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對,求人不如求己。與其在此地干坐著等人來救,還不如想想辦法自救。 卑微咸魚絕不坐以待斃! 林悅悄無聲息地松開了小拳頭,閉上眼睛,抓緊時間開始練習(xí)靈力流轉(zhuǎn)。 很快,她的額頭上沁出絲絲冷汗,全身也都跟水里撈起來一樣。 林悅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復(fù)下怦怦亂跳的小心臟。 漸漸地,她就發(fā)現(xiàn)那能量雖然十分微弱,流轉(zhuǎn)中還有些磕磕絆絆。但幾次之后,她已經(jīng)勉強(qiáng)能讓那股小氣流聽她的指揮了…… 林悅喘了口氣,又開始低頭在自己身上尋找那位三師兄說起的、有防御作用的極品翳形符。 “吉時已到……新娘子該上路了……” 這時,伴隨著老者古怪尖銳的聲音,被蓋上了厚重紅蓋頭的林悅,又被兩根鐵鉗子般的手臂攙扶起來,拖著往前走去。 林悅抿緊了唇,按捺住蠢蠢欲動的中指。 冷靜!現(xiàn)在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又拖拖拉拉的走幾步,她經(jīng)過了這房間內(nèi)唯二的家具——一張單薄窄小的木床。 四面臟污的帷幔無風(fēng)自動,飄飄蕩蕩地看不清楚里面的景象。 林悅卻明顯察覺到那鉗著她的那兩只手,突然開始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她們在害怕? 在此之前,林悅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無論是那名老者、還是這些綠衣女子,都對小木床忌憚萬分,根本沒有一個人肯站在木床的邊上。 可無奈這房間實(shí)在太小,幾乎可以說是轉(zhuǎn)身不得。于是,那個被分配到站那的小可憐,面色慘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與被挾持的林悅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在害怕小木床嗎? 難道在那里面,還有比他們這些人更加恐怖的妖魔鬼怪存在?! 敵人的敵人,那奏是朋友…… 林悅緩下腳步,磨磨蹭蹭的不肯往前走。 “新娘子,快走啊,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老者猛回頭,一把拽住林悅的手臂,狠狠地將她拖拉出來。 林悅一個踉蹌,長長的衣擺拂過帷幔,居然將其拉扯了開來。 “哎呀呀!”老者跺著腳,翹著蘭花指叫喚了起來,“罪過?。∷∽?!恕罪?。】炜炜?!快還原!” 一旁的綠衣女子們見狀,俱都臉色大變,紛紛扭頭閃避了開去。 林悅卻趁亂朝著小木床的內(nèi)部看去…… 第3章 3 一張千倉百孔的破草席隨意搭在木床上。兩條臟污的布條從床梁上垂落下來,半截胡亂的堆積在一起。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 這……有什么好害怕的? 難道是有人在此上吊,變成了陰魂不散的厲鬼? 可僅憑著垂落在床上的布條,也沒法把人吊死啊。 而且……木乃伊成精的老者居然還會怕厲鬼?! 林悅眨了眨眼睛。 老者卻猛地沖將了上來,一把將林悅推開。 而后,又顫抖著手指,小心翼翼地將那些飄蕩的帷幔放回了原位。佝僂著脊背,對著小木床不停作揖,口中嘀嘀咕咕: “新娘子年紀(jì)小,多有得罪……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林悅被拽得步履蹣跚,差點(diǎn)沒摔了個嘴啃泥。幸虧有綠衣女子上前,又一把鉗住了她的手臂,才顫顫巍巍地站穩(wěn)了。 看那老者誠惶誠恐的模樣,難道小木床跟其提及的主人有關(guān)系? 林悅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 他們的主人是誰? 會是之前大師兄他們提到過的長生城城主嗎? 林悅跌跌撞撞地繼續(xù)往前行。待行至房門口,在她的腳邊突然憑空出現(xiàn)了一頂小花轎。 ——通身都是由紅紙?jiān)桑雌饋磉€沒她一只手掌大。 小巧細(xì)致的轎頂,垂下五彩的流蘇。