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jié)
他保持著本來的姿勢,一動不動,腦海里問以云:“外面的人是誰?” 即使以云出現(xiàn)人形,實際上她還是系統(tǒng),兩人仍能在腦海溝通。 一聽云洲玉這么說,以云還以為身后有人,下意識回頭看,才發(fā)現(xiàn)云洲玉說的人,就是她自己。 以云本想告訴他,這是她的人軀,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云洲玉主動開口,說:“是你救了我?” 他的聲音很嘶啞,這和他幼年長期吃雪飽腹,被傷喉嚨有關(guān)。 只是平時在腦海里嗶嗶的聲音,是他本來的少年音,而不是這個聲音。 以云愣了愣,才點點頭。 云洲玉腦海里瘋狂敲以云:“你快出來,我被一個小姑娘救了!” 以云腦海里回他:“救就救了,怎么了這是?” 云洲玉震撼地說:“完了!她要我以身相許怎么辦?” 以云:“?” “這荒郊野嶺的,專門救我,肯定有所圖,她又不知道我有什么能耐,所以,肯定是圖色?!?/br> 這分析,還頭頭是道。 以云就著云洲玉的自我分析,觀察他的神情,一張小臉緊繃著,有些戒備,當(dāng)然更多的是冷淡,他長得是很好,但只要不是變態(tài),都不會對這個年紀的孩子產(chǎn)生奇怪的興趣。 鬼想得到,小郎君腦海已經(jīng)翻天。 “你看看看,她看我的眼神都直了!” “我的天我現(xiàn)在太累了,動都動不了,手又疼,我好想走……” “你能用什么辦法讓她別看我嗎?” “還是說,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是異瞳?” 以云:“……” 她拿著的樹椏上,穿著烤鳥rou,橫放到云洲玉面前,考慮到他沒雙手可用,直接把rou橫在他面前,開口說:“吃這個,對傷口好?!?/br> 云洲玉噎了噎。 她開口強調(diào)一句話:“放心,我不圖你的容貌?!?/br> 云洲玉啞住,在以云的盯視下,他張口吃鳥rou,沒有任何調(diào)料,鳥rou腥味很重,很不好吃,不過他并不在意這些,他一邊吃著,一邊在腦海里和以云說話:“所以這個人,運氣不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不是猜,是聽到的,”以云回:“就在我腦中說個不停?!?/br> 前半句,是她在腦海里說給云洲玉的,后半句,是她在現(xiàn)實里開口,用淡然的口吻說的。 云洲玉頓住。 “咳咳咳!”他猛地咳嗽,差點被rou卡在喉嚨,以云還貼心地幫他順順胸口,聰明如他,驚恐地看著以云,沙啞地問:“你是以云?” 以云不逗他了,點點頭:“特殊情況下,我可以擁有人軀。” 云洲玉:“……” 以云看出他完全僵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一陣寂靜,云洲玉不止不在以云腦子里吵,還緊緊咬著嘴唇,一動不動。 突然,他腮骨微微鼓起,好像死死咬著牙,過了會兒,布巾遮掩下,顴骨飄著一抹不自然的紅云。 他從牙縫里蹦字:“你,是女的?” 以云:“顯而易見?!?/br> 云洲玉:“……” 見他沒回應(yīng),以云轉(zhuǎn)過身出去外面繼續(xù)拿鳥rou,她沒有留意到,云洲玉面上的酡紅飄到耳根子,極其妍麗。 被布巾掩住的眼睛,忽閃著,睫毛尖尖一直在顫抖。 云洲玉整個都懵了。 饒是他再聰明,靈臺剩下一個巨大的疑惑,這個疑惑一有了個開頭,就停不下來,緊緊纏繞他的心弦,讓他既歡喜,又激動,還很茫然。 所以,以云只走出幾步路,拿完烤好的鳥rou回來,就看云洲玉幾次欲言又止。 以云知道他表面是個悶葫蘆,還不太能接受她這“變身”情況,腦中和他說:“你要是習(xí)慣腦海里說話,就直接和我說。” 她臉上的表情一直很淡,但眼底的擔(dān)心,是實實在在的。 氛圍好像很溫馨。 云洲玉看著以云,一愣神,嘴巴沒經(jīng)過大腦同意,脫口而出:“你是老天派來我身邊的媳——孝子賢孫,嗎?” 以云:“……” 以云:“我是你爹。” 第一百二七章 以云半點沒和云洲玉客氣,該當(dāng)?shù)鶗r就不能慫,不過,她有點后悔,云洲玉要是又發(fā)揮嘮叨特色,受苦的還是她。 她心里嗐一聲,怎么越來越不受程序控制真是,該做一個清心寡欲的系統(tǒng)。 