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一場生日宴,還沒有開始,宴會便熱了起來,無論是從出租車上下來的紅裙女子,還是今日罕見地露出一絲張揚的江心澄,都讓眾人議論紛紛,尤其是兩人竟還疑似穿著一套情侶裝。 雖然古靈身上的晚禮服一看就非常劣質(zhì),連最基本的合身都沒能做到,讓人不禁疑惑兩人如果有關(guān)系的話江心澄怎么會連一套禮服都不愿意給對方買,但是這不妨礙這群有錢且閑的公子千金們八卦的熱情,就連幾位上了年紀的叔伯,也旁敲側(cè)擊地詢問江心澄是否有了喜歡的人,眼神的落點不言而喻。 好在江心澄平時性格很低調(diào),不喜歡無意義的閑聊,除了幾位有威望的長輩也沒幾個人敢來問他這種事情。 但是古靈就不一樣了,不少人都跑過來問古靈,她和江心澄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那枚極度不符合江心澄性子的紅色胸針,是否與古靈有關(guān)。 “你們想多了,如果江心澄能為我做到這個地步,我還需要坐出租車過來嗎?”古靈在徐禪面前回應(yīng)得極為自信坦然,面對其他人的試探反而否認得十分爽快。 這當然不是因為古靈對徐禪有什么特別的意思,而是古靈知道,她對江心澄有意思是一回事,但是讓兩人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這種事情卻是不會去做的。 徐禪,以及徐禪的這些朋友,聽了這句話心里有什么想法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但是古靈如果順勢承認這種事情,那就是心大加臉大。 由于江心澄的不回應(yīng)以及古靈的否認,這場躁動漸漸平息下來,卻隨著另一人的到來而重新升騰起來。 “心澄,好久不見。自從上次在餐廳見了一面之后,這些天一直沒見到你,公司很忙嗎?”林若晚從門口走來,優(yōu)雅地回應(yīng)了相熟之人的寒暄,接著端著一杯紅酒,徑直走向了江心澄。 江心澄端著一杯香檳,沒有說話。 林若晚也不惱,她知道江心澄的性子,對于這類廢話,除了幾個他尊敬的長輩,都是不會回應(yīng)的。 所以她只是說了一句,便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今天的重點上:“城西那個項目,我舅舅有人脈,確定能拿下,他希望能和你合作?!?/br> “林總能信任江某,再好不過?!苯某屋p輕瞥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與徐禪交談的那抹火紅,表情沒什么變化,端起香檳微微抿了一口。 “但是他希望兩人的合作關(guān)系能夠更牢靠一些?!绷秩敉硭疂櫟捻佣⒅某?,輕道。 “改天我會讓助理安排與林總見一面的?!苯某吸c點頭,語氣冷淡。 眼角余光瞥到古靈因為徐禪的某句話哈哈大笑,嘴角微微下撇,眸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失落。 原來那個女人也并不是多么喜歡他,看她在別人面前,笑得也挺開心的。 林若晚聽著這樣冷淡的語氣,左手輕輕握緊,呼吸有些壓抑的粗重,這樣明顯的暗示,她不信江心澄聽不出來。 只需要同意與她訂婚,城西的項目,就會被林若晚的舅舅當做賀禮送給江心澄,而那個項目,她舅舅跟她說過,城西那個項目,江氏也在竭力爭取,江心澄這些天也正是為了這些事情而常常在公司待到半夜,然而現(xiàn)在捷徑擺在他面前,江心澄的反應(yīng)卻如此平淡。 她林若晚,真就如此不堪嗎?林若晚心中生出一股不服氣來。 她也并非死纏爛打之人,只是覺得江心澄在所有適齡對象中,是最符合她心意的男人,也自信自己是江心澄所有選擇中,最為出色的那一個,江母也對她十分喜愛,兩人的結(jié)合理所應(yīng)當。卻沒想到江心澄對她卻如此冷淡。 “江心澄,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林若晚手掌緊握,認真朝江心澄看去。 “不喜歡?!苯某蔚幕卮鹕踔翛]有猶豫,也沒有任何風(fēng)度可言,拒絕得十分直白,讓林若晚更加難以接受。 她深吸一口氣,也不愿作踐自己,正準備惡狠狠地回應(yīng)江心澄之際,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朝著某個方向飄去。 林若晚隨之看去,正看到以徐禪為首的幾個二代里玩得最瘋的幾個人,正圍在一個衣著廉價的女人身邊有說有笑,看樣子還相談甚歡,而不僅僅只是拿對方當做消遣的樂子。 