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怎么可能?” “大師兄在說什么玩笑?” 其余弟子無一相信,顧雁本也不信,他側(cè)過身,正好看到,郁以云走著走著走到岑長鋒前面,她轉(zhuǎn)過身,笑臉對著岑長鋒。 不知道說到什么,她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就像一個暖烘烘的小太陽。 過去,他絕對不信岑長鋒對郁以云有想法,但從上次畢方火后,岑長鋒分明對郁以云冷臉,如今,卻還是讓她在孚臨峰…… 顧雁聽說了,郁家找回郁以云的同胞meimei,郁以云已經(jīng)很久沒回郁家。 那她夜里都是在孚臨峰過的,岑長鋒居然也沒趕走她? 顧雁猶自深思,直到大弟子叫他:“顧師弟,顧師弟?” 顧雁回過神,大弟子便說:“你怎么看,你可曾經(jīng)是那丫頭的未婚夫啊,能看出什么苗頭么?” 顧雁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br> 大弟子之所以這般追問,無非也是察覺到不一般,岑長鋒這等人物,難以攀之,他們十個拜入他門下,是花了多少精力心思,怎么如今,身邊卻隨隨便便多出個小丫頭? 多出個小丫頭就算了,竟然還是郁家那個,實在令人不得不多想。 可連著一段時間,那小丫頭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孚臨峰,但真君該修煉就修煉,偶爾提點他們,與過去無差。 仿若絲毫沒有因這個人的到來而改變。 弟子們卻難以放下心。 郁以云經(jīng)常出沒,總讓人想起畢方火的事,有另一個弟子心虛,不免擔(dān)心:“你們說,師父會不會發(fā)現(xiàn)我們換了……” 畢方火三個字還沒說出口,那弟子就被大弟子敲了下腦袋:“換什么?我們有做過什么事嗎?” 其余人頭搖得如撥浪鼓,大弟子尤其記得叮囑顧雁:“顧師弟,你知道該怎么做的?!?/br> 顧雁作揖:“師兄放心。” 但他到底是有點犯嘀咕,郁以云入岑長鋒的眼,畢方火的事,終究會紙包不住火,到時候,連帶著他倒霉遭殃。 他琢磨著去探探郁以云的口風(fēng),不試不知道,一看郁以云住在偏殿,驚得差點掉眼珠子。 事實上,岑長鋒在安排郁以云住所時,并沒思慮那么多,只是隨手將她一放,所以偏殿內(nèi)空無一物,他也沒覺有何不對。 有道是當(dāng)局者迷,能隨手把人放在離自己這么近的地方,岑長鋒潛意識里,早已把郁以云劃入領(lǐng)地內(nèi)。 同為男人,顧雁清楚這種安排。 卻看郁以云毫無顧忌地跟他打招呼:“顧雁!” 顧雁收拾神情,對她:“你一直住在這里?” 郁以云說:“對呀,哦你能給我整個床嗎?我得合計合計去弄一張床來?!?/br> 顧雁又覺得奇怪,怎么郁以云連睡覺的床都沒有,她和真君的關(guān)系到底如何,確實令人心生疑竇。 他帶著幾分試探:“你怎么不問真君?” 郁以云:“笨,這等小事,怎么能勞煩真君?” 顧雁:“所以你選擇勞煩我?!?/br> 郁以云:“有什么不行的?” 看著郁以云的俏臉,顧雁有點納悶,他哪有膽子插手孚臨峰的事務(wù),胡謅個借口:“天海秘境快開了,我抽不出空。” “天海秘境?”郁以云問。 顧雁不知道怎么解釋:“你沒去過的秘境。” 顧雁這么說,那范圍可就太廣了,郁以云活到現(xiàn)在,不曾去過任何秘境,她撓撓腦袋,正想繼續(xù)問秘境的事,顧雁忽的說:“師父?!?/br> 岑長鋒剛從峰頂練劍回來,他一身帶著冰霜,看人的目光涼颼颼的,尤其是看向弟子的,顧雁想起岑長鋒上回的警告,急忙道:“師父,徒弟這就告退?!?/br> 倒是郁以云仿若沒有察覺,她靠近岑長鋒,道:“真君!” 岑長鋒收起劍,款步走進殿內(nèi),郁以云跟在他身后,她腦海里還是顧雁說的天海秘境,以前沒有多想去,但現(xiàn)在不一樣。 秘境往往存在許多機遇,尤其對從沒進秘境的修士而言,第一次秘境,多多少少能帶來造化。 她也要變強。 郁以云欲言又止,岑長鋒顯然明白她的心思,他腳步一頓:“想去就去?!?/br> 郁以云高興得不能自抑,她拉住他的袖子:“好,我會給真君帶好東西回來的!” 岑長鋒垂眼,看著她捏著自己袖子的模樣,因為用力,她的指甲微微泛白,他驟然發(fā)現(xiàn),有些似曾相識,好像不是第一次…… “真君?”郁以云喚了聲。 日光漫過孚臨峰,岑長鋒無意識緩了神色,勾起唇。 