且看云洲玉一頓,他嗤嗤地笑起來,轉(zhuǎn)換得毫不猶豫:“爹!” 以云:“???” 云洲玉齜出一口大白牙,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做我爹,你得盡心盡力照顧我,好好給我當(dāng)?shù)藳]?” 以云:“……” 她忘了,論臉皮,她怎么比得過云洲玉,很快她就明白,自己給自己帶來什么樣的麻煩。 一時認兒子一時爽,當(dāng)?shù)鹪釄觥?/br> 云洲玉靠在樹干上,腦袋晃悠著,嘰嘰咕咕: “爹,我要吃那塊嫩的,不要柴的rou?!?/br> “把布條拿下吧反正這里沒其他人,誒對了,還得把布條洗洗,要干凈點?!?/br> “我睡不著,你唱個曲兒來聽聽,什么,你不會唱,做爹的不會哄小孩入睡可怎么行,你這水平根本當(dāng)不了爹嘛?!?/br> “沒有好的睡眠條件,我怎么睡得著,怎么恢復(fù)雙手?” 雖然說,他現(xiàn)在半個殘廢,她照顧他是取得人軀的目的,而且,她心里還有愧疚,但當(dāng)被他以這種口吻指令行事時,以云:她鯊了他!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當(dāng)孝子賢孫。 臨到睡前,云洲玉非要挑剔“枕頭”,一會兒嫌稻草扎,一會兒嫌木頭硬,一會兒嫌料子不夠軟。 云洲玉癟著嘴,雙眼一耷拉,金色的瞳孔閃爍著,委屈地說:“你就是這么照顧你兒子的?” 以云把裹著衣服的木枕頭丟下,冷淡地說:“我不當(dāng)?shù)?,行了嗎??/br> 云洲玉哼了一聲:“遇到挫折就想放棄,這點不太好?!?/br> 以云:“?” 他朝以云擺擺頭,示意她過來:“你知道,我以前在王府見到的,沒有枕頭時都怎么睡嗎?” 以云有點憋氣,本來不想理會他,不過看他那眼睛真好看,心里防線一松,還是捧場地問:“怎么睡?” “真笨,”云洲玉努努嘴,說:“大腿也是枕頭?。 ?/br> 以云將信將疑,在云洲玉前跽坐,擺起他的頭顱,放在自己大腿上。 以云身上的部位,都很堅固,云洲玉看過她徒手砍樹,所以她的大腿,沒有想象中柔軟,甚至比木頭還硌人。 明明應(yīng)該失望的,但他心里卻莫名很安定。 仰起頭的時候,能看到以云的下頜。 圓潤的,弧度不是很明顯,這個角度下還能看到她纖長的睫毛,隨著她低頭看他時,也跟著垂下,漆黑的眼瞳仿若外頭靜謐的夜,古井無波,充斥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冷淡。 卻看得云洲玉心頭一跳。 兩人四目相對。 他率先移開眼珠子,只聽以云問:“還是睡不著?” 云洲玉小聲說:“也就那樣,湊合著吧?!?/br> 以云心底里“切”一聲,她就不信自己這么硬的材料,云洲玉躺著能舒服。 不過她也不點明,鬼知道這小鬼在想什么,他愛自己找罪受自己找,她閉上眼睛,自行進入低耗能模式。 多了一具身體,耗能比她想象的快,雖然她能夠汲取任何能量維持供應(yīng),但主要還是熱能,夜里最好進入低耗能模式。 她靠在樹洞上,沒一會兒就感知不到四周,除非特殊警報。 相處三年,云洲玉明白她這個特性。 因此,在她閉眼時,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下一瞬,咬住嘴唇,無聲笑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很高興。 偶爾,他會懷疑以云是不是臆想出來的幻象,所以他總想,遲早有一天,他要予她身軀,讓她能夠真正的,陪著自己。 再沒有比以云更好的。 而這天,來得這么快。 她是女孩,讓他很是震驚,下意識就往夫妻去想,他不懂“媳婦”具體概念,只知道表明夫妻的關(guān)系,有點……令他難以啟齒。 就是有些臊,饒是他這么聰明,也說不清哪里不一樣。 所以,他才會有那急轉(zhuǎn)彎。 云洲玉瞅著以云,睫毛輕動,目中點點星芒,是自己也沒察覺的意動。 真舒服。云洲玉想。 當(dāng)然,這不是沒有代價的,第二天起來,云洲玉光榮落枕。 “嘶,好難受啊!” 他雖然痛覺程度降低,但是落枕那種奇怪的感覺,讓他偏著頭,一動不敢動,好像不小心自己頭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