那女人的紅色禮服和黑色紗花十分眼熟,林若晚迅速回頭,正看到江心澄胸前一枚艷麗的紅色胸針。 這種張揚的飾品,在以前的江心澄身上從沒有看到過。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江心澄剛剛在看的,也是這個穿著紅色廉價晚禮服的女人。 林若晚本想就此罷休的念頭突然止住,她的目光死死盯著古靈,從那略顯緊勒的肩帶到材質(zhì)一般的高跟鞋,再到那頭張揚的紅發(fā),手指幾番捏緊又松開,眼神卻漸漸平靜下來。 她看了看再度將目光投過去的江心澄,輕輕一笑,邁開步子,向古靈走了過去。 第9章 手帕 “我想聽你先表白嘛……”…… “徐禪,生日快樂。”林若晚選了一個恰當?shù)臅r機,在幾人談話稍告一段落之后,以一句祝賀之詞插入幾人的對話。 正準備說話的周銳聽得這句祝賀,只得把嘴邊的話語收下,見到是林若晚,先是遠遠看了一眼江心澄,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與一個叔伯談話,頓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若晚一眼。 其余幾人意味不明地對視了一眼,端酒杯的端酒杯,靠椅背的靠椅背,紛紛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準備觀戰(zhàn)。 徐禪得了這句祝賀,含笑看了林若晚一眼,得到了一個淡然的回視。 得,連遮掩都懶得遮掩,就是借機來找茬來了。 他抬了抬下顎,向林若晚舉了舉手中酒杯,算是回應(yīng)了她這句祝賀。 古靈也看到了林若晚,她一眼就認出這是女人是當時新聞推送時與江心澄共進晚餐的人。 在確定江心澄就是她男朋友之后,古靈第一時間將這個“疑似訂婚”的新聞翻出來看了一遍,還特意問了江尋,江心澄是否已經(jīng)訂婚。 如果對方真的訂婚了,古靈也不可能橫插一腳,如果江心澄真的與別人在一起了,古靈會直接讓系統(tǒng)將她帶離這個世界,不會繼續(xù)糾纏。 好在那新聞中的“疑似”真的只是“疑似”,古靈這才實行了接下來的計劃。 不過雖然沒和江心澄在一起,對方卻是江心澄母親中意的兒媳,古靈自然不會忘記想要和江心澄在一起,江家是個邁不過去的坎兒。 “徐禪,不向我介紹一下嗎,這位……美麗的小姐?!绷秩敉頉]有直接與古靈對話,而是向徐禪發(fā)問。 徐禪幾人是何等的人精,如何聽不出來林若晚口中不輕不重的一刺,將古靈比作場上某個人的女伴,還是日拋的那種。 但是這人是徐禪發(fā)的邀請函,也是徐禪欣賞的人,他自然不會讓古靈無緣無故降一個檔次。 “古靈,一位特別有趣的朋友,我特意邀請來參加生日宴的?!毙於U介紹的時候,有意忽略了林若晚口中的“美麗”,反而冠上了“有趣”二字。 這個“有趣”在別人那里可能是手段多,花樣新,但是在徐禪這里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這是他徐禪真心誠意有心結(jié)交的朋友,不是什么可有可無的存在。 “你好,林小姐,我認識你?!惫澎`伸手。 林若晚卻沒有及時握上去,而是露出一個矜驕的表情,目光有些居高臨下,即便什么都沒說,也足以讓人無地自容。 古靈也沒有執(zhí)著地要握上去,見林若晚不伸手,淡淡一笑收回了手,直白道:“看來林小姐并不喜歡我?!?/br> 眼角的余光卻是瞥了一眼談話告一段落,正往陽臺走的江心澄。 林若晚當然不可能直說“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這種話,這不是教養(yǎng)良好的千金該說的話,面對古靈的應(yīng)對,她只需要再度給出一個表情,表示自己的驕傲,就足夠。 但古靈卻沒有如她想象一般露出什么尷尬或者忐忑的表情,而是向她禮貌一笑,抬步走向了陽臺。 林若晚清傲的表情一滯,古靈的無視反而顯得她好像在自恃身份一般,咄咄逼人之余還有些假清高,她立刻看了一眼周圍幾人,便見周銳等人迅速看向天花板或者手中的酒杯,轉(zhuǎn)移視線的意味不要太明顯,頓時生出一股怒氣。 她哪里知道,她這個方法,這幾位哥們剛剛也都嘗試了個遍,哪知道古靈根本不鳥這些故作姿態(tài)的幾人,自顧自與徐禪談著自己的話題,偏偏那話題還讓他們很感興趣,沒凹幾下造型就都繳械投降,愉快地加入了談話中。 古靈向著江心澄走過去,四周八卦的視線立即跟了上來,也紛紛向這里投來了視線。 江心澄在陽臺透了口氣,正準備回去,正見到朝自己走來的古靈。 不僅如此,還有身后跟來的林若晚。 