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襲擊者
白楊伸出了手,想要幫助吊在車廂邊緣的沐朝久,將他拉上來。 沐朝久猶豫了一會兒,然后用左手支撐著身體,將自己的右手伸過去,握住了魔族公主的小白手。當他握住的一瞬間,軟軟的綿綿的觸感傳到了心里。 這時候,魔族公主發(fā)出了一聲嬌氣的喘聲,仿佛被弄疼了一般,嚇得沐朝久松開了魔族公主的手,并且身體成功失去平衡,四腳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很明顯,沐朝久被調(diào)皮的魔族公主戲耍了。 “你是被螃蟹夾住了腳指頭嗎?”沐朝久心中不快地說。 真是太過分了,哪怕是魔族公主也不能饒恕!可是沐朝久他還沒來得及生氣,正在體會著摔倒疼痛的他看到魔族公主從她車廂的座位下拔出一柄長劍,劍身上鑲嵌這一枚糖果大小的藍寶石,此時正在流淌著水花波蕩般的光。 魔族公主居高臨下,她站了起來,這是她從始至終第一次離開自己的座位。她將劍身下傾,自己八歲的身高讓她輕而易舉地就站立著將劍尖抵在沐朝久的腦袋上。 魔族公主傲慢地俯視小男孩,她高高在上,展露著平日里的高貴。 她問“庸民,你不害怕嗎?在王權(quán)交替的歷史上,像你這般的普通人只能普通地死去。你看,和你一樣卑微的人都死了,雖然是被你殺死的,但是卻也是死了。你也是這般的卑微才對!” 沐朝久毫不畏懼地直視魔族公主的雙眼,他心里有一些暗示,仿佛畏懼了躲避了就會失去什么一樣。 他對這年僅八歲就展示著女王威嚴的魔族公主說“你的眼神里沒有殺意,除了神圣與莊嚴外,最多只剩下一絲玩味?!?/br> “那好吧,至少你勇氣可嘉?!?/br> 魔族公主收起了最后殘余的不正經(jīng)態(tài)度,她對沐朝久說“別亂動,劍身上的記憶藍寶石會記錄下從現(xiàn)在到過去的所有影像,別讓你的不正當戲謔毀了這莊嚴的儀式。” 魔族公主魔族公主將劍從沐朝久的腦袋上移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她以魔族公主的名義起誓,向沐朝久朗誦著咒語般的契約詞 謙恭,正直,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靈魂! 強敵當前,不畏不懼,果敢忠義,無愧上帝,忠耿正直,寧死不屈,保護弱者,無違天理! 你發(fā)誓善待弱者;你發(fā)誓勇敢地對抗強暴;你發(fā)誓抗擊一切錯誤;你發(fā)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zhàn)斗;你發(fā)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你發(fā)誓不傷害任何婦人;你發(fā)誓幫助你的兄弟騎士;你發(fā)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你發(fā)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為什么都是‘我發(fā)誓’?這不公平!” 背誦完畢,而沐朝久聽得一愣一愣的,身為十歲小男孩的他還不太明白這些誓言的重要性,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直到他長大以后,他才開始無怨無悔地守護著魔族公主所說的一切。 “你發(fā)誓嗎?你發(fā)誓將成為我的騎士。”魔族公主輕輕地問。 “我對騎士不感興趣,我是要成為偉大魔法師的男人。”沐朝久說。 “那你可以成為兼職騎士的魔法師啊,簡稱圣騎士,魔導騎士。”白楊說。 “好吧,我發(fā)誓?!便宄谜f。 雖然不太懂,但是聽起來很正式的樣子,這么一來,自己也就成為騎士了吧。這可是夢想,沐朝久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且,成為騎士,居然那么……復(fù)雜? 沐朝久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后,又有些擔心,他害怕魔族公主會讓他照著剛才的話背誦一遍。 好在擔心的事情沒有發(fā)生,畢竟誓言只要說一次就夠了。