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風聽寒摸了摸鼻子,視線落在不遠處素衣白袍的人身上,聽著旁邊的驚詫交談。 “仙尊這是要親自出手嗎?” “仙尊一出手,還用得上咱們嗎?” “出來這一趟,啥也沒干,就仙尊和風聽寒親手除災了。” “要不你去和仙尊說說,說你想代替他,讓他把邪祟留給你?” “我可不敢,參與不了就不參與唄,能親眼看看仙尊出手的風采,此行已經(jīng)值得了?!?/br> …… 他沒想到,自己提了一嘴,那人真的會出手。 風聽寒逮著一旁默不作聲的燕方時,試探著開口:“我有一個朋友?!?/br> 燕方時一臉冷漠:“凡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那被提到的朋友多半都是說話者本人。” 風聽寒:“……” “至于嗎,還生上氣了,不是你自個兒先來招我的?讓你摔一下算輕的了?!?/br> 燕方時一臉屈辱,氣憤道:“摔一下沒事,可我被那小心眼嘲笑了!” 風聽寒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小心眼”指的是誰,視線又飄到半空颯然佇立的身影上,沒忍住笑出了聲。 燕方時:“???” 這算不算二次傷害? 呵,男人,見色忘友的男人! 燕方時冷著臉,在心里打著算盤,這些年太累了,他也該找個時間好好休息休息了,去他娘的右護法,誰稀罕誰當! 這么多年扶持走過來,那是過命的交情,風聽寒笑夠了,主動推了推燕方時的胳膊,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有一個朋友,我的朋友也有一個朋友,他托我朋友問我一個問題?!?/br> 愛好八卦的燕樓主悄悄支起了耳朵:“什么問題?” “一個男人,突然對他說了些奇怪的話,還說要他等著自己?!?/br> “奇怪的話?”燕樓主眼睛一亮,“有多奇怪?” 風聽寒思索半晌,自以為十分聰明地將原話換了種說法:“說他是他的媳婦兒?!?/br> “他不是說你是他的童養(yǎng)媳嗎?”燕樓主脫口而出。 風聽寒:“……” 燕方時:“……”完了,他是不是暴露了什么東西? 風聽寒瞇著眼,銳光鋒利如刀:“你怎么知道?” 燕方時干笑兩聲,眼神亂飄,思索著用什么借口才能蒙混過關。 “這段時間,你似乎很閑啊。”風聽寒冷笑連連,“看來煙華樓最近事不多,讓你還有心思摻和旁的事,逍遙盟缺人坐鎮(zhèn),不如你去幫幫宋如歡?” 不是你把我從逍遙盟叫到江陽的嗎?我這只會點逃命手段的能鎮(zhèn)得住誰?燕方時敢怒不敢言,恨不得把剛才說漏嘴的自己抽死。 “江陽事情結束,你就啟程吧,免得——” “我的天吶,這是西河鎮(zhèn)重現(xiàn)嗎?”燕方時瞪大了眼指著旁邊,驚詫出聲。 被打斷了話,風聽寒略微有些不悅,順著燕方時指的方向看去,這家伙要是敢耍他,等他回去就…… 風聽寒目光一凝,再顧不得其他,天地之間唯一人可入眼。 江水在空中碎成偏片片冰花,被靈力制住無法落下,赤光漂浮在水星之間,勾起寥落的玲瓏詩意。在天光與云卷的縫隙中,長風吻開勝雪的衣擺,像隱藏在樹叢深處的腐朽歲月,被鋒刃一一削開。 春水吻雪,融了滿眼塵光。 傅斯乾長指拂過劍身寸寸,赤光為墨劍開了刃,乍起的熾火燃至最盛,順著他揮手間沖向江底,化成了一條水澆不滅的火龍,在江水中游曳逡巡。 藏于江底的邪祟狡猾異常,在此處躲躲藏藏好幾年,早已修出了靈智,從飛舟降落時就鉆到江底巨石下方,躲著這群氣勢洶洶的修者。 火龍在江底繞了好幾圈都沒揪出邪祟,傅斯乾絲毫沒有擔憂,他站在靈力凝出的水珠花海中,一身雪肌冰骨,半生冷漠涼薄。 “嘭!” 江水混著碎石向四周飛濺,仔細瞧來,那火龍竟是硬生生從江底巨石中穿過去的! 來了。 傅斯乾掀起眼皮,他周身氣勢陡然一變,變得更加凌厲,如同染血的刀鋒,帶著霸道的肅殺之氣。 鋪天蓋地的威壓狂暴洶涌,幾乎滅頂一般瀉下,逼得一眾修者撲倒在地,頭都抬不起來,只剩下臣服的念頭。 空中一人獨立。 岸上也只有一人站著。 強大的修為壓制使風聽寒內心愈加興奮,口中被逼出鮮血也舍不得挪開眼,戰(zhàn)意被點燃,骨頭縫都在叫囂,不能臣服。 他絕不要臣服! 風聽寒緊緊抿著唇,不讓血流出,那道被赤色包圍的身影在他眸子里放了一把火,燒干了血,燒紅了半邊天。 總有一天,他要打敗這個男人,他要讓這人臣服在他的腳下! 黑影被火龍當胸穿過,咆哮著從江中沖出,傅斯乾掐準時機,手腕輕轉,一劍隔空劈下。 隨著他的動作,四周的水花閃出點點晶光,宛若天闕梨花戲風,簌簌飄落,他袖底劍下,俱是清淺只影。 這才是一劍三秋。 帶著凌冽冰花和四處濺射血花的一劍三秋。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這是當年修真界心照不宣的共識,他們寫下俊逸與強大的雙重贊譽,將它贈給了那個斬殺千萬亡靈,踩著累累白骨,從西河鎮(zhèn)走出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