江心澄腳步微頓,隨即一視同仁地直直走過,不打算在任何人身邊停留。 誰知路過古靈的時候,對方雖然表面不動聲色,腳下卻非常拙劣地崴了一下,江心澄毫不猶豫地避開,卻還是沒能避過對方在一瞬間伸過來的手。 古靈很快站穩(wěn)了,甚至沒有看江心澄一眼,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但是江心澄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沒在臉上露出異樣——剛剛古靈那一下,竟然摸了他的、他的臀部!還捏了捏! 這個根本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女人! 江心澄從林若晚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就清凈了很多,對方甚至在江心澄走來的時候下意識后退了兩步,比古靈要識趣得多。 林若晚畢竟與江心澄相識多年,一眼看出對方情緒有了很大波動,因此下意識后退了兩步,但是退步之后立即便后悔了。 古靈那個女人,不僅沒有離開,還惡心人一樣做了一個摔倒的假動作,雖然江心澄避得快,但是林若晚還是憤憤不平,她以為江心澄之所以有那么大情緒波動,就是因為古靈的不識趣。 手段這么低級,林若晚都不屑與之交手,她看了一眼江心澄,到底沒再上前,而是重新走進社交場中,真正開始了晚宴。 江心澄回到了宴會上。 古靈反而站在陽臺透風(fēng)。 她的爪子動了動,心想,雖然換了個身體,屁股還是一樣翹嘛。 徐禪從大廳走進陽臺,回頭,看見林若晚在與幾位長輩交談片刻之后,猶豫片刻,還是走向了江心澄。 “你不是找江心澄嗎?怎么如今一個人在陽臺吹風(fēng)?可別告訴我你被林若晚嚇怕了,那我可是有些后悔將邀請函遞給你了,現(xiàn)在不少人還笑話我找了個灰姑娘呢?!毙於U靠在欄桿上,悠悠道。 的確,今晚古靈出現(xiàn)后,不僅江心澄風(fēng)評被害,就連邀請古靈的徐禪,也被不少朋友調(diào)侃他看上了一個灰姑娘,問他是不是在玩真愛游戲。 古靈看了一眼徐禪。 他雖然嘴上在抱怨,眼中卻始終含著一抹笑意,讓人對他生不起氣來。 又看了一眼正在和林若晚交談的江心澄。 林若晚臉上始終帶著從容而矜持的笑意,看上去美麗和優(yōu)雅,吸引了宴會上不少年輕人,就連幾位長輩偶爾看過去,也是頻頻點頭。 而江心澄,雖然一直沒什么表情,但是眾所周知,這不是林若晚的錯,江心澄一直是這幅冷淡而疏離的模樣,反倒是兩人能交流這么久,讓人有些話好奇到底在談些什么。 古靈收回了視線,正對上徐禪一臉八卦的表情。 古靈翻了一個白眼:“既然看了一晚上戲,就遵守觀眾的基本素養(yǎng),多看,少問?!?/br> “那我好奇嘛,你是怎么認識江心澄的?據(jù)我所知,他可是個工作狂,一天24小時有16個小時都在公司。而且看樣子,你和他認識的時間并不短。他胸口那枚胸針,到底怎么回事?” 古靈正想隨便打發(fā)他走,突然看到江心澄朝這里看過來,連忙道:“你湊過來點我告訴你?!?/br> 徐禪于是興致沖沖地湊過來。 等了半晌,一個字都沒聽到。 他抬頭,只來得及看見古靈一個背影。 江心澄從洗手間出來,從外套里拿出手帕再次擦了擦手,收疊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張手帕不是自己常用的那條,從花紋和顏色來看,甚至不是自己的手帕。 江心澄手一頓,想起那天在電影院,自己接過古靈的手帕便沒有再還給她,想必管家放手帕的時候以為這是他新買的,直接放進了外衣口袋。 想到剛剛看到的一幕,江心澄手指微緊,疊好的手帕被他重新捏成一團,他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垃圾桶上,走了過去。 正準備扔進去的時候,又有些猶豫。 最后捏著手帕,在垃圾桶旁邊發(fā)起呆來。 當然,即便是發(fā)呆,江心澄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破綻,讓人以為他是在沉思。 唯有一個人例外。 古靈一眼認出江心澄手上露出一角的手帕是自己的,還順便看到了旁邊的垃圾桶。 以她對江心澄的了解,一眼看出正在發(fā)呆。 古靈悄悄走過去,輕輕抽動江心澄手中手帕的一角。 剛抽動一絲,手帕便被人重新握緊。 江心澄冷著臉正準備呵斥,卻發(fā)現(xiàn)眼前人正是讓他發(fā)呆的罪魁禍首:“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