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吧。”他問。

    芝芝說：“沒事，一會兒的功夫，我正好和程婉意聊會兒天?！?/br>
    莊家明驚訝：“你們的關系變得這么好了嗎？”

    芝芝笑瞇瞇地不說話。

    其實她也沒做什么，只是那天程mama不經(jīng)過女兒同意就跑去見她們，肯定引起了對方的不快。所以，她事后私聊了程婉意，先謝謝她幫他們借卷子，又夸她mama“漂亮有氣質”，小女生有了面子，自然不好繼續(xù)冷淡，于是上次說錯話的事就徹底過去了。

    “她挺在意她mama過來的事，可能怕我們有不好的印象吧。”芝芝聳聳肩，隨意道，“其實完全不會啦，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爹媽，不難理解?！?/br>
    莊家明不由微微笑了笑。他覺得芝芝有一點很難得，她總能體諒到別人的難處，絕不會指著別人的傷疤說“這不算什么，有更慘的”，所以只要她愿意，很容易和人jiāo上朋友。

    “那我回去洗衣服了，一會兒過來拿。”

    “哎，家明哥。”她趴在椅背上，笑嘻嘻地說，“你給叔叔買幾件衣服唄，尺碼舊的衣服上就有啊。”

    莊家明有這個想法，但他從未替父母買過衣物，想到要去店里詢問，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難為情。他不知道怎么開口，也不太懂如何挑選，父親的年紀該穿什么款式、什么顏色好呢？

    芝芝 又道：“下雨不太好出門，網(wǎng)上買唄，搜一下男士夏裝就行了，顏色么，要我說，衣服藍白灰不會出錯，褲子灰黑最保險?！?/br>
    他遲疑了下，點點頭：“好?！?/br>
    網(wǎng)購不必直面售貨員熱情的詢問和探究的目光，不止可以從容挑選外穿的衣物，也可以自然地購買貼身衣物。

    莊家明過去的貼身衣物都是由母親購置，自己從未去過商店。而母子之間也不會深入地jiāo談這個問題，只是含糊地問一句“大小差不多嗎？”

    他都說“差不多”，但其實有的大了，有的小了。原以為母親不會知曉，可當娘的都對孩子上十二萬分心，穿的多的必然合身，很少穿的肯定不喜，久而久之也就不必再問了。

    可是，他的mama已經(jīng)死了。

    今后吃什么穿什么，都要他自己打理。

    莊家明抬起了脖頸，盯了會兒斑駁的天花板，等眼眶里的淚意消退后，才慢慢瀏覽起五花八門的網(wǎng)頁。

    他第一次給人挑衣服，非常謹慎，只挑父親常穿的款式，再每家對比價格，閱讀評價，反復斟酌后才下了單。

    兩日后的深夜。

    莊鳴暉拖著沉重的腳步下班回家，小區(qū)里靜謐一片，只在走過一樓的某戶人家時，不經(jīng)意地驚動了看門狗，傳出汪汪的叫聲。

    他放輕了聲音，慢慢挪上樓去，腦海中仍舊盤桓著母親的電話：“鳴暉啊，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舒沅，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是你工作這么忙，總得有個人照顧你吧？家明才讀高一，學校里的事情你能管到多少……”

    千頭萬緒涌上腦海，使得原本就因睡眠不足的腦袋更昏沉了。

    他晃了晃頭，加快了腳步。

    家里漆黑一片，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孩子應該睡著了。他躡手躡腳地進屋，怕開燈吵到兒子，只用手機的屏幕照明。

    提包丟在沙發(fā)上，他輕輕推開門，蹲到衣柜邊上，托著抽屜的底部拉出來。幽幽的屏幕光下，一張紙條躍入了眼簾。

    是他兒子的字跡，端端正正：舊的收起來了，換新的吧。

    他拿起紙條，發(fā)現(xiàn)下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套睡衣，再抽開隔壁的那一格，又是上買的，不貴。

    一股淚意直沖眼眶。

    莊鳴暉摘下了眼鏡，揪著襯衫的下擺擦了擦，滿腦子都是“阿沅，我們的兒子長大了”，而后又覺得心酸，想著“要不是沒了娘，哪里需要孩子cāo心這些事”，驕傲與愧疚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jiāo織在胸膛里，悶得發(fā)慌。

    他在原地蹲了好一會兒，這才戴上眼鏡，小心翼翼地捧起新的衣物，蹣跚著走向了浴室。

    隔壁屋里，莊家明聽著嘩啦啦的水聲，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中的分班考定在八月二十五日，過了七夕節(ji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