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磨了一上午，給莊鳴暉買了件羽絨服，給莊nǎinǎi買了件棉褲，給莊爺爺買了護(hù)膝，莊家明自己也買了雙冬季的球鞋——“學(xué)校里都穿校服，衣服就算了，不劃算”。

    莊鳴暉當(dāng)時沒說什么，出了商場卻帶他拐進(jìn)了旁邊的一條商業(yè)街，這里的衣服價格要比商場便宜很多。他對兒子說：“我知道你心疼錢，但還是買一件吧，就算只穿今年一年也行?！?/br>
    “不用了?！鼻f家明竭力反對。

    莊鳴暉平靜地說：“你這件毛衣袖子都短了?！鳖D了頓，又說，“家明，爸爸只有你了，賺來的錢不給你用，給誰呢？”

    莊家明別過頭去，沒說話，心里卻想，萬一你還要再結(jié)婚呢？彩禮之類的事離他太遙遠(yuǎn)，只是，他模模糊糊知道，如果父親要再婚，肯定是要花錢的。

    他的心態(tài)很矛盾，一方面自私得不希望父親再婚，他無法想象其他女人代替母親的位置，另一方面，又怕自己成為父親的拖累，害他找不到合適的人，想著家里多點(diǎn)錢或許會好一點(diǎn)。

    幾個想法全然矛盾，弄得他也不知道哪個才是自己的真實(shí)想法。

    正當(dāng)父子兩僵持的時候，有個女聲響起：“莊工？”

    莊家父子齊齊抬頭看去。那是個約莫三十歲出頭的女xing，身體看起來還很年輕苗條，臉上卻有了皺紋，沒化妝，五官秀麗，眉宇間籠著淡淡的愁苦，一看就是生活頗為艱辛的女人。

    “你是……夏麗？”莊鳴暉想起來了。

    夏麗拘謹(jǐn)?shù)攸c(diǎn)點(diǎn)頭，問他們：“要進(jìn)來看看嗎？今天新到了款式。”

    父子倆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站在別人家的店門口，怪不得會招人主動詢問。莊鳴暉一看賣男孩子的衣服，順勢就點(diǎn)頭進(jìn)去了。

    莊家明只好跟進(jìn)去。

    “你不在院里做了？”莊鳴暉寒暄。他認(rèn)識夏麗，蓋因?qū)Ψ皆谠O(shè)計院工作，做些打掃衛(wèi)生，整理文件之類的雜活，因?yàn)槭帜_勤快又不多話，很得同事們的好評，故而他也有些印象。

    夏麗解釋說：“這是我jiejie的店，今天放假，我過來幫幫她?！鳖D了頓，看向莊家明，眼里是所有女xing長輩看到他時共有的贊賞，“您是來給兒子買衣服的吧，長得真好?！?/br>
    “對對?！鼻f鳴暉問，“你拿幾件合適的給我看看。”

    “好?！毕柠愂帜_麻利，很快挑出了幾件適合莊家明這個年紀(jì)的衣褲，“這幾件賣得最好?！?/br>
    莊鳴暉就催兒子去試。

    然而，莊家明的臉和身材屬于穿個麻袋都像是高級范，只要版型過得去，上身就是個帥。于是，莊鳴暉都想買，莊家明只挑了件外套，父子倆誰也說服不了誰。

    夏麗忍不住笑起來，真心誠意地說：“你兒子真懂事，我女兒要是有他一半貼心就好了?！?/br>
    莊鳴暉謙虛了幾句，順口問：“你女兒多大了？”

    “十五歲，讀初中，學(xué)習(xí)不太好。”夏麗笑中帶著憂慮，又夸莊家明，“我一來就聽說了，莊工的兒子成績特別好，是在重點(diǎn)高中讀吧？”

    莊家明回答：“市立一中?！?/br>
    “一中啊，最好的了?！毕柠惖哪樕蠞M是羨慕。

    “你女兒呢？”

    “七中?！?/br>
    “那也挺好的?！?/br>
    “學(xué)校和老師都很一般，就是我表姐的妯娌是那里的教導(dǎo)主任，把孩子托給她了?！?/br>
    “是不是謝主任？”

    “對，你認(rèn)識？”

    “她弟弟是我同學(xué)。”

    小地方的特色是就算兩個陌生人，也能通過七彎八拐的親戚搭上聯(lián)系。莊鳴暉和夏麗聊了沒一會兒，就摸到了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網(wǎng)。

    有了共同的熟人后，兩人的關(guān)系一下子被拉近了。夏麗充給了個優(yōu)惠的價格，說服莊家明買了兩件衣服，加起來才五百出頭。

    離了服裝店，莊家明才問：“那個阿姨是？”

    “院里新來的，女兒比你小兩歲。”莊鳴暉有感而發(fā)，“她一個女人帶孩子，比我更不容易。”

    莊家明當(dāng)時沒說什么，晚上回了家，越想越不對勁，就和芝芝發(fā)了消息。

    時間線拉回到現(xiàn)在。

    芝芝聽完來龍去脈，抄起作業(yè)本，丟給客廳里看電視的爹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