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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戀與制作人許墨同人文·愛在初夏在線閱讀 - 第19話唯她獨愛

第19話唯她獨愛

    春節(jié)將至,天氣預(yù)報上說近期有雪,a市是個海濱城市,暖和得很,悠然在這里住了一年多,從未見過雪。左盼右盼,這場小雪直到半夜才紛紛落下。

    “放開我,我要出去,我要去雪堆里撲騰?!?/br>
    掀開窗簾,許墨從身后抱住她,笑聲低沉:

    “才開始下,而且雪這么小,還撲騰呢,哪兒有雪堆?”

    “好吧,不知道明早能不能積得厚一些?!?/br>
    “我看難,夜里雪一停,明早起來也就化得差不多了?!?/br>
    “許墨,這么晚你還要出去?”

    “嗯,歇著吧,去給你買餛飩。”

    “下雪也去?要不算了,我少吃一頓沒關(guān)系,外頭多冷啊?!?/br>
    “不礙事,我出去了,你把門鎖好?!?/br>
    許墨套上笨重的厚外套,抱著一只保溫瓶,撐著傘出了門。

    悠然點名要吃的是這座小城里赫赫有名的鬼市餛飩。

    叫鬼市餛飩有兩個原因。

    一來這家小餛飩店只有在午夜時分才出攤。攤主是個老奶奶,大冬天裹得跟個粽子似的,戴著花頭巾和護袖圍腰,顫顫巍巍推著輛小叁輪,帶著一堆鍋碗瓢盆出來做生意。

    二來是這家露天餛飩店神出鬼沒,并不是天天都出攤,做生意完全沒有規(guī)律,想吃,全憑運氣。

    人嘛,不就追求個新鮮,當(dāng)鬼市餛飩的名號在a市市民論壇上被叫起,全城人趨之若鶩。

    “就是一家普通的小餛飩店,什么鬼市餛飩,網(wǎng)站還真會炒作呢?!?/br>
    悠然撇撇嘴,繼續(xù)回憶:

    “以前我們姐妹幾個經(jīng)常夜里下了班就去王阿婆那里吃餛飩。哎呀,晚上被客人灌多了酒就去廁所吐,吐完胃里又空又難受。這時候來上一碗小餛飩,guntang的湯水下了肚,那一天的委屈就散了一半?!?/br>
    悠然后來帶許墨去了一次,可惜撲了個空,連著第二天又突擊去了一次才真正吃上那碗她朝思暮想很久的小餛飩。

    鬼市餛飩是在一條輔路上,不方便停車,加上離他們現(xiàn)在的住處不遠(yuǎn),許墨都是用走著去。

    老小區(qū)路燈殘破不全,有的是聲控,一點聲音就亮,有的是觸摸式開關(guān),得摘了手套摸一下才行。還有就是大叫,摸都摸不亮的燈,估計是壞了。這一路上路燈大多都是壞的,許墨幾乎是摸著黑在走路。

    轉(zhuǎn)過小巷子,他穿梭到另外一條小路上,半夜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他獨自撐傘走在雪地里。許墨蠻適合這種下雪的晚上,或許是他離開她就會恢復(fù)清冷的模樣,所以也很容易融合到著一片白雪中,周身一片孤寂,毫無生氣。

    雪花輕輕落在傘上,紛紛揚揚,仿佛都能聽到雪落下的聲音,他的腳印深深淺淺的印在路面上,一路走來。

    許墨很享受這片刻的安寧,他難得有機會整理自己的心情。

    這一年對于他來說,太難太折磨。就像是渡劫,他感覺自己在闖關(guān),一路電光帶火花的拼到現(xiàn)在。孑然一身27年,遇到摯愛,失去摯愛,找回?fù)磹郏@幾乎要了他的命。而這么澎湃的情感,他只能埋藏心底,不敢與她說。

