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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門口的東珊目送他那被昏黃的夕陽拉長的背影,心頭只覺空落落的,擔心他接下來的處境,暗自祈禱菩薩保佑,千萬要幫傅恒渡過這一劫。 東珊一夜難眠,手疼心憂,章佳氏亦在想著如何應對,思量一夜,最終她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莊親王府。 第67章 乾隆懲處傅恒 雖說是丹珠先動的手, 但在外人看來,東珊傷的是手,丹珠卻傷到了臉與脖頸。誰的傷重, 自然也就成了弱者, 哪怕無理,她也可叫囂著自己吃了虧, 受了欺。 矛盾糾葛如此之深,道歉顯得蒼白無力, 換成是誰, 怕是都無法輕易釋然。章佳氏去后定會被王府之人奚落擠兌, 可若不去,不表個態(tài), 又會落人口實,畢竟是自家兒子惹的是非,她承恩公府總不能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吧? 傅文亦知曉此事,主動提出由他去王府致歉, 章佳氏卻道不妥,“倘若我沒猜錯的話,莊親王今日可能就會去往承德, 向皇上稟報此事,此刻王府中只有福晉坐鎮(zhèn)。 女人大都嘴碎, 你又不能與之理論,聽多了嘮叨,只怕你受不住, 萬一你出言頂撞,后果更嚴重,還是由我去吧!” 母親執(zhí)意如此,傅文也就沒再逆她老人家的意。 用罷朝食,章佳氏換了身孔雀藍大襟單氅衣,五十出頭的她駐容有術,烏發(fā)黑亮,鬂間只有幾絲華發(fā),梳理得整潔有序,衣飾精巧細致,處處彰顯著華貴,給人一種嚴肅謹慎,不可怠慢之感。 當章佳氏到達莊親王府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五間三啟,雄偉恢弘的正門,門釘縱九橫七,脊安吻獸,雕梁畫棟,飾以五□□云龍紋,盡顯皇家氣派。 入得府內,接見她的乃是嫡福晉郭絡羅氏,身為王府主母,將近四十歲的郭絡羅氏為人處世自有一套,不可能像潑婦罵街那般與人爭吵,輕聲慢語與章佳氏擺明眼前的情形, “我與jiejie時常在宮宴上相見,也算是舊相識,咱們兩家雖然來往不多,卻也都是皇親國戚。 女人的容貌尤其重要,一旦損毀,丹珠若是想不開,再去鬧自盡,我們又當如何跟她父母交代?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往丹珠身上潑這杯茶時,可有想過弘明的感受,可有顧忌莊親王府的顏面?” 果如章佳氏所料,這一趟就是來聽訓的,說來她也是公爵夫人,榮光了一輩子,一直謹慎,辦事妥帖,何曾被人這樣數落過? 而今為了小兒子,她也只能拉下臉面,與人賠笑,“福晉說得極是,傅恒的性子的確太過魯莽,為此我也頗為頭疼,昨兒個我一聽聞此事便將他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訓有何用?郭絡羅氏不以為意,摩挲著指間的護甲,勾唇輕嗤道:“他若真聽你的話,昨日斷不會做出那樣莽撞的事來,還是得讓皇上親自教導,才會長記性。” 聽這話音,他們似乎是真的打算把此事鬧到行宮里去,章佳氏縱有預料,但仍舊抱有一絲僥幸,而今福晉這話徹底斷了章佳氏的希望,她很怕兒子的前程被毀,遂放低姿態(tài)向福晉求情, “福晉,傅恒他已知錯,我會讓他親自到府上賠禮道歉,您看這事兒要不就私了吧?沒必要讓皇上煩擾不是?” 所謂私了,無非是賠銀子道歉,莊親王府壓根兒不缺這些,自然也就不會同意, “咱們都是敞亮人,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實話跟你說吧!昨日親家母已然過來看過丹珠,心疼得直掉淚,若非我們攔著,她昨夜便直奔你們承恩公府去了!即便王爺他有心平息,丹珠的額娘也不肯輕易罷休,說女兒是嫁過來之后才出的事,定要我們?yōu)榈ぶ橛懝溃琷iejie若是我,又當如何?” 章佳氏設身處地的去想,若然她的兒媳被毀容,她肯定也不會輕饒對方,定得給親家一個交代,思及此,章佳氏面露難色,遲疑道: “這……的確是難辦?!?/br> 她懂得就好,郭絡羅氏無奈攤手,表示愛莫能助,“所以說,和解是不可能的了,jiejie還是讓你家兒子做好被審問的準備吧!他既敢做,便該承擔一切后果!” 事已至此,無法挽回,章佳氏也不好再啰嗦,但她想親自去看看丹珠的病情,然而福晉竟說丹珠受了刺激,不愿見人,未免她情緒太過激動,還是不見為好。 福晉攔著不許她見,章佳氏越發(fā)疑惑,不禁懷疑這丹珠的傷勢究竟是輕是重。 但這話不便明言,福晉已下了逐客令,章佳氏唯有起身告辭。 自莊親王府出來后,她那一直緊繃的脊背終于緩緩挺直,仰望藍天白云時,她才覺呼吸稍稍順暢,兒子闖這禍端,一如重石墜心,此事一日無果,她始終不得安寧,卻不知承德那邊是何情形,皇上與太后是否知情? 正如章佳氏所料,今日一早,莊親王允祿已然離開府邸,趕赴承德,直至午后未時才到得避暑山莊,去往煙波致爽殿求見皇帝。 今兒個乾隆著了身寶藍色常服褂,才用罷御膳的他正手持狼毫,立在桌前練字消食,聽聞皇叔求見,遂宣莊親王進殿。 太監(jiān)一聲高呵,但見一身著織繡龍紋袍的中年男子走近殿內,四團圓形補子上繡著彩色五爪金龍,前后兩團正龍,兩肩各一團行龍,張牙舞爪,威武肅穆。 已過不惑之年的允祿仍舊清瘦,并未發(fā)福,一進殿便拂去馬蹄袖,向乾隆帝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