在一片暖色中,他常年冷淡的神色變得溫暖,漆黑的眼中映照著點點日光,就像銀瓶乍破,冰川消融,僅僅片刻,曇花一現(xiàn)。 岑長鋒又變成冷冰冰的模樣。 郁以云還是差點看呆了。 她兩眼昏昏的,回想近來點點滴滴,畫面在她腦海略過,大膽的假設(shè)在她胸腔來回震蕩。 說不定、說不定孚臨真君對她也有意思呢? 她的心跳聲越來越大。 不能再莽了,郁以云壓住想直接開口詢問的沖動,她咬了咬嘴唇,一雙眼睛卻緊慢撲閃著,睫毛輕動。 此時,孚臨峰的結(jié)界一動,岑長鋒皺眉:“郁家的人?!?/br> 郁以云小臉一皺,鼻尖輕動,她向來心大,在孚臨峰的時間一久,很快把黎峰的不開心忘在腦后。 如今她并非完全不會術(shù)法,所以一點都不羨慕郁清秋有師父,至于她推郁清秋下水的事,哼,她沒做過的事,她不會承認。 給自己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設(shè),她跟著岑長鋒后腳來到大殿。 郁陽與郭玥坐著,他們身邊,站著他們的乖女兒郁清秋。郁以云瞥過他們,默默把目光挪走。 郁陽與岑長鋒寒暄兩句,很快把矛頭指向郁以云:“郁以云,你成日不回家,怎可在此地叨擾真君?” 郁以云咬咬嘴唇:“孚臨峰就是我的家?!?/br> 見她這般冒犯,郁陽臉色一黑:“大膽,竟敢如此冒犯孚臨峰……” 他話沒說完,岑長鋒忽的開口:“無妨,不成冒犯?!?/br> 郁陽心里梗了梗。 自己女兒能在孚臨峰久住,還得岑長鋒一句“不成冒犯”,不管是哪家父母,心里都會樂開花,至少,岑長鋒可能收女兒為徒,若再敢想點,會成真君的道侶都不一定。 但郁陽不信,郁以云百般闖禍,不肯悔改,不說她過去如何跋扈,近來,放畢方火燒人,還把郁清秋推到靈水湖…… 種種罪狀,數(shù)不勝數(shù)。 要是郁以云后面再闖禍,出事的到底是郁家! 郁陽對岑長鋒說:“真君,以云性子頑劣,晚輩怕她沖撞真君,想帶回去管教?!?/br> 郁以云本不打算說話,但這口氣憋不住,不悅地回:“我沒有?!?/br> 郁陽看她:“你此番闖大禍……” 卻是岑長鋒一句話,將爭執(zhí)的苗頭摁滅,只看他手指放在扶手上,輕輕一點:“她待在孚臨峰,不成冒犯?!?/br> 這是他第二次強調(diào),雖然語氣如常,但任誰也知道,不該讓孚臨真君開第三次口。 郁陽心里微微吃驚,他怎么也想不通,郁以云怎么讓孚臨真君為她說話的?倒是郭玥察覺到了,忙把身邊的郁清秋推出來:“既然如此,也是以云的福氣,真君,這位是以云的meimei,很是乖巧,多她一個陪著以云,以云在孚臨峰也不會寂寞?!?/br> 郁以云差點氣笑了。 尤其是看到郁清秋那副含著羞意、驚喜的表情,她忍不住去看岑長鋒,岑長鋒面上如舊,看不出端倪。 她心里一咯噔,不敢再觀察,甩袖離開大殿,卻像是落荒而逃。 她怕從岑長鋒眼里看到喜意。 她再經(jīng)受不起了。 郁以云在孚臨峰漫無目的地走著,等到日薄西山,才不去想挖雪坑埋自己,等她步履蹣跚地回到偏殿,萬幸的是,沒有郁清秋的影子。 她為自己的逃避可恥了一下,她以前從沒逃避過,那是因為不怕,自從知道“怕”后,需要鼓起勇氣去面對的事,就變得可怕起來。 她捂著臉,慢慢蹲下。 不多時,她忽然緩過神,有些事必須說明白,不然,她心里不安,便急忙去尋岑長鋒:“真君!” “真君你在哪?” 岑長鋒在山巒之處,聽聞動靜,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郁以云御劍奔了半個山頭,總算見著他,她不管不顧道:“真君,我想求真君一件事。” 岑長鋒凝視她。 郁以云醞釀了半天的話,一到嘴邊,她眼眶開始泛紅:“真君可以不喜歡我,但是,也不準喜歡郁清秋?!?/br> “不,不對,真君不準看郁清秋,不準對郁清秋好,不準和郁清秋說話。” “她已經(jīng)搶走我的家了,所以你說我自私也好,我就是不喜歡郁清秋,我與她不可能好……” 說著,她停下來。 遠處,與顧雁一行打成一片的,不是郁清秋又是誰? 第五十七章 這一幕,把郁以云剛剛所說的話都變成笑話。 郁以云的嘴唇抖了抖。 郁清秋亦看到她,與郭玥肖似的眉間,露出算計神色,她朝這邊走來,對岑長鋒盈盈一拜:“弟子見過孚臨真君。” 她的這聲“真君”,與郁以云的大相徑庭,其間蘊著的溫柔嬌媚,百轉(zhuǎn)千回。 郁以云抿著嘴角,強迫自己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