    尤其是這一回失而復(fù)得,許墨更加珍惜這段感情。珍惜和悠然在一起的每一天,珍惜為她做的每一件事。許墨沒有任何要求,他甚至不要求她恢復(fù)記憶,就這么快快樂樂的下去就很好。

    現(xiàn)在想想,許墨以前在英國的精英教育,還有在戀與市的種種,在bs里ares的身份,以及在學(xué)術(shù)界的成就。那些光環(huán),高高在上的身份一切都像是一場夢,是過眼云煙。而現(xiàn)在的他僅僅是個幫女朋友半夜買餛飩的普通男人而已。

    這一年他為了她做過許多許多事。

    第一次去嫖,第一次給她下跪求她回頭,第一次幫女人洗內(nèi)褲?,F(xiàn)在回首,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一步步走了這么遠(yuǎn)。

    好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百轉(zhuǎn)輪回,唯她獨愛。

    悠然現(xiàn)在還去夜場上班,不過不陪酒了,做些端盤子跟打掃的工作。她要去,他從未攔過,只是每天接送她,就好像她的工作是教師或者醫(yī)生一樣。

    別人問起,他也會如實回答:“我女朋友在夜店工作,服務(wù)人員。”當(dāng)別人投來詫異的眼神時,覺得一個大學(xué)教授竟然會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時,他只是扶著眼鏡輕笑:“勞動不分貴賤。”

    不出幾步就看了暖光的燈光。

    一個蓄電池,挑著盞泛黃的燈,微弱的黃光給這雪夜帶來一絲暖意。

    今天運氣真好,王阿婆出了攤。

    老太太剛剛到,穿著胖乎乎的藍(lán)色罩衫,正獨自一人從小叁輪上卸下工具。又是煤球爐子又是鍋碗瓢盆,又是折迭桌椅又是紅色塑料帳篷。

    王阿婆太老了,體態(tài)肥胖,還沒干一會就有歇的意思。許墨自然走上去幫忙。

    “呦呦,許老師,是你啊,哎呀,你別搬,太臟了,當(dāng)心污了你的手?!?/br>
    “你一個讀書人,哪兒能干這些粗活?!?/br>
    “我在家也是洗衣做飯的?!?/br>
    許墨搭了把手,很快幫王阿婆把攤子支起來。爐火點燃,燒著開水。紅彤彤的棚子也撐了起來,遮擋片刻的寒風(fēng)。

    “老頭癱瘓十幾年,白天離不開人,只有晚上他睡下了,我才有空來出攤。有時候他不舒服,夜里得有人陪護,我也是出不得攤的?!?/br>
    這才是鬼市餛飩真正的秘密。

    王阿婆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rou餡拿出來,麻利得包著餛飩。一張四方薄皮,中間用木棒撻一點rou餡,緊緊手掌一捏,一個金魚似的小餛飩就算包出來了。

    王阿婆邊包邊點數(shù)邊下鍋,同時準(zhǔn)備起湯料。

    鍋子中間有個s型隔斷。一分為二,一邊是面湯渾水——用來煮餛飩,一邊是滾開的清水——用來調(diào)湯。王阿婆手持一個大勺子,變魔術(shù)似的把過來的清水舀進面湯渾水,再從桶里取些生水兌入清水鍋里煮沸。與此同時進行的還有注意控制爐火,時而加點煤,時而又要把爐門掩起來一點??粗@個餛飩還真有點技術(shù)含量。

    “還得煮一會,許老師快來爐子這里暖暖手?!?/br>
    一點醬油,一抹豬油,鹽,最后加一點蔥花,最后舀一瓢開水沖進去,湯料就算成了。

    “今天好像沒什么人?!痹S墨隨口一說。

    “嗨,下雪,誰會特意出來吃,都是些過路人來捧個場。”

    看著越飄越大的雪,王阿婆打開了話匣子,憶起過去:

