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書架上那些顏色厚重的英文、法文的原文書,我確實從來不看,之所以擺在那里,是因為古靈覺得這樣看起來顯得高深?!?/br> “還有臥室的沙發(fā)、陽臺上的燒烤架……” “夠了?!苯某未驍嗔顺幕貞?。 “你看,這就是古靈,喜歡一個人就會蠻不講理地侵入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讓你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能感受到她的氣息,想起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br> 楚君沒有停止,堅持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抬頭看向江心澄。 江心澄此時的表情卻沒有多大變化,垂著眸子道:“她已經(jīng)和你分手了,你再說這些有什么意義嗎?” “是沒什么意義?!背龊跻饬系貨]有堅持,他聳聳肩,“而且我也不打算繼續(xù)糾纏?!?/br> 他起身,站起來推開洗手間的門。 江心澄看過去,從他的位置可以看到,洗手臺上的鏡子已經(jīng)換了,光滑明亮,沒有一絲裂痕。 “不只是這里,還有書房的原文書、臥室的沙發(fā)、陽臺的燒烤架,我都扔了?!?/br> 楚君說這些的時候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也沒說自己回國大半年后才開始處理這些東西是什么意思。 他坐回沙發(fā),接著道:“我不想再追逐了?!?/br> “太累了。” 江心澄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在想,古靈對你從來沒有這樣過?反而是予取予求,百般遷就?你和我不一樣?古靈不會拋棄你?” “那你就想錯了,古靈她只不過是換了個游戲方式而已。” “無論是囂張任性還是體貼順從,不過是一時新鮮罷了,等新鮮勁過去了,她連對你發(fā)脾氣都嫌無聊,轉(zhuǎn)身就忘得干干凈凈,曾經(jīng)再多的在意和給予都能拋諸腦后,當(dāng)做不存在。” “我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楚君竟然還拿自己舉例,“當(dāng)初追我的時候轟轟烈烈,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任性得像是吃定我不會拒絕一樣,要說感情的濃烈程度,想必你不會猜不到?” 的確,楚君和古靈在一起的時候,雖說在多數(shù)時候是楚君在遷就,外人看來楚君被古靈吃得死死的,但是事實上,如果不是篤定楚君喜歡她、自恃寵愛的同時也篤信自己對楚君的愛,是沒法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楚君給予她的一切的。 “那么你呢?又有幾分把握,古靈這毫無掩飾的遷就和喜愛,不會如我一般消失得毫無預(yù)兆?”楚君雙手交叉于膝蓋之上,臉上帶著從容的笑意。 她的任性來得肆意,去得干凈。那么她的偏寵來得如此濃烈,去的時候又剩幾分? 毫無道理的任性和毫無保留的遷就看上去矛盾而相反,仿佛一個出現(xiàn)了,另一個的出現(xiàn)就會伴隨著全然相反的結(jié)局。 然而事實上,就像生死一瞬之差、佛魔一念之間、天才和瘋子一線之隔,這些太過相似或者太過不似的東西,其本質(zhì)總是一樣的。 楚君篤定,江心澄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就像大學(xué)四年里,他總是能恰巧踩在所有人的底線上囂張、準確地把握出所有人的心中的那條線,讓人對他又愛又恨卻又無可奈何一樣,對人心的敏銳總是讓他嘆為觀止。 江心澄聽完他一整段話,慢慢抬起了頭。 然而臉上卻并非楚君意料之中的惱羞成怒。 反而一派平靜。 “你說夠了?” “有用嗎?” “古靈不還是我女朋友?” 江心澄鄙夷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拼命輸出、dps卻永遠墊底的菜雞。 第58章 親吻 心理這塊,拿捏得死死的。 楚君的手用力得幾乎掰斷自己的手指。 江心澄的一句話, 瞬間將他所有攻擊化為烏有,不僅如此,那原本因為不打算再追逐古靈而勉強建立起來的防線也被盡數(shù)擊潰。 他如果真的不再對古靈有想法, 怎么可能還坐在這里,向江心澄展示他和古靈的點點滴滴。 江心澄……真是一如既往地敏銳。 楚君的臉色陰沉下來,不再維持那虛偽的笑容,冷笑了一聲:“你真以為古靈能喜歡你一輩子嗎?” 江心澄這時反倒放松下來,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來,后背慵懶地往后靠去,眸子掀起一個漫不經(jīng)心的弧度:“那又如何?” “沒有人能保證一輩子的愛情?!苯某握Z氣輕松,甚至眸帶笑意,“但至少我可以肯定,短時間內(nèi),你沒有任何機會?!?/br> “至于更遙遠的未來……”江心澄輕飄飄地看了楚君一眼, 眼中的輕慢不言而喻, “她之前拋棄了你,現(xiàn)在也沒有回頭找你,那么以后, 更不會選擇你?!?/br> 楚君聞言,眸中冷意彌漫。 江心澄這一番話,可謂是專找心窩子插,可見他內(nèi)心里, 對楚君并沒有表面上的從容。 