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話可說著了?！毙烈男χ鴦傉f一句，柔成的眼刀子已經(jīng)掃過去了。

    她也不害怕，拉著碧鳶道：“快給主子謝了恩，我?guī)惆釚|西去?！?/br>
    碧鳶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會被人拉了一下，方才受寵若驚地謝過了，又連連道：“奴才定然好好做這些東西?！?/br>
    “去吧?！彼沃獨g一擺手。

    柔成扶著宋知歡慢慢入了內(nèi)殿，輕聲道：“您今日給碧鳶的臉面太過，到底不患寡而患不均，如今咱們永壽宮里新入的小宮女四五個，您偏生就夸了她一個?！?/br>
    “我夸人還不容易的？”宋知歡輕輕一挑眉，又拉著柔成的手道：“我只是覺著，碧鳶這丫頭和薈兒當(dāng)年真像，都是一樣怯生生的?！?/br>
    柔成怔了一瞬，然后笑道：“我說今日總覺著她眼熟呢。如此也說得過去了，說來，自打入了宮，也有兩年多沒見到她了。”

    “她就在莊子上，人也跑不了，總有一日能見到的?！彼沃獨g嘆了一聲，“只是這‘總有一日’，又不知是多久以后了?；仡^到了端午，給宮外賞節(jié)賜的時候，給莊子上的東西記得貼個箋子，提醒大嫂給他們送去。”

    柔成應(yīng)了一聲，笑道：“這些個瑣事您都放心吧。您如今的正經(jīng)事啊，還是該猜猜今年有什么口味的粽子，如今過了素，辛娘可是預(yù)備著大展身手呢?！?/br>
    “她可別給我做個咸口的出來?！彼沃獨g一下子沉了臉，心有余悸，“她要是做個咸口的粽子，等閑三五日內(nèi)我都不理她了！端午荷包也別想了！”

    柔成忍不住直笑，道：“不做鮮rou咸rou的，rou松、蛋黃、蟹rou一類的您也不也喜歡嗎？”

    “那倒也是?！彼沃獨g道：“只求她別做出太稀奇古怪的口味，來折磨我的胃?！?/br>
    柔成道：“不會的，她做出來的，能端上桌的，自然就是合您口味的。這些年，您的餐桌上可曾有過丁點兒不和您口味的東西？”

    “當(dāng)年就有！”宋知歡輕哼一聲，嘟囔道：“我這輩子都記著她的咸rou粽子！”

    柔成無奈，輕輕搖了搖頭，嘆了一聲，“這都四十來年了，您是真要記她一輩子呀?！?/br>
    “她活該！”宋知歡向后抱了一個靠枕來在懷里，恨恨道：“還騙我是綠豆蓉沙的，我當(dāng)時可真是傻了！”

    見她已過幾十年卻記憶猶新，柔成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辛娘這可真是，一件事得罪了您大半輩子?！?/br>
    說著，她自己也忍不住直笑。

    ……

    這日和敏儀閑坐，說起自己得了一個新宮女，針線手藝極好，作出的小豆娘都活靈活現(xiàn)的。

    敏儀這些年也明白她口中的“豆娘”為何物，聽了笑道：“如此，我們可就期待著了?！?/br>
    “且看著吧?！彼沃獨g笑呵呵道。

    見她如此喜歡，敏儀不免又問道：“那丫頭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想來生得不錯吧？”

    “叫碧鳶，今年十四，生的當(dāng)然——”宋知歡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猛地頓住，看向敏儀。

    見她好整以暇的模樣，便輕哼一聲：“當(dāng)然生得不錯！生得孬也進不了永壽宮的大門?！?/br>
    “這是真話?！泵魞x笑了一聲，道：“碧鳶？可不像你的風(fēng)格啊。六個名字走天下呢？”

    宋知歡道：“本是替了忍冬的名字的，我覺得忍冬不襯她，就給改了。怎樣，是不是獨有一份的風(fēng)流別致。”

    敏儀笑吟吟搖著手中的宮扇，剛要開口，那邊忽有人回稟道：“回娘娘，萬歲爺?shù)脑?，叫您過去商量圓明園避暑事宜?！?/br>
    敏儀聽了，對宋知歡道：“你坐這兒等等我，我回來咱們兩個繼續(xù)說話。御膳房的鵝掌鴨信鹵的不錯，讓人給你端上來，再沏一碗果子露，慢慢吃，不急?！?/br>
    宋知歡就知道只怕是一場促膝長談了，當(dāng)下點了點頭，應(yīng)了。

    她就坐在炕上慢慢吃著鹵貨等敏儀，眼見外頭晌午了，敏儀還沒回來，倒是黃鶯出去一趟，回來對她道：“淑主子，，前頭來人傳話，萬歲爺留娘娘的午膳，娘娘說讓你您先用，她用過午膳就回來?！?/br>
    宋知歡聞言嘆了一聲，道：“唉，我也成了明日黃花了?！币幻嬲f著，一面擺擺手：“傳膳吧，把你家主子跟我說的那些新奇菜式都擺上來！”

    黃鶯聽了忍不住一笑，道：“淑主子您這是什么話?！?/br>
    一時下去擺膳，不多時便有宮女捧著大食盒入內(nèi)，炕桌上瞬間擺的慢慢當(dāng)當(dāng)。

    如此，雖人員較多，卻個個腳步輕盈，屏聲斂氣，偌大的內(nèi)殿安安靜靜。

    黃鶯挽袖掀起童子戲珠彩紋白瓷湯碗，對宋知歡笑道：“今日膳房備綠豆老鴨湯，去熱解暑最好。您這一二年也用些綠豆，今日嘗嘗？”

    宋知歡聞著倒是香氣濃郁的，便點了點頭，柔成忙挽袖盛湯奉與宋知歡，宋知歡一嘗，果然滋味不錯，可見御膳房師傅的手藝也是極好，只是對她而言，吃著不如辛娘做的順口罷了，偶爾用一次，也算吃個新鮮。

    她自己用膳，也不著急，坐在臨窗的炕上慢慢吃著，湯碗未空，敏儀便回來了，見她還用著午膳，便笑道：“是我估錯了，沒能回來陪咱們貴妃用午膳，貴妃這會子可沒生氣吧？”

    “我哪兒敢啊?！彼沃獨g輕哼一聲，卻也命黃鶯道：“給你主子成碗湯?！?/br>
    “哎喲喲，還是咱們知歡貼心?！泵魞x笑的更燦爛了，“前頭御膳倒是樣式多，吃著沒滋沒味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