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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子笑看著他兄弟二人和睦相處,東珊只覺人生愜意,知足的人,每日都有幸福感。 隱約聽到腳步聲,東珊還以為是傅恒回來了,但仔細一聽,又覺不對勁兒,這腳步輕且緩,該是女子才對。 正猜測著,一道熟悉的墨藍色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眉目溫婉,姿儀雍容,原是西林覺羅氏。東珊見狀,放下才扎的鳳梨塊,笑吟吟起身招呼著, “四嫂來了,快快請坐,來嘗嘗這鳳梨,臺灣那邊才進貢的,皇上賞了一個,我才讓人切開?!?/br> 東珊本是熱情招待,但這話在西林覺羅氏聽來有些刺耳,京城沒有鳳梨,大都是臺灣那邊進貢而來,因著路途遙遠,每年進貢的不過幾十個罷了,皇上會依次分給后妃子女們,以及其他宗親。 但凡皇上得了好東西,總是不忘給傅恒留一份兒,整個承恩公府,除卻傅恒之外,其他人根本沒機會得,東珊這是故意在她面前炫耀嗎? 心下不自在的西林覺羅氏面上笑意盈盈,借口道:“多謝meimei好意,奈何這兩日有些牙疼,不敢亂吃東西,還是留給孩子們吧!” 見有客來,福靈安拉著福隆安向伯娘請安問好,西林覺羅氏笑贊道:“瞧瞧你家這倆孩子多乖巧,明芳不愛讀書,總愛閑逛,才剛還逮了一窩小老鼠,我正要訓他,明瑞還護著不許?!?/br> 東珊掩唇笑道:“小孩子們都這樣,少有男孩不調皮的?!?/br> 福靈安一聽這話,眸光頓亮,登時來了興致,“小老鼠還在嗎?我能不能去看看?” “應該還在,你去找明芳便能瞧見?!?/br> 福靈安很想瞧瞧才出生的小老鼠長什么模樣,但又有所顧忌,遂望向母親,似在征求她的同意。 東珊只覺這孩子太過謹慎,略感心疼,點頭應允,“那你帶著弟弟去玩兒會子?!?/br> 得母親應允,福靈安歡喜不已,拉著弟弟便往屋外走去,嬤嬤們朝兩位主子福了福身,而后即刻跟隨兩位小少爺而去。 孩子們走后,西林覺羅氏才開門見山,說起爵位一事,試探著問東珊,“九弟他可有與你說過,皇上打算將這爵位傳給誰?” 怎的這事兒還有懸念嗎?東珊奇道:“肯定是傳給明瑞??!畢竟他是你家的嫡長子,毋庸置疑!” 是嗎?這是東珊的猜測,還是傅恒說的?疑惑的西林覺羅氏遲疑道:“可我怎么聽人說,皇上打算將爵位傳給九弟?!?/br> 聞言,東珊面露訝色,“嫂嫂聽誰說的?我從未聽傅恒提過啊!明瑞若是年紀小,還有可能由兄弟傳承,可他已過十五,足以繼承爵位,不可能輪到傅恒吧!” 期間西林覺羅氏一直在觀察著東珊的神色,但看她一臉震驚,不像是撒謊隱瞞的模樣,可轉念一想,她又生隱憂,在東珊面前唉聲嘆氣, “眾所周知,皇上對九弟格外器重,九弟亦是嫡子,難?;噬喜粫鲞@樣的念頭,如若皇上真把爵位給了九弟,那我們孤兒寡母可怎么活?” “應該不會吧!”東珊從未想過這些,但看四嫂這情態(tài),她已然了悟,遂勸她放寬心, “他與四哥兄弟情深,從未有過任何過節(jié),四哥過世后,他還時常擔心明瑞他們沒了父親可憐,所以傅恒肯定不會去跟他的侄子們爭奪爵位?!?/br> 她的丈夫一走,其他人對她的態(tài)度明顯有變化,這兩個月,西林覺羅氏看透了人間冷暖,即便老九夫婦從未與她發(fā)生沖突,她也不敢給予十足的信任。 畢竟公爵之位難得,且這爵位還是乾隆特旨世襲罔替,傅恒在官場廝混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在乎爵位?但這話說出來大家都難堪,不到萬不得已,她還不想跟東珊起爭執(zhí),便拐著彎兒說出自己的憂慮, “我也曉得九弟的人品,就怕皇上他這般安排啊!圣意難違,若然皇上真的下旨,我們誰也不能違抗?!?/br> 既然不能違抗,又說這些做什么呢?東珊一時間沒能明白四嫂此行的目的,是來訴苦,抑或是有其他的想法? “那四嫂的意思是……?” 被詢問的西林覺羅氏以帕顏面,柳眉倒蹙,哀哀戚戚,“老三和老五媳婦兒時常在我面前嚼舌根,我很是厭煩,曾與四爺提過想分家,可四爺不肯,說都是一家人,看在兄弟情分上,不舍得讓他們搬出府去。 皇上若是真把爵位傳給傅恒,我也無話可說,好歹仍是咱們富察家族的爵位,只求九弟看在他四哥的份兒上,將來可不要把我們母子趕出府去!” 在東珊的認知里,西林覺羅氏一向進退有度,怎的今日竟會說出這種小家子氣的話來? 東珊性子直,不擅長與人拐彎抹角,正因為如此,她才喜歡與耿直之人交往,所言即所想,無需費神去猜,她認為四嫂也是這樣的人,是以與她交好,可最近四嫂總是與她打啞謎,一言一行別有深意,東一句西一句,聽得她都有些糊涂了! 正為難之際,一道洪亮的聲音驟然自門口響起,“四嫂多慮了,皇上并未下這樣的旨意,即便有,我也不可能答應,是四哥的,便永遠都是,我斷不會與之爭搶,四嫂莫再聽信旁人的挑撥之詞。 至于分家,也的確該分了,如今四哥已然離世,我們再住在此地難免惹人嫌,還是搬出去的好?!?/br> 居然是傅恒回來了?東珊頓松一口氣,只因她實在不擅長與人周旋,有些話說一遍即可,來回重復,好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