親。 現(xiàn)下總算有個媒人過來,海望自當親自招待,但一聽說對方是正白旗漢軍副都統(tǒng)李元亮的兒子,當即僵了笑意,不屑哼笑, “漢軍旗的人來本官家中提親?這可真是奇聞吶!” 眼瞅著海大人不情愿,媒人也覺難辦,但既然收了李家的銀子,應(yīng)承了此事就要盡心去辦,遂賠笑道: “大人,這漢軍旗也是八旗子弟,可以與滿洲八旗通婚,再者說,李大人的祖父是先帝親封的昭信伯,倒也有爵位在身,不算辱沒令千金吧?” 若是滿洲人,這事兒還有商量的余地,漢軍旗的,海望根本不會考慮,盡管媒人好話說盡,磨破嘴皮子,海望也沒有松口的意思,也沒說讓她回去等消息,直接就給拒絕了! 明擺著沒希望,媒人也就沒再堅持,回去后將海大人的態(tài)度一五一十地告知李大人,李元亮只覺面上無光,不愿再管此事,李侍堯卻仍舊堅持,目光無比堅毅,發(fā)誓一定要娶詠微。 媒人不愿再去碰釘子,推了此事,李侍堯便打算親自去拜見海大人,向他表明自己的決心,旁人越是不看好,他越是要努力嘗試,證明自己有這個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