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166章 有話好說
自從十二年前,在王國大亂,血腥遍地的那些歲月里,那位可怕的劍手,用他毫無原則和感情的劍鋒,在黑街?jǐn)爻鲆黄乇P開始,初生的黑街兄弟會,與悠久的王都血瓶幫,就像兩頭不死不休的惡龍,為了永星城乃至星辰王國地下世界的霸權(quán),展開你死我活的斗爭。 老規(guī)矩,防盜章,無劍去吃飯,吃完換回來 隨著時間的推進,特別是近年來,黑街兄弟會漸漸從一頭幼龍,長成獠牙尖銳,指爪兇猛的巨龍,與原本穩(wěn)占上風(fēng)的血瓶幫不相上下,分庭抗禮。 于是,在長達十年的斗爭里,兩大黑幫也聚集了一批在王國視野之外的可怕人物,掀起黑暗世界中鮮血堆出的巨浪。 這其中,黑街兄弟會的十幾名強者與血瓶幫的十幾位高手,成為兩大黑幫斗爭的最前線,代表了兩大黑幫最有希望的青年人與最有前途的后進者。 相比起他們的前輩——兄弟會神秘的三大傳奇殺手,鮮有出手的六大巨頭,血瓶幫可怕的兩位魔能師以及詭異的八名異能戰(zhàn)士,這些年輕的強者名字更加響亮,即使是乞兒們也耳熟能詳。 光頭斯賓,就是被稱為“十二至強者”的血瓶幫十二年輕高手(目前僅僅剩下了十二個)中最神秘的一個。他負責(zé)收取血瓶幫的黑賬,鮮少在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里露臉,所以也沒人傳說他武藝和戰(zhàn)力有多高,但他在大浪淘沙般的血腥幫派斗爭里,整整屹立了五年而不倒,而與此同時,與他對敵過的,許多能力高強的兄弟會強者們,已經(jīng)成為皚皚白骨了。 婭拉什么也沒說,只是活動了一下手腕。 “多爾諾是個蠢貨,用尸體埋伏的主意也很惡心,但還是要多謝他的死,否則我還不知道,我們有位悄無聲息、不請自來的貴呢?!?/br> 斯賓難看地笑著,把他那柄大得嚇人的五面釘頭錘自肩上卸下,雙手把著它轉(zhuǎn)了個來回,似乎毫不費力。 婭拉突然消失在原地。 光頭斯賓毫不在意地一笑,接著兇狠地轉(zhuǎn)身一揮! “叮!當(dāng)!” 常人手臂兩倍粗的五面釘頭錘,正面撞上兩柄狼腿刀,將從突進到左后方,準(zhǔn)備突襲的婭拉掃得失去平衡,向后飛去! 泰爾斯的心猛地一緊! 幸好,婭拉在空中掌握住了平衡,一個漂亮的后空翻,落在了地上。 光頭斯賓咬了咬牙齒,甩了甩自己的武器,活像在揮擊一根泰爾斯前世的棒球棍。 真是可怕的巨力——泰爾斯突然有些奇怪,如果僅僅是巨力,那為何斯賓會被傳得如此神秘? “真是可怕的速度,但是啊,要是知道了你的存在,憑著戰(zhàn)斗的直覺,要攔下你也不是那么困難嘛?!?/br> 斯賓猙獰的鼻子,隨著他的笑容一抖一抖的,甚是嚇人。 婭拉沒有說話,只是再次地消失,下一刻,矮身出現(xiàn)在斯賓的左腳前。 雙刀遞出。 但斯賓只是腳步一點,側(cè)開身子,隨后利用身體的慣性,又是一錘砸下! “砰!” 釘頭錘砸在石地上,濺起一陣碎石! 而婭拉險之又險地側(cè)滾而出,避開了這致命一砸。 “居然有長得這么歪的刀,真是少見的武器——來吧,小姑娘,不管你是刺還是殺手,對付有防備的敵人時,你引以為豪的突然偷襲,就不管用了吧?!?/br> 婭拉蹲在地上,似乎在思考對策。 “你會怎么辦呢?該不會正面沖上來吧?!?/br> “畢竟,想進紅坊街,這里是唯一的路嘛?!?/br> 斯賓一直在用語言干擾著婭拉。 泰爾斯心中越發(fā)緊張,他知道就目前來看,婭拉是他或者穿越紅坊街,逃離兄弟會的唯一憑靠,但他此刻更擔(dān)心婭拉自身的安危。 以及斯賓那神秘的名聲。 婭拉的表情隱藏在護目鏡后,只是她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慢慢地站起。 這么多年了——婭拉在心底里苦笑一聲——還是要用出這一刀么? 泰爾斯緊張地吞咽了一口,他見識過了婭拉的靈活鬼魅和可怕的速度,但面對一看就是力量見長的光頭斯賓,她的狼腿刀還管用嗎? 