    “我和我老頭子結(jié)婚那年,他是真的窮,什么都沒有。我媽不同意我嫁給他,所以我出門時什么陪嫁都沒給我,我老頭趕著驢車就把我接了回了家。一晃幾十年過去,他病倒了,我也老了?!?/br>
    “他那時是個讀書人,跟你一樣,可惜他成分不好,爹媽是黑五類,被整得很慘,都說他是臭老九。住牛棚,剃陰陽頭。白天批斗,晚上他還要反思過錯。就這樣,他都沒被打垮。我經(jīng)常偷看他,不是因為他好看,而是他總是一身清冷,任人怎么說,他總是那副溫和的樣子。別人怎么折騰他,他都靜靜的聽著,也不反駁,然后繼續(xù)做自己的事?!?/br>
    “他哪里吃得飽飯。那么高的個子,瘦得沒型了,輕飄飄,可即便如此,他的襯衣領(lǐng)子終年雪白。哪怕衣服破破爛爛,總是整潔干凈。我是貧下中農(nóng)的孩子,也算是受人待見,我就利用自己的小權(quán)利,偷偷帶餛飩給他吃?!?/br>
    “在家做好,瓷盆子盛著,用棉襖包著去找他。我在外頭喚他,他怕人看到,總是皺著眉走來催我快走,怕連累我?!?/br>
    “guntang的餛飩呦,我就催著他趕緊吞,得親眼看到他吃下去才放心。他也聽話,那么燙,吃得他齜牙咧嘴,也都不剩一個?!?/br>
    “他很有骨氣,吃了我的東西都要幫我干活,不讓他干他就不肯吃。我們一起插秧,一起打豬草,他偶爾念些我不懂的詩歌給我聽?!?/br>
    “他有支鋼筆很是寶貝,經(jīng)常寫寫畫畫,有一回他寫了張紙給我,我不知道是什么,只覺得他字好看,就貼身收著。后來才知道是白頭偕老四個字,也算是定情了。”

    “后來組織要改造他,問有誰愿意結(jié)對子幫助他。我當(dāng)時就甩著大辮子從隊伍里沖了出來,我說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幫他!”

    “許老師,你把保溫桶給我,我給你裝好。”

    許墨聽得入了神,望著爐子里跳動的火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向組織請求批準(zhǔn)我們結(jié)婚。我媽跟我鬧,說我不聽話,以后有苦吃。我當(dāng)時剛烈得就跟劉胡蘭似的,哪里聽得長輩勸。沒陪嫁我也要跟他。他就把我領(lǐng)回去,兩張單人床一并,這婚就算結(jié)了。”

    “后來革命結(jié)束,他得以平反,去了報社寫文章。幾十年,他都是吃著我的餛飩過來的??蓱z當(dāng)時住牛棚傷了腿,老頭子現(xiàn)在腿腳不方便,不能下地,兒女們請了護工,可我不放心,還是想親力親為?!?/br>
    “擺個小攤,賣賣餛飩,也能貼補點生活。每天夜里回家,他床頭的燈都會亮,得確認(rèn)我回了家才肯睡下?!?/br>
    “人老了,今天脫鞋也不知道明天早上能不能穿上。我現(xiàn)在每賣出一碗餛飩,就想著年輕時候的事。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會說我愿意,無怨無悔?!?/br>
    “無怨無悔?我女朋友倒也說過類似的話?!?/br>
    “她說的是什么?”

    “甘之如飴?!?/br>
    “說起來許老師和小柔是怎么認(rèn)識的?她可是個拔尖的美人,我見一次就記住了。站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讓人瞧見她?!?/br>
    “說來話長?!?/br>
    “她頭一回來我攤子上吃餛飩,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呢,一直忍著不哭,后來餛飩端上來,這才佯裝熱氣熏得偷偷落淚。”

    “我瞧著她身上有股子傲氣,似是骨子里帶來的??刹皇侨菀妆簧畲驍〉男」媚锇 !?/br>
    “她命苦,老婆子看得出來。好在她遇到了你?!?/br>
    “她把這一生的安穩(wěn)都寄存在許老師你這里啦。就跟我當(dāng)年一樣奮不顧身。”