就好像愛情的婚禮,一句“我愿意”,就是一輩子。 “答應(yīng)了嗎?不答應(yīng)我就殺了你!”魔族公主催促,看上去并不是在開玩笑。 “咦,我不是答應(yīng)了嗎?” 沐朝久這次真的被嚇到了,剛才他說魔族公主眼中沒有殺意,而現(xiàn)在魔族公主將重錘般的殺意壓在他的身體上,讓他心中竄出一道冷意。 “哦,是嗎?那就好?!蹦ё骞魇栈亓怂呐鍎Γ瑒ι砩系乃{寶石也不再流動著蕩漾的光。 “上來吧,現(xiàn)在可以了,畢竟庸民不能和魔族公主同乘馬車,只有騎士勉強可以。”魔族公主又一次主動伸出了手,而這次在沐朝久握住了之后,誰也沒有放開。 魔族公主不能恢復(fù)她懶散的坐姿了,因為她將自己一半的座位分給了沐朝久。 魔族公主沒有說話,沐朝久也不知道怎么辦,剛才白楊對他做了莫名其妙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如此靠近她了之后,沐朝久居然慫了,不敢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明明剛才想爬上車廂,和這驕橫的魔族公主講講道理的。 魔族公主率先發(fā)話了“你能從嘴巴里變出玫瑰來嗎?魔法師。” 哎哎,這個話題是怎么轉(zhuǎn)變過來的? 沐朝久想了想,點頭說“不能。mama說,玫瑰是要送給喜歡的女孩子的。” “你真是個人渣,做了這么過分的事情還想要逃脫責任?!蹦ё骞鬏p哼一聲,搖搖頭,表示很失望的樣子。 “我做了什么嗎?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們凡事都要講道理,講證據(jù)!” 沐朝久著急了,他一直以好人自居,從來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雖然偶爾殺殺人,但是只要死的是壞人,那么殺人者不僅無罪,還應(yīng)該被贊賞。 “你偷了我的東西,在這里?!蹦ё骞魑嬷约旱男乜冢行┘m結(jié)地說。 你是說,我偷了你的心嗎?魔族公主……沐朝久面紅耳赤,他摸摸自己發(fā)熱的耳朵,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魔族公主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摸了我的胸,偷走了我的貞cao,你個人渣!” “哎?!”一聲不可置信的叫屈聲響透了整片森林,驚擾到了一片天空的驚雷與雨。 “你真的好吵??!”白楊不滿地抱怨,她堵著耳朵,將沐朝久一腳踹下了車廂。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講講道理?!?/br> 沐朝久起身,身上泥水橫流,他試圖調(diào)用教訓人的語氣 “哪怕你是魔族公主,你也首先是一名女孩子。女孩子不可以這般野蠻地說話,也不能隨隨便便耍流氓,更不能一言不合就將別人踹下馬車!” “那女孩子應(yīng)該怎么做才對呢?我不懂耶?!蹦ё骞饕荒槦o辜地說。 看起來這魔族公主在皇宮里驕橫慣了,什么都不懂,或許這也怪不得她。 “女孩子說話應(yīng)該要端莊、要拘謹、要恪守,首先,不可以說哥哥是野男人。日常的行為上呢,要做到待人謙恭有禮,自尊尊人,這樣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沐朝久只好耐心地教導。 魔族公主俯身,靠近趴在馬車邊緣的沐朝久的臉。她用價值昂貴的衣袖拭去沐朝久臉上的塵土和血跡,好讓自己將他平凡的臉看得更加仔細。 她苦笑,說“當一個好孩子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呢?哪怕別人稱呼我為巫女,魔女,我依舊可以活得好好的,就像現(xiàn)在一樣。不會少一層皮,沒有缺失身上的rou。” 當了好孩子,能怎么樣呢?當了好孩子,自己還不是被迫要逃離魔域家鄉(xiāng),以躲避被關(guān)在死牢里的折磨嗎?當了好孩子,還不是被逼無奈,要在這荒山野嶺面對著這數(shù)不清的血跡和尸體,并且和一個殺人的十歲小男孩周旋嗎? 自己明明一直乖乖的,為什么會落到這孤零零的地步!魔族公主就快要哭出來了。 對這一切毫無察覺的沐朝久耿直地笑了,他說“好孩子可以得到糖果吃的啊!” 