下一刻,婭拉雙手上的狼腿刀同時一翻,變成正手持刀。 然后。 婭拉沒有再消失。 她迎著斯賓的正前方,正面沖了上去。 泰爾斯幾乎要叫出聲來。 雙刀一前一后,前刀直取斯賓的咽喉,后刀若有若無地偏向釘頭錘的方向。 “正面突擊?少來找死了!”斯賓興奮地吼著,大錘揮向婭拉! “呼!”釘頭錘帶著風(fēng)聲,朝著急奔中的婭拉腰部襲來! 待會,要好好炮制這個身側(cè)還不錯的妞——嗯? 斯賓的驚訝地看見,這一次,婭拉不擋也不退! 錘頭及體前的一刻,她柔韌的身體以不可能的角度舒展開來! 迎著前方的釘頭錘,婭拉以一個驚掉泰爾斯下巴的前空翻,堪堪避開來襲的釘頭錘! 連斯賓也愕然了。 這種身法——她是怎么做到的? 進攻沒有結(jié)束。 女酒保將后刀輕輕按壓在釘頭錘上,借著斯賓的巨力,躍至禿頭男人的左肩膀! 然后前刀猛然下砍! 改造過的刀刃弧度,讓狼腿刀比尋常刀鋒更快、更有力且更致命地砍向斯賓的左頸。 “撕拉!” 斯賓怒吼著后退,關(guān)鍵時刻避開要害,但一陣鮮血仍然從他的左肩飚射而出。 這家伙,是完全放棄了防守,用冒險的閃避來正面進攻? 她不知道,只要一個閃失,就死定了嗎? 但婭拉得勢不饒人,腳下一點,繼續(xù)突擊! 只見她又一個側(cè)空轉(zhuǎn)身,差之毫厘地閃過斯賓的錘尖。 雙手狼腿刀跟隨著主人,旋轉(zhuǎn)劈向斯賓。 又是一道血光,這次,婭拉斬開了光頭的右肋! 然后下一刀再至! 正面突進的她,完美地展現(xiàn)了身體的靈活和柔韌,迎著斯賓可怕的攻擊,每每在即將中錘的一刻,騰挪閃躍,有幾次,泰爾斯看著她的鼻尖驚險地掠過釘頭錘上的銹釘。 與此同時,婭拉進攻的節(jié)奏和速度則絲毫不減,甚至比偷襲時更為致命。 反倒是斯賓,在她持續(xù)不懈又驚險萬分的進攻下,雖然連連怒吼,聲勢驚人,卻連泰爾斯也看得出來,身體不斷負傷見血的他,已經(jīng)是左支右絀,捉襟見肘。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斯賓驚慌地想著——這種差之毫厘的閃避,她怎么就是不會出錯呢? “當(dāng)!” 斯賓怒吼著,用盡全力擋開一次進攻,以一個狼狽的側(cè)滾(想象一個熊一樣的大塊頭,被一個身高只有他三分之二的苗條姑娘,逼著在地上側(cè)滾的情形),避開這一輪的進攻,然后迅速拉開差距。 “這,這是疾殺刀!” 這一句話,像是擊破水面的石子,阻斷了婭拉連綿的攻勢,讓后者停下腳步。 “而你之前殺多爾諾的招式,大概就是狙殺刀和瞬殺刀!” 斯賓劇烈地喘息著,一臉驚恐,不可置信地吼道:“疾殺刀,我很久以前只在‘血色詠嘆’洛爾丹·薩里頓的手上見到過!你——你是‘刺之花’薩里頓家的人!” 婭拉單膝跪地一言不發(fā)——這似乎是她很喜歡的發(fā)力姿勢——只是冷冷地看著這個大塊頭。 “這不可能!”斯賓像是受到了什么打擊,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薩里頓家的人,都已經(jīng)在凱瑟爾五世繼位后,逃出星辰王國,消失在國外了!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站在兄弟會的一方!” 他難以置信地道:“通緝和懸賞早就貼遍整個西大陸了!背著殺害王室成員的血債重罪,你們居然還敢到永星城來!不怕被軍隊和王室衛(wèi)隊圍剿嗎!” “哪怕薩里頓家再強,黑街兄弟會再強,難道還能承受住‘鐵腕之王’和整個星辰的怒火嗎?” 但光頭斯賓前一刻的憤怒語氣,下一秒突然變軟了: “如果我死在這里,你的身份一定會暴露!王國秘科明早就會收到,弒君家族再回星辰的情報!” “凱瑟爾五世不會放過你們的!他會鏟除掉每一個薩里頓家的后裔和血脈!” “你可以放過我,”他低聲道,語氣里已經(jīng)是苦苦哀求,“我不管什么血瓶幫的任務(wù)了,你直接過去吧,只要放過我,我保證明天——不,今晚就離開星辰!” “你的秘密我也不會暴露!