轎身兩旁是兩個金色的“囍”字。輕飄飄的紅色轎簾,上面居然還繡著五彩鳳凰。 在小花轎的旁邊,甚至還臥著一條黑色的小狗。 小狗明顯也是用紙?jiān)桑谏男⊙劬皲蹁醯?,吐出著一截紅色的小舌頭。后面黑色的小尾巴好似被什么利器,生生截?cái)嗔艘话搿?/br> 簡直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好了,趕緊準(zhǔn)備起來,別誤了時辰,壞了主人的好事。” 老者一絲不茍地整理了衣襟,又清了清嗓子,揚(yáng)起其光禿禿的腦袋,又唱了起來: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明明是一首浪漫多情的《詩經(jīng)》,在其口中唱出,歌聲古怪而高亢,還帶著拖長音的哭腔,只聽得林悅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而且,這次她聽出來了,這歌聲與那門外反復(fù)吟唱的恐怖歌聲一模一樣。 “花轎到,迎親隊(duì)伍在哪里?”老者唱完提氣大喊。 “砰砰砰——” 原本圍繞在林悅四周的綠衣女子,都接二連三癱倒在地。 他們手中捧著的托盤也俱都砸落在地,碩大的妝盒被摔成了幾瓣,雪白妝粉如雪花般飄散的到處都是。 臥槽!臥槽! 林悅面色惶恐,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可在眾人看不見的暗處,她的手還在拼命尋找那救命的符篆。 “接新娘啦——” 這一聲令下,那些倒地的綠衣女子,突然都以詭異的姿態(tài)扭曲起了身軀。 他們的身體柔軟的仿佛面條一般,竟然可以隨意擺弄。隨著刺耳的“咔咔”聲,四肢如同蜘蛛似的,反向彎折了起來。 在林悅驚詫的眼神中,那些綠衣女子們扭曲著扭曲著……突然就變成了無數(shù)拇指大小的紙片人! “嘻嘻嘻……” “嘻嘻嘻……” 紙片小人的臉上眼耳口鼻俱全,裂開著一張張小嘴,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嬉笑聲,是一片歡欣鼓舞的模樣。 他們一邊笑、一邊鬧,搖搖擺擺,排著隊(duì)朝小花轎走去。 隨即,抬轎的抬轎,敲鑼的敲鑼,打鼓的打鼓……真是各司其職、盡心盡力。 “咔嚓……”林悅仿佛聽見了自己的世界觀崩塌的聲音。 “新娘子啊?!?/br> 老者滿意地點(diǎn)頭,一面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往林悅的腦袋上按來,一面還催促道,“快上轎吧,主人還等著你呢?!?/br> “嘻嘻嘻……嘻嘻嘻……” “新娘子,別掙扎了,快上轎啦!” “快上轎!快上轎!快上轎!” “上——轎——!” 四周的紙片人見狀,笑得更加歡快。嘰嘰喳喳、尖銳無比的聲音,鋪天蓋地而來。 整個狹小的房間里,本就充斥滿了嗆人的粉塵,配上這刺耳而尖銳的笑聲,簡直令人窒息。 老者唇邊溢出一絲殘忍的笑容,用力地將林悅往那小小的紙花轎里懟去。 可就在這時,一直畏畏縮縮、任由他們擺布的新娘子——林悅,卻緩緩抬起了頭來,朝著老者眨了眨她那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 最是水潤漂亮的黑色眼眸,像似突然蘊(yùn)滿了整片星辰。 “嗯?” 老者見狀,微微一愣。 下一刻,只眼前一花,那全身紅裝的新娘子一下子便失去了蹤跡。 “……人呢?!人呢?!”這一變故突然,老者著實(shí)吃驚不小,立時便尖叫道:“新娘子呢?!新娘子去哪里了?!” 周邊的紙片人也是面面相覷、目瞪口呆,一愣之下,又發(fā)出了嘰嘰喳喳的聲音: “不好了!不好了!新娘子,不見了!” “不見了!不見了!慘了!慘了!” “閉嘴!都給我閉嘴!”老者用力跺腳,驚聲尖叫,“新娘子中了散靈香,定是跑不遠(yuǎn)!快將新娘子找回來!” 紙片人瞬間閉緊了嘴巴,開始在房間內(nèi)的角角落落尋找了起來。 可是,無論他們怎么找,都無法找到新娘子一點(diǎn)蹤跡。 “這不可能!她絕不可能離開這里!” 老者高聲嘶吼著,渾濁的視線忽然轉(zhuǎn)到了一旁斑駁的小木床上: “難道……躲在這里?!” 利爪如鉤,老者一步一步朝著小木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