    許墨把早就零錢準(zhǔn)備好,拿給王阿婆。

    “給,同樣的,我也承接了她的真心?!?/br>
    “我回頭給你弄個二維碼,現(xiàn)在小年輕都不興用現(xiàn)金,也方便你收款?!?/br>
    “還是許老師你最細(xì)心??旎厝グ桑瑒e讓她久等。我后半夜也得回去照顧老頭子起床?!?/br>
    回去的路上許墨小心的捧著餛飩,走得飛快,還接到了一個電話。

    “ares,那群人找著了,你想怎么處罰?!?/br>
    “新的配方我發(fā)給你,按照配方做好,給他們注射下去就行,注射完就放了吧。”

    “就這樣?”

    “嗯?!?/br>
    “可ares,他們……”

    “有話快說,一會餛飩得糊了?!?/br>
    餛飩??糊了?!ares現(xiàn)在還送外賣的嗎?助手不敢多問。

    “他們死到臨頭還嘴硬,說些不叁不四的下流話。說,說悠然小姐是破鞋,您是王八蛋,還肯要她……”

    “呵,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許墨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更是堅持自己的道。那些混賬話能耐他何?他要的東西,他要守護的人從來就不是在別人嘴里可擺布的。

    在他看來,不管是悠然還是小柔,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人自然是自己的經(jīng)歷。而那些所謂的過去也無非彼此之間不同的經(jīng)歷罷了。

    許墨踏實得邁出每一步,一點點靠近家的方向。

    這邊許墨一走,那邊悠然就把藏在家里的香煙摸出來,打開窗子,迎著一面雪景愜意得點上一根過過癮,又叼在嘴里給小姐妹打了個電話。

    “喂,我好無聊,陪我聊天?!?/br>
    “呦,你還無聊啊,你的大教授呢?”

    電話那頭的人正是之前做人流的那位。

    “去幫我買餛飩了?!?/br>
    “這大雪天你還讓他去?”

    “他自己要去的嘛?!?/br>
    “小柔啊,別怪jiejie說你,你可真夠作的。你把他當(dāng)跑腿的使喚嘛?再好的男人你自己不疼惜,早晚他對你冷心?!?/br>
    “才不會呢,你就烏鴉嘴。對了,你工作找的怎么樣了?”

    “算是有著落,超市收收銀,錢不多,夠我吃飯?!?/br>
    “那挺好?!?/br>
    “你呢,小柔?什么時候結(jié)婚?”

    “結(jié)婚?再說吧。”

    快進小區(qū)時,許墨就看到大門那邊一個蹦蹦跳跳的身影,雪地靴,毛絨帽子,夸張的動作。

    “大晚上的你在這里干嘛?跳房子?”

    看到地面上用樹枝畫出來方格,許墨抬了抬眉,一時不知道該說她什么。

    “我在等你!接你回家!”

    男人笑得如沐春風(fēng),即便在這雪夜里,他的心也是滾熱的。

    “今天這么好,想起來接我?”

    “我姐妹說我再不討好你,你就不要我了?!?/br>
    她毫不掩飾,說了大實話。

    “你覺得我會嗎?”

    “當(dāng)然不會,你怎么舍得我受苦?”

    “把我吃得這么死?”

    她不語,只是埋進他懷里,指了指他的心臟,又摸了摸他的下身。

    “你說的。心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許墨笑得出了聲。他摟過女孩的肩膀,撐著同一把傘走向回家的方向。

    “回去我也給你寫幾個字?!?/br>
    “為什么是也?”

    “配合一點,問我要寫什么字可好?”

    “好吧,許教授打算給我寫幾個什么字兒呢?”

    “白頭偕老?!?/br>
    他愿意一輩子都這么走下去。

    因為有深愛的人在等他,所以即便跨越生死,他也會回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