的確, 要說不生氣、不緊張、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楚君確實了解江心澄,并且一語中的。 古靈那樣的性子,真的能長久地喜歡一個人嗎? 不僅楚君懷疑, 江心澄也懷疑。 但是江心澄和楚君很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他從不擔(dān)心以后,也從不期待以后。 因為他想要的以后,他會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 “看你也沒有留我吃飯的意思,那么,告辭了?!苯某雾溃瑥纳嘲l(fā)上站起身,拿了外套打開大門。 楚君還坐在原地,緊握的手指已經(jīng)松開,但是低垂著頭,情緒不明。 “我還是喜歡你以前的樣子。”江心澄看似隨意地扔下一句話之后,離開了楚君的公寓。 從正午到傍晚,客廳窗戶的陽光色彩慢慢變化,照得那張沒什么表情的側(cè)臉陰影交替,多了幾分深沉的色彩。 夕陽余暉撒在那張臉上,一下午一動不動的人終于微微動了動身子。 但是沒有任何動作。 “以前的樣子,我自己都不記得了?!笨諘绲目蛷d里傳來微不可聞的聲音。 短暫的一聲嗤笑過后,人影徹底遁進黑暗,客廳黯淡無光。 ** 江心澄和古靈的婚禮辦得非常隆重,邀請了帝都圈大半的名流。 這倒不是兩人奢華或者怎樣,而是婚禮的雙方,都是在帝都圈成名已久的紈绔,這兩人能結(jié)合到一起,堪稱世界第八大奇跡。 于是無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想親眼來婚禮上見識一下兩個舉世紈绔的世紀婚禮,明里暗里討喜帖,江古兩家的喜帖一開始還準備得不夠,后來又加了不少。 導(dǎo)致這個原本只是場面上好看的婚禮,變得排場上也非常好看。 值得一提的是,婚禮當(dāng)天發(fā)生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江心澄的胸針和古靈的戴反了,一直到宣誓的時候都沒有察覺,然后在交換完戒指之后有賓客提醒,江心澄反而不在意地一笑:“這種東西不重要,我家那位,就是叫老公也不虧。” 然后果真一直沒有調(diào)換過來。 并且就當(dāng)天晚上,江心澄實現(xiàn)了他的諾言。 事后,顏喻發(fā)現(xiàn)江心澄給古靈打電話,叫的不是老婆而是老公,整個人都懵成了傻逼,他將這個事情告訴了也已經(jīng)結(jié)婚的寧啟,得到了一個同款的傻逼表情。 江心澄對兩人的大驚小怪不屑一笑,尤其是對寧啟:“顏喻也就算了,畢竟是個萬年單身狗,你竟然也跟著傻逼是什么意思?你不會……怪不得晚上還會睡書房?!?/br> 江心澄一臉孺子不可教也地搖頭。 寧啟推了推眼鏡。 就,他也很不懂啊。 婚前程璇一直對他很好來著,不說百依百順吧,大部分時間什么都聽他的,他還因此懷疑過程璇那個姐妹團的名聲。 誰知道,結(jié)婚后,那女人就換了一副嘴臉,不僅對他各種嫌棄,還總是找借口哄他睡書房,自己出去瘋玩,完全放飛了自我。 可能這就是女人吧。 江心澄見他還一臉懵逼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將其拉到一邊,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陣,從顏喻這里完全聽不清兩人在說什么,只看口型和老公老婆有關(guān)。 唉,單身狗真是寂寞。 “這……真的有用?”寧啟眉頭皺起,嚴肅認真得仿佛在研究一個數(shù)學(xué)難題。 “你看我這么久以來睡過書房嗎?都是我讓那女人睡書房好吧?!苯某我荒橋湴?。 寧啟再度推了推眼鏡:讓女人睡書房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吧…… 但是,這真的是一件讓人羨慕的事情啊! 誰家的男人能做到江心澄這樣,不僅讓老婆百依百順,還能以睡書房懲罰對方而不是懲罰自己,那真的是人生贏家了。 寧啟當(dāng)晚就試驗了江心澄的建議。 從此連通訊錄里的老婆都改成了老公。 古靈知道這個事,還是從程璇嘴里。 據(jù)程璇所說,寧啟這個死悶sao男不知道在哪里開了竅,床上再也不矜持了不說,連“老公”這樣羞恥的稱呼都叫得出來了,害得她差點英年早泄。 別說,真尼瑪刺激。 “要是寧啟能在外面喊我一聲老公,我真是連命都給他嗚嗚嗚~”程璇想象著斯文眼鏡男一臉冷淡地叫她老公那個畫面,簡直鼻血都要流出來。 古靈在一旁聽著,一臉不為所動的冷漠。 沒辦法,家里有個磨人的小妖精,這點事情,早就免疫了。 別說叫聲“老公”了,如果能夠達到目的,就是叫姥姥江心澄也不帶皺眉頭的。 正想著呢,手機就響起來了,備注是江心澄自己拿著她手機改的“老婆”兩個字,意在讓古靈時時刻刻記得疼他。 你說說,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嗎? “我忘了帶鑰匙,你過來接我一下?!苯某蔚穆曇袈犉饋砝涞野钥偂?/br> 然而古靈卻沉默了半晌。 久到江心澄以為信號不好的時候,才緩緩開了口:“江心澄,以后少看些偶像劇。指紋密碼鎖你管我要鑰匙?” 那頭也跟著沉默起來。 半晌,那冷淡而克制的聲音立即變得隨意任性起來:“我不管,反正你過來接我。地址我發(fā)你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