我知道你們的能耐!” “我可不想惹上薩里頓家!” 但下一刻,婭拉就再次突進到他的面前! “?!停 ?/br> 這一次,斯賓擋住了第一刀,但那柄刀像是有生命一樣,以詭異的急速變向,在磕上他的錘頭后,竟然毫不受力地繞了開去! 婭拉的頭部和****,也像柔軟的絲帶一樣扭轉(zhuǎn)變向,繞開眼前的釘頭錘。 簡直就像人體漂移一樣——泰爾斯心里暗道。 怎么回事,斯賓震驚地想著,這一刀的軌跡怎么——擋不住? 女酒保右手上的刀卻沒有停歇,變向之后再度回到原軌道,更為致命地突前到斯賓的頸部! 直到砍進他的咽喉。 血流遍地。 斯賓吃驚地看著婭拉好整似暇地,在斯賓的衣服上把刀刃上的血擦干,然后默默地收回她的刀。 光頭斯賓,手上的釘頭錘輕輕落下。 “這是什么——刀法——” 斯賓掙扎著,想要在倒下前問出一句話。 但斯賓再也沒能把話問完。 那一瞬間,泰爾斯似乎回到四年前,落日酒吧后的垃圾堆里,眼前一個滿不在乎的女子,揮舞著手上的刀,對著目瞪口呆的他道: “連殺刀,用來宰條狗,可惜了——喂,小鬼,你想吃狗rou嗎?叫我一聲jiejie,就有狗rou吃了哦!” 連殺刀,泰爾斯知道,這是連殺刀。 上一個享受到這刀法的家伙,是一條跟泰爾斯有些小矛盾的大型怒狼犬(“關(guān)于怒狼犬的食譜里是否該有人類一事,我們剛剛進行了激烈的辯論。同時我很感謝jiejie你支持我的觀點——所以,狗rou?”——泰爾斯)。 婭拉的技藝再一次讓他吃驚。 但更讓泰爾斯震驚的,是光頭斯賓所說的,那個有關(guān)“刺之花”薩里頓家的真相。 殺害王室成員? 刺之花? 弒——弒君家族? “廢話真多?!?/br> 婭拉看著斯賓的尸體,冷冷地道。 “所謂‘十二至強者’,不過如此?!?/br> 說罷,她招出躲在暗處的泰爾斯。 “走吧,小鬼?!?/br> 泰爾斯走過光頭斯賓的尸體,看著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還是不明白,為何僅僅只是力氣足,塊頭大,還有少個鼻子的斯賓,會是十二至強者里傳得最神秘的存在。 是婭拉太強了? 他搖搖頭,走向婭拉。 兩人一起,繼續(xù)向血瓶幫和兄弟會的戰(zhàn)場而去。 看了看女酒保的側(cè)臉,泰爾斯聰明地沒有問她,薩里頓家的事。 反正我也有秘密,穿越者這么想道。 而且比你的秘密更大。 —————————————————— 與此同時,落日神殿內(nèi)壇。 灰白頭發(fā)的中年貴族,此時正看似鎮(zhèn)定,實則胸中忐忑地,等候在內(nèi)壇下方的石椅上。 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神壇上那盞一直在燃燒的小小祭燈。 似乎生怕那燈里的火焰,突然有所變動。 他身邊則坐著一位潛心祈禱的年長祭祀,安靜而虔誠。 這讓中年貴族心里想起了約德爾,那個同樣安靜,甚至猶有過之的可怕男人。 盡管陛下對約德爾很有信心,認為他“該出手時一定不會猶豫”。 但約德爾,那個成天隱藏在紫瀝晶面具后的家伙,自己年輕時曾經(jīng)跟他合作過一次——不是什么愉快的回憶。 以他的效率,應(yīng)該早就找到目標(biāo)了吧。 那家伙,是個有著自己信條的家伙。 畢竟,自己服務(wù)于陛下的意志,而約德爾·加圖,那個深不見底的男人,服務(wù)于陛下的利益。 天壤之分,云泥之別。 約德爾,他真的知道,或者理解,陛下希望他出手的時機嗎? —————————————————— 過了不久。 光頭斯賓的尸體突然動彈了一下。 然后,只見他脖頸跟四周的傷口,逐漸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復(fù)原。 直到這個男人艱難地爬起來。 “可惡!” 斯賓咒罵著,摸向自己的釘頭錘。 “薩里頓家的人出現(xiàn)在永星城,光是這條消息,市政廳就會給我十個金幣,但是——” 斯賓摸了摸自己脖頸上剛剛愈合的傷口。 還是小命比較重要。