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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yī)應了一聲,下去開藥方了。 李氏也聽到了這話,一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肚子,眼淚噙在眼中,卻也不肯在四福晉房中落下淚來。 四福晉無奈嘆了一聲,吩咐人:“抬李格格回她房里好生靜養(yǎng)吧,這些日子的請安就免了?!庇謱钍隙诘溃骸澳愫煤灭B(yǎng)著,太醫(yī)只說萬一,卻也沒說保不住??傄行┫M藕玫?。” 李氏諾諾應了,眼淚總算止不住,嘩一下地淌了下來,神情頗為懊惱。 第8章 第八 李氏那孩子到底沒保住,或者說從太醫(yī)那話鏗鏘落地后,這孩子就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乇2蛔×恕?/br> 只是四福晉總是心軟,說出來那好聽的話哄一哄李氏,其實又有誰相信呢? 借太醫(yī)的話說,李氏本就身體寒涼不宜有孕,先前落了一胎便是佐證。這一胎雖然看著安穩(wěn),但內(nèi)里卻是虛的,在外頭經(jīng)了風,母體受寒,孩子也站不住了。 四阿哥聽了萬分傷心,傷心之下也是歉疚,拉著李氏的手落了淚,指天發(fā)誓以后二人還會有孩子。 四福晉攥著帕子在后頭看著,見李氏面色蒼白的樣子,想起方才那滿床的血污和包出去那個已隱隱約約有了人形的…… “唉。”四福晉緊緊抿著的唇畔間泄出一絲微不可聞的輕嘆,隨即消散在空氣中。她心中思緒萬千,垂頭看著地上厚厚的藏藍毯子,眉頭微擰,若有所思。 直到李氏哭鬧夠了疲憊睡去,四阿哥起身回頭,就見四福晉若有所思地站在那兒,滿是糾結(jié)。 于是四阿哥也微微擰眉,喚了一聲:“福晉?” “爺。”四福晉下定了決心,擺擺手揮退了下人,對著四阿哥低聲道:“爺,這事兒我覺著不對勁?!?/br> 四阿哥緩緩攥緊了拳,薄唇緊抿,問:“怎么?” “不過是吹了些風,這胎都快四個月了,怎么可能就這樣去了呢?”四福晉壓低了嗓音,因為自己的猜測,背后浮起些冷汗來。 她緊緊攥著四阿哥的手,心中慢慢升起了許多的恐懼來,即便屋子里燃了炭分外溫暖,她卻也起了滿身的冷汗:“爺,您也覺出不對了對不對?” 幾乎是下意識的,四阿哥心中浮出一個人選來,然后又訊速地被打了下去。 他狠狠皺了皺眉,拍了拍四福晉,似乎在安撫四福晉,又似乎在安撫他自己。 他聲音低沉暗啞,“好了,別去想這些了。明日不是岳母進宮嗎?你今日好生歇著。另外,告訴太醫(yī)院那邊,換掉給宋氏安胎的太醫(yī)。爺信不過這個,換林太醫(yī),爺會讓蘇培盛過去說?!?/br> 想到知歡和李氏是共用一個太醫(yī)安胎,孕期又諸多不適、十分虛弱,四福晉只覺心中陣陣的慌亂,又看了看床上虛弱躺著的李氏,她竟然不合時宜地升起了些慶幸來。 她緊緊抿著唇點了點頭,諾諾應答:“妾身知道了?!?/br> 四福晉在李氏房中坐立不安地待了片刻,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黃鶯捧了一頂厚厚的鴨蛋青羽緞繡姚黃牡丹的大毛斗篷來為四福晉披上,握了握四福晉的手,見冰涼涼的,忙將一個包著織錦套子的小手爐遞給了四福晉,又為她攏了攏斗篷,低聲勸道:“福晉莫要傷心了。奴才讓畫眉取了些安神茶在爐子上煮著,您回去喝一盞,睡一覺,再去德妃娘娘宮里回話?!?/br> “咱們?nèi)ブ獨g屋里?!彼母x握緊了手爐,感覺著源源不斷的暖意流入四肢,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低聲道。 黃鶯略有些不解,卻還是低低答應了一聲,扶著四福晉的手慢慢走著,不忘小心叮囑:“福晉小心臺階?!?/br> 宋知歡正伏在案上抄著兩卷《往生咒》,面上透著些淺淺的哀愁。 四福晉見了就知道她是由人及己心中不安,于是輕輕嘆了口氣,解了斗篷道:“你幾時也信起這個了?!?/br> “聊解不安罷了,我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宋知歡輕輕嘆了口氣,住了筆,道:“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我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心中慌得很,過來看看,心里安穩(wěn)些。”四福晉勉強笑了笑,將手爐遞給黃鶯,上前兩步摸了摸宋知歡微微挺起的肚子,感覺著手下的觸感,心中輕輕松了口氣。 宋知歡敏感地覺出不對來,忙讓她坐下,又讓人捧了熱茶來,道:“怎么了?” 四福晉搖了搖頭,長長出了口氣,“我從沒覺著這宮里這樣臟過?!?/br> “再怎么臟,都進來了?!彼沃獨g心中清楚了兩分,雖然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誰害了李氏的孩子,卻還是安慰著四福晉道:“總歸咱們還有出去的一日?!?/br> “也是?!彼母x點了點頭,又徐徐嘆了口氣,“只是四爺要傷心了,這孩子是他盼了多久的啊?!?/br> 話音剛落,她下意識覺出不對來,忙抬頭看向宋知歡,見她點點頭滿是贊同卻沒有傷心的樣子,于是悄悄松了口氣,又道:“你繼續(xù)抄吧,我就想在這兒坐會兒?!彼沃獨g挑了挑眉,略微有些疑惑,見四福晉小大人的樣子又有些無奈失笑,一時心軟。 她伸手探了探四福晉的手,見仍然一片冰涼的便微微皺眉,“怎么這樣涼?不是拿手爐了嗎?”又吩咐,“再添一個炭盆來?!?/br> “不必了,添了你也嫌悶熱,我不過是嚇得?!彼母x阻了柔成,輕聲道:“我還得去德妃娘娘宮里,來你這兒看一眼也不過是為了安安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