魔族公主的悲情一掃而空,她勃然大怒,道“糖果?我會貪戀那些微不足道的糖果?很多女孩子可希望當魔族公主了,她們想要有許許多多洋娃娃,有漂亮的衣服,有吃不完的美食,還會有屬于自己的王子。而我不想當魔族公主,因為我就是魔族公主,那些庸民所盼望的一切對我來說,觸手可得!” “我的好朋友甚至有一間糖果屋!但是我一點也不羨慕,因為我如果想要,那我也能擁有?!?/br> 白楊貌似要強調(diào)糖果的卑微,多說了一句。 “可是我很羨慕??!”沐朝久說“你原來是個好孩子,嗯……現(xiàn)在也是,我覺得你有時候很溫柔。而且,你因為是個好孩子,所以可以吃到好多糖果,好幸福啊?!?/br> “我也是個好孩子,我經(jīng)常也得到糖果。mama說吃太多糖會長蛀牙,但是我還是想吃。雖然我不聽mama的話,但我是一個好孩子??!”沐朝久對魔族公主說。 魔族公主愣住了,她被這個不知道看人臉色的小男孩搞的有些束手無策,現(xiàn)在看來繼續(xù)生氣也不能讓這個木頭腦袋明白什么。 于是魔族公主拔出了佩劍,在沐朝久害怕的眼神下,她將劍身的藍寶石扣了下來。 這藍寶石有糖果般大小,據(jù)白楊所說,這是可以記錄影像的記憶藍寶石。 “給你……吃吧,這是糖。”白楊支支吾吾地說。 “這不是記憶藍寶石嗎?” 沐朝久接過藍寶石,奇怪的是,他的手心并沒有感受到石頭那因為比熱容太大而自帶的冰冷感觸。反而,握久了還有一些黏黏的感覺。 “我mama也不讓我吃太多糖,因為會長蛀牙。所以我讓人把劍上的寶石換成了糖果,這樣,mama就不會發(fā)現(xiàn)了?!蹦ё骞鞑缓靡馑嫉卣f。 “你肯定是壞孩子吧……你撒謊了?!便宄靡粫r不知道說什么好。 “讓你吃你就吃,去你媽的!”白楊又生氣了,這沐朝久怎么那么不識抬舉? “女孩子不能說臟話。” 天黑了,白楊對沐朝久說“沐朝久,回去吧,回我的家鄉(xiāng),魔域?!?/br> “別回去了,那個地方現(xiàn)在太亂了,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去避避風頭?!便宄谜f。 現(xiàn)在話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魔族公主的態(tài)度還是那么倔強“ 不行,必須趕緊回去。權(quán)力這種東西只要稍微放松一些,就會從指縫中溜走。我必須回去,這是我的責任。我要讓那些錯的、罪的、丑的、惡的都曝光在世人眼中,真相不能因為被掩蓋在地下就失去色彩!” “誰錯了?” “世界?!?/br> 沐朝久擔心地說“可是,你是魔王圣亞白的女兒,無論是人類還是叛變軍,都會以你為第一目標,你這時候回去恐怕會兇多吉少。” 魔族公主自信滿滿,她向沐朝久打包票 “沒事的,他們不會殺我的,他們下不了手?!?/br> 其中的原因,白楊沒有說。 舊王就應(yīng)該被新王裁決! “我有一個條件?!便宄谜f?!坝龅轿kU,我會直接將你帶走,無論你有什么留下的理由。” 在沐朝久的示意下,魔族公主低下了頭。他墊著腳尖,給那黑紫的秀發(fā)別上了一枚蝴蝶發(fā)卡。 “我會一直帶著你的小熊護身符,而你也要一直戴著我這蝴蝶發(fā)卡?!?/br> “喂,誰允許你命令我的?為什么我非要戴著這東西不可!”魔族公主雖然這么說,但是卻沒有將發(fā)卡摘下。 她告訴沐朝久,說“你聽好了,你是我的騎士,只有我能夠擁有你,你不能夠擁有我!別對我做一些自以為是的事情,什么遇到危險你就要擅自帶走我嘛……雖然這也應(yīng)該是騎士的份內(nèi)事情?!?/br> 白楊有些糾結(jié)了。 “騎士代表了什么?”沐朝久問。 “騎士代表……很難解釋啊,那什么,我是公主,所以騎士就是和我玩得比較好的朋友?!蹦ё骞鬟@么說。 “既然是朋友,那朋友之間不應(yīng)該是平等的嗎?既然你擁有我,那么我也應(yīng)該擁有你才對?!惫⒅钡你宄冒l(fā)出了榆木腦袋思考過后的疑問——他開始講道理。 “你不能擁有我,因為我擁有你的權(quán)力,是用我和你成為朋友的代價交換的!”魔族公主說。 “可是,這成為朋友不是你用來報答我救命之恩的嗎?”沐朝久問。 “救我一命這件事,你不是想要通過知道我年齡的信息來作為回報嗎?”魔族公主靈機一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