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她總有一種預感,大師兄肯定在那里。 冰封雪蓋、風雪漫天,林悅即使沒有實體,也不由的生出連自己的魂魄都快要被凍結(jié)了的感覺。 她好不容易下到了一半,突然發(fā)現(xiàn)在懸崖峭壁之上,長著一株破敗的枯樹,上邊的枝丫上就掛著一塊黑色的布條。 布條似乎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又被冰雪所凍,直挺挺的垂掛在樹枝上,猶如冰凌一般。 這應該就是大師兄身上穿著的衣服呀! 看這結(jié)冰程度,他應該掉下來有一段時間了! 林悅心中更急,咬著牙繼續(xù)往下。 一股失重的感覺襲來,仿佛自己是在坐高速旋轉(zhuǎn)的過山車,林悅無聲的嘔了一下,只覺得自己都快要吐了。 可就在這時,她還是精確的捕捉到耳邊傳來了一道細微的呻/吟。 快速穩(wěn)定心神,循聲看去。她只見在那懸崖中段,居然還有一個小小的洞xue。 洞xue幾乎已經(jīng)被積雪整個覆蓋,只余下一個極小的入口,看起來似乎有人進出過。 林悅仰頭看向上方,鵝毛般的大雪從灰蒙蒙的天空不斷落下,讓人忍不住心生絕望之感。 如果大師兄真的在這洞xue之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下來的? 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林悅心想著,意識便快速地往洞xue里轉(zhuǎn)移。 可就在這時,耳邊倏然響起了一道驚空遏云般的鷹唳聲。 這聲音來的突兀又尖銳,林悅著實被嚇了一跳,立時循聲看去,就只見一小團“白雪”突然沖著她的面門撲來。 “唔!” 事發(fā)忽然,林悅根本來不及躲避,直接被那團“白雪”撲了個正著。 一直魂魄被利劍穿透的錯覺瞬時襲來,林悅只覺得自己仰面倒下,四腳朝天。 “咻——” 鷹唳之聲猶如石破天驚,林悅只見到一點黑影迅速消失在了天邊。 這是怎么回事? 林悅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要快速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進入了洞xue之中,居然還長出了毛茸茸的四肢! 四腳朝天的躺在冰冷的洞xue之中,抬眼就能見到短短的爪子,雪雪白,就好似一團棉花一般。翻過來,還長著粉色的小墊子,軟軟的…… 這是什么鬼?! 林悅猶如身被雷劈,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她剛才還是靈魂的感覺,如風一般自由,能夠四處游蕩著。 可這會兒怎么變成了一只小動物?! 林悅掙扎了一下,艱難的翻身爬起,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視角極低,只能看見離地不過幾寸的高度。 她到底被什么小動物給穿了?! 林悅起步想走,結(jié)果剛一邁腳,就一個踉蹌,嘰里咕嚕的一陣翻滾,就像顆毛球一般滾到了一邊。 直到碰到了一個冰冷僵硬的物體,才堪堪停了下來。 mama呀,她這是要一切從頭學起嗎?! 此時的林悅,已經(jīng)開始無比懷念她剛才無拘無束的魂魄狀態(tài)了。 艱難的爬將起來,面前卻有兩片毛茸茸的事物阻擋住了她的視線。 下意識動了一動,卻發(fā)現(xiàn)那兩片耷拉下來的東西,居然……好像……是耳朵?! 再看看四周,入眼一切都是灰白的顏色。 好嘛,她現(xiàn)在是全身毛茸茸、身材矮小、長著大耳朵,還是色盲的小動物。 林悅心里哭唧唧,好不容易撐起四肢,準備查看一下這洞xue的環(huán)境。 忽然,她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捏住脖子后頸上的皮毛,整個兒給拎了起來。 如同被掐住了命運的后脖筋,林悅?cè)斫┯仓粍右膊荒軇印?/br> 直挺挺的被人提起,隨即,就見到了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 濃密漆黑的長睫毛,眼瞼下是一顆小小的淚痣。 ??!這不是幼年時的大師兄嗎嗎嗎?! 他果然掉進了懸崖上的洞xue里! 看他臉上全是細碎的傷口,臉頰上也是沾染了點點烏黑——那應該是血漬吧。 身上衣衫襤褸,單薄削瘦的胸膛不斷起伏,口中發(fā)出急促的呼吸聲,就猶如拉動破風箱一般。 這狀態(tài)可極為不好啊。 林悅下意識就掙扎起來,卻被少年一把掐住了脖子。 冰冷刺骨的寒意通過僵硬的手指,幾乎就要穿透她身上的皮毛,林悅只見自己被他拎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慘白干裂的唇微微掀起,露出藏在里面整齊潔白的牙齒。兩顆尖銳的虎牙分外明顯,在昏暗的光線下一閃而過。 媽呀!他要干嘛?! 溫熱的氣流噴在她的面上,林悅一個激靈,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他太冷、太餓了,他要吸了她的血取暖、活命! 臥槽!臥槽! 黑化了的大師兄要粗掉她,沒想到幼年時的寶寶大師兄還是要粗掉她?! 林悅簡直要瘋了,她辛辛苦苦爬下來,可不是讓他吃了的! 短短的毛腿開始拼命彈動,“砰——”的一聲,直接揣在了季星澤的面門之上。 “唔!”小少年一聲悶哼,鼻梁一酸,一股熱血便流淌了下來。 林悅更是乘機左右搖擺身體,扭頭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嗯!” 少年眼眸一縮,終究還是松開了手去。 林悅一躍而下,迅速躲得遠遠的。 她現(xiàn)在全身毛茸茸的這么可愛,他怎么可以想吃她! “呵呵……”少年只見那只毛團躲在草垛里,只露出了圓滾滾的小屁股,忽而自嘲的笑出了聲來。 沒想到他也有連一只小毛球都打不過的一天。 胡亂的用手背擦去了鼻血,也不管手上的傷口,季星澤仰面躺在了地上,肚子上放著的是一朵雪白瑩潤的花。 林悅躲在角落,喘息了大半天才回過神來。 再扭頭看去,就見到少年躺在冰冷的洞xue地面上,一動不動,就好像死了一樣。 他不會真的死了吧? 剛才被她咬過,應該要去打一針狂犬疫苗。 林悅胡思亂想,躡手躡腳的爬了過去。 這時,她便發(fā)現(xiàn)他肚子上放著的那朵花,悄悄的開了…… 透明的顏色,就猶如雪花凝結(jié)一般,晶瑩剔透。嬌嫩的花瓣顫顫巍巍,好似風一大,便要融化了一般。 這是什么東西?! 難道大師兄冒險爬下山崖就是為了這朵花? ??!這不會就是之前秦宓真口中的雪蓮,可以用來救治季星澤母親的病? 可是,按照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他根本沒有辦法爬回到懸崖上去啊?,F(xiàn)在他留在這山洞里,不就如等死無疑嗎? 林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樣才能脫離這個小殼子,回到小師弟林躍的身體里去。又怕這幼年的季星澤凍死在這里,忍不住又靠近了他幾分。 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指尖上隱約傳來毛茸茸的觸感,與超過常人的暖意。 那是那只小東西的溫度。 少年冰冷的唇邊勾起一絲單薄的笑意。 它怎么那么健忘呢? 忘記剛剛差點被他吸了血,如今居然又靠了過來。還試圖往他的身上爬,這想要他的身體暖和起來嗎? 少年幾乎要被自己離奇的想法弄笑了。 這時,那團暖意卻又慢吞吞的離開了,伴隨著屑屑索索的聲音,像是走出洞xue去了。 這才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世上的生靈,本就是弱rou強食、勝者為王。他不吃了它,只不過是懶得動而已。 刺骨的寒意,與體內(nèi)的疼痛瞬間如翻山倒海而來。從每一個毛孔里,都叫囂著,讓他快點死去。 一個狗雜種,本來就不應該活在這世上…… 呵呵!少年自嘲的笑了笑,意識卻越來越模糊,仿佛掉進了一個漆黑的深淵里,不停的往下墜、往下墜,再也沒有什么可以讓他倚靠,讓他有活在這個世上的理由。 就在那片漆黑即將把他的一切吞沒時,忽而一個暖暖的小東西爬上了他的胸口。 毛茸茸的觸感籠罩在他的唇邊,一口清涼微甜的氣息被送進了他的口中。 “嗯?”下意識微微掙扎了一下,便有暖暖的觸感在他的臉頰旁動了一動,像是在安撫他的不安。 口中的清甜很快就順著喉嚨流淌到了五臟六腑之中,一股暖流從丹田處緩緩升起,又飛快的流轉(zhuǎn)到他的四肢百骸里,修補他身上數(shù)之不盡的傷口。 破敗的軀體像是被泡在了一汪溫暖的泉水里,四體通泰,舒爽的想讓人發(fā)出嘆息。 這一切是如何發(fā)生的? 少年的身體不能動,思維卻異常活躍起來。 